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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夜风习习,靠近甲板的西餐厅,侍者在一侧醒酒,纪珍棠坐在室内的暖风里,身上披着他的西服,她补好了口红,但只是轻轻描了两圈,没有涂得太深,而后谨慎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给你吻可以,心不行。”

    刚才在舞厅,这句不太适合做答案的答案讲出,稍稍把局面拉到平衡的状态,她的元气才能够复苏一点。

    一个吻就知道是不是对手。

    自以为角力难分胜负的局面里,同他不相上下,一上擂台,她那点三脚猫工夫一下被擒住了,重重地跌到人家的捕网里。他那些收敛,克制,都是为了逗小猫呢。

    但她说到心不行的时候,钟逾白也不意外,只是好整以暇一笑,将她放开。他本想说什么,而欲言又止,说“去吃饭吧。”

    于是来到了这里。

    纪珍棠想着,应该和他学一学这种收放自如的本领,惜字如金的人看起来更善于驾驭一场谈话。

    她手里握着水杯,喝一口淡得像没有味道的柠檬茶,一边又望着醒酒器里的红酒。

    钟逾白的衬衣袖口卷起两道,熨帖整洁地落在他的手腕上。他不喜欢在腕骨上戴东西,手表,首饰,几乎没有出现过。只是干干净净地显出棱角分明的骨节,瘦、白,且有力量,他手握醒酒器,给她倒了一杯红酒。

    “诗酒趁年华。”

    钟逾白让她试一试酒精。

    乏味的柠檬茶被他端到一旁。

    最后一道夕阳落在她的杯口。

    纪珍棠喜欢这句诗,本想接一句,相爱也要趁年华。

    但要惜字如金,学习他的寡言,提相爱为时过早,显得她多急切。于是闷住了心里话,她端着酒杯,碰碰他的,俏皮地笑“cheers”

    碰完杯,钟逾白取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

    盒子里面装一颗克什米尔蓝宝石戒指,精美的丝绒感矢车菊,采自已经绝矿的kashir地区,绝种的好东西,一粒难寻,他托人从法国包机空运过来,辗转多日献到她的眼前。

    他说“原本想叫你亲自挑,又怕少份惊喜感。所以我做主定了这一颗,戴上看看。”

    纪珍棠出神地望着这颗仿佛在统治着日光的蓝宝石,暖黄色的光线被它折得七零八落。

    “我只在书上见过,你让我感到可怕。”她只敢用指尖轻轻碰一碰,没有要戴上的意思。

    他不置可否,握住她的手,替她戴好。

    “哎呀好重,我被压趴下了。”

    纪珍棠装模作样,真在桌上趴下,好像不堪重负,演得很像一回事。

    钟逾白笑了下,叫她过来,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看看多重。”

    纪珍棠到他这头,但少凳子,他自然计算好每一步,没给她搬桌椅的打算,拍了拍自己的腿,她落座一瞬,被他搂紧腰。

    鼻尖相擦,她心一颤,别开眼去,躲他直直的凝视。

    他

    抱得没那么重,但她拘束难安,像是被擒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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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抿唇,隔轻薄的布料,肌肉相擦,触碰隐晦,纪珍棠小声说,“姑姑给我做的。”

    钟逾白的手环住她的腰身,碰的位置恰好是裙子侧边拉链的顶端,浅红色的拉链头蹭在他中指指骨上。

    小小的物件,一晃一晃,擦得他骨节发痒。

    他用中指的指腹沿着拉链的齿轮,极轻极缓地滑动,像在悄悄探路。

    目光也沉坠着,看她酒液残存的嘴角。

    纪珍棠背部肌肉紧绷,胯骨扭闪,仿佛正在忍受一条小虫的攀爬。

    她搂住男人的脖子,身子却在无意识地后仰,像在逃避这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进攻。

    钟逾白收回动作,用手掌托住她的脊背,是怕她真往后跌去。

    被他这样用力一抱,纪珍棠不受控地卧进他怀里,嘴唇一下撞在男人的喉结上,浅浅一碰,尽管她一秒撤开,还是留了点虚虚的粉色印子。

    她说“姑姑要是知道我穿她给我做的舞裙,是为了出来鬼混,肯定又要骂我。”

    钟逾白笑了“和我约会叫鬼混。”

    纪珍棠歪着脑袋笑“是的呀,这是约会吗我都看不出你开心,也不说喜欢我。”语气还委委屈屈的,“我都说了,被你骗的。”

    这个骗字又把他逗笑,很无奈。

    “我很开心。”钟逾白在她视线失焦的近距离里,低低地承认,“也很喜欢你。”

    她继续蛮不讲理“你这样嘴上讲,我怎么看得出来。”

    钟逾白摸她手上的钻,“这不够”

    纪珍棠摇头“冷酷地给一颗钻石,像打发小孩呢。”她举起手,“何况对你来说,一颗珠宝应该不算什么”

    钟逾白沉吟片刻,稍稍用力按住她的后颈,垂首衔住她的下唇,由轻到重地吮,品这似果冻的色泽与口感。

    有了前车之鉴,纪珍棠学会防守,死抵城门。她表现出几分矜持与傲气,但身体的深处,好不容易维持住稳定的心脏又随他的举动紧紧提起。

    嘴唇湿热一片,仿佛身体所有血管打开,触角警觉,一切感知统统集中涌到这高温之处,要陷进去了。

    “张嘴。”他撬不开,下了命令。

    纪珍棠严防死守一阵,但在轻一阵重一阵的攻陷之下,仍然无力地缴了械。

    像是被挟持着唇舌,缠绵半分钟,钟逾白含一点笑,离开她问“感受到了吗我的情难自禁。”

    “”

    她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

    他用一种十足行动派的眼神盯着她,问道“或者你认为,通过什么才能表现力气,还是时长”

    她又羞又恼,咬牙低语“你就只会接吻是吧”

    钟逾白说“也会点别的。”

    这五个字,如果她不曲解,还是有接话的余地。

    但是在这种微妙的气氛里,

    她想不到更多的可能,

    对于接吻之外的事。

    纪珍棠目光扫视四周,东看西看,视线到处散落,就是不看他的脸。

    “够了,”她喊停,摇摇一颗昏昏的脑袋,“我不行了。”

    他不依不饶,故意抓她小尾巴,笑问怎么不行,哪里不行。

    纪珍棠要起身,但人被擒着呢,被他手腕收力,一举按回来。

    “你把眼睛闭上,让我亲。”她要拿回掌控权。

    钟逾白听她的话,照做。

    她到处亲他,没有规律,也不管章法,很快把他嘴唇弄得痕迹斑斑。

    看看自己的杰作,好像扳回一成,纪珍棠得意地笑。

    “亲花了”

    钟逾白睁开眼。

    “谢谢你的好意啦,不过我希望,等某一天我有钱了可以自己买。”

    她脱下戒指。

    钻石放回盒子里。

    钟逾白望着她塞回去的动作,没说什么,送礼收礼这事,他不喜欢强制的,如果明知人不喜欢还硬塞,这种行为太官僚。对她,自然不能如此。

    但他说“放在那里,总归是你的。”

    钟逾白取过干净的手帕,想擦拭掉嘴角的红痕。

    被她委委屈屈闹脾气“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吗,我亲半天的。”

    他笑起来,宠溺说“好,多留一会儿。”

    留到了夜里,将她送回姑姑那。纪珍棠帮他擦擦那些已经不太明显的痕迹,又说“说真的,你还是别太依着我。”

    钟逾白手肘搭在车窗,苦恼地揉一揉太阳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她也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声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强吻我,激烈一点,这方面。”

    纪珍棠想了一想,继续给他细致形容“就是你这样做的时候,我的心会拧巴,然后又松开,松开,又拧巴。这种感觉很爽。”

    “记住了,”男人倾身过来,手忽然探进她半敞的大衣,在她心脏陷入拧巴的一瞬,替她拉好裙子侧边在不知何时崩开的拉链,末了,盯她的眼似笑非笑说,“要刺激。”

    “嗯”

    纪珍棠松开绑带,逃下车,“走了。”

    她走了几步,听见另一头的关门声,回头看着站在冷气里的钟逾白。他在西服外面穿了大衣,挺拔舒展地站在树下,他身姿很好,容貌也很好,修长而端正,给残损的枯树与季节带来生气。见她回眸,且眼神意味深长,他抬一下眉,是问怎么了。

    纪珍棠又走回来。

    “你能抱抱我吗”

    钟逾白不吝啬温暖,伸手捞她入怀。

    纪珍棠埋头在他胸口,感受着漫长安静的拥抱带来的愉悦,哪怕这愉悦是纸糊的,一阵风就能吹散,让她闭眼享受一刻也好。

    “好舒服。”

    虽然天气冷冷的,但是怀抱暖暖的。她在愉快的时候,嘴角不自

    觉地就翘高了。

    “上一次你送我的玫瑰被我姑姑看到了,她猜到了我们两个的进展,说了一些话。没有批评我,意思是叫我想好后果。我跟她说成年人会有成年人的思考了,叫她不用替我判断,可是我没有思考,我有的时候想到你,我就思考不了了。

    “钟逾白,我发现,对你我是一点也藏不住。

    “心事藏不住,脆弱也藏不住。我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管什么后果,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她一股脑地说着这些,有些沮丧地问,“我是不是疯了”

    钟逾白笑,轻抚她的后脑“能有什么后果”

    她不吭声。

    “不要乱想,”他告诉她,“你不是姜喜宝,也不是王佳芝。我说过,不会用那样的方式开始。我不是个完全的好人,但是起码的诚信还能守住。”

    纪珍棠抬头,可怜兮兮望着他。

    他说“姑姑让你困扰的话,没有开玩笑,你让她来找我。”

    “你劝得动她吗”她更可怜了,还有点无助。

    钟逾白摇一摇头,他缓缓地说“如果我年轻一些,还在像你一样的年纪,也许爱就爱了,可以不管不顾,可以热烈、莽撞。可是现在的我不能,我做每一个和你有关的决定,甚至为你买一颗宝石,都需要反复叩问自己的心。”

    他说“未必能劝说,但我得让她看一看,我对你的深思熟虑。”

    听不出他真情假意,但纪珍棠感动地酸了酸鼻尖,她又嘲笑一般说“你怎么不让我看一看”

    钟逾白似无奈,低声道“吻你一千遍,你也说看不见。”

    他用一种我有什么办法的眼神敛眸瞧她。

    她咧开嘴巴笑了,很快又陷入难过“不是的,我太没有安全感了。”

    他避开这个话题,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

    “很难忘。”

    “既然是新鲜精彩的第一次,自然要铭记,要感动。”钟逾白浅浅一笑,也觉得松一口气,“很幸运,我让你难忘。”

    不能用模糊的身份囫囵地开始,所以要贡献出值得铭记的仪式感。

    黄昏的舞厅,摇晃的船舱,盛满落日的偌大甲板,炙热的红色舞裙,还有痕迹斑斑,到此刻还在烧灼嘴唇的吻。

    纪珍棠静静地黏在他怀里,听着他说话,闭上眼睛时回放这些画面。对他的依赖,就像这个拥抱一样,已经紧得密不透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