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阳光照在沙粒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蒸腾的热气下,连毒蝎和秃鹫都躲在岩石的阴影下,不敢随意活动。
赛诺背着简单的行囊,向刚刚给自己了清水的好心人道了谢,顶着暴晒的日光和酷暑,离开了阿如村。
赛诺此次出行是为了抓捕逃亡沙漠的妙论派学者阿奇姆。几天前,有人匿名举报阿奇姆抄袭妙论派卡维的图纸,将后者的心血抢夺。
而今年刚刚加入风纪官行列就大放异彩的赛诺,则被派出独自处理这一事件。
赛诺想起戈尔在知道这次外派任务后,担忧地为自己收拾行李忙前忙后的样子,嘴角勾起些微的笑意。
对于赛诺担任风纪官一事,戈尔起初并不赞同。
毕竟赛诺身份特殊。即使托钟离的福,赫曼努比斯之力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封印,只在赛诺的手臂上留下了深色的环形刺青。但教令院中还是有很多人将赛诺视为麻烦,对他极为防备。
赛诺对此其实没有所谓,也从来没期待过戈尔梦想中的那种所有人都喜欢赛诺的场景。
倒不如说戈尔期待的那种场景还蛮可怕的。
加入风纪官行列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赛诺想要维护公平与正义。
或许是因为过去没能从教令院获得这些,又或许是赫曼努比斯之名带来的宿命,赛诺希望可以赋予未来、赋予其他人以公平与正义。
担任风纪官并不简单。
人际关系方面倒还好说,毕竟风纪官大多是崇尚正义的理想主义者。抓捕和审问也不算太难,感谢居勒什、戈尔和丽莎,赛诺在这五年间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对善良和罪恶都有着充分的认知。
或许有人会害怕审问中的刑具和鲜血,出身沙漠的赛诺却相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恶之人遭受恶之罚,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实际上,身为风纪官,真正困扰赛诺的是镀金旅团阴魂不散的纠缠。
在之前某次携同任务中,赛诺曾因一时疏忽,在深夜遭到镀金旅图的偷袭,导致前辈塔杰拉德卡尼手腕骨裂。
虽然塔杰并不在意,但赛诺之后在任务期间再未有过安眠。一方面固然是为了防备敌人的偷袭,另一方面则是担忧独自留在须弥城里的戈尔的安危。
赛诺和戈尔的关系在教令院里算不上秘密。
大约两年前,在共同发表了几篇论文之后其中有一篇关于兰纳罗的文章,但赛诺和戈尔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投稿的了,戈尔向教令院正式递交了和赛诺组建学术家庭的申请。
申请批下来之后,戈尔高兴地拉着赛诺在大巴扎逛了一周,买了各式各样的用品装点他们位于教令院脚下的家。
家。
温暖的,安全的,只属于两个人的。
即使身处沙漠,满眼都是看不到头的黄沙,想到这个字眼,赛诺还是感到
精神一振。
和赛诺组建家庭后,戈尔也算是出了名。
毕竟教令院截止至今只录取过两个深色皮肤的学生,一个是十岁就被居勒什收入门下的赛诺,一个是今年被破格录取的塞塔蕾。
赛诺曾思考过,是否需要疏远戈尔,以保证青年在须弥城内的安全。
但每次看见青年期待地站在城门口等待自己任务归来的身影,嘴边的话就吞了回去。
算了,跟三十人团的说一下,叫他们帮忙注意一下戈尔的安全吧。
好像大风纪官的官邸会有专人保护
赛诺一边思考着,一边抽出背后的赤砂之杖,挡住刺向胸口的剑刃。
“来得正好,”抬起头,红眸漫不经心地扫过眼前围过来的镀金旅团,赛诺反转赤砂之杖,白发在空中飞扬,“有人在等我回家,快点结束吧。”
战胜非常简单。
正如居勒什所说,赛诺在武艺方面极有天赋,如今已经可以单挑镀金旅团中最优秀的三十人团中的精锐,对付沙漠中逃窜的普通佣兵自然不在话下。
赛诺轻巧地掷出比自己还要高的长枪,将逃跑的佣兵钉在岩石之上,结束战斗。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没有一丝褶皱。
战败的佣兵并不甘心,在地面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喂那边的风纪官小鬼你是沙漠人吧为什么要当教令院的走狗让我们走吧,我可以给你双倍,不,三倍于教令院的钱看在赤王的份上”
赛诺无聊地掀了掀眼皮,扬起沙土堵住了佣兵的嘴巴,把几人捆成一堆,牵着往须弥城的方向进发。
钱财
赛诺可不缺这种东西。
不说作为风纪官的收入,单是作为素论派学者,赛诺的研究经费就不可小觑。
人们总是因为赛诺的肤色或是风纪官的职责,而忘记了赛诺作为学者的智慧。但要知道,赛诺可是被居勒什收为关门弟子的人。除了同为少年天才的生论派提纳里,教令院这些年来恐怕再没有这么年轻的学者了。
只是虽然收入不菲,赛诺却并不爱采买。
毕竟一个家庭中有一个购物狂就足够了。
唯一的例外,是纯金和宝石打造的首饰。每次路过这些精巧的手环脚链旁,赛诺总是忍不住想象戈尔带上它们的样子,然后默默掏出摩拉,又定下了一套华丽的配饰。
撤回前言,只要收入够高,一个家庭中有两个购物狂也没什么大不了。
妆点玫瑰的事叫浪费么
当然不叫。
就在这样漫不经心又无聊的闲思中,风纪官终于望到须弥城那高高的大树,和门口那抹淡绿色的身影。
“赛诺”
清亮的声音穿破天空,遥遥地传来。
赛诺抬起头,看向远处开心招手的身影,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唔,看起来真的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呢。
”
站在戈尔一边的魔女小姐遮着嘴,一脸慵懒的笑意“我也就算了,导师你这么大的人,赛诺小师弟竟然都能忽略,雏鸟情结可真是可怕啊。”
“哼,”听了丽莎的话,居勒什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一群不省心的小鬼。”
“啊呀呀,不要这么说么,”丽莎绿色的眼睛满是笑意,“我可是无辜的哟。”
“最不省心的就是你,”居勒什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丽莎,随即用凶巴巴的语调说道,“想要回蒙德就赶快走,再晚阿扎尔他们就要反应过来了。”
“丽莎,祝你在蒙德一切顺利。”
赛诺并不清楚丽莎与居勒什的谈话,正张开双手,无措地接住飞扑过来的戈尔。
嗯,差点没接住。
不管赛诺这两年如何努力补充营养,但少年的身高就像是被停滞了一样,始终停留在戈尔的胸口上下。
讲个笑话,赛诺能够单手扛起一个戈尔,身高却不到戈尔胸口。
“赛诺,你有没有受伤”
戈尔的询问及时打断了风纪官的自怨自艾。赛诺摇了摇头,在一旁佣兵惊恐的目光中,主动抬起手臂,让戈尔检查自己的身体。
“好乖好乖,”在确定赛诺毫发无伤后,戈尔随手帮赛诺卸下头上的胡狼头饰,摸了摸赛诺松软的白发,“去教令院交完任务赶快回家我和老师、师妹可是为你准备了大餐呢。”
“好,”赛诺顺从地点了点头,把路上采来的新鲜的须弥蔷薇插在戈尔发间,问道“饭后可以打七圣召唤么”
“如果你把蔬菜都吃掉的话。”
“吃掉一半可以么”
“那你还要负责洗碗。”
“居勒什老师,请问是我的错觉么为什么我觉得这两个人身上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不,我也有同感。”
据戈尔所说,晚餐聚会一是为了庆祝赛诺首次独自出任务,二是为了欢送丽莎。
得知真相需要付出代价,这是居勒什师门内秘而不宣的共识。
丽莎付出了什么赛诺大约察觉了。但出于尊重,却从未在丽莎面前表现出异常,也没有对她回蒙德出任图书管理员的志愿做出任何评论。
提瓦特大陆上的人千千万万,许多人在短暂地交汇后就会分道扬镳,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再不相见。
赛诺很久之前就明白了这一点。
但唯有戈尔,赛诺希望可以与他长久的纠缠在一起。
送走了居勒什和丽莎,赛诺终于有空和戈尔单独相处。
换上成对的舒服的亚麻长袍,靠着一起挑选的靠垫,小腿靠着小腿,肩膀挨着肩膀,赛诺绷紧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完全放松。
“累了么”
带着温暖笑意的声音在赛诺头顶响起,白皙的手指依次滑过赛诺的后颈、肩背、腰窝,轻柔地按摩着紧张的肌肉。
“睡吧,已经到家了。”
奇迹般的,佣兵、鲜血、咒骂、真相、离别,突然从脑海中消失。意识逐渐模糊,风纪官闭上眼睛,像是终于找到家的胡狼,窝在戈尔怀里进入黄金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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