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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李知命没想过会被老乡坑,引起嬴辛的注意可不是好事,他心头打鼓,表面露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向少年点头示意。

    差不多了。

    李知命如此认为,却不想,嬴辛眼神淡漠地看了眼他,忽而“嗯”了声。

    这一声,不是对他。

    是对朝岁那句的回应。

    李知命还真是来找他的

    朝岁见状随口和嬴辛说了两句,便把李知命卖了,

    李知命硬着头皮挪动脚步,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凄凉,“少侠寻我何事。”

    嬴辛透过他肩看向树边的视线收了回来,黑沉的眼珠,充满审视的打量。

    夜风从宽阔的玉台穿过,吹动地面落叶,在嬴辛未置一词期间,不断发出沙沙声响。

    落入李知命耳中有点磨人,终于,少年淡声道“你觉得呢,傲儿姑娘。”

    李知命心凉飕飕的,他觉得他觉得啊,自己可能遭了无妄之灾。

    因为嬴辛最初看他的眼神,像被侵占了领地的凶兽,凶神恶煞,简直明晃晃把“你死了”挂在脸上也不为过,但少年调整的很快,眼帘低垂,便漠然地把所有情绪压了下去,除了他这个被注视的人感受到威胁外,其余人毫无察觉。

    可李知命思来想去,要说惹到了,是有一些,但嬴辛不该是这反应。

    就在李知命捉摸不定的时候,他身后,前去给朝岁行礼的青阳宗弟子,行礼完,一群少年少女热情地将朝岁围了起来,一口一个小师叔。

    “小师叔为何在此,”“小师叔我近来学了套剑法,却不得其要。”“小师叔我刚买了糖炒板栗”

    李知命默默竖起大拇指,流了把辛酸泪,同是地球村,人家已经登顶,成为修真界第一大宗,人人敬仰的小师叔了,他还没出新手村。

    李知命幽叹口气,先解决眼前麻烦,却发现嬴辛越过他,黑眸露出了似曾相识的视线。

    嗯

    李知命露出意外之色。

    这两年,朝岁蜗居在南山峰,甚少插手外事,可架不住旁人来寻他,好歹他是宗内一大半弟子的师叔,师侄请教一一,哪有拒绝的道理。

    最初,只有纪元楚隔三差五来南山峰,在宗内其他弟子眼里,这是个奇怪荒谬的举动,南山峰的小师叔断袖且废材,有何请教。

    可纪元楚当时是青阳宗弟子之首,加上嬴辛开始渐露锋芒,于是有人效仿,这一下,弟子们惊奇的发现,小师叔似乎与传闻不一样,三言两语的点拨,就能助他们突破瓶颈,所传足以受用终生。

    与此同时,众人发现小师叔虽然只有金丹修为,可其他方面造诣超凡,脾气也不似传闻中的恶劣,比许多高高在上的长老好多了,也没什么架子。

    虽然小师叔平常懒洋洋的,看起来完全不想搭理他们,但若是脸皮厚一点,主动一点,还是可以得到指点和目光的。

    主动就

    有故事。

    察觉到这点,众弟子找到了秘诀,南山峰的山门都要挤破了。

    16封空提醒您穿成柔弱小师叔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可惜后来貔貅发狂,险些伤到他们,之后再有人来南山峰,都被守山貔貅疯狗似的追咬,小命要紧,众弟子的狂热这才偃旗息鼓。

    打不过貔貅,无计可施,连纪元楚都只能作罢。

    朝岁甚少离开南山峰,因而艰难才能一见的弟子们,异地相逢,热情无比。

    嬴辛注视着一群围着朝岁的身影,尤其是里面穿着天蓝衣袍的纪元楚,眸光如凝了冰。

    被冷风吹到少年衣摆边的树叶,忽地被踹了脚。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李知命,微转了转眼珠,短暂细思后,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会有人像小朋友一样争风吃醋吧。

    李知命过于不可置信的表情,将嬴辛注意力转移过来,他神情淡漠,本欲说些什么,听到同门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嘴角冷冷一抿。

    “打扰了,”他朝李知命道,“我还要追查阴阳师的踪迹,告辞。”

    说这话时,少年眼眸如身后天色一般漆黑,李知命心里发怵,直到嬴辛走了才松口气。

    那夜在嬴辛黑炎剿杀中,逃窜到天牧城的十方恶鬼,唯一逃出残魂的黄泉师,又名阴阳黄泉师,有化阴为阳,偷龙转凤的功法,简单来说,就是重塑真身。

    没错

    那缕残魂是他藏匿了起来。

    猜测嬴辛发现了,李知命苦巴巴。他实在无计可施,穿成个娇柔的小姑娘,除了左拥右抱相当容易和享受,可女孩身,好像享受了又好像没享受。

    他的鸿鹄之志,异界傲天不能还没开始就结束吧

    李知命只有赌一把,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了,不过嬴辛似乎没有揭穿和算账的意思,李知命放心了些。

    “嘟嘟嘟1”

    灵海里,久违的警报声响起,朝岁揉了揉额角。

    玉台上已经不见嬴辛身影,他从台边跃下,消失在夜里不知去了哪。

    “嘟嘟05。”

    好感还在降低,朝岁眼神幽幽,在青阳众人想起正事,抄起罗盘重新寻觅黄泉师踪迹的时候,李知命终于得了机会,拽着朝岁单独进了房间。

    执手相看泪眼。

    “你也是吃饭噎住穿到这世界来的”

    “我吃饭不会噎到,”朝岁环顾四周,“你方才吃了什么。”

    李知命眼神一下微妙起来,“嘿嘿”两声,跑到柜箱里,摸出自制泡面,“家乡的味道,好久没吃了吧”

    吸溜

    吸溜溜

    室内明亮的灯火中,两人坐在茶几前,对着嗦面。

    朝岁埋头吃着,垂在腰后的长发,在窗风中惬意地轻晃了晃,眼睛闪闪发亮。

    他遇到了除糖葫芦外,最喜欢吃的东西,看李知命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你怎么做出来了。”

    李知命得意不已。

    忆往昔峥嵘岁月,他可是全能天才,以致于到这世界睁开眼时,以为自己天选之子要异界称王了,直到发现下面凉飕飕的,好像少了什么

    晴天霹雳

    他竟然被太监了无耻天道

    念及伤心事,李知命被打回现实,得意的表情散去,蔫了吧唧地说,“我闲暇时候去新东方进修过。”

    朝岁喝着汤,含混不清地“哦”了声,夸道“那是个好地方。”

    李知命指着脑袋“你也是脑海里多了本预知未来的无字天书”

    “系统。”

    李知命眼睛亮了,比无字天书还要高级。

    朝岁有模有样地学他,找了本书,盖住刚倒入面饼和滚水的碗。

    泡面太香啦。

    口腹格外满足的朝岁,等下一碗的功夫,想了想澄清道“我与你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李知命“”

    朝岁自我介绍道“我叫朝玄音,来自九州,位诸界之君,渡神劫时被拽来这里,带任务来的。”

    李知命脑袋有点懵。

    他本想说自己也来自九州,同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听到后面,又不确定了。

    “什么任务。”他下意识问。

    朝岁“拯救世界。”

    李知命

    噗。

    原来是个中一少年

    比他还一,李知命笑开了花,见朝岁疑惑地看着他,于是捧场地端起茶盏,在朝岁杯子上撞了撞。

    “失敬失敬。”

    不会是个初中弟弟吧。

    李知命内心狂笑,转头从柜里拿出一堆刻有名字的竹牌,“既然如此,我们合作吧,你拯救世界,我称王称霸当九五至尊。”

    朝岁扫了眼,竹牌有两种颜色,一类为红,一类为黑。

    上面刻有许多熟悉的名字,江叶骅江叶草妖时醉等人都在,牌色为红。

    朝岁拿起刻有嬴辛名字的黑底竹牌,眼神意味不明。

    李知命大半年没闲着,凭借天书,将当世有头有脸或者潜力十足的人,分成了两派。

    “都是敌人,”他气势如虹地握拳,“必须打败才能登顶。”

    朝岁指腹摩挲着竹牌,看了看李知命那张柔美脸蛋,眸光明暗不定。

    他忽而发现,这人凭着一张女子的脸,竟相当有迷惑性的让他观之不透,看不出虚实。

    “这是玄门一脉,”李知命拿出七个竹牌,正给朝岁展示,蓦然想到少了一个沈白休,他低咳摸了摸鼻尖,“没有瞧不起你原身的意思,不小心,忘了。”

    朝岁挑了挑眉,李知命岔开话题道“瞧,这是巫幽门一脉。”

    朝岁视线落在为首的第五漆明,微眯起眼“他是门主”

    李知命“你不知道”

    朝岁耸耸肩,李知命取来根蜡烛

    ,放在一旁照亮,又拿起玄沐仙尊的竹牌,意有所指地将两人令牌撞在一起。

    “这两个目前最难对付,我都打不过,只有借力打力,在他们之后”

    李知命伸手来拿嬴辛的竹牌,朝岁修长的手指一蜷,握紧了,语气散漫,“归我了。”

    李知命“”

    被朝岁这么一打断,李知命忘记说到哪了,视线扫来扫去,拿起纪元楚的竹牌。

    他的目标是苟到天书大结局,考虑到势单力薄,只能纪元楚和嬴辛一选一。

    一是加入主角团,成为纪元楚的好兄弟,好处是有主角光环做靠山,坏处是,随时有被嬴辛弄死的风险。一是当反派小弟,早早投降嬴辛,但依旧有被嬴辛这家伙弄死的风险因为这人眼里没有众生,他才不在意蝼蚁的死活。

    李知命根据天书所见,发现嬴辛本质上没有害人之心,也没有救人之悯,他做事只有一个准则,别挡道。

    不挡他道,他才不管别人在做什么,但挡他道了,无论正邪善恶,他都要清理干净。

    事实上,最后一定会有东西挡他。

    而世间万物,无论故意还是不小心,在嬴辛那里,没有区别。

    太难了。

    李知命想想直叹气,好在如今有第三条路

    “我们自立山头以后我当大王,你当一大王”

    伟大蓝图勾勒中。

    朝岁斜支着头,听李知命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不时打打哈欠,微微颔首。

    他其实听的很认真,主要是不可思议。

    在修真界实力为尊的情况下,面前趋近凡人之躯的李知命,去野林逛一圈,普通的豺狼虎豹都能把他叼走,难以想象,等他走出天牧城这舒适区,何等危在旦夕。

    然而观其所谈,三界九州仿佛已尽在掌握之中,听的朝岁啪啪鼓掌。

    纵观天下说书人,不及李知命半分。

    朝岁听得起劲,系统幽声道“仙君,任务。”

    朝岁想了想“急不得。”主要是没辙。

    荒野河谷,水流在夜色中缓缓流淌,溪边草叶伏地,嬴辛挽起衣袖,清洗左臂间的旧伤。

    虽是旧伤,大半月仍未结痂。

    十方恶鬼乃两年前从鬼界逃蹿至修真界,作恶多日,通过噬人不断变强,最初交手时,他不慎被七刹鬼用鬼刃所伤,鬼气环绕的伤口,要比寻常利刃所伤好得慢许多。若非嬴辛日日抽空清洗上药,伤口早已溃烂,随鬼气蔓延全身。

    饶是如此,三寸长的伤口仍旧血肉模糊。

    嬴辛垂眸换了药,未急着离开,盯着溪面良久,顺手拔起一株野草。

    独自一人。

    嬴辛脸上难得露出点少年人的忿忿。

    他将小草抓在手掌揉捏。

    什么师叔。

    嘴上说惦记他,行动倒是很诚实,千里迢迢来和个姑娘谈情说爱,连他也在这

    里都不知道。

    嬴辛对不相干的人不怎么记得,这会倒是回忆起来了,那年元宵节,河灯上的诗题,据摊主所言就是天牧城龙傲儿给出的。

    竟惦记了这些久。

    那龙傲儿不是省油的灯,私藏恶鬼,指不定作什么恶。

    嬴辛忍不住想,不是貔貅口里的仙君么,仙君难道不该嫉恶如仇,惩恶扬善为何对心怀鬼胎的龙傲儿如此放纵,他都发现了,师叔总不能看不出来。

    这次当真冤枉了,朝岁没察觉到恶鬼存在,不过倒是发现有人在背后嘀咕他。

    连打了两个喷嚏,不需要掐指算,朝岁在灵海里嘟嘟的好感降低声中,就知道是谁了。

    好呀。

    背后妄议师叔。

    “想想办法吧仙君”久违的掉好感,虽说掉的不算严重,依旧让系统如坐针毡。

    之前凭“不是师叔不惦记你,”涨上去的好感,差不多都掉回去了,系统心痛无比。

    这事要朝岁想办法,难为他了。

    虽说理亏,但朝岁的理亏与心虚,实际上只有一点点,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不打诳语的出家人,要继承老仙道的衣钵,坑蒙拐骗是基本功。

    朝岁幼时就是被天花乱坠的大饼拐走的,只不过后来修为高了,名声太响,不适合也不需要如此,但他年少修为不高时,全靠从老仙道那学的基本功行走人世,故而说点无伤大雅的谎,诸如“不是师叔不惦记你,实在要闭关”之类骗小朋友的话,他半点不会脸红心跳。

    一点点心虚,已是他对嬴辛最大的良心了。

    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朝岁不紧不慢饮了口茶“想什么办法,要不你说。”

    系统正要开口,朝岁打断“罢了,你那些都是无用之功。”

    系统“”

    朝岁没冤枉,系统多半想让他去寻人说些软话。

    且不论他哪会什么软话,嬴辛看穿人心的本事太强了,分辨真假轻而易举,察觉虚情假意只会适得其反。

    朝岁屈指弹了弹杯身,有点头疼,正琢磨该如何时,眼睛微眯起来。

    一个身影兜兜转转,走到了朝岁的门前。

    花楼内,空气中弥漫着晦暗幽香,朝岁就住在李知命隔壁。

    一墙之隔。

    嬴辛环视四周,视线最后落在室内灯火,看了片刻,他沉眸离开,一转身,却发现栏前倚着个修长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嬴辛脚步顿住,脸上的闷郁还未消失,就被朝岁尽收眼底了。

    反应过来,他长睫一闪垂下,盖住了眸子。

    啧。

    还真闹脾气了。

    朝岁纳罕上下打量了遍,轻抬下颌“受伤了”

    嬴辛捂住左臂“没有。”

    这幅言行不一的模样,把朝岁逗乐了。

    “修士受伤是常有的事,不致命都不算

    大事,在玉台上见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那会不提,是因为你特意用草木清香掩盖,不想被人察觉,”

    嬴辛意外抬眸,朝岁笑着直起身,两步凑近绕着人转了圈。

    “在外历练,懂得掩盖伤势是个好习惯。”

    嬴辛抿了抿唇,心里忽然觉得不妙,不想听下一句。

    果然下一刻,朝岁像揪到别人小辫子的大尾狼,扯起一边嘴角,笑眯了眼。

    他特意弯了弯腰,在嬴辛左袖假意嗅了嗅,装模作样道“奇怪,这会怎么没有清香了,很容易被人发现受伤的。”

    朝岁懂得发现真相,却对别人心思一窍不通,也压根不会顾忌。

    揭穿了他还挺得意,尤其看到嬴辛乌黑的睫梢剧烈颤着,耳根浮起一抹不知恼的还是害羞的薄红。

    少年很少情绪如此波动,朝岁更觉稀罕。

    他甚至想摸摸嬴辛脑袋,直接问问是不是想让他帮忙上药,向小孩跟长辈撒娇那样。

    系统最初不是说了,少年是个病娇。

    病娇不就是生病了、受伤了喜欢撒娇,既然都知道对师叔撒娇了,看来已经不闹脾气了。

    朝岁用强大的逻辑一扫阴霾,把春风得意都写在脸上。

    只是没得意几秒,他就听到系统尖叫“掉了掉了五”

    朝岁一愣

    “还在掉”系统悲腔。

    朝岁

    他刚落在嬴辛发顶的手顿住,双眸后知后觉睁大,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哪踩到了少年尾巴,朝岁嘴角笑容消失。

    他深深看了眼嬴辛后,试图挽回一点好感,捂脸表达自己的悲伤,“其实你受伤,师叔也很心痛,刚才都是在强颜欢笑”

    可恶。

    别掉了。

    竭力表达悲痛的朝岁,边说边透过指缝看去,正好对上漆黑的眼。

    他没忍住,还是弯起了唇。

    “好吧”

    朝岁无奈耸耸肩,放下捂脸的手,转而抓住嬴辛垂在身侧的手掌。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

    冷不丁碰到冰凉的手指,嬴辛微愣,抬起黑眸。

    “就像我这样”

    朝岁嘴角轻弯,冰凉苍白的指尖,在少年温热掌心轻碰了碰。

    “师叔手冷,乖乖给我捂一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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