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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玄裕宗专门请食修做出来的汤,怎么会没有他这个完全不懂厨艺之人瞎折腾出来的好喝

    白桁没当回事,却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温柔道“喜欢的话,有机会再给你做。”

    闻言,奚陵却想到了那天白桁下厨时鸡飞狗跳的模样,当即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

    “嘶你不是刚夸我做的汤好喝吗”

    白桁挑眉,作势要按奚陵的脑袋,却被奚陵迅速躲开,一边躲,一边抓起手边一块酥酪饼,随手就塞进了白桁的嘴里。

    塞完以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奚陵有些不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明白他为什么方才会做出那样下意识的动作。

    迷惑间,一个高瘦的女子打断了他的思索。

    是一个奚陵过去的战友,但是很遗憾,除了隐约觉得眼熟以外,奚陵思索许久,依旧没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名字。

    好在这人并不介意,来找他也只是为了敬奚陵一杯,敬完以后,便没再打扰,转身离去。

    在不同人的心里,今日的这顿饭,有着不太一样的含义。

    玄裕宗弟子们的眼里,今夜是难得的放松,因而欢欣雀跃,兴致高昂。

    奚陵和白桁眼里,今日是弥补遗憾,虽偶有伤感,总体也还算得上轻松愉悦。

    而在认识奚陵的人眼中,今天的这一顿,其实和奚陵的告别宴也差不太多。

    奚陵的性子一直都有些冷淡,除了他那大师兄,哪怕是同门其他师兄师姐,都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更别说他们这些的交情相对浅上一些的战友。

    知道他不爱这种场合,因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不来打扰,最多远远看上几眼,点点头,亦或上前敬上一杯,便十分识趣的没再多言。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奚陵居然主动来找了他们。

    不算热络,也没说什么话,基本都是打个招呼,递个到处都有的酥酪饼,还有几个甚至只是路过时拍了拍,随后便结束了交谈。

    没办法,毕竟对于这些人,奚陵大部分都只能回忆起几个模糊的片段残影,也的确是没什么好聊的。

    “见完故人了”

    半个时辰后,奚陵在一处空无一人的凉亭下,看到了端着汤等待他的白桁。

    “难怪你觉得不好喝,这汤居然是苦的。”

    其实味道很不错,只是对于嗜甜的奚陵而言,并不适合。

    白桁仰头喝完,感受着嘴里的苦涩。

    这处凉亭建在悬崖边,往下一低头,可以看见群山浩渺,连绵起伏。

    不过今夜气候不佳,无星无月,一片漆黑,眼睛瞪圆了,也只能瞧见依稀一点山体的轮廓。

    “嗯,见完了。”奚陵走过去,俯撑着冰冷的凉亭护栏。

    晚风吹起了他的发丝,拂过的侧颜线条流畅,精致俊秀。有些许碎发落在了他细腻的脖颈之上,一白一黑,以及微微凸起的喉

    结,特别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奚陵抬头,呆呆看着天空,一双极黑的眼睛在药物的压制下显得有些空洞。

    白桁猜不出他现在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纯粹的放空。

    “我想离开了。”

    他轻轻地说。

    奚陵其实才回了玄裕宗仅仅三日。

    但白桁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很自然地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奚陵低下头,落在地面上的一点,“今天,要下雨了。”

    白桁沉默,须臾,沉声说道“太过重情,太过恋旧,有时是一种负累。”

    “听不懂。”奚陵莫名其妙。

    从来没人这样评价过他,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衬得上这样的评价。

    就现在想起来的那些记忆而言,他分明应该是个冷情小霸王。

    奚陵“你为什么又摸我头”

    “抱歉,控制不住。”嘴上说着抱歉,白桁眼底却看不出丝毫歉意,只有一点带着怜惜的温柔。

    “头发都弄乱了。”不自在地躲开,奚陵低声嘟囔着。

    白桁“那我给你重新梳。”

    奚陵不答,抿着嘴不理他。

    宴会结束已经是深夜了,孙宏茂想要再看一眼奚陵,却发现不知何时,山门处已经没有了对方的身影。

    他有些遗憾,却也并不意外。

    他是玄裕宗的长老,也是奚陵的故友之一,不过奚陵似乎没想起他来,今夜二人唯一的交谈,便是他朝奚陵点了点头,奚陵回了他一个挥手。

    也是,虽然勉强算得上故友,但其实当年奚陵站得太高,对外性格又凛若秋霜,严格来讲,两人实在说不上熟络。

    微微叹了口气,孙宏茂习惯性理了理衣服,却忽然发现,衣服里多了一点什么。

    孙宏茂一愣,连忙探入怀中,竟是抽出来了几张薄薄的宣纸。

    上面记载的,是并没有文字,全是些动作各异的小人。

    这是一套刀法。

    一套狠辣凌厉的刀法。

    看得出绘图之人水平相当有限,临时赶制出来的画作粗糙且仓促,但对于在刀法中苦研数百年的孙宏茂来说,已经足够清晰好懂。

    独门功法这个东西,几乎每一个修士都是藏着掖着,绝不外传,再亲密的关系也是如此,因着这个原因,纵使孙宏茂曾无数次心痒,想请教请教对方那精妙的刀法,都还是为了避嫌而选择了放弃。

    但他没有想到,这样珍贵的东西,有一天会被奚陵以如此云淡风轻的方式交给了自己。

    猛地转头,孙宏茂发现,不仅仅是他,其他人身上也都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大家都有些怔愣,还有几个当场失态的,吓坏了不少年轻弟子。

    他们慌乱地想要寻求帮忙,却发现就连他们十几年都难得露面一次的太上长老尊胜老祖,都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许久许久怔愣不言。

    他手

    里拿了一张发黄了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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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危宿峰时,玄裕宗果然下起了大雨。

    白桁回自己的落脚地休息去了,奚陵顶着重新变得整齐的发型,坐在窗前静悄悄看雨。

    因为有风的缘故,奚陵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了一点,余顺给他倒了杯热茶,坐在了另一侧陪他。

    这两年里,在危宿峰各种各样的角落发呆,已然成了奚陵的习惯,余顺只要有空,便会陪他一起,因而比起主仆,他们的关系有时更像是朋友。

    余顺“玄裕宗很少下这么大的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之间,余顺探出手,任凭雨水在他掌心积成了一滩。

    “听说你前段时间是去了泠霜县那里如何是不是冰天雪地,特别好看”

    大概是看上去太孤独了吧,每次看到奚陵发呆的时候,余顺都莫名会觉得难受,便总忍不住寻找话题,和他聊天。

    大部分时候,奚陵是不太理他的。

    但今天似乎是小部分“嗯,很美。”

    顿了顿,奚陵补充道,“冰莲花丛更美。”

    “我还挺想看看的。”闻言,余顺笑道,“玄裕宗就从来不下雪,我来这里快十年了,一次都没见过雪景。”

    “玄阳门以前,其实是会下雪的。”

    奚陵默了默,轻饮了一口热茶。

    暖意顺着食道,向四肢百骸迅速蔓延,他垂眸,轻声说“不过不多,一年一般也就下个一两场而已。”

    这个余顺倒是真没想到,玄裕宗地理位置靠南,四季如春,气候温暖,别说下雪了,棉衣都从来没有。

    不过很快,他又反应过来,当年受魔气影响,整个五州的气温骤降。寒气不偏不倚地降临了每一个角落,像一些本就寒冷的地带,听说就连修士都有不小心冻死的情况。

    相比起来,玄阳门仅仅只是偶尔下雪,其实已经算非常难得了。

    奚陵点点头,肯定了余顺的推测。

    他今夜不是很想再回忆往事了,点到即止以后,便在雨声中上了榻,闭眼休息。

    他得养足精力,才好面对明天的风雨。

    不管是赶路,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雨水落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清晨,都仍未停歇。

    大雾由此形成,弥漫了整个玄裕。

    皑皑雾气中,一艘仙舟由远及近,逐渐显露出身形。

    那仙舟大极了,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其投下的阴影,强大的灵力迎面而至,随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道放大了无数倍的男声

    “仙盟到此,还请华掌门前来相见”

    不少弟子都被这道声音震醒,纷纷赶到了山门处,看着半空中悬停的仙舟,脸上茫然中带了震惊。

    “仙盟怎么来了这么大阵仗是要做甚”

    众人不解地面面相觑,很快,一个中年男子从仙舟中走了出来,替他们解答了问题。

    “经查明,有一重犯逃至此处。其手段残忍,行为乖张,致使我仙盟麾下一名城主、数名修士重伤,还私放罪囚无数,罪行累累,罪不可赦,还请玄裕宗配合调查,将此反贼缉拿归案”

    这人嘴上说着请求,语气行为却强势极了,头颅微扬,像是笃定了玄裕宗一定不会拒绝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