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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奚陵和阮芸仅有的几次见面,其实只集中在短短三天。

    时间是在傅轩轶出事过后,他被仙盟的人私自带走审问的那几天。

    因为当时承受不住小师兄逝去的打击,奚陵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其实很模糊,唯有那帮人一刻不停的质问依旧清晰,尖刀般刻在心里。

    他们问他“所有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能活下来”

    那时的奚陵没有回答。

    他虽然浑浑噩噩,却也已经在仙盟呆了几年,知道些局势。

    这帮人问这个问题除了傅轩轶等一干修士确实死得蹊跷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奚陵没有被魇蛟标记这件事,让仙盟怀疑起了他可能是半魔。

    但怀疑到底只是怀疑,仙盟还得维持一个对半魔和谐友善的表面形象,不能明着询问,何况他们本就是私自抓的人,连自家盟主都瞒着,还有玄阳门随时可能找上门来,情急之下,这帮人竟然还用了私刑,试图逼奚陵自己承认。

    这也就是欺负奚陵年纪尚轻此刻又受了重伤,但凡再晚个十年,他们碰都不敢碰奚陵一下。

    阮芸当时是负责看守奚陵的人之一。她算是比较有良知的,虽然对与魔有关的一切痛恨至极,但却并不认可动用私刑的做法,因而并未动手。当然,对奚陵的态度也没有多好就是了,这也是前两天特意同他致歉的原因。

    不过这帮人也是打错主意了,他们顾忌着玄阳门,上刑也不敢做得太明显,都是些不会留下痕迹和后遗症的手段。

    这点小打小闹对待平时的普通罪犯还行,对于刚被魇蛟折磨过一遍,精神也大受打击的奚陵而言,连半点反应都没勾起,更别说审问出什么东西,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被后来赶来的白修亦把场子都掀了。

    想到这里,奚陵暗自决定,下次如果仙盟的人找上门来,他一定要多打几个才行。

    御剑的时候,华珩一直盯着白桁。

    他还记得上次御剑时白桁对奚陵的态度有多暧昧,因而这回几乎是严防死守,生怕白桁又要同奚陵凑到一起。

    见状,几个弟子都悄悄散开了,不敢掺和大佬之间的斗争。

    华珩“多谢白道友这些天对我师兄的照顾,接下来的路程,就不劳道友费心了。”

    他说着,稍稍上前一步,挡住了一旁的奚陵,还特意强调了“我”这个字,就差没指着白桁的鼻子说少打我师兄的主意。

    白桁对华珩的态度倒是接受良好。

    或者该说是见怪不怪。

    这个后面来的七师弟是奚陵从战场上救来的,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黏奚陵黏得厉害,只要在玄阳门的范畴,走哪都甩不开,曾一度让白修亦无比嫌弃,暗暗吐槽这都是奚陵对着他玩剩下的把戏。

    不过白修亦在后面那些年也忙得很,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宗门,因而华珩倒也没来得及烦上他几回,就一晃眼的功夫,从几岁大的小娃娃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长大以后的华珩性格内敛了不少,不再只知道黏着奚陵了,人也敦厚懂礼,但大概是太懂礼了,同其他几个师兄弟总还是少了几分亲近。

    白修亦也没放在心上,知道华珩是慢热敏感的心思,想着慢慢来就好,却没想到,他没几年就出了事,而当初那个小屁孩,反而成了最后庇护奚陵的人。

    思及此,他没有和华珩争论,而是朝奚陵招了招手“过来。”

    奚陵不太想去。

    他还在记昨晚白桁抱着他睡觉的仇,早上醒来的时候,手都快伸他衣服里了。

    老实说,没把白桁当场打死,都得多亏了白桁反应足够迅速。

    不过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很不配合地在白桁叫他的那一刻下意识迈了出去。

    奚陵茫然,低头看了一眼,怀疑这双断过再接的脚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我要离开一阵子。”

    白桁看着他那呆呆傻傻的模样,忍不住上手捏了他脸颊一把。

    华珩在旁边眼睛都看出火了。

    闻言,奚陵抬起头,有些发愣地看着他。

    这些天这人一直跟在他旁边,甩都甩不掉,他还以为,白桁会这么一直跟下去。

    也分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奚陵扒拉掉白桁的手,平静地点了点头。

    华珩倒是满意了,他没有偷听人告别的习惯,听到这里,也就放心地转过了身。

    也因此,他并不知道,白桁说完以后,就又靠近了奚陵,笑眯眯道“别难过,最多五日,我就过去找你。”

    闻言,奚陵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松这口气,松完又莫名有点恼,于是后退了一步,和白桁保持距离,抿着嘴道“没难过,不要跟着我。”

    “好好好,没难过。”白桁还是笑,不过这回声音轻了一点,目光一点点描绘着奚陵的模样。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这些天投喂有效,他觉得奚陵的气色似乎好了一点,不再像之前那般,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跑。

    不过,还是很虚弱。

    “就当是我舍不得你。”白桁说,将几袋打包好的小糕点递到了奚陵手上。

    奚陵收下了糕点,却没有回应,沉默片刻后,便扭头离开了。

    华珩的修为摆在那里,剑御得比白桁稳多了,奚陵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因而也没有抱住他的打算,两个人一个剑首一个剑尾,板板正正保持着距离,中间甚至还能再站上一位。

    他垂眸,看着下方一直仰头凝望着自己的白桁。

    奚陵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很多很多次一般。

    但没等他想明白,白桁的身影就随着距离的拉远消失不见。

    华珩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顿了顿,还是没有开口。

    一路无话,一行人全速向玄裕宗前进。

    他们这一回路上没怎么停顿,只在一处破庙中勉强休息了一晚,但到

    达玄裕宗时,却也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玄裕宗外设有禁飞阵,众人落地的位置没选好,首先映入眼帘的,便并不是玄裕宗那熟悉的白玉制成的山门,而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华丽建筑群,宫殿一般,辉煌夺目。

    今天的夕阳很美,霞光落下,琥珀般流光溢彩,将奚陵的侧脸照得如梦似幻,他抬头,在琼楼玉宇中,看到了这片建筑群的牌匾。

    “医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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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华珩有些谨慎地开口。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可以差人吩咐我一声,我会尽全力为师兄分忧。”

    华珩语气坚定,似乎不管奚陵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甚至不择手段地去做。

    奚陵并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却并不答应,而是低头,吃了口白桁给他的

    果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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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怕吃完就没有了一样。

    这个联想让华珩整个人都不好了,本就严肃的脸更加板正,沉声道“此人来历不明,行为举止又古怪得很,师兄还是不要轻信。”

    他看着奚陵手里的东西,其中含义再明显不过。

    他觉得这玩意可能有问题。

    闻言,奚陵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

    弟子们都很自觉,不会偷听长辈的对话,都在不远处坠着。

    奚陵看着华珩,一双干净澄澈的眼睛瞧不出任何情绪“你又要派人看着我了吗”

    闻言,华珩一慌,有些急切地解释“我不是师兄身体太弱,又总不配合吃药,我只是担心”

    他身量很高,站直身体以后,奚陵看他时都得稍稍仰头。

    可这样高大的身体,这样显赫的身份,却因为奚陵的一句话慌了心神,在他面前写满了弱势。

    “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奚陵并没有同他争辩,而是问他“那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呢”

    因为嘴里塞着东西,奚陵说话时有种软乎乎的腔调,可说出来的内容,却令人遍体生寒。

    闻言,华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脸逐渐染上惨白,奚陵却看不见似的,慢条斯理嚼完了嘴里的东西,看着华珩的目光没什么情绪。

    “玄裕宗掌门可我并不是你玄裕宗的人。又或者是我的师弟”

    他一顿,残酷地继续。

    “可是你好像已经被逐出玄阳门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