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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我我天这他娘畜生啊”

    阮夫人的话一出口,赵延险些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

    好在残存的理智让他还知道压低声音,常年在玄裕宗养成的素质也让他险而又险地憋回了带脏的字眼。

    几个弟子在城主到来之际就悄悄挪到了奚陵这边,一边目不转睛凝视着战场,一边忍不住骂起了人渣。

    好在不带脏的骂法也有很多,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小声嘀咕。

    说了好一会,赵延口有点干,顺手端起桌上还没动过的糖水喝了一口,喝完才意识到这是奚陵的,当即僵住了动作,小心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心地喝完,继续道“阮夫人来了,应当就能揭开这人的丑事了吧”

    奚陵正边吃东西边聆听几个人此起彼伏的谴责,突然感觉周遭一静,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几个弟子全都巴巴地盯着自己。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们方才那句话问的是他。

    奚陵想了想,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揭开有用吗”

    闻言,弟子们都有点懵。

    另一边,阮夫人和城主的对峙还在继续。

    那是约莫四十年前,在永绥城外约莫百里的一处山林中,竟然出现了一个魔域。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阮夫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仙魔大战结束以后,除了寥寥几个根本不可能拿得回来的,五州之中所有的魔晶已经被仙盟全部收回,根本不可能再出现魔域。

    若是有,那要么说明有天魔降世,要么,就是有人背后捣鬼。

    第一种可能甚至都不用考虑,永绥城可以洗洗睡了赶紧迁城,而若是第二种阮芸毫不迟疑,当即告诉了身为城主的丈夫,让他抓紧时间上报仙盟,恐怕是有人盗取了魔晶。

    丈夫却说“夫人多虑了吧魔晶对人族又没什么用处,怎么会有人冒着被仙盟追杀的风险,就为了创造个魔域,害人害己”

    “人心难测,不要妄图用寻常人的想法,去揣测恶人的心思。”并不赞同钱高峰的说法,阮芸摇摇头道,“况且,对普通人的确无用,对魔物,还有半魔可不一定。”

    阮芸其实是个很有些偏执的人。

    她是仙魔大战前出生的人,因而可以说是完完整整走过了那一段黑暗的时期,她的父母、师父、师兄弟、朋友,甚至还有一个孩子,全都死在了魔物的手里。

    也因此,她对和“魔”这个字搭边的一切都深恶痛绝。

    当年仙盟提出创造半魔,阮芸便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那批人,后来战争结束,仙盟开始商讨半魔的安顿方案时,阮芸也一直表示必须要对半魔加以约束。

    她认为半魔是不可控的。

    她曾不止一次地同半魔上过战场,也曾不止一次地见识过半魔杀戮之时冷酷兴奋的模样,她认为这是半魔魔性深重的表现,而总有一天,半魔会因为控制

    不住自身的魔性,失去理智,与魔物无异。

    不过她的丈夫似乎不这么认为,早在战争还未结束之时就曾经表示,魔气或许也是变强的一种手段,而半魔只是掌握了使用魔气方法的特殊存在而已,或许有一天人们研究明白魔气以后,人人都能像半魔那般,自由操控魔气。

    这番说辞引得阮芸勃然大怒,近一个月没跟钱高峰说过一个字,从此以后,对方再没提过和半魔有关的话题,才慢慢将这件事给揭了过去。

    而现在,这个话题又被她重新提了起来“而且说不准是又有些什么人动起了制造半魔的心思呢”

    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已然戳中了真相,阮芸逼着钱高峰当着她的面给仙盟发了传讯符。

    几天以后,那处魔域便消失了。

    她以为是仙盟的人处理过了,还对仙盟的效率赞许了一番,随后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但没想到几年以后,身怀有孕的阮芸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亲眼撞见了钱高峰将一名孕妇推进山林。

    她是参与过不知道多少次伏魔的修士,靠近山林的那一瞬,就立刻察觉到了这是个魔域。

    因而见到这一幕时,阮芸迅速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简直晴天霹雳。

    魔物毁掉了她的一切,而她的丈夫居然为了一己私利居然不惜亲手制造魔物。

    而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败露,钱高峰非但不慌不忙,反而毫不犹豫地朝她动手。

    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钱高峰是纯正的战修,身怀有孕的她根本不是对手,对方毫不留情地将她做成了孕种,随手扔进了魔域的深处。

    能从头到尾经历完仙魔大战还能活着,阮芸自然是有点本事的,她靠着自己阵修的本领,以自身血肉为媒介,愣是在魔气重重之间弄出了一个强效的聚灵阵。

    很幸运,凭借着这个聚灵阵,她艰难维系住了自己的生命,但也很不幸,她的孩子没能保住,身体也在魔气的侵蚀下变得残破不堪。

    捡回一条命以后,她就开始暗地里与钱高峰作对。

    钱高峰制造半魔,她便偷偷截胡对方制造出来的半魔,其中有刚出生就被她带走的,也有已经被钱高峰养大,却让她拐过来的。

    而在和这些半魔们相处的过程中,她一些坚持了几百年的顽固想法渐渐开始松动。

    她以前排斥半魔,除了因为长年累月的固有偏见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半魔天生嗜血。

    这是天性决定的,仙盟尝试过后天去改变,但是没有办法,一旦踏上战场,无论这个半魔平时的性格多么温和友善,都会像变了个人一般,兴奋且好战。甚至于,他们还能通过杀戮来恢复体力,越战越强,越战越勇。

    但杀戮之于半魔,就像是荤腥之于人类。

    人类离开了肉食能活吗当然可以。

    半魔离开了杀戮也是一样。

    他们会馋,会想,会好奇肉的味道,但习惯以后,完全不吃也不是不能

    控制。

    可是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们能控制得住。

    这批人不能接受身边有这样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

    毕竟半魔们能发挥的作用远大于自身的缺陷,因而虽然平时会有意无意地排挤一下,大部分时间,都还可以和谐共处。

    但战争一旦结束,魔域彻底清除,压抑着的防备便爆发了出来。

    阮芸曾经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尽管她有时自己都唾弃自己过河拆桥的行径,但在后来仙盟对如何处置半魔争论不休之时,她还是选择站在了半魔的对立面。

    她有时会想,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她信任多年的人,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将她推入深渊,而她日日夜夜防备着的人,却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那般,全无人性,嗜血残忍。

    她其实从来没去认真了解过半魔。

    对魔物的痛恨让她从一开始对这个群体就充满了偏见,半魔说话,她觉得别有用心,半魔执行任务,她觉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欲,甚至一度发展到半魔多看了某个人一眼,她都觉得对方是动了杀心。

    直到真正相处过才发现,半魔和人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会哭、会笑、会害羞,也会害怕,会因为你对他好就加倍回报,也会因为你态度不好躲起来偷偷难过。

    阮芸最初日日盯着他们,总觉得一个没看好,他们就会出去滥杀,但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甚至因为钱高峰曾经逼着他们去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少半魔打心底里厌恶血腥。

    她真的错得很离谱。

    阮芸沉着声,一桩桩一件件述说着钱高峰这些年做过的恶事。

    制造魔域与半魔是其中最恶劣的一件,但却不是钱高峰做过的唯一一件。

    她也是后来调查了才知道,她从来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其实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阮芸等不了了,魔气对她的影响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她恐怕,没有几年好活了。

    与其等到身体支撑不住带着怨恨死去,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钱高峰的罪行全都揭露出去。

    更何况永绥城现在还有

    她几不可查地往巷道处看了一眼。

    但是,现场之人的反应却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年轻一点的修士都还正常,听到钱高峰的所作所为以后皆是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可年长一点的

    阮芸看着那些曾经的同僚,渐渐停止了话语。

    她的指控其实还没说完,但她知道,没有意义了。

    四肢逐渐发凉,阮芸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自嘲地嗤笑一声。

    她还是太天真了。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钱高峰欺上瞒下做出来的。

    可当她看到年长修士们最初见到她的惊疑褪去,便迅速化为了冰冷与平静之际,她就立刻明白了。

    她凭什么认为,

    ,

    这些人都不知情呢

    如果从头到尾,包括制造魔域,包括培育半魔,甚至包括将她也做成孕种这件事情,都是一群人的阴谋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派胡言阮夫人早已仙逝,此乃老夫亲眼所见”

    好熟悉的声音。

    阮芸看向说话之人,眼中充满悲哀。

    这个人曾经是她的战友。他们搭档过很多次,她以为他们是生死之交,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把命交托给对方的伙伴。

    可对方此时却一脸冷漠,并不看她的眼睛,口中说着让阮芸无比陌生的话语。

    “当初魔物突袭,阮夫人为守护永绥城的安危,与魔物展开了殊死决斗,力竭而亡,这件事不仅仅是老夫,王、靖两位道友全都在场,根本不可能生还”

    话音落下,他口中的两人全都附和地点点头。

    “这妖女先是改容换貌,幻化成阮夫人的模样,又满嘴的胡言乱语,妄图污蔑城主清白,可我阮道友一生高洁,岂是你这种卑劣之物所能模仿依老夫之间,此女多半为魔物所化,不如就地格杀,好教这些个心怀叵测之人知道知道,血口喷人的下场”

    这番话一出口,本就半信半疑的修士们更拿不准了,看看阮芸又看看城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我看此人条理清晰,并不像在说谎,要不邓长老还是再多调查调查”一个一看地位就不太高的年轻修士壮着胆子开口,可惜语气迟疑得很,气势上瞬间就被邓长老压了一截。

    “你是在质疑老夫的话吗”邓长老两眼一瞪。

    年轻修士的同伴立刻拽了拽他,见状,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悄悄退了下去,再不敢发表自己的想法。

    “好了好了,一点小事罢了,何必大动肝火的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城主终于开口了。

    他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样子,先是假模假样安抚了两下邓长老,又清了清嗓,扬声道“在下做这城主已近百年,多年以来,虽没什么功绩,但也自诩兢兢业业、问心无愧,这位”

    他看了看阮芸,像是想到了自己的亡妻,目光一黯“这位自诩是我发妻的女子却无故侮辱在下清白,不如这样,先将这些袭击慈萱阁的通缉犯捉拿归案,至于此女口中罪行,我会配合诸位一一调查,给永绥城,也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后面的话几个弟子都不愿再听了。

    他们都有些愣,直到此刻,几人才终于明白,奚陵那句揭开有用吗是什么意思。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连赵延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冤枉了城主。

    “这就是仙盟吗”

    他喃喃,仿佛被重塑了世界观。

    “阮芸虽说实力不错,但因为性格太容不了沙子,大部分时候都在外作战,职位也一直不高。”白桁淡淡讲解道,“她其实从来没接触过仙盟的核心,更不知道

    ,仙盟对于魔晶的看守有多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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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几人都傻眼了。

    一个可怕的猜测升腾而起,于锦失声道“你的意思是,城主手里的魔晶是仙盟主动给他的”

    白桁笑了,摊摊手道“这是你说的,跟我可没关系。”

    闲聊中,店员们和阮芸都被抓了起来。

    一场闹剧就这样完结,以半魔的失败收尾。

    唯一能让人稍有安慰的,大概就是孕种救走了一大半。

    经此一事,城主终于歇了同华珩继续谈事的心思,勉强抽空和玄裕宗的人道了个歉,便浩浩荡荡带着上百人,押着十几人,去了永绥城专门关押修士和魔物的特殊地牢。

    大概是想表现自己的问心无愧吧,城主倒也没有刻意支走玄裕宗,于是稀里糊涂的,一行人都跟了过去。

    走在路上,赵延越想越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嘀咕“掌门瞧不出来这个城主有问题吗他要是说上一句”

    别的不提,华珩要是能说上一句,至少能保证阮芸不会被马上关到牢里,城主也会被暂时停职,一直等到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就是玄裕宗宗主的含金量,就是仙盟盟主在这里,也得卖他几分薄面。

    “哦,然后全五州就都知道你玄裕宗手有多长,仙盟内部事宜也要干涉,如此野心勃勃,恐怕下一步就是要统一五州。”

    其余人还没说话,于锦先不紧不慢地怼了过去“况且若这件事背后真的有仙盟的影子,你觉得掌门出马,他们就不会包庇了吗”

    赵延羞愧地低下了头。

    很快,浩浩荡荡的人群就来到了大牢。

    这里比几人想象得还要大,里面的犯人密密麻麻,数量还真不算少,钱高峰一路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道大门之前,牢门一开,露出了十几张年轻的脸。

    别的人弟子们都不认识,正中间店小二的身影却是眼熟得很。

    他先是有些疑惑怎么进来了这么多人,随后便目光一凝,看到了被按在最前面的阮芸,以及阮芸身后的店员们。

    想也不想,店小二破口大骂起来。

    这人骂人的本事早在昨夜众人就已见识了一遍,今天比昨夜还要生猛,一个接一个带着器官的词汇往外狂飙,听得一向文明的弟子们一愣一愣的,嘴都张大了一圈。

    狱守修士倒是见怪不怪,见状熟练地给人封了嘴,没让他说出更多难听的话语。

    不过,奚陵还是在其中听到了昨日听到过一次的关键词。

    “他说的老阉狗,原来是城主吗”十分认真地询问着白桁,奚陵求知欲十足的架势堪比当年刚刚接触到刀法之时。

    他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话音落下,整个地牢似乎都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惊悚地看着他,甚至包括最初开口的店小二。

    白桁倒是十分淡定,同样认真地回了一句“应该是,我听到他叫了钱高峰。”

    钱高峰的脸黑得像是抹了炭。

    被阮芸揭发时,他都没有这么失态过,眼球狰狞地鼓起,看着奚陵时溢满了血丝。

    “华掌门,您的门人如此出言不逊,您都不加以管束的吗”

    他一字一顿,语气压抑得像是要把奚陵拆吃入腹一般。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城主,我管不了他,他也不是我玄裕宗的门人。”

    此话一出,原本替奚陵捏了把汗的弟子们都是齐齐一愣,面上带了茫然。

    按辈分来说,奚陵不是他们的小师伯吗

    怎么就不是玄裕宗的人了

    疑惑间,钱高峰已经走到了奚陵的面前。

    华珩嘴上说着奚陵不是玄裕宗的人,目光却一直跟随着钱高峰的动作。钱高峰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对方这是要保奚陵的意思,阴鸷地凝视了奚陵好一会,终究没有那个挑衅华珩的底气,最终只是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在场众人并不知情的是,在钱高峰朝奚陵走近的那一瞬,一道阴森的传音已在奚陵的脑海中响起。

    “我会割了你的舌头,小东西。”钱高峰看着奚陵,目光随后下移,“还有你的这里我会让你比我更清楚,老阉狗是什么意思。”

    听完这一番血腥的话语,奚陵眨了眨眼,才迟钝地打量了一通钱高峰。

    还真是好久没人敢同他这么嚣张了。

    他转头,扯了扯白桁的衣角,认真道“他刚刚吓唬我。”

    白桁一顿,立即冷了目光,正要开口询问之际,奚陵的下一句话已经响了起来“所以老阉狗到底是什么意思”

    并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城主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半魔们全都押进去。

    几个狱守拿来了一盘长短不一的铁链,铁链造型十分奇特,一端是长钉,一端却是圆环,城主拿起其中一个,颇有些自得地讲解。

    “这是永绥城最新研制出来的刑具,专门针对半魔。

    链头由大渊地底的嗜魔髓制成,将其穿透半魔的琵琶骨,就能遏制住他们的魔气,力量全无,甚至比不上普通凡人,而链身则是由千年玄铁打造,极其坚硬,便是仙尊级别的大能来了这里,都斩不断它的链身。”

    众人这才看见,每一个半魔的脖子上,都挂了这样一条铁链。

    而他们的背部的布料,也全都晕着淋漓的血迹。

    这还没完,说着,城主又指指牢门上的锁链,道“这里所有的牢房配备的都是千年玄铁,保证任谁来了,他都插翅难飞”

    华珩“城主对半魔倒是十分了解。”

    “哪里哪里。”钱高峰摆摆手,“只是之前抓到过几个,便稍微研究了一下。”

    他语气中的洋洋得意十分明显,完全不在乎周围半魔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然而话音刚刚落下,一道白色的

    身影却缓缓走了过来。

    城主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奚陵。

    这个人刚被他恐吓过,怎么非但不害怕,还敢跑到他面前来

    正奇怪着,奚陵那讨人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真的斩不断吗”一双好看的手毫不见外地拿过他手中铁链,轻轻掂量了一下。

    钱高峰一愣,下意识就要点头,然后下一刻,伴随着“丁啷”一声脆响,奚陵拿着两根铁链相对一碰,钱高峰嘴里斩不断的玄铁便碎成了数截。

    这就断了

    打脸来得太快,城主很有点懵,怔愣之际,奚陵动作却还没停。

    他看上去轻松得很,抬手一扬,便将手里的碎铁块齐刷刷扔了出去,可铁块却像是长了眼睛,和方才别无二致的脆响再次响起,钱高峰眼睁睁看着,周遭所有牢房上的锁链,全都被奚陵挥挥手砸断。

    “你疯了吗”甚至来不及思考他引以为傲的千年玄铁怎么会说碎就碎,钱高峰控制不住地大声吼道,连忙抓起盘中剩余铁链,想要将打开的牢房重新关闭。

    但是已经晚了,犯人们的反应迅速极了,在发现牢门打开的一瞬间,就立刻争先恐后地逃了出来。

    地牢瞬间一片混乱。

    所有仙盟修士都傻了眼,连忙追着喊着抓起逃犯,犯人则兴奋得不行,撒丫子狂奔还不忘回头骂上几句挑衅。

    更懵的是玄裕宗的弟子,他们掐了掐大腿又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敢”俨然已经气到发疯,城主猛地抽出了法剑,红着眼指向奚陵。

    他应该有很多话想骂,可惜滔天怒火的冲击让他有些失语,他嘴角抽搐面部扭曲,狰狞得似乎下一刻就要口吐鲜血。

    “我为什么不敢”奚陵严肃地反问。

    随后,眼前人影一晃,他在众目睽睽间眨眼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却是出现在了城主的身后。

    白衣的身影依旧那么俊秀出尘,瘦弱的拳头高高扬起,猛地砸向了钱高峰的后脑

    “轰隆”

    一声巨响间,尘土飞扬,罡风四起。

    众人被罡风震得齐齐后退,再抬眼时,却见刚刚还站着的钱高峰已然趴伏在地。

    鲜血流出,润湿了奚陵的鞋子,他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看着城主深深嵌入地底的头颅。

    手有点痛,奚陵给自己揉了揉,慢悠悠地说完了后半句“你又打不过我。”

    修士没那么容易死,但身体已经痛到麻木,钱高峰头昏脑涨,许久,才气若游丝地问了一句“为什么我此前没得罪过你”

    对于这个问题,奚陵还真就好好思索了一下。

    很快,他想出了答案,嘴角浅浅绽出了一个微笑“因为我嚣张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