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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上山险阻
    魏璋用最快的速度下到半山腰,拦住上山的旅贲军 怎么回事

    “魏七郎君,我们被伏击了,”旅贲军的随队医工指着伤员,“他们伤得太厉害,我实在救不了,只能再上飞来医馆。

    “可是上山路难行,只怕等到医馆大门外,弟兄们都不行了。”

    魏璋向后一看,顿时皱紧眉头 “立刻改道,跟我来”“可是,魏七郎君,这条已经是上飞来医馆最快的路了。”随队医工急得大吼。

    那是你没见过更快”魏璋一扯腰间的麻绳,跑到刚才的落地点,抬头吹出哨音,“崔家军,有重伤员,放抬架下来

    正在树干上疯狂寻找魏璋的崔家军士,忽然听到哨音从下方传来,才发现魏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降到梯索的尽头,个个目瞪口呆,他是怎么做到的

    可上下落差实在有些大,附近的电锯响个不停,崔家军能听到魏璋的喊声,却听不分明,直到他们看见了被抬着的重伤员,总算明白了魏璋的意思。

    因为各部分都非常牢固,试用时也非常安全,但试用的是崔家军士,个个身手敏捷,抬架还没试用过,更别说绑着重病人的抬架。

    所以,崔家军士有些犹豫,让电锯暂停,拢着嘴喊 “抬架还没试过,不确定是不是安全”

    魏璋尽可能向上攀,边爬边喊 没时间了,再等人就死了

    崔家军士通过短哨传达消息,并和工匠们商议抬架上下的可行性,最后在郑院长和金老的首肯之下,把医院里的带束缚的担架用绳结固定,并把教研室的真实模拟人捆在了担架上。

    就算时间紧迫不等人,也要尽可能保证病人的安全。马路边,四辆推车和医护人员严阵以待。

    模拟人的体形和重量都和真人差不多,担架尽量放得平稳,下架过程还算顺利,一段又一段地往下落,到崔家军士再往下就有些晃,越来越晃。

    崔家工匠们立刻给载人担架加了两股吊索,再往下放的时候就平稳得多,一直降到魏璋和旅贲军士身旁,都能保持得不错。

    不出所料,魏璋和旅贲军士们被担架上的模拟人吓了一跳,然后果断把模拟人搬下担架,按照模拟人身上的纸条,把重伤的旅贲军士按要求固定在担架上。

    四人伤势最重的旅贲军被妥善固定住,魏璋又按要求检查了一遍 “可以了,拉上去”

    担架放下来就不算容易,往上更需要崔家军士和工匠们的通力合作,拉绳和放绳配合恰当,才能让担架尽可能平稳。

    于是,崔家军士、工匠们和医院木工师傅们,开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默契大考验,关键就是喊号子 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

    解绳,运到下一个点

    绑上,检查

    检查完毕

    “一、二、三,拉”

    重伤的军士就这样通过一段又一段的上升路径,以及各段军士和工匠们的平稳转移,在十五分钟内到达了飞来医馆的马路上。

    医护们用最快的速度把军士推进抢救大厅。

    一小时内,四名重伤员转移完毕,比旅责军拼命送上山顶,节约了三个半小时。

    魏璋双手叉腰和模拟人两两相望,然后用拉索把模拟人运上去,自己最后上到最初离开的位置。忙活了许多的崔家军士看着忽然出现的魏璋,累得连惊吓都没了 魏七郎君,好身手

    魏璋又攀到崔家工匠和医院木工师傅那一层,呼哧带喘地建议 “我们应该把梯索一直延伸到山脚下,这运送速度比骑马上山更快,能节约一个半时辰的脚程。

    崔家工匠和木工师傅们比划着一合计,这个建议值得施行,毕竟抢救重伤员需要争分夺秒,五分钟都可能逆转病人的生死和愈后,更别提足足一个半时辰了

    撸起袖子就是干

    傍晚时分,夕阳把飞来峰映成不同的红色,升降梯索已经下垂到半山腰。

    施工任务圆满完成的同时,问题也随之而来,特制的绳索用光了,不断下接的电源线也到了尽头,效能超强的电锯没了电,还不如斧头好使。

    崔家军士和所有的工匠们只能返回飞来医馆休息,忙活了一整天,个个都累得要散架,好在营养科美食能抚慰所有的疲惫。

    魏璋坐在半山腰横向生长的树干上,先仰望再俯瞰,总觉得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绞尽脑汁了好一会儿,默默回到飞来

    医馆。

    等魏璋走进留观一室,面对魏勤愤怒指控的脸,一屁股坐在陪护床上 怎么了魏勤出奇愤怒 七叔,阿耶是让你来照顾我的吧魏璋想了想,点头 “嗯,是的。”

    “那你整天连人影都见不着,算哪门子照顾我”魏勤的愤怒升级。魏璋沉默片刻确切的说,你阿耶当时只是让我上飞来峰,见你最后一面。

    “”魏勤生生地被噎到了。

    “现在梧桐随时在你身旁,你要什么有什么,而且很快就能吃小龙虾了,”魏璋心平气和地分析, 有我没我都一样。

    魏勤一时无语,无从反驳 可是

    魏璋的脸色忽然就黯淡 “因为飞来医馆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金老不管提什么要求,你七叔我都不能拒绝。所以,我现在成了译语人。

    “每日要为医仙们讲授大郢语,被金老拉着一起编写教材,为病人传话,还承诺他们随时可以来找七叔我也付出良多,你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还有,现在正在建升降梯索,夜晚查探,白天建造,七叔我和工匠一起腰上绑了绳索就爬上爬下,午食都是在树上吃的,现在还剩半条命,满意了

    魏勤的愤怒彻底熄火,有些担心 “七叔”魏璋刚躺下就睁不开眼睛,连食堂都不太想去。

    魏勤走下床看着魏璋,刚才还说着话的人就这么睡了,用力摇了摇他的胳膊 七叔醒醒。魏璋一动不动。

    出去给魏璋洗衣服的梧桐捧着塑料盆进来,兴高采烈地说 “这盆既结实又轻巧,可太好用了今日女医仙给一块皂,可太好洗了

    魏勤是不打折扣的世家公子,对盆和皂的好用完全没有概念。

    万万没想到,魏璋突然起身,眼神迷离却很大声地问 “什么盆什么皂”魏勤被吓得差点蹦起来 七叔

    梧桐抱紧了塑料盆和皂盒,直接蹦起来,魏七郎君实在太吓人了。魏璋又躺回去了。

    魏勤和梧桐互看一眼,欲哭无泪。

    可就在这时,郑院长和金老来到留观一室 3

    4魏七郎君在么

    “在,”魏璋起身,精神抖擞,脸上有笑意,“有什么用得着魏某的地方,尽管说。”

    魏勤和梧桐捂脸,这不是他们认识的魏七郎君,太可怕了。

    金老有些犹豫,总感觉逮着一头羊使劲薅毛 “魏七郎君,旅贲军的四名伤员需要立刻手术,队正和队副都不在,不知该找谁签字。

    “我签,”魏璋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完拿过金老膝盖上的手术同意书,连签四张纸, “诊金不用担心,太子殿下上山后一起结算。

    郑院长,金老,飞来医馆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治好治坏我们都认,绝无怨言。郑院长拿出对讲机 “麻醉科,通知手术。”说完就匆匆离开。金老向魏璋微笑,眼神里满是欣赏,原地转动轮椅,向电梯移动。魏勤示意梧桐把留观室的门关上,压低嗓音 “七叔,你怎么敢代替旅贲军签字的”

    魏璋伸手一弹魏勤脑门,听到脆响,心情大好 “刚才是金老答的字,你看错了,早点睡。”“你”魏勤气得快冒烟了,睁眼说瞎话也该有个限度,”哎,七叔,你怎么又出去了魏璋头也没回地离开,仿佛魏勤根本没说话。

    魏勤气得伤口疼,下意识护住伤口区域,脑海里浮出前所未有的念头,闲散魏七郎君会不会是个幌子可是,为什么要这样自污

    魏璋冲进电梯,直奔抢救大厅。

    抢救大厅里,中医科安主任拿着崔盛最新的血生化和血常规结果,对着金老说 “支持疗法起效了,按现在的恢复速度,下周就开始保肝保肾的治疗。”

    崔盛听到后,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崔五娘听了一半,听完金老的转述,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多谢大医仙魏璋冲进来,拉着崔五娘的袖子 有要紧事

    任何一个孩子,看到自己阿娘被男子拽走,尤其是该男子的名声还不太好,都会有下意识的保护欲,秦盛也不例外 “魏七郎君,你做什么”

    魏璋边走边解释 “十万火急的机要大事”

    崔五娘回头 盛儿,阿娘去去就来。

    这几日相处下来,崔五娘和崔家军都对魏璋有了全新的认识,

    尤其是郑院长和金老,明显对他有更多的倚重。

    所以,魏璋的十万火急一定是大事

    急诊大楼外,魏璋开门见山 崔五娘,崔将军在国都城还有没有后手

    崔五娘一怔 魏七郎君,你这样问已经是刺探军情了。

    魏璋亮出玉牌 “崔五娘,这个身份可以问么”

    崔五娘盯着玉牌有些错愕 “你”

    魏璋也有些尴尬 “如果这块不够格,我还有其他玉牌。”

    崔五娘哑然失笑 “闲散魏七郎君竟然是位大忙人,这说出去谁信”

    魏璋堆起笑脸 “崔五娘,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这个问题很重要。”

    崔五娘完全不信 “太子殿下有东宫六率,出行时仪仗车撵声势不小,只旅贲军中就高手如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你也见到了,四名旅责军士重伤,他们是押解般若寺六护法下山时遇袭受伤,这次他们没有扮成魏家家仆,杀手明知他们的身份下手毫不留情。

    “旅贲军精锐受如此重的伤,说明对手更强;我担心,他们伏击旅贲军只是练手,更狠的招数会留着针对太子殿下。

    “你是说,太子殿下会上飞来峰顶”崔五娘顿时紧张起来。

    “是,上下山的梯索就是为殿下准备的,”魏璋注视着崔五娘, 旅贲军已是东宫六率中最强的,除去守护永乐宫的千牛卫,国都城还能更强的只有崔家军精锐了。

    崔家军精锐是一次次浴血沙场、千锤百练出来的军士,个个有以一当百的毅力与锋利,数量和行踪成谜,是崔家军的机密。

    崔五娘格外沉默 “确实有,是阿耶和阿兄留下,为了提防锦王殿下逼宫、国都城混乱不堪时,能护我离开国都城的一支队伍。

    魏璋都没能掩饰脸上的震惊 “崔老将军连这手都预备了”

    崔五娘点头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怠,崔家军日夜行走在刀尖之上,必须高瞻远瞩才能保命。也只是为了保命。

    魏璋皱紧眉头,又舒展开“最后一问,崔老将军强悍刚直,最厌恶软弱无能,他为何

    不看好锦王殿下

    崔五娘摇头 “魏七郎君,人人都有眼睛,有眼睛自然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你为何对太子殿下诸多保护也是崔家军不防太子殿下的原因。

    魏璋一拍手 “如果我预估得没错,太子殿下明日傍晚时分就会动身。”

    正在这时,崔五娘听到了与众不同的哨声,由远及近,仿佛飞鸟送信,仔细倾听许久,忍不住叹息 魏七郎君,锦王逼宫未遂,与贤妃分别幽禁,不可赦免。

    陛下将大般若寺张天师押收,并传出口谕,上元节灯会取消,夜禁继续。

    魏璋单手捂脸,希望润和帝后与太子殿下都没事,事情真是一桩接一桩,没完没了。

    崔五娘拿出短哨吹了几声,很快就有崔家军士翻墙而入,又领命而去,然后看向魏璋 “已原地待命,会一路护送。

    魏璋握紧双拳兴奋地一跳 崔五娘,跟我来。

    崔五娘不明所以地跟着魏璋走回急诊大厅,走到了自动贩卖机前面。魏璋指着两台机器,问 这些都是好吃的,你想尝哪个

    崔五娘再次失笑 “魏七郎君,我已为人母多年,口腹之欲早就可有可无了。”“挑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那个粉色的怎么样或者那个紫色的”魏璋坚持。崔五娘看出了魏璋的坚持 “粉色吧。”

    魏璋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取出一张纸币,选了粉色饮料,塞进投币口,自动贩卖机发出一阵响动,最后在取货口掏出一瓶樱粉色的饮料

    给你感谢崔家军。

    崔五娘拿着硬塞的饮料,看了又看 这怎么吃

    魏璋也傻眼,抢过饮料瓶跑到抢救大厅,拦住实习医生池敏“这怎么开”

    池敏赶紧说 “你等下这样一拧,等会啊,不然哎,魏七郎君你慢慢走,别跑”

    没多久,池敏听到了意料之中的惊呼声,在心里默默念完,冷知识,碳酸饮料不要剧烈晃动,就算晃动以后也不要立刻打开。

    魏璋望着拧开的瓶口喷涌而出的泡沫傻眼,手上,衣袖上,襟口上哪儿哪儿都挂着泡沫,发出细碎

    的破裂声就颜面扫地呗。

    崔五娘身体反应够快,躲开了泡沫洗礼,颇有些后怕 这真是喝的

    魏璋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嘿嘿一笑,豁出去用衣袖把所有的泡沫都擦干净,然后递到崔五娘手上 “真的,你尝尝”

    崔五娘选择相信直觉,把饮料瓶还给魏璋 多谢,我回去了。

    魏璋望着崔五娘远去的背影,一张脸拉得老长,又舍不得扔掉手里的饮料,这可是他编那么多教材的酬劳金老悄悄给的纸币,叹气,默默喝了一大口 啊呜

    百思不得其解,营养科的吃食味道可好了,这医仙们喝的水,怎么还咬人呢这味道也挺怪,有点甜,怎么还微苦

    即使这样,魏璋也没舍得把小半瓶饮料扔掉,慢慢喝,直到走回留观一室。梧桐和魏勤看到魏璋手里粉色的瓶子,两眼放光。

    魏璋指着自己 “我,我,我可以喝的”

    魏璋这才发现已经喝空了,瓶口向下表示 “没了。”

    魏勤差点泪崩 七叔,你就是故意的

    上元节灯会突然取消,辛苦准备了大半年的灯笼工匠们只能叹口气,把准备组装的灯笼都收进库房、盖好,等明年吧。

    灯会取消了,百姓们当然不能如此无聊地过上元节,于是灯会夜游就改成了白天请客吃饭。于是,正月十五这天,国都城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吃食的香气,傍晚时分,东宫宴结束,太子妃和大管家将宾客们送走,东宫落锁。

    太子殿下按计划上路,与计划中的便装骑马不同,因为还带着周延和张医师,以及乔装改扮的皇后娘娘,仪仗不得不打起来,这速度严重拖延上山时间。

    但是,皇后的身体非常不好,周延和张医师虽然年龄不大、但长期的精神压力和熬夜,让他们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苍老许多,简单来说,真就是一趟求医之旅。

    只能求平安到达山下,上山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

    然而,虽然太子殿下从出生就习惯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但这几日的变化实在多得令人心惊,在仪

    仗出行半个时辰后,他就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东宫六率更早地发现异样,并及时采取行动,可即使这样,一路上总有伴行或尾随的乞丐,不远不近地跟着。

    六率不能轻意对乞丐出手,更别说还有其他的老弱妇孺,只能时刻警惕。

    就在仪仗离开安福门时,另一边有富户在坊外摆出施粥铺,说是施粥,还有平日不多见的小点心,行人们纷纷赶去领粥拿点心,因为人越聚越多,那些尾随或伴行的都被挤走。

    太子殿下心中了然,这是有意为之,这两群相互压制的人群,哪个是敌哪方是友一时间,有些头疼。

    仪仗离开城门时,刚好是日落前三刻,传来东西市响亮的锣声,意味着夜禁继续。

    天色以极快的速度暗沉下来,越来越暗,仪仗增加了火把,把官道照得极亮,就这样行进了半个时辰,两边的山逐渐多起来,开阔的视野也变得狭窄起来。

    旅贲军队正忽然高喊 急速通过这里

    瞬间,太子仪仗奔跑起来,马车与马匹的速度也提起来,眼看着险路过半,几块巨石从山头滚落,碎成几大块后,不偏不倚地堆在路中间。

    “保护太子”旅贲军队正高喊。

    军士们迅速围住马车,仪仗们俯身在马车周围,举起身后的盾牌,按特别的组装筑成左右两道铜墙铁壁,缓缓向前移动。

    正在这时,长长的号角声响起。

    一支锋利的箭尖刺向盾牌, 叮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之后就是雨点般密集的金属碰撞声,箭尖没有刺穿盾牌的硬度,被弹开后掉落在地,铜墙铁壁两旁全是长箭。

    没能击破就能继续前进,只要能离开这段险道。

    又一个奇怪的号角声。

    不知道谁高喊一声 不好,他们换箭了

    像要呼应他的说法,更长更粗的箭尖更密集地射向盾牌,有些被弹开,有些扎在盾牌上。手执盾牌的旅贲军士们,明显感觉到这非比寻常的利箭威力,每个人的手腕都被震得生疼。号角声又一次改变。

    “糟了,是强弩”

    东宫六率摆开最强的防御架式,迅速架成人梯,弓箭手改换火箭踩着人梯奔上山坡,高喊 “护送太子殿下上山

    “誓死保护太子殿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