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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刀)
    坏消息,宁沉体内体外大量出血,跟行走的破漏血包没什么两样。

    好消息,溢出的血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宁沉体内几乎撑爆经脉的上古魔血。

    宁沉拥有的魔心本就令他生命力顽强,难以杀死,由于体质问题,魔族受伤后恢复痊愈的速度会更快,再加上魔心的加持,速度自是不必说。

    只是在宁沉现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这样的体质反而成为了一种折磨。

    好在宁沉经历完最初漏血包一样的境地之后,体内的上古魔血量大大减少,起码已经不再将体表和经脉无时无刻撑裂了,而宁沉一直拖着的伤势也能够开始吞噬愈合。

    为了排出宁沉体内过多的上古魔血,谢停云一用自身灵力对冲抵消,就会被宁沉按住锁进怀里,拒绝灵息进入。

    谢停云想以不念为容器把上古魔血引出来,可是没等不念引出来多少,它就像是被人凭空封禁了一样,待在剑鞘里面出不来,徒留委屈巴巴的赤金剑穗抓着挠着想要去够谢停云和宁沉。

    最后谢停云无法,只能将自己的灵力灌注成灵力球,随后塞到了宁沉的怀里。

    宁沉高烧的情况稍微好些了,但是神智似乎还是不太清醒,他盯着灵力球看了半晌,毫无留恋地把它丢到了床榻的另一边,圈紧了谢停云的腰身,把自己埋在了里面。

    谢停云有些好笑地俯下身来,轻轻贴了一下宁沉的侧脸,说道“你不用就浪费了。收不回来的。”

    圈住腰身的臂弯威胁似地收紧了。

    谢停云但笑不语,把灵力球放了回来,牵引着宁沉的魔息落到上面。

    魔息玩一样卷住灵力球,乖巧地栖息在上面,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开始吸收。

    宁沉说道“不要。”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次次都如此,次次都说收不回来,还有王法么

    不过幸好宁沉犟不了太久,总是犟着犟着就悄无声息地陷入了沉眠。

    他的精神实在不太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宁沉的伤口愈合得异常缓慢,慢到连谢停云都发现了不对。

    谢停云也不求宁沉身上狰狞的伤口能够肉眼可见地缓慢生长,可至少也别一会不看,结痂两日的伤口又崩了吧

    谁家伤口是负愈合的啊

    谢停云开始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彼时宁沉还在因为高烧昏沉不已,谢停云一靠近就会被圈住腰身禁锢在身边,离开一盏茶的功夫宁沉就会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抄起不念面无表情往外冲,还是谢停云赶忙过来将人按住,并且拿起宁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让他确认自己就在身边,宁沉这才肯回去躺着。

    谢停云捏了捏眉心。

    宁沉一只手同他五指相扣,另一只手牢牢抱住谢停云的腰身,就这么侧着蜷在谢停云的身边,从这个角度上看,甚至显出几分少见的安静来。

    谢停云叹了一口气,他拿过环住他腰间的手,小心地攥

    着宁沉的指骨,查看宁沉手心的伤。

    那里深可见骨的伤痕本来已经结痂,但是如今却又重新血流如注,好转的伤口像是被重新撕开一样。

    谢停云皱眉。

    他俯下身去,捏了捏宁沉的脸,问道“怎么回事”

    宁沉没吱声,应该是又睡着了。

    谢停云便轻手轻脚地放开了宁沉,他转身去取药,重新敷在了宁沉的手中,指尖轻轻点在宁沉的腕骨处,往他体内输送灵力。

    外用止血加上掠夺天赋吞噬反哺自身,按理说宁沉的伤势不该恢复的这么慢。

    但现在谢停云也没办法了,只能趁着宁沉睡过去的时候给他输送灵力,宁沉清醒的时候反倒不让他这么做。

    不知等了多久,谢停云终于能够观察到宁沉手上伤口的变化了。

    那道贯穿手心和指间的深深刀痕缓慢愈合起来,却又在某一时刻蓦地停住了

    然后谢停云就看到,伤口处的魔息悄无声息地销蚀着所有止血的药物,随后毫不留情地将伤口处又重新撕咬成原来的模样。

    谢停云瞳孔一缩,抬手卡住他的经脉,倏地道“宁沉”

    宁沉对此没有丝毫的反应。

    “”

    谢停云呼吸一顿,拧着眉捏住宁沉的手腕,指尖冒出的灵力把在伤口处撕咬破坏的魔息全部卷了起来。

    宁沉的魔息显然认得谢停云的灵力,对他并没有攻击性,只是宁沉体内受他掌控的魔息数不胜数,抓了一茬又冒出一茬,谢停云干脆上手封住宁沉的经脉大穴,暂时将他的修为封住,这才彻底阻止了魔息的行为。

    谢停云有些难过,他一点点把宁沉手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又重新给宁沉上药、喂灵力。

    虽然体内经脉被封,但是掠夺天赋依旧在运转。

    谢停云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事情并没有谢停云想的那么简单。

    他严防死守了数日,在确定宁沉没有异样之后,正想松口气,结果半夜宁沉蓦地惊醒,不念铮然出鞘,就要往他身上刺。

    谢停云差点连呼吸都不会了。

    不念往这边飞来的力道强劲,速度迅猛,这一刀要是扎下来,给宁沉造成的伤口只会比那天还要糟糕。

    不念半空之中被乘风猛然架住,谢停云强硬地扳过宁沉的脸,让他那双仍未恢复正常的鲜红眼眸看着自己,喝道“宁沉”

    “”

    宁沉的眼眸愈发鲜红,不念乏力,一刀一剑空中相持,乘风隐落下风。

    谢停云缓了语气,一字一顿道“宁沉,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宁沉盯着他看了半晌,哑声道“谢停云。不要骗我了。”

    “”谢停云涩然道,“好。”

    下一刻,他被宁沉按入怀里从头检查到尾,宁沉确认他真的没事之后,这才悄无声息地松懈了下来。

    “”

    不念骤

    然松懈,被乘风扑在了床脚处的被褥里。

    不念这几天憋得都要抑郁了,两位主人碰不到,于是只好缠上久违的乘风,伸出自己所有的剑穗对乘风勾勾搭搭,得亏乘风如今脾气好,任由它怎么玩闹。

    宁沉搭在谢停云的肩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但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圈,却依旧没想起来不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疲倦地闭上眼睛,抬手按在谢停云的脊背上。

    “”宁沉倏地睁开眼。

    他捏了捏自己光滑的掌心,似乎知道了。

    那道能够让他保持清醒的伤没了。

    宁沉一边垂下眼眸,手中魔息如刀,轻轻松松地在左手手心里划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划痕,这才心满意足了。

    他甚至还特地把手拿开,滴落的血都被魔息悄无声息吞噬,一滴都没落到谢停云的身上。

    宁沉可是记得特别清楚,这人爱干净的很,当初自己身上这么多血,沾上去难看得要死,看得宁沉暴躁不堪。

    谢停云鼻端闻见了血气的味道,心中不安起来,他转过身道“宁沉你不会又把哪里的伤口撕开”

    可是还没等他彻底转过身去,就被宁沉抬手按了回来,懒洋洋地说道“没有。没撕。”

    谢停云瞳孔慢慢放大,脑中一片空白。

    即使宁沉躲得够快,但谢停云还是看见了。

    那本来已经愈合得光滑如初,如今一眨眼不见,又重新鲜血淋漓起来的,手。

    谢停云僵硬在原地,忽然觉得宁沉那几道其实根本不止划在了手心之中。

    包括之前那一刀,那一谢停云在今夜重新目睹经历过的,贯穿腰腹的一刀。

    用来抵抗迷迭香药效的,造就疼痛的一刀。

    如今全部都如同回旋镖一样,悉数捅在了谢停云的身上。

    宁沉不想让这些伤口愈合,不觉得这些伤口能够愈合。

    它们有它们极大的作用,比如,用来让宁沉一直保持清醒,好及时找到前一晚还在温存的爱人。

    所以宁沉一个掠夺天赋的魔族,一个寂灭境的大魔,连手心都割断伤和腹部的贯穿伤都恢复得异常缓慢,要不是谢停云暗地干预,也许连愈合都不会愈合。

    所以带有宁沉意志的魔息,即使在本体沉睡昏迷的时候,也要时刻保证伤口有着新鲜的疼痛感。

    只有血和疼痛能够让他安心。

    这样,就不会让他以为的安眠再次变为一场鲜血淋漓的博弈。

    宁沉有些茫然地看见谢停云在抖,于是干脆让伤口先把血止了。

    虽然他一时不太懂谢停云为什么要抖,但是左手一直流血影响他抱人。

    宁沉刚把手放在谢停云的后颈处,谢停云却反应极大地挣了开来。

    直到这时,宁沉才看清了谢停云的神情,不由得愣了一下。

    “”

    谢停云倏地用力拥住宁沉,无声的眼泪一滴滴洇湿宁沉

    的衣领。

    宁沉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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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沉眼里的鲜红血色不知何时已经消退了几分,谢停云没看见。

    他沉默半晌,又抬起伤痕累累的左手,出神地盯着上面的伤口。

    宁沉低声道“其实不疼啊,真的。”

    他像是恍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情,可是又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是他如今用来抵抗防不胜防的唯一手段了。

    宁沉真的受不了这种事情再发生一遍了。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没心没肺,没有任何牵挂,一身孑然,一身轻松,无拘无束。

    多好。

    他可能,就是不那么小心地有了一个特别喜欢的人,所以不是很想那个人去死而已。

    宁沉如今依旧没心没肺地过着,因为他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剩下一点惦念放在了谢停云身上。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要死,谢停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

    那场荒唐的求娶本就是一场意外,谢停云的答应也是一场意外,他们两人稀里糊涂地滚到了床上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意外。

    从谢停云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从自己决定亲上去的那一刻,他们二人就已经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用最后的时光享最后的欢愉。

    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人总归是要死的。

    在宁沉的视域里面,他现在已经看不到谢停云是什么表情了。

    但是宁沉依旧能够感受到贴在自己颈间人颤抖幅度越来越大,胸膛剧烈起伏,可是全程却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只有痛苦至极,用力至极,却宛如静音般的哽咽,还有滚烫的泪。

    谢停云的胸腔深处发出了断断续续的气音。

    宁沉没听清,他茫然地侧过头,听了许久,终于听见那道几不成声的气音完整地连了起来“对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