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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3 章 番外15
    碎片一般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应黎零零散散拼凑出祁邪这二十年来的生活。

    整夜整夜的失眠。

    无休止的吃药。

    应黎感觉他很疼,他却无能为力,连抱一抱他都做不到,只能眼看着祁邪把地上的药一颗颗捡起来。

    等到眼泪快流干的时候,恍惚间,应黎看到巨大的落地窗上映着一丝火光。

    似乎是日出了。

    祁邪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应黎坐到他旁边,也缓缓闭眼,静静等待着去下一个地点。

    再次睁眼,没有血,没有医院,是他们入住时的房间。

    可等应黎转头看向身侧,依旧空无一人。

    他找遍了整栋房子,不管是小时候的他也好,成年后的他也好,应黎都没有找到。

    还没结束吗

    他还在梦里吗

    他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无助感压着他的肩膀。

    他冲出房间,漫无目地往前跑,海风混着眼泪灌进他的领口,汗湿的衣衫紧紧贴着他的身躯,冰冷粘稠。

    他边哭边喊,声嘶力竭。

    身后有人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应黎”

    应黎顿住脚,泪流满面地回过头。

    真的日出了。

    水波翻涌,深蓝色的海面上升起了一抹红,像是天地间撕开的一道裂缝,瑰丽耀眼,逐渐吞噬掉所有黑暗。

    是朝阳,也是新生。

    应黎在漫天翻滚的云霞中看见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阳光撩动他的衣摆,璀璨的金辉落到他身上,旺盛蓬勃。

    应黎朝他飞奔过去,他跑得太急,狠狠摔到地上,沙滩上的碎石砾扎进他的皮肤里,手臂胳膊都被磨破,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他踉跄着想要起身,一双手便稳稳托住了他,祁邪把他抱进怀里,声线嘶哑“应黎。”

    应黎笼在他的阴影之下,摸到了他冰凉的胳膊,泪流不止。

    祁邪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和急躁,抱着他的双臂收紧,低下头,亲吻他湿润的眼角“我趁退潮捡贝壳去了,没有走,不哭了。”

    应黎好似着了魔,急切地问他“在哪里,在哪里”

    祁邪“什么”

    应黎抱住他的脑袋,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用指腹一寸一寸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他后脑的疤痕增生。

    顿时应黎就都明白了。

    他眼睛里噙满泪水,喉头哽咽“这道疤是你攀岩的时候摔下来磕到的吗”

    祁邪猛地怔住,抬眸迎上应黎的视线。

    四目相对。

    应黎的眼睛里倒映着绚烂如火的日出,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底的情绪,心疼,懊悔。

    咸涩的泪珠砸到脸上,绽开晶莹的浪花,祁邪抱住他,点头“嗯。”

    “你到我梦里来了吗”

    应黎轻轻吻上他的额头。

    “我来了。”

    “我要是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转校生篇已就位。

    暑假一过完,应黎就升高二。

    “班长来了。”

    应黎刚到教室,前门的同学就跟他打招呼说“班长,你有新同桌了。”

    应黎眨了眨眼“我有新同桌了”

    旁边的同学跟着点头“对对对。”

    “超帅”

    “好潮啊,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太高冷了吧,刚才我们过去跟他打招呼都不理人的。”

    “装逼。”

    应黎在一片七嘴八舌中抬头看向那个处于议论中心的人物。

    他的座位靠窗,右手边原本空着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生。

    连帽的灰色卫衣,压低的鸭舌帽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截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清朗俊秀,跟的周遭嬉戏喧闹氛围格格不入。

    应黎背着书包走过去,友好地说“你好,我叫应黎,你的同桌,也是四班的班长。”

    视野中多出一双过时老旧的运动鞋,再往上是笔直的腿,裹在肥大的校服裤子里,很守规矩。

    应黎看见新同桌取下帽子,抬起头。

    “你好。”宝宝。

    鲜红的唇舌翕动,尾音上挑。

    应黎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也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一时呆住了。

    漂亮的新同桌朝他伸出手。

    应黎伸手跟他握了一下,顿时惊了,他的手好大,手臂肌肉线条清晰流畅,手指尤其的长,细长白净,骨节分明,比他的大了不止一圈。

    新同学做了自我介绍,应黎才知道他叫祁邪,好奇怪的名字。

    讲台上,老师和颜悦色地说“以后祁同学就是咱们高二四班的一份子了,大家欢迎一下。”

    同学们热情鼓掌,也有人窃窃私语。

    “国外留学回来的”

    “卧槽,牛逼啊。”

    “国外那么好,回来干什么”

    “那他英语肯定比班长还好吧。”

    “留学回来的还到咱们这个小县城里上学吹牛的吧。”

    应黎扭头去看自己的新同桌,这会儿太阳刚升起来,阳光从窗外斜斜打进来,明亮澄净,像是给他渡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可新同桌的气质一点也不柔和,侧脸轮廓冷厉,眼皮下压,整个人看起来丧丧的,就像只快要枯萎的玫瑰花。

    一朵外国玫瑰花。

    应黎本以为他的新同桌会非常高冷,没想到竟然会送他东西。

    一串贝壳手链,精致又漂亮。

    祁邪说“送给你。”

    “好漂亮”应黎惊讶极了,扇动的睫毛上都写着惊喜,“给我的吗”

    祁邪点头,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温柔到极致“喜欢吗”

    应黎笑起来,双眼亮晶晶的“喜欢,谢谢你。”

    不客气。祁邪无声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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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时,应黎总感觉他的同桌在看他,然而等他转过头,他的同桌正认真看着黑板,错觉吧。

    这种诡异感一直持续到上午最后一节课,离打铃还有几分钟,物理老师还在讲课,讲台下的学生就都已经收拾好课桌蓄势待发了。

    下课铃一打,同学们一窝蜂地冲出教室,而应黎的新同桌巍然不动。

    应黎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太合群,下课好几个同学来找他聊天,他都爱搭不理的,可又有问必答。

    应黎问他“你要去吃饭吗”

    祁邪趴在桌子上,偏头看向他“宝宝在哪儿吃”

    应黎发觉他的眼睛好漂亮,眼珠是浓郁的黑色,眼尾长长的,仿佛藏着小勾子,睫毛也密。

    “嗯”

    耳朵里太过噪杂,他声音很轻,应黎没听清。

    “我说,你在哪里吃饭。”

    祁邪站起来,应黎才发觉他竟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他现在一米七,中等个子,也就意味着新同桌至少有一米九

    应黎吸了口气,说“食堂。”

    然后又说“你好高”

    没有前后逻辑的两句话。

    祁邪脚下朝应黎靠近,在两双脚脚尖相抵时停住,他用手掌比了一下,应黎的头顶刚好到他下巴的位置。

    他低头说“你还会长。”

    长到他鼻尖的位置。

    他靠得太近,应黎闻到了他身上类似于初雪般的味道,冷冷清清,又夹着丝丝的甜,还挺好闻的,就是闻得他心头莫名有些热热的。

    跟应黎玩得好的同学在喊“应黎,快快快,饿死了。”

    “来了。”应黎问他,“你要跟我们一起吗,食堂的饭还挺好吃的。”

    “嗯。”

    到了食堂,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龙队。

    “我擦,人怎么那么多。”

    “二食堂人更多,跟丧尸围城似的。”

    应黎叹气说“排队吧。”

    十六七岁的孩子个个都生龙活虎的,在队伍里嬉戏打闹,你推我攘。

    “艹,别挤啊。”

    “前面的挤什么啊。”

    “他妈的是不是有人插队。”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排在前面的同学在往后退,应黎倒退了两步,忽然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掐住了肩膀,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掌心的触感细腻柔软,肩胛骨比成年后还要凸出。

    祁邪贴到他耳畔说“小心。”宝宝。

    南城的九月份气温还没降下来,他们都还穿着短袖,祁邪的手心热烘烘的,像块烧红的炭,贴着他胳膊上的皮肤,炙热难忍。

    “谢谢”

    应黎打了个激灵,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下他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对不

    起,我踩到你了吗”

    “没有。”

    应黎低头一看,看见他雪白的鞋面上有很大一个灰色脚印

    他摸了摸鼻子,又问祁邪“你办学生卡了吗”

    祁邪眉弓微挑“还没。”

    应黎说“学生卡要到教务处去办,我下午带你去办,你先刷我的吧。”

    “谢谢。”

    “没关系。”

    桌子太小,他们一群人坐不下,应黎就和祁邪单独坐了一桌。

    刚落座,他们膝盖就碰到了一起,应黎对着他笑了笑。

    祁邪的饭量大,不挑食,吃得斯文速度却不慢,吃完就看着应黎吃,递纸递水。

    隔壁桌有人小声嘀咕“看起来也挺好相处的嘛。”

    “好帅呀,好般配呀。”

    “少看点小说吧,腐女。”

    “少喝点可乐吧,肥宅。”

    今天下午上完课就放月假,应黎要回家。

    收拾完书包,应黎就去公交站坐车了,他们家住得远,他现在住校,每个月放月假才能回一次家,要坐二十分钟公交,再转大巴。

    到了公交站,应黎一转头,就看见他的新同桌站在梧桐树底下,高高瘦瘦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把他的发丝也染成金黄,五官隐在黄昏里,影影绰绰。

    应黎想了想,走过去问“你也等公交吗”

    “不是。”祁邪俯身凑近,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送你回家。”

    “一个人不安全。”

    应黎一愣,随即道谢“哦,谢谢。”

    可是这条路他一个人走了两年了,现在还没天黑,他一个男生,有什么不安全的。

    应黎刚想说不用送他,公交就来了,祁邪投币上车,朝他伸手“上来。”

    鬼使神差地,应黎搭上他的手。

    九月初梧桐树就开始落叶了,被太阳晒的焦黄,踩在上面发出脆响。

    回家的这条路跟四年后没多大变化,祁邪看见应黎的小学已经被改成了纺织厂的职工宿舍,马路对面的幼儿园正在搬迁。

    应黎以为他感兴趣,就跟他介绍说“这是我以前的小学,那个幼儿园好像要改成超市。”

    祁邪说“我知道。”

    操场上的那颗大梧桐树枝叶繁茂,路边还没架电线杆,树顶也还没被锯掉,承载着无数人的童年,旺盛生长着。

    两个人走在马路上,应黎好奇地问“你是从美国回来的吗”

    祁邪点头“嗯。”

    应黎又问“那你是中国人吗”

    “是。”

    “你为什么要去美国”

    “家里人送去的。”祁邪放慢脚步,希望这条路延伸到长长久久,“你还想问什么”

    应黎抿了抿嘴唇,觉得他可能不耐烦了“抱歉,我问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他们俩现在关系也不太熟,他这样问东问西的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没有,不多。”他这样小心翼翼的祁邪心脏有点泛疼,语气都软下来,“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应黎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了,我马上到家了,谢谢你。”

    “怎么谢”

    “啊”应黎只是想跟他客气一下,谁想到他问得那么认真,“要不等收假了我请你吃东西吧。”

    “好。”

    奶奶在家门外的那个路口等他,远远看见应黎跟一个高个子男生一起回来,笑呵呵地问“小黎,那是谁啊”

    应黎高兴地说“奶奶,我们班的新同学,叫祁邪。”

    “怎么没叫人来家里坐坐。”

    祁邪把他送到路口就走了。

    应黎说“太晚了,他也要回家。”

    “那孩子长的好高啊”

    应黎看了眼他愈来愈远的背影“是挺高的。”

    应桃今年五年级,已经开始追星了,眼冒精光“哥,他好帅啊,好像明星哎”

    应黎点点头,不可置否“是挺帅的。”

    人也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