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艳阳高照,沈尧问了声摄像师时间,想去楼上看看应黎好点了没,没想到转角就被撞了个满怀。
沈尧身上的肌肉太硬了,撞得应黎头脑发懵,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撞到了墙上,正要因为惯性往后倒,就被拉回来了。
鼻子一疼,沈尧也懵了下,看向面前捂着额头的人“怎么样,没事吧,撞到哪儿没有”
应黎缓了缓说“没事没事。”
沈尧咧开嘴,眉开眼笑的,他正准备上楼找人呢,结果应黎自个儿撞他怀里了。
这叫什么,心有灵犀。
沈尧笑嘻嘻看着他。
“你没事吗”应黎揉着额头,他是跑着下来的,撞得他额头都麻了,沈尧也被他撞了一个踉跄。
“我能有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鼻腔一热,温热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沈尧摸了下鼻子,一手的血,当即就愣住了。
应黎吓到了,慌忙中从口袋里找纸巾给他“你快擦一下,别仰头。”
沈尧把纸巾拧成团塞鼻子里,落到应黎脸上的目光闪亮灼人,还在笑。
应黎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撞到你鼻子了”
“对啊,刚才还没感觉,现在疼死了。”看他一副着急的模样,沈尧突然就想逗逗他,咬着牙说,“都流鼻血了,你快给我看看撞坏没”
应黎说“我看看。”
他微微低着头,把脸凑到应黎跟前,让应黎不用垫脚。
拐角处的灯光不算很亮,沈尧弓着背,茂密浓黑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光线,他眉骨高,鼻梁挺,在浅浅的阴影下显得更加深邃英俊,就算鼻子里塞着纸团也不滑稽。
应黎漂亮的眉毛都紧张地皱成一团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脸蛋不知是吓的还是急的,红扑扑的就如同刚熟透的水蜜桃,光滑细嫩的皮肤更是连毛孔都看不见。
沈尧看着看着就抿了下嘴巴,真的好想咬一口。
应黎越看越内疚,倒抽了一口凉气“很疼吗”
沈尧挑眉说“疼哇,没想到你劲儿还挺大,刚才都快把我撞翻了,还好我长得结实。”
应黎垂着眼睛,无比愧疚,唇瓣嗫喏“对不起”
走廊里地毯扑得厚,在上面奔跑都没什么脚步声,他又一直埋着头,都没注意到拐角突然冒出个人。
乖软的声音勾得沈尧心痒,他忍住想要把面前的人搂进怀里揉一揉的冲动。
“道歉干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沈尧清了清嗓子说,“你摸摸是不是肿了”
应黎点了点头,颤抖着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他的鼻梁,动作又轻又柔,清浅的呼吸扫在脸颊上,沈尧觉得好像有个蚂蚁在他脸上爬,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问“肿了么”
“好像没有,有点红,我不确定。”应黎碰了一下就不敢再碰了,怕真的给沈尧撞出毛病来,忙说,“我去找导演吧。”
沈尧一把拉住他“哎,用不着,现在好像不怎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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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黎半信半疑,觉得沈尧是在安慰自己,盯着他的鼻子看了好一会儿,不放心道,“我还是去找医生给你看看吧”
“哪有那么严重啊,真担心给我撞坏了”沈尧使劲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证明给他看,“原装的,没那么容易撞坏。”
应黎看得胆战心惊,赶紧拉下他的手“你别揉,血还没止住。”
哪止得住啊,看见应黎沈尧心里就热的慌,要不是天天晚上洗冷水澡,早就燥死了。
鼻腔里塞的纸巾都被染红了,应黎深深拧着眉,又给他叠好了一张,递给他时神情很自责。
沈尧觉得自己好像逗的有点过分了“真没啥事,要不你再摸摸”
“不摸了,你也别碰了,看看待会儿会不会肿。”应黎说,“你别忍着疼不说”
“不会的。”沈尧想起应黎方才扑到自己身上那股冲劲儿,换成别人真可能被撞翻,“你刚在跑吗”
“嗯”应黎脖子根都是桃粉色的,“我想下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应黎以为他压到了祁邪大腿上的伤口,害怕得不行,事实在他又认错了,在他一个劲道歉的时候,祁邪面色潮红,眼里浓稠深重的欲念看得应黎都快要无地自容了,他羞得要死,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他们几个都还没回来呢。”血已经止住了,沈尧说,“你吃了药还难受吗,想不想吐”
船刚出港,应黎就开始晕船,一张脸煞白,现在又红又润的,看起来气色好得很。
应黎摇头说“不想吐了,已经好多了,你还在钓鱼吗”
沈尧不会潜水,就没跟他们一起下水,拿着钓具去海钓了。
“对,我给你看我刚才钓到的东西。”
刚下杆半个小时他就钓了一只海蟹和一只八爪鱼,他都捞起来给应黎看,海蟹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八爪鱼活力四射,一碰它脚上的吸盘就牢牢吸在应黎手臂上,吸出一圈一圈的印子,应黎好不容易才把它扒下来放回桶里。
应黎问“你还要钓吗”
沈尧又抛了一杆下去“钓啊,好久都没钓了。”
应黎就搬了个凳子坐在沈尧旁边,看他钓鱼。
“你要看我钓鱼吗可能有点无聊,要不要找导演要个手机玩”沈尧笑了笑说。
钓鱼是一件特别需要耐心和定力的事,沈尧一动不动在这儿坐了半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可拍的,直播就是这样,不可能保证时时刻刻都有看点,摄影师拍拍人又拍拍风景,直播间除了真爱粉都换了好几波人了。
应黎支着下巴望着海面上一起一伏的浮漂,安静到沈尧几乎都忘记了旁边坐着个人。
他们坐在一个大的遮阳伞底下,阳光斜射过来,给海面镀上一层金辉,荡漾的波光晃动着反射到他们脸上,应黎睫毛上都染上了浅淡的金色,短裤下一双细白直的腿
曲着,坐姿乖巧。
直播间人气也在一点点回升。
俊男和俊男,好养眼啊。
大尧你脖子都拧断了,你就看吧。
是在担心他晕船吧,小应晕船好像挺严重的。
海里的鱼吸引了都没旁边的人大是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钓系吗哈哈哈哈哈。
小应看得好认真啊,都没发现大尧一直在看他。
沈尧完全静不下心,他没有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扭头看,但应黎都没看他一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海面,入了迷似的。
应黎完全没注意到沈尧在看他,眼神一亮,忽然说“黑漂了,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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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尧兴高采烈,又回想起应黎说的是咬钩的专业术语,“你会钓鱼吗”
应黎点头说“会一点。”
沈尧“那你怎么不早说”
应黎“我没试过海钓。”
沈尧“那边还有竿子,试试”
“行。”
节目组准备了几种类型的钓竿,应黎选了根趁手的,在离沈尧不远的地方选了个钓点打窝,上饵的动作都不像新手,沈尧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笑着问“你这饵料上的比我都熟,只是会一点跟谁学的”
“我爸。”应黎也扯开一个笑说,“他以前爱钓鱼,过年回来经常在我们那边的河里钓,我就在旁边看,偶尔让我也钓,还好没忘。”
河钓和海钓还是有些不一样,沈尧给应黎讲了一下要注意的东西,就让他自己去钓了。
应黎把板凳挪到了打的窝点边上,皮肤在阳底下白得反光,他那边没有遮阳伞,直直顶着大太阳,不一会儿就晒得脸颊通红,他抛完竿就坐在边上守着,聚精会神地看着浮在海面上的浮漂,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不远处,沈尧问他“你帽子呢”
应黎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没摸到,想起来自己睡觉前取下来了“房间里头,我去拿。”
“别去了,戴我的吧。”沈尧起身,大步朝他走了过来,“不戴帽子给你晒掉一层皮。”
应黎问“那你呢”
沈尧那边的遮阳伞也遮不到什么了,现在紫外线很强,应黎才坐了不到五分钟分钟,就发觉自己的背和脖子烫烫的。
沈尧把自己的帽子给他扣上说“我皮肤本来就黑,晒晒没事,省得美黑了。”
应黎“你还要美黑吗”
沈尧抬了抬下巴“昂。”
他以前觉得太白了娘们儿唧唧的,为了显得有男子气概还专门把自己晒黑,在这个大家都在追求白的时代,他也算是特立独行了。
“以前哪知道还能美黑啊,以为光晒太阳就行了,结果就是晒得不均匀,身上白
一块黑一块的。”
dquoheihei”
应黎轻松地笑了笑说“我知道。”
大尧肉眼可见的慌了,哈哈哈哈。
差点把四个队员都得罪了能不慌吗
我以前没发现大尧有多黑,现在一看是真的黑啊。
笑死了,也不看看参照物是谁。
我以前觉得小谢和祁队就算很白很白了,后面发现小保姆居然比他们还白
什么小保姆,人家没有名字吗,我老婆真的很白。
已知脸脖子手腿很白,推断其他地方白不白。
卧槽,简直白死了好吗泡温泉的时候那个背白的能照镜子。
还粉我截图都不好意思放出来,当时他们都在盯着我老婆看,太涩了。
沈尧不自觉朝他胸口看了一眼,如果能看见弹幕,他肯定要回一句应黎确实是哪里都白,他又莫名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应黎在浴室浑身湿透的样子,那薄薄的衣料下透出来的两点粉,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沈尧的帽子很大,戴上后把应黎后脖子那片露出来的皮肤都遮住了,沈尧看了看,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五分钟后,浮漂就沉下去了,应黎利落收竿,鱼竿却沉得他有点吃力,他怀疑可能是勾到什么水草上了,他都做好了空军的准备,等拉出水面才发现是一条石斑鱼,足足有七斤重。
沈尧脸都笑开了花“应黎你可以啊,还说自己只会一点吗”
应黎眼里也有抑制不住的喜悦“运气好吧,我还没钓过这么大的。”
前一秒他还觉得是新手福利,后一竿就钓上来一只大龙虾,钩上就没空过,有时候是海鱼海虾,有时候是挂在海胆,不到半个小时桶就装满了,周围站了一圈工作人员,围得严严实实的,连沈尧都把竿扔了跑到他那边去了。
应黎回头看了一眼,压力倍增。
身后的工作人员激动地说“咬上了咬上了,拉拉拉”
一条十五斤重的东星斑,三个人才拉上来。
“我去,东星斑,这是开挂了吧。”
“这么大的东星斑,他妈的牛死了。”
“我必须得发个朋友圈好好炫耀一下。”
一起登船的工作人员里面有几个钓鱼佬连声惊叹,就算是不懂钓鱼的人都要直呼牛逼的程度。
应黎不太认识海鱼的种类,就有人给他科普,他都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简直太好了。
有工作人员问“导演,咱们中午是不是吃海鲜大餐”
李昌宏在后面笑出了一脸褶子“可以啊,不仅午饭,小应把晚饭都包了。”
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次次空军的我不信世界上有这么欧的人
节目组肯定安
排了人在下面给他挂鱼。
我也不信,那些鱼是假的,除非给我快递过来我看看。
大尧怎么比自己钓到了还高兴啊。
越钓手感就越顺,应黎收线的手都摇红了,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控制航拍器的工作人员说“导演,看见鲸鱼了”
航拍器的画面显示有一头座头鲸距离他们只有五海里,李昌宏赶紧让工作人员把其他人叫回来。
不多时,去潜水的四个人就都回来了,谢闻时甚至连脑袋上的摄像头都没摘就跑过来了,身后腰细腿长的三个人一起走过来,画面别提多养眼。
谢闻时问“鲸鱼在哪儿啊”
应黎坐在小板凳上整理钓鱼竿“目前是离我们只有五海里,它们一直在游,导演说看看能不能追上他们。”
宋即墨手里拎着潜水镜,湿透的额发凌乱,蹲在他面前问“在钓鱼”
应黎点头“嗯。”
宋即墨又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爱好。”
应黎说“也不算爱好,我都没钓过几次。”
旁边的水桶里那条最先钓上来的石斑鱼一个甩尾从桶里蹦了出来,在甲板上扑腾了几下,又被工作人员抓回去了。
谢闻时问“那是你们钓的吗你钓到什么了啊”
应黎说“嗯,都在那个桶里。”
谢闻时过去往桶里一看,当时就呆住了,眼睛瞪得老大“我靠这些都是你们钓的吗”
闻言其他人就都凑了过去。
沈尧慢悠悠地在后面脸都笑开花了“应黎一个人钓的,厉害死了。”
大尧你笑得好不值钱啊。
小金毛目瞪口呆。
所有人呆若木鸡。
一向话少的边桥都不禁说“东星斑,估计有十五斤吧,这么大的鱼你都能钓上来,好厉害。”
应黎脸红着说“李哥他们拉上来的,我一个人钓不上来,其他的也都是他们帮的忙。”
那条鱼太大了,收竿时挣扎的厉害,好几次他都差点脱手,多亏了工作人员里的几个海钓高手帮忙才能把这条鱼捞上来,让鱼咬钩难,把鱼拉上来更难,他不敢居功。
谢闻时一直夸他,应黎脸都红得要滴血了,他去放钓鱼竿,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背后完全笼住了他。
应黎眸光轻闪,转过身,自然地迎上祁邪朝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脸颊微热,偏头问“怎么了”
祁邪的眼神专注而热烈,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好棒。”
甲板上都是人,谢闻时还在围在桶边看鱼,宋即墨他们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神情都有些凝重。
“嗯。”应黎点了一下头就朝那边走去。
沈尧眉梢轻轻挑着“队长跟你说什么了”
应黎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他夸我厉害。”
沈尧心
想,那当然厉害,比他还厉害,他完全都没觉得自己被压了风头,应黎会弹琴,会做饭,会下棋,就连钓鱼也会他好想问问应黎还会什么,全都展示出来给大家看看,又怕被别人看见会跟他抢,心里矛盾到了极点。
他们的船全力向发现鲸鱼的地方进发。
船身微微晃动,很远他们就看见海面上隆起的小山包隆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兴奋,离他们更近的地方又浮起一头鲸鱼,小岛一样横在水里,温柔地徜徉在蓝色水域里。
“两只是两只”
“三只”
“我靠我靠,那只大的下面还有只小的。”
甲板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凉湿的海风呼啦啦从耳畔刮过,除了风声之外,其余任何声音都是朦胧的,应黎也兴奋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鲸鱼,那么近的距离,亲眼所见,远比大屏幕上来得震撼得多。
李昌宏叮嘱说“不要靠太近了,别打扰它们。”
为了安全着想,他们的船停下了,所有人都趴在栏杆上向远处眺望,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类靠近,那头小鲸也浮出水面让人类欣赏自己。
两大一小,三头座头鲸稳稳停在海面上。
纯洁的叫声响彻整片海域,气孔喷出的水柱散化成薄薄的雾气,在阳光的折射下变成一道道绚烂的彩虹,如梦似幻。
“好美啊。”
“运气也太好了吧。”
应黎小声问“它们是一家人吗”
那只小的座头鲸体型要小很多,最大的那只一直在另两只身边游着,似乎在保护他们。
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却忽地听见了宋即墨说“可能是,鲸鱼和人类一样,是一夫一妻制的,鲸鱼饰品一般都象征爱情。”
船身晃动的幅度大了起来,应黎向后面倒了一下,后背不知道碰到谁了,他一转头就对上祁邪的眼睛,瞳仁漆黑幽亮,一直在看他。
应黎慌忙转过身。
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后颈,冰凉的液体顺着单薄凸起的脊骨滑到了背上,像是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抚摸着他。
应黎抬手摸了一下,是一滴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