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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1 章 番外二十五
    卫柏云晚意的番外

    卫大人,你不应该来。

    卫柏心脏骤痛,半点不讲道理。

    他自嘲地想,往日在京城时,他三番四次不曾把她的话当回事,一而再地拒绝她时,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日

    身处当时云晚意的处境,卫柏才发现,这番滋味着实不好受。

    彼此僵持了许久,最终,卫柏看向她仍有点白的脸色,沉默了一下

    “你现在不想见我,我走便是。”

    他说“你好好养伤。”

    云晚意低垂着头,安静得一言不发,他应当是等了等,许久,她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又关上,最终,室内只剩下她一人。

    云晚意下意识地抿紧唇。

    院子中,卫柏一出来,就见到了姜母,姜母隐约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不免有点尴尬,卫柏却是比她镇定,冲她拱手

    “姜夫人。”

    姜母也轻叹了一声“卫大人。”

    卫柏沉眸

    “今日多有叨扰,还请姜夫人见谅。”

    姜母看了一眼盼雪,再联想适才听见的对话,心底猜到了什么,她一时也说不清对于云晚意来说这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最终,她只能先请卫柏离开。

    待没了外人,姜母才推开门,就见到云晚意坐在楹窗前,曲着双膝,怔怔地望着窗外。

    姜母倏然咽下了原本想要询问的话,她拿了件披风替女子披上,云晚意一怔,咬唇有点不安地看向姨母,姜母只是抚了抚她的头,轻声道

    “晚上风凉,小心染了风寒。”

    云晚意蓦然觉得鼻尖有点酸涩,她抱住姨母的腰,埋首在姨母怀中,她忍住话音中的情绪,仍是残余了闷声

    “姨母,我腿好疼。”

    她疼得忍不住掉了眼泪,哭得稀里哗啦,姜母抱着她,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等人睡着后,盼雪轻手轻脚地替她擦了药,又拿帛巾擦净她脸上的泪痕,许久,忍不住地叹息了一声。

    卫柏出了姜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牙人在衢州买了一套宅子,不大不小,他办事很快,又有身份便利,一套三进三出的宅子就落在他名下,连牌匾都没有,他就搬了进去。

    他既来了衢州,自不会被一句话撵走。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他让人去查了云晚意回衢州后发生的事情,他一路快马加鞭,按理说,不会比云晚意迟到许久,怎么这点空荡,她便能落得一身伤

    云晚意不知道卫柏在做什么。

    她留在姨母家中养伤,这一养就是整整一个月,此时已经出了九月,初冬微寒,云晚意再出门时,不得不披上厚重的鹤氅。

    云晚意不由得有点恍惚,觉得这一年时间过得好快。

    她去京城时还是冷的,再回来时,又是鹤氅加身,兜兜转转,一事无成,时间却是没有半点停留地消逝。

    她这次出门是得了李婉月的邀请,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云晚意再回衢州,莫名觉得有点物是人非。

    李婉月得了她回来的消息,特意给她送了请帖,邀她梨园小聚。

    梨园是个唱戏的地方,水榭楼亭,戏台子也架得高,也有阁楼能够歇脚,湖泊假山都是齐全,这一处时而有聚会,多是未出阁的姑娘和世家公子常来。

    云晚意回来后就一直被琐事缠身,如今得了好友的请帖,便打听了一下李婉月的事情。

    一打听,才觉得世事难料。

    李家较比云家,其实是富裕也是贵重的,二人能够成为好友,与云晚意的大哥也有关系,云晚意一向知道李婉月喜欢她大哥,她去京城前,李婉月甚至还经常和她来往,借此来云家。

    但云晚意没有想到,她再回来时,李婉月已经订下了亲事。

    对方是徐家的嫡长公子。

    两人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亲事在在她回来的一个月前订下的,彼此交换了生辰八字,在双方父母的撮合下,两人在梨园远远地见了一面,这件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盼雪打听来这件事告诉云晚意后,云晚意有片刻的安静。

    徐家长公子,云晚意也听说过这个人,相较于她们要年长十岁左右,前些年一门心思读书科举,没有娶妻成家的打算,婚事便一直耽误下来,去年,其过了乡试,成了举人,她去京城前,也听说了其要相看人家,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结成的姻亲会是李婉月。

    梨园。

    云晚意下了马车,报了名字后,被人领到一方水榭的楼阁中,此时,李婉月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推门,就听见李婉月的声音“你可终于来了”

    李婉月穿着一袭鹅黄色罗裙,正靠着栏杆看向下方的戏台子,听见动静,转过身子冲她招手

    “这么久不回来,还以为你也要留在京城了呢。”

    李婉月轻哼抱怨着,云晚意白了她一眼,二人到底亲近,一年时间未叫两人生疏,云晚意和她坐到一起看戏,但等云晚意坐下后,李婉月心思显然不在戏台子上了,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望,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是云晚意打破了沉默

    “听说你和徐家公子定亲了”

    李婉蓦然抿了抿唇,许久,她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话音落下,云晚意不由得和她一起安静下来,底下的热闹得不行,名角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传来,但仿佛都和这个阁楼内无关,李婉月喝了口茶水,她没看云晚意,忽然道

    “我和你同岁,爹和娘疼我,多留了我两年,也让我任性了这么多年,我不能叫她们失望。”

    云晚意说不出话。

    倒是李婉月忽然笑了笑“定亲是一件喜事,难道你不替我高兴么”

    云晚意和她对视,平静道

    “你若高兴,我便替你高兴。”

    李婉月嘴角的幅度变得有点僵

    硬,许久,她才闷闷道“云晚意,你真烦。”

    她高兴么

    她当然不高兴,她喜欢了云大哥那么久,忽然要定亲,却并非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怎么可能会高兴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李婉月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她说

    “其实也还好,也许是因为我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是在妄想。”

    云大哥对她没有男女之情,这件事,她怎么可能一点没有感觉到

    甚至,云晚意也总是避开这个话题,不过是不想给她希望。

    云晚意见她偏头笑,忽然也觉得心底闷闷的。

    李婉月忽然站起来,她走到拦杆前,冲云晚意招手,云晚意不解,但也站了起来走过去,李婉月趴在她肩膀上,小声地说

    “你还没见过他吧,诺,在戏台下第一排那个穿蓝袍的,就是徐公子。”

    李婉月冲她笑

    “我见过他了,守礼懂节,一门心思读书,也是有个志向的,来见我时,也知道带个礼物,不是个只会读圣贤书的。”

    她忽然有点乐,捂住嘴道“长得也不错。”

    云晚意不着痕迹地抿唇。

    这时,那位徐公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忽然转头朝这边看来,李婉月立刻拉着她一起退了两步,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差点被发现了。”

    匆匆一眼,云晚意瞧见了那位徐公子的正脸,的确是位翩翩公子的模样,书生意气。

    李婉月还在说

    “见过他之后,娘问我怎么样,我就答应了。”

    她释然也认命道“成亲不都是这样,没有什么是十分顺心意的,我和他门户相当,他想娶妻,我想嫁人,彼此觉得对方适合,便一拍即合。”

    云晚意安静地听她说,听她碎碎念,她今日话很多,时不时地说到以前,也说到她们曾一起放的风筝,说那时的天很蓝,说那时她们在一起追逐打闹。

    她不停地喝茶水,到最后,茶水似乎也变得有点醉人。

    她说到她的少女情怀,说到她的意难平。

    她趴在她肩上,闷闷地说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

    恍惚还能记起她们初相识时的场景,怎么一晃眼,她便要嫁人了。

    她闭着眼,云晚意朝外望去,许久,她察觉到脖颈间有一抹冰凉滑过,云晚意浑身一僵,外间戏台上戏将要落幕,云晚意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没有转头。

    和李婉月分别时,李婉月披着鹤氅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她转过身来,问

    “今日光顾着我说话了,你呢”

    云晚意抬起下颌,不解地看过去,李婉月轻哼“听说商家有意和你家结亲,你会答应么”

    云晚意摇头,没有迟疑

    “不会。”

    李婉月一点不意外,她笑了“外人都说你最是温柔小意,但我看来,他们都是被你骗了,你

    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她眼眸那么亮,仿佛从未有过失意,她问

    “你总是要选一个的。”

    她说“云晚意,你有没有想过,你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

    云晚意有一刹间被问住。

    她有想过么

    日后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脑海中有一个人影划过,云晚意轻轻抿唇,怎么会没想过呢。

    不止想过,也替自己努力过。

    李婉月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她在离去前,给了她的好友最由衷的祝福“我未曾如愿的事情,希望你能如愿。”

    有情不能饮水饱,却能叫人展欢颜。

    外间不知何时落了雨,这在衢州一点不叫人意外,常有梅雨落下,也因此给江南添了许多道不尽的风情。

    但云晚意只剩下一抹苦笑,她站在屋檐下躲雨。

    去了京城一趟,居然忘记出门时要常备着油纸伞了。

    忽然,有一抹阴影落在她头顶,云晚意一怔,她抬起头,一柄八骨油纸伞轻飘飘地遮在了她头顶,许是怕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油纸伞一点点朝她倾斜,替她挡住了溅进来的雨水。

    云晚意望着这微微倾斜的伞面,她没有回头,却是知道来人是谁

    “卫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卫柏一手持着八骨油纸伞,站在女子身后,闻言,淡淡道“和你一起来的。”

    从白日等到如今。

    雨滴砸在伞面上,再顺着伞面滴答滴答地往下掉,云晚意抬了抬头,天边已经将要暗了下来,夕阳余晖只剩下一点点霞色,梨园灯光一片连着一片亮了起来,华灯如星语,给天地间都添了几分看不透彻的柔光。

    云晚意有点看不透前方的路,她轻扯唇

    “卫大人何时有了跟踪人的习惯”

    有人被骂也不难堪,很有礼数地回答她

    “今日开始。”

    云晚意要被气笑了,往日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没脸没皮

    云晚意终于转身看向某人“你究竟要做什么”

    卫柏垂下眼,平静地和她四目相视

    “替自己往日的自大轻狂给云姑娘赔罪。”

    “希望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