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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097
    中原弥生紧盯着伏黑甚尔的一举一动。

    伏黑甚尔扣下扳机,子弹射出的瞬间,中原弥生脚下的阴影也如黑纱般摆动起来,延伸至伏黑甚尔身边。

    雷鸟轻盈地从阴影中钻出,拦在伏黑甚尔面前,挡下了那颗子弹。它挡下子弹后,就慢慢沉入阴影中,半边身体消失不见。

    伏黑甚尔知道中原弥生的术式,他看着那只浑身覆盖着一层微光的式神,又低下头,望向那片阴影。

    式神使召唤式神的方式有许多种,以光亮为媒介、以咒言为媒介,或者以阴影为媒介。

    伏黑甚尔知道这种术式的原理,媒介内部,就是一个联通式神和施术者的空间。

    他盯着阴影,森森然地朝他笑了一下。

    中原弥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糟糕透顶,这家伙意识到了。中原弥生之前已经体会过了,式神是从阴影中被召唤的,而人类也能通过阴影,从这里来到式神身边。

    中原弥生立即解除了术式,雷鸟啾啁一声消失了,而地上的阴影也快速撤离。

    可惜,中原弥生慢了一步,在他解除术式的同时,伏黑甚尔跨入流动的阴影里。

    从伏黑甚尔的位置到中原弥生脚下,至少需要两秒钟。然而,中原弥生刚想跳离阴影范围,伏黑甚尔的手就从阴影中冒出来,抓住了中原弥生的脚踝。

    中原弥生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只手。

    从伏黑甚尔钻进阴影到现在,绝对不到一秒。他能那么快地出现在自己身旁,是非常不正常的。

    伏黑甚尔不知何时又抽出了一把短刀,另一只手抓住中原弥生的肩膀,一刀刺入他的侧腹。

    中原弥生只听见肋部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音,还有一股湿热的血液从伤口涌出。

    中原弥生感受不到疼痛,他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反手抓住了伏黑甚尔的小臂,用力一拧。

    他满意地听见了两声脆响,桡骨和尺骨都折断了。

    此时,伏黑甚尔的刀还插在中原弥生侧腹,在伏黑甚尔看来,中原弥生的行为可谓癫狂。他不由得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少年的面容。

    中原弥生脸上看不出丝毫痛苦,眼里也没有半分畏惧。他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视线闪烁着冰冷的微光,像捕猎时感到兴奋的猎豹。

    和伏黑甚尔对视后,中原弥生加重了手指的力气,细长的指尖几乎掐进他的手臂里。

    他的手指如此纤细,力量却异常强大,伏黑甚尔甚至难以挣脱。他直觉地感到不妙,中原弥生似乎比想象中更强一点。

    “疯子”

    伏黑甚尔低声自语,他拔出短刀,飞快地后撤几步,准备远离中原弥生,逃到安全位置。

    一切都发生在弹指间,夏油杰因为视角盲区而慢了一步,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放出一级假想咒灵裂口女。

    然而,裂口女的速度不如伏黑甚尔,他躲过了剪刀的袭击。中原弥生甚

    至没看清伏黑甚尔的动作,只见一片阴影闪过,对方就出现在了二十米外。

    伏黑甚尔晃了晃完全折断的右手,叹气“可惜没有用长刀,不然那小子就死了。”

    中原弥生按了按自己的侧腹,他刚才听到了肋骨碎裂的声音,大概是刺穿肋骨了。

    这个男人不正常。如果正常人以这样的速度奔跑,踝骨一定会因受力过大而断裂。

    是提高能力的术式吗

    就在中原弥生思考时,伏黑甚尔突然张开嘴,吐出一个小小的圆球。那枚圆球落在他掌心,像压缩海绵一样瞬间膨大,变成一只咒灵,形貌如软体动物、皮肤呈紫黑色。

    咒灵爬到伏黑甚尔肩上,他从它嘴里抽出了一把形状怪异的咒具,防备地握在左手中。他正在眺望薨星宫本殿,寻找星浆体的身影。

    中原弥生瞥了一眼自己左食指上的环形咒具。看来,那只咒灵和它一样,是储存咒具的仓库。

    他心想,这名男子非常依赖咒具,也是咒力薄弱的类型。

    这是,夏油杰来到中原弥生身旁,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伤到内脏了吗”

    “肋骨断了,内脏没事。”中原弥生回答。

    伏黑甚尔正在寻觅星浆体,中原弥生则忙于揣摩他的底细。而夏油杰担心中原弥生的伤口,只让裂口女挡在他们和伏黑甚尔之间,没有贸然攻击。

    二人陷入胶着。

    伏黑甚尔没找到天内理子,不耐烦地问“星浆体没和你们一起回日本”

    夏油杰警觉地回答“和你没关系。”

    伏黑甚尔非常烦躁,自言自语道“挂悬赏令花了几十万,杀死五条悟后还要亲自去马来西亚追捕星浆体。这次的生意可不划算,收尾款的时候,要向盘星教多要两百万才能回本。”

    这段话信息量不小,中原弥生立即提取出几个关键词。

    眼前这名男子就是发布悬赏令的人。盘星教果然没有放弃。五条悟阵亡。

    五条悟阵亡。脑海中浮现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中原弥生感觉有一群马蜂飞进了自己的头脑里,发出嗡嗡响声。

    “五条悟死了”他的声音都变得奇怪了,讷讷地问。

    伏黑甚尔很少回忆自己杀死的人,被中原弥生提醒,才想起了十五分钟前的那件事。

    他收起那把短刀,随意地回答“是啊,死了。”

    十五分钟前。

    伏黑甚尔没能在机场发现天内理子,索性来到高专唯一的入口。高专位于山林间,想要到达校门口,还需步行十分钟,穿过一段林立着两百座鸟居的山路。

    而伏黑甚尔,就潜藏在最顶层的台阶附近,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咒术高专的结界,在这里守株待兔。

    他并没有等待多久,五条悟迈着轻快的脚步出现了。

    五条悟刚踏上最后一层阶梯,便察觉到伏黑甚尔的存在。他摘下墨镜,露出一对略微泛着光芒的蓝眼睛,看向伏黑

    甚尔藏匿的方向。

    “果然有漏网之鱼吗出来。”

    这一切和伏黑甚尔的计划相距甚远。他本想趁五条悟疲惫之际偷袭对方,却被中原弥生的反击打乱步调,丧失了最大的优势,不得不迎战满血状态的五条悟。

    伏黑甚尔暗骂一声,那个红头发的小子果然是祸害。

    伏黑甚尔吐出口中的咒灵,让它趴在自己肩上。做好战斗的准备后,他才拨开灌木丛,走到五条悟面前。

    “星浆体去哪里了”伏黑甚尔问道。

    “你猜啊,呆子。”五条悟气定神闲地回答,他端详着伏黑甚尔,反问,“你就是那个挂悬赏令的人吧中原已经猜到了。”

    伏黑甚尔只记得中原弥生的长相,思考了几秒,才把这个名字和红发绿眸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哈,原来是那小子他果然是你们的军师,长着一张精明脸。”他说道。

    五条悟原本心绪平和,听到伏黑甚尔这句话,却有些不安了。

    “你见到过中原什么时候,在哪里”正所谓关心则乱,五条悟警惕地抛出一串问题,“你和他交手了”

    伏黑甚尔的听觉极为敏锐,即使相隔数米,也能听见五条悟的心跳声。他察觉到,当自己提及中原弥生时,五条悟心跳加速了。

    五条悟本就不擅长隐藏情绪,他的心理活动根本逃不过伏黑甚尔老练的双眼。

    伏黑甚尔攻其不备,忽然问道“你喜欢他”

    五条悟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会被一个陌生人戳穿,他心里一慌,表情也变得不自在了。

    伏黑甚尔狞笑一声。中原弥生虽然算准了一切,却并未意识到,五条悟对他抱有超越友谊的感情。这样的情愫,足以让资质绝佳的少年术师自乱阵脚。

    “我在薨星宫遇到那个小子。”伏黑甚尔面不改色地撒谎,“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五条悟确实喜怒形于色,他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几秒后,他眉头渐渐锁紧,最终变得杀气腾腾。

    伏黑甚尔的话,五条悟信了二成。

    通过六眼,他早已看出,伏黑甚尔不具备丝毫咒力。结界术的原理是监测咒力,一个没有咒力的人,可以易如反掌地抵达薨星宫。

    五条悟无心恋战,只想尽快前往薨星宫,确认伏黑甚尔是否说谎。他心如擂鼓,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伏黑甚尔意识到,这是偷袭五条悟的好时机。

    趴在伏黑甚尔肩上的咒灵张开嘴,吐出大量蝇头。这些蝇头数以千计,扑扇着翅膀飞向五条悟,将他围绕在内。

    “滚开”

    五条悟早已展开「无下限」,蝇头根本不能近身。他心烦意乱地拨开碍事的四级咒灵,朝校门跑去。

    就在这时,伏黑甚尔借着上千只蝇头的遮挡,闪现在五条悟身前。他从咒灵口中抽出一把形状奇怪的咒具,刺向五条悟。

    五条悟心想,他明知自己展开了「无下限」,为什么还白费

    力气

    若在平时,五条悟一定会严加警戒。但此刻,他丧失了冷静,仗着「无下限」的保护,甚至没有抬手自卫。

    然而,那把咒具击破了「无下限」。锋利的刀刃刺入气管,穿过颈椎,像切黄油一样,轻松地贯穿咽喉。

    五条悟不可思议地盯着伏黑甚尔。

    “是的,这把咒具竟然能穿过你的「无下限」,很意外吗”伏黑甚尔渐渐加重力量,“以防万一,再补上一刀好了。”

    说罢,天逆鉾顺着脖颈划下来,在伏黑甚尔惊人的力量下,轻松地切断了锁骨,鲜血飞溅。

    这便是全部经过。

    然而,伏黑甚尔没有讲故事的耐心,他并未透露五条悟死亡的细节,只随意地挥动手中的咒具,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啸。

    “怎么死的”他冷笑一声,“等你们在地狱团聚,再好好聊一聊吧。”

    夏油杰脸色异常阴沉,他挥动指尖,裂口女再次举起巨大的剪刀,朝伏黑甚尔扑去。

    五条悟死了。

    中原弥生感到天旋地转,脑子里不断循环这一行字。他以为是失血导致的,摸了一下肋部的伤口,却发现鲜血甚至没有浸湿衣物。

    中原弥生这才意识到,他之所以头晕目眩,是因为五条悟的死亡。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打起精神。

    夏油杰体术高强,但不敌伏黑甚尔。裂口女已经被祓除了,他既要保护受伤的中原弥生、又要和伏黑甚尔周旋,很快落入下风,被伏黑甚尔刺伤了肩膀和手臂。

    中原弥生努力屏蔽杂念,仔细观看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的战斗。他盯着伏黑甚尔的动作,察觉到一丝异常。

    伏黑甚尔不仅速度很快,听觉也异常灵敏。他甚至无需回头查看夏油杰的方位,就能准确地举起手枪瞄准他。

    远超常人的身体能力、咒力薄弱,中原弥生想起了他在咒术师编年史中看到的一个词条。

    天与咒缚。与生俱来、无法解除,具有天与咒缚的术师,不得不舍弃换取咒力,或者咒力被无限削弱,则提升到极致。

    伏黑甚尔能够自由进出结界,显然是后者。

    这时,伏黑甚尔肩上的咒灵又张开嘴,吐出一支顶部尖锐、形若针剂的细管,是麻醉枪的弹头。

    “你没有咒力,对吗”中原弥生企图用对话吸引伏黑甚尔的注意,“你把咒具藏在咒灵体内,再将咒灵吞入腹中,所以不会被结界识别。”

    “少说点话吧,你肋骨不疼吗”伏黑甚尔看破了中原弥生的谋划,似笑非笑地瞪着他,“别耍小聪明。”

    说罢,伏黑甚尔举起那件形状古怪的咒具,刺入夏油杰的大腿,刀刃卡进肌肉中。

    “对了,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个咒具名叫天逆鉾,能终止一切发动中的术式。”伏黑甚尔又将麻醉针刺入夏油杰手腕,“简而言之,不要挣扎了,咒灵操使。”

    说罢,他望向中原弥生“小子,我再问一次,星浆体在哪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