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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Gentleman
    年鹤声从小便有专门的外语老师教授英文,一口英式发音的口语,极为流利地道。

    而他教颜以沐一向用心,更何况是在关乎二人未来的这件事上。

    用英文和她对话、纠正发音、改变她的书面用语,让她的英文更口语化,教的事无巨细,没有一点含糊。

    颜以沐也学的极为用心,勤奋又刻苦,上体育课都不忘戴着耳机听英语。

    赵娜都觉得她学英语学到走火入魔了,问她是不是打算考英语系以后当英语老师。

    颜以沐听完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赵娜。

    但这样不同以往的颜以沐,放在高三群体里,也并不算突兀。

    最后一年,每一个同学都卯足了劲想要冲刺,刻苦勤奋已经被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他们每天早上从床上清醒的那一刻,就算身体再疲惫,也会在大脑的驱动下,开始又一天的学习奋斗。

    学业之外,年鹤声和颜以沐的关系也趋于平静。

    知道颜以沐在努力,年鹤声便贴心的在旁帮助她。

    没有争吵,没有别扭。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里,平和甜蜜,像每一对平凡的校园情侣一样,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互相给对方支持和依赖。

    他们的高三上学期,就在这么充实又忙碌的氛围中,很快度过了。

    一晃来到年底,元旦将至。

    整个高出了元旦的表演,把舞台交给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

    李蔷体谅学生,特意叮嘱班上的同学,晚自习不要在教室里学习,都去看看表演,放松放松。

    但整个教室没一个人起身,都在为自己的课业忙碌。

    颜以沐聚精会神的在写英语试卷,没注意到身旁的少年,一直盯着她看了很久,见她始终没有察觉到自己,忍不住从她手里拿起笔,放到一边。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牵起她的手,往教室外走,“老师,我和同桌去看表演了。”

    李蔷连连点头,“快去快去”

    等两人走了,有男同学忍不住道“李老师,他们哪儿是去看表演,明显是约会去”

    “就是啊,这早恋你都不管了老师”

    年鹤声每天看着小班长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老师同学们都不瞎,全班可能也就小班长自己觉得他们瞒的很好。

    李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要是也都能谈一个让自己学习成绩突飞猛进的男女朋友,老师我举双手赞成啊”

    同学们嘘声,“哎哟,我们没那个命哦,又不是谁都能找到年级第一的男朋友,只能自力更生了”

    逗得全班哄堂大笑,总算给紧张的学习氛围带来了一丝欢乐。

    年鹤声的确是把颜以沐带去约会了,而这次约会的地点,还不在学校。

    坐上车的时候,颜以沐还有点不安,“年鹤声,我们这是逃课吧”

    她一直都是

    乖学生,没干过出格的事情。

    年鹤声眼角眉梢却都透露着笑意,“回去要是被罚,我替你扛。”

    颜以沐眨了眨眼,看向窗外,“我们去哪儿啊。”

    “带你去跨年。”

    羊城跨年,颜以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看小蛮腰,可是车子行驶的线路显然不是开向海珠区。

    颜以沐只好重新靠回到椅背上,夜晚坐车有些犯困,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头便被年鹤声按靠在肩膀上。

    “到了叫你。”

    颜以沐没抗拒,只问“是不是要到十二点啊那我回去都很晚了。”

    明天开始放元旦,倒不是着急上课,只是怕家里人会担心。

    年鹤声偏头在颜以沐发顶落下一吻,“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家里人”

    颜以沐睡意霎时全无,“再、再怎么样也得先上了大学再说吧”

    “好。”年鹤声勾了勾唇角,像是就等着她在松口,“等上大学了,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车开到了白云山山脚,前方车辆一片拥堵,满是红色的刹车后尾灯。

    按照这个车况,堵到明天都不一定能上山。

    年鹤声当机立断,带着颜以沐下了车,选了行人的上山路。

    颜以沐被年鹤声牵着手,少年少女一前一后,夜灯下的两个影子,有那么一瞬重叠在一起。

    颜以沐望着那两个影子,放在衣服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

    雅思考生,您好您已成功在羊城考点报考雅思考试,请准时参加

    “走累了吗”年鹤声忽然转头问道。

    颜以沐随手删了短信,自然的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还好,只是我们真的要走去山顶吗”

    “不到山顶。”年鹤声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寺门,“我们去这里。”

    来羊城定居几年,颜以沐是第一次来白云山,也是第一次来能仁寺。

    藏在山中的古老寺庙,青苔绿瓦,用朱砂描绘的“能仁古寺”四字,高落于石门正中,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时值新年,来寺庙祈福还愿的香客众多。才到门口,红烛火光,青烟香气便接踵而至,佛家清净之地,和尚们虔诚念经之音,缓缓传出。

    年鹤声牵着颜以沐,一同跨过高门槛,来到寺庙里。

    颜以沐打量四周香客们虔诚拜佛祷告的神情,小声的问年鹤声“年鹤声,你信佛吗”

    年鹤声说“不信。”

    那为什么跨年要带她来寺庙

    年鹤声去买了香,在香炉前点燃了拿给她,然后让她去敬佛。

    她乖乖的照做,拜完又磕头,在心中向佛陀祈祷自己能心想事成。

    年鹤声一个佛也没拜,却让颜以沐拜完了整间寺庙的佛和菩萨。

    从最后一个殿里出来的时候,正对着他们的灰石围栏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带。

    香客们三三两两的站

    在围栏面前,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然后紧紧的拴在石栏上,祈祷自己的心愿成真。

    年鹤声找僧人买了一条祈福带,拿了笔递给颜以沐,“写吧。”

    颜以沐疑惑,“年鹤声,为什么你不拜佛,也不给自己买祈福带”

    年鹤声牵着她走到石栏边上,淡声说“我母亲信佛,小的时候,她带我来过一次这间寺庙。”

    “她是羊城人,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拜这座寺庙的佛,灵验的很。”说到这里,他唇边漫出一点颜以沐看不懂的笑,“但她信的佛,最后也没能保佑她。”

    颜以沐仰头望着年鹤声的侧脸,许是今夜月色太盛,少年冷峻的轮廓,都被淡化了棱角,流露出一丝与他气质亳不相符的柔和。

    “我不信佛,但我信我母亲。”年鹤声忽然换了手势,与颜以沐交握十指紧扣,“我希望我的bb,能够被这座寺庙的神佛护佑。”

    一个不信佛的少年,却将愿望寄予神佛。

    只是为了他的少女能够受到护佑。

    颜以沐喉间泛出一股涩意,右手腕上忽然多了一点异物感,她低头,腕上多了一串佛珠。

    是年鹤声从不离手的那条,精致的袖扣她见他换过无数对,但唯有这串与他气质有些不符的檀木佛珠,他从没换过。

    “ikeasrg

    eeze”如上佳玉器敲击的泠泠少年音,随着夜风传入少女耳畔,“easeanser,dy”

    来往人声,经文祷告,在这一刹那,好似都飘远了。

    少女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是,如沐春风”

    换来少年赞许轻笑,少女又听他紧接着问“如沐春风后面应该接什么”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那双淡漠的眸子里,罕见的带上了期许。

    颜以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蜷着,指甲在掌心留出了月牙痕也没有松开。

    几秒钟后,她弯着唇角,笑着说“当然是风声鹤唳啊。”

    风声鹤唳是个中性词,语境不但不美好,甚至会让人感到压抑。

    可配上褒义的如沐春风,那个风声鹤唳的世界里,好像迎来了希冀的春日,和煦春风吹拂到每个角落,那些压抑灰暗,也被瞬间带走,一扫而空。

    年鹤声,颜以沐。

    这两个名字,似乎理所应当的就该如此般配。

    年鹤声神情从未像眼下这般柔情,他缓声,像是要让眼前的少女听清他每一个发音“youareysrg

    eeze”

    你就是我的如沐春风。

    颜以沐维持着脸上明媚的笑容,没有流露出一点不符合此刻温情场景该有的情绪。

    年鹤声执起颜以沐戴佛珠的那只手,“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现在我给你了。”

    他低头,温柔的亲吻她手背,说“收好了,以后来找我换东西。”

    颜以沐笑着问“换什么”

    年鹤声也笑,

    “换聘礼。”

    颜以沐笑容一滞,

    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把手里的佛珠取下来还给他。

    他送的含义太重大,她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收下。

    可佛珠却被年鹤声按在她手腕上,“这是我第一次把它摘下来给女孩,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声音温和缱绻,不再强势霸道,让听的人也在这一刻被他话里饱含的深情所捕获,顺从了他。

    颜以沐手机振动起来,她拿出来,是夏即昀打来的。

    年鹤声说“就一次,今天一起跨年。”

    不仅是一次,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颜以沐给夏即昀回了信息,然后把手机调到了静音。

    年鹤声紧搂住她,薄唇抵在她耳畔,“bb,你有喜欢我一点了吗”

    颜以沐沉默了片刻,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忽然抬起来,轻轻抓住年鹤声一点衣摆。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答案。

    于是年鹤声听见颜以沐,细若蚊呐的“嗯”了一声。

    可就是这一声,让少年心中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人前永远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年鹤声,在听到心爱少女的回应后,第一次激动雀跃的真正像个少年人。

    他开心的笑出声,更加用力的将颜以沐抱紧,“等我”

    “等你什么”

    “娶你。”

    颜以沐抓着年鹤声衣摆的手指收紧,她安静的靠在他怀里,没有出声。

    山中有古老的钟声响起,昭示着新年的来临。

    年鹤声捧起颜以沐的脸颊,“bb,我想吻你。”

    颜以沐摇头,“好多人”

    年鹤声忽然拉起她跑到殿外的背面,角落里安静无人。

    还不待颜以沐点头,他的吻便急切的落了下来。

    汹涌又炙热,不给颜以沐一点退缩的空间。

    颜以沐被吻的有些站不住了,她抬高双手环住年鹤声的脖子,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放在年鹤声身上,任年鹤声索取。

    这对年鹤声来说,是一种回应。

    不再是他单方面的索吻,他感觉自己在这一刻离她的心更近了一点。

    唇与心的贴合,这种感觉让年鹤声沉迷无比。

    去年今日恍若隔日。

    那时年鹤声只能挣扎的和怀中少女说再见。

    但今年今日,年鹤声已经能将她拥入怀中,放纵的缠吻。

    新年的钟声已经停了下来,年鹤声的吻还在继续,他好似要把这个吻持续到天明,在颜以沐唇上吻上属于他的烙印,才肯罢休。

    少年情动,汹涌澎湃,炽热露骨。

    过了不知多久,年鹤声才肯放开怀里气喘吁吁的颜以沐,她手里握着的祈福带,被她捏的不知起了多少皱。

    他俯首,额头与她额头相抵,“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都要在一起”

    离开寺庙下山的

    时候,颜以沐已经有些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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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忍不住亲了一下,换来她不满的蹙眉,却没说拒绝的话。

    “bb,你刚才在祈福带上写了什么心愿”

    颜以沐把头侧过去,“不想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能比神佛更快达成你的愿望。”

    颜以沐没说话,浅浅的平缓呼吸音传入年鹤声的耳朵里。

    他失笑,脚下的步伐却跟着放慢,走的更稳了一点,唯恐将他背上沉睡的宝贝吵醒。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年鹤声照例要回港城。

    颜以沐在校后门送他,站在车窗外笑着跟他说拜拜。

    年鹤声从车窗里伸出手,抚了抚颜以沐的脸颊,“我走了,你在羊城乖乖等我回来。”

    颜以沐听话的点头,“好。”

    年鹤声这才把手收回来,迈巴赫启动,车窗缓缓上升,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少女一直在目送他,披散的漂亮长卷发在寒风里被吹得纷飞。

    他快速的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信息。

    viktorbb,别站在那里吹风了,会感冒

    viktor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直到迈巴赫彻底消失在颜以沐的视野里,她才把手机拿出来,忽略掉最新的qq信息,上雅思官网查了考试成绩。

    总成绩75

    单项口语成绩最高,拿了满分90。

    颜以沐脸上的笑容淡去,随手给年鹤声回了条消息。

    ua玲娜贝儿鞠躬感谢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等待。

    寒假如期而至,夏即昀数学竞赛的结果要下学期才出来,他表面看上去和平时无异,但颜以沐却敏感的察觉到他似乎也有些担心。

    夏蔚照例提前将年货寄到了家,颜以沐和夏即昀两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挨个挨个拆。

    “夏即昀。”颜以沐主动提起话头,“你是真的想考京大吗”

    “有什么问题”

    颜以沐看着他,微笑道“我就是想跟你说,如果你不是真的想考京大,就不要勉强自己。”

    “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梦想吗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啊。”

    夏即昀三两下扯开纸箱,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你还知道我的梦想”

    “我当然知道啊,你想考的是全国最顶尖的医科大学。京大虽然也很好,但医学系不是最顶尖的。”

    夏即昀放开手里的箱子,侧过身来,“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考医科大”

    颜以沐眨了眨眼,“当医生救死扶伤”

    夏即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半晌说了句“笨蛋”,又把身体转了回去。

    颜以沐戳了戳夏即昀的背,“我是说真的,你要是真的想考医科大,就不要轻易放弃

    我供你上学。”

    夏即昀懒得理她,

    “你那点零花钱省省吧,

    还供我我要是想上还用得着你供吗”

    他说话还是这么不好听,可是颜以沐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眷念这样的场景。

    夏蔚依旧在除夕夜当晚赶了回来,今年没回雾城老家,一家三口就在羊城过了年。

    年后,夏蔚又匆匆忙忙的奔赴自己的战场,继续新的一年奋斗。

    寒假快要过完的某个清晨,颜以沐难得起了个大早。

    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晨间冷风一股脑的吹进来。

    和她房间齐平的那棵大榕树,枝干光秃秃的没长两片叶子,让她一下子想到暑假时候,看到的那只茧蛹。

    这半年她都在忙着干自己的事情,其他事情都被她抛在脑后。

    她穿了外套,拿着手机跑到家门口的榕树前,绕着树干看了好多圈,也没有再看见那只茧蛹。

    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打开,邮箱收到了新的邮件。

    是一份全英文的offer。

    许多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都被她平静的深吸了一口气后,压了回去。

    颜以沐安静的回到自己的卧室,买了新手机和电话卡和机票,花了三天,整理好自己在国内的东西,做完一些准备。

    要出发的当天,颜以沐天没亮就起了床,收拾好行李箱,点开旧手机的qq,最新的一条消息,来自年鹤声。

    viktor后天学校见

    她没有回,将手机关了机,把电话卡也拔了出来。

    然后换上自己的新手机,没有惊动家里的夏即昀,行李箱里只放了必要的东西,踏着熹光,走出羊城的家门。

    临去前,她看了一眼榕树的树干,那只她没能亲眼见证的茧蛹,应该已经破茧成蝶了吧。

    而少女,也要踏上自己的成蝶之路了。

    夏即昀是在当天醒来之后,发现颜以沐不见的。

    粉色的少女信封,从门缝里,塞进了他卧室的地上。里面有一张薄薄的信纸,和一张银行卡。

    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等我变成真正大人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们的,银行卡收好,这是姐姐给弟弟的成年礼物

    夏蔚接了他的电话,从他嘴里得知颜以沐失踪后,反应异常平静。

    夏即昀急切的问“你是不是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也收到了沐沐的信。”夏蔚叹了一口气,“她是早就做了打算的,不是一时冲动。”

    “我不管她是一时冲动还是早就有打算现在她不见了我们应该把她找回来”

    “夏即昀,沐沐已经不是孩子了,她有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力。虽然我也很担心她,但我和你,都左右不了她的人生。”

    夏即昀冷静不了,他无法想象那个爱哭的颜以沐,在他视野不可触及的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妈,我们报警,我们报警吧

    ”

    “夏即昀沐沐既然选择了不告诉我们她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夏蔚厉声,“记好你的身份,你只是她的弟弟,不要越界。”

    “我和她没有血缘”

    “那她这辈子也是你姐姐”

    “凭什么”夏即昀紧紧的握住手机,咬牙道“就因为你和她爸爸结了婚,我就不能喜欢她了吗”

    “你给我闭嘴”夏蔚深吸口气,“你刚才说的话我会当做没听到,我再认认真真的告诉你一遍,你和沐沐这辈子只能是姐弟。”

    电话被挂断,夏即昀双手抱着头,坐在台阶上。

    大门的门铃声被按响,夏即昀猛地站起来,跑到门后拉开了门,眼中的期待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后,一瞬间落空。

    “你来干什么”

    冷空气四起的季节,年鹤声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一向扣的严丝合缝的领口,此刻开了两颗扣,足以见得在来时路上他有多慌乱。

    “颜以沐在家吗”

    夏即昀一愣,“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年鹤声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含义,“让我进去。”

    夏即昀拦在门口不让他进,“这是我家”

    “你不想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吗”

    夏即昀顿住,年鹤声趁势推门而入,喊了几声颜以沐无人应答,他直奔二楼。

    他猛地拉开房门,卧室内只有少女残存的浅淡奶油香。

    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和包裹异常明显,年鹤声走过去,手机是他之前给她买的,旁边还放着用他身份证办理的电话卡,而那个包裹,是她生日当天,他送给她的。

    包装完好无损,她根本就没拆。

    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从年鹤声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这些东西这么明显的摆在这里,是她早就想到他会来她的房间找她

    夏即昀冲到二楼,“年鹤声,你到底知不知道颜以沐去哪儿了”

    年鹤声揉了揉眉心,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在的”

    “今天早上。”

    年鹤声拉开颜以沐的衣柜门,里面的衣服挂的整整齐齐,四季的都在,看不出有少的部分。

    “她一句话都没留”

    夏即昀本不想回答他,但他现在也迫切的想知道颜以沐去了哪里,“给我留了封信,里面只说了让我不要担心,没有说她去哪里。”

    年鹤声心脏狂跳,他从没像眼下这样过,就好像他最重要的东西,此刻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

    夏家没有她的身影,年鹤声转身离开,让车直接开到肖家。

    肖逸文从房间里下来,看见年鹤声浑身都散发着冷厉的摄人气势,吓了一跳,“你唔系喺港城咩”

    “阿文,帮我查今天羊城上午所有的交通信息,把颜以沐给我找出来。”

    “妹妹仔怎么了”

    “她不见了。”年

    鹤声双手撑着前额,“几个小时前,我收到了八十万的转账信息,转账人是她。”

    “我刚才从她家里出来,她弟弟说她留了封信就消失了”

    肖逸文一听事情大条,立刻打电话动用肖家的人脉开始四处联系。

    “江亚恩号码你有吗”年鹤声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敲击的节奏比平常更急促,“还有二中的老师同学,她上舞蹈课的老师,你全都派人问一遍。”

    颜以沐所有的社交圈和人脉,能想到的年鹤声全都列了出来,一副哪怕是将羊城翻个底朝天,也势必要把人找出来。

    “江亚恩说她也收到了颜以沐寄的一封信。”

    “写了什么”

    肖逸文在旁审视着年鹤声的表情,迟疑了片刻才说“说以后她们两个都不欠你了。”

    年鹤声手指敲击的动作一滞,他握起手指捏成拳,指节用力到泛白。

    消息陆续进来,二中能联系到的师生,拉丁舞的老师,没有一个人知道颜以沐的去向。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没有人察觉到一丝异样。

    就好像这场消失是她早就谋划好的一样,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viktor,查到了”肖逸文挂了电话,快速的说“妹妹仔坐的是今天最早的航班,去了伦敦”

    年鹤声从位置上站起来,“阿文,帮我订最快到伦敦的航班,还有务必让人在她下飞机后,把她拦在机场。”

    英国不是国内,如果不能及时在机场拦住她,再要在英国找她,那就是大海捞针。

    “谁敢”

    肖崇带着保镖从正门里进来,看见肖逸文还在打电话,说“给我挂了。”

    肖逸文看了眼年鹤声,“爸,人还没找到”

    “挂了”

    肖逸文只好把电话挂了,年鹤声迅速说“舅舅,我女朋友一个人去英国了,我现在要去把她找回来。”

    “你还有脸提”肖崇指着年鹤声厉声道,“要不是你强迫人家跟你在一起,人家小姑娘会为了躲你跑到国外去”

    年鹤声闻言身体一怔,过了好几秒钟,他声音才复原,“舅舅,我和佢系互相钟意。”

    肖崇一听更是怒火中烧,“互相钟意你的互相钟意,就是拿八十万哄小姑娘和你好”

    上次在家门口无意中撞见了哭的委屈的颜以沐,他怕侄子干出混账事,让手底下人去查,一查到结果,差点把他气个半死。

    “人家和你在一起一点都不情愿你看不出来吗”

    年鹤声眸中神色翻涌,搭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尽数暴起,异常可怖。

    他绕开肖崇径直往外走,十来个保镖突然从门外闯进来,围在年鹤声面前站成一排,堵住年鹤声出去的路。

    “年少,请回。”

    肖崇早做了准备,今天是怎么都不会放年鹤声走出肖家大门。

    肖逸文急

    的不行,

    “爸不至于吧viktor只是喜欢那个妹妹仔啊,

    虽然用的手段不太地道但是他是你亲侄子,你不能这么对他啊”

    “我肖家养不出来他这样仗势欺人的竖子”肖崇恨铁不成钢,“也只有他们年家才能生出来这种歪骨头”

    年鹤声取下衬衫的袖扣,丢在地上,双手没了束缚,一记凌厉的拳风击向拦路的保镖,博弈拉响。

    肖崇知他拳击练得好,这些保镖要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是真的会被他ko过去。

    肖崇放话“谁今天把他放出大门一步,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肖逸文在一旁看的干着急,想去帮忙,被肖崇一斜眼瞪回去。

    年鹤声以一敌十没落下风,但却始终无法突破这十个人的包围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多在这里耽搁一秒,他失去颜以沐的概率便会多一分。

    一想到这个事实,一向镇定自若的少年人再也无法冷静,攻势节奏变乱,没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一根绳子突然从后方将他缠住,面前的几个保镖迅速上前将他制住,手腕被绳结锁在背后,双臂被囚,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年鹤声被带到肖崇面前,他面色煞白,黑发早已湿透,汗珠不断顺着他鬓角轮廓下落。

    一身傲骨的少年人,头一次在人前垂下头颅,哑声说“舅舅,我系真嘅中意佢。”

    肖崇别过头去没看年鹤声,让人收了他的手机,说“把他带进房间里关起来,没我的话,谁也不准把他放出来。”

    在肖家,没人能违抗肖崇的话。

    绑在年鹤声身上的绳子甚至都没人敢替他松,把他带进去后,锁上房门,严加看守。

    像是为了防止年鹤声跃窗,肖崇特意找了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关他。

    房内的灯也没开,门一被关上,年鹤声的视野里便只有无尽的漆黑。

    他坐在地上,身后背靠着床,一只长腿曲着,一只前伸着,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肖崇的训斥言犹在耳。

    她是被迫和他在一起的,她和他在一起从不情愿。

    这一点,他真的看不出来吗

    那个总是将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少女,他真的看不懂她的心思吗

    并非是看不懂吧。

    只是年鹤声不想看懂。

    被她叫他名字的声音迷了耳,被她对他露出的笑容惑了眼,被她嗯声回应他喜欢的反应蛊了心。

    而在她心中,他又算什么呢

    她给继弟留了信,给好友留了信,给他留下的,只有那彻底要和他划分界限的八十万。

    颜以沐一点都不喜欢年鹤声。

    那些和他欢好时的情话,情动时的乖巧,依偎在他怀里的羞怯,全是为了从他身边逃离设的局。

    他的宝贝长大了,第一次学会算计人,就能找到他的死穴,将他伤的体无完肤。

    保镖守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东西

    碎掉的声音,害怕里面的人出事,两人连忙打开大门,还没看清黑暗里的人,他们便被反拉进屋内,门被逃出去的人从外面快速的关紧上锁。

    这么大的动静,肖逸文和肖崇前后脚跑回到客厅,就看见年鹤声左额角流着血,右手里拿了块沾了血的玻璃残片,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

    肖崇气的脸红脖子粗,指挥着剩下的保镖拦住年鹤声。

    年鹤声闻言,惨白的脸上竟有了一点笑。

    他反手将玻璃最尖锐的那端,抵在自己脖子上,还是那句话“我钟意佢。”

    dquo▌▌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肖逸文急的把周围的保镖全都轰走,“viktor,你把玻璃丢了,我放你去”

    年鹤声从楼梯上走下来,额角的血渗进他眼睛里,清晰的视野一下子被血色覆盖,他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脚下步伐踩空,从楼梯上狼狈的摔了下去。

    肖逸文连忙跑上来要扶他,他却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紧握的尖锐玻璃在他掌心割出一道极深的伤痕,他却仍旧没丢,像是想用这疼痛来刺激他的神经,令他不倒下去。

    肖崇还要让人去拦,被肖逸文制止住,“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根本走不出去的”

    额角的血越流越多,年鹤声视线里仅剩的一点清明,也被鲜艳的血色覆盖,掌心里的玻璃再无力去握,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少年轰然倒地。

    两天后,医院病房内。

    肖逸文叹着气守在病床前,昏迷了两天的人在这时候苏醒。

    年鹤声面容病白,薄唇上毫无血色,下巴上起了一圈青胡茬,那双漆黑的凤眸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形如枯槁,毫无平日里半点的优雅从容,意气风发。

    肖崇推门而入,看见年鹤声醒了,几度张嘴才开口“你现在在年家处境艰难,就算把那个小姑娘找回来又能怎么样”

    肖崇说完这句便走了,留下肖逸文和年鹤声两人病房。

    肖逸文平时巧舌如簧,在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见年鹤声从病床上缓慢坐起来,说“阿文,带我去能仁寺。”

    车这一次顺利开到了能仁寺的门口,不再是跨年时的人山人海,藏在山间的古寺在今日格外幽静。

    肖逸文在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年鹤声,看见他走到了满片绑着祈福红带的石栏边,然后在那一堆祈福带里,找到一条,扯了下来。

    路过的和尚见状双手合十,喊道“罪过、罪过”,肖逸文忙去解围。

    年鹤声紧握着那条祈福带,上面的字迹他刻骨铭心,却只有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好聚好散

    年鹤声看着这四个字,忽然就如自嘲一般笑出了声。

    他走到大殿前,正对着殿内的神佛,面无表情的将这条祈福带丢进了燃着熊熊烈火的焚金炉里。

    祈福带顷刻间被焚烧的一干二净。

    仿佛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这满寺神佛,他不会让她如愿。

    离开寺庙,重新回到车内。

    肖逸文打量年鹤声,见他闭着眼,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平静的有些可怕。

    片刻后,年鹤声重新睁开眼,“回港城。”

    肖逸文松了口气,“你愿意放手就好”

    他以为年鹤声还会继续去英国找颜以沐,毕竟为了颜以沐,年鹤声几乎都已经疯魔了。

    “放手”年鹤声口吻淡淡,摄人的黑眸里全是势在必得,“我要她下次再见到我,插翅难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