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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权倾朝野攻x隐忍皇帝受(13)
    穆山显回到宸王府时,底下的仆人们已经散去了,一路走过去,隐约从淡淡的火药味中嗅到先前的热闹。府上前一阵子打发了一批侍女,再加上宸王不习惯贴身伺候,下人们敲门没得到回应,便以为王爷已经睡下了,便也四散去娱乐或休息。

    院落里一片昏黑,走得近了,便看到檐下灯笼散出微弱的光源,照亮了窗上的福字。

    穆山显推开门,下一刻,漆黑的屋子瞬间亮起光亮。外间和寝室的蜡烛无火自燃,把房间照得宛若白天,格外亮堂。

    “哟,这都几点了有些人还知道回来呢”017的声音陡然在耳畔响起,阴阳怪气的,还带着几分酸味,“别啊,干脆在外面开间房过几天算了,反正也是元正节,正好也给我多放几天呗这小黑屋我还没待腻呢,来,给我续满72小时”

    穆山显懒得理他,“别发疯。”

    “我发疯”017大叫起来,“你自己偷偷和小谢过一人世界,把我关在小黑屋里关这么久,你是爽了,知道我这几个小时是怎么过的吗我发发疯怎么了,我又不杀人又不犯法,我发疯还能清内存呢,凭什么不让我发疯”

    它不用吃、也不用喝,一份钱都用不着花,连买票占座都用不着,凑个热闹又怎么了

    “你也知道是一人世界,”穆山显反问,“带上你干什么”

    017“”

    有、有道理。

    系统和宿主共享视听,就算有隐私模式,可以短暂地屏蔽掉信号,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就像人类世界里经常会出现父母私自拆阅孩子日记的现象,只要是窥探行为就会让人感到不适。虽然伴生系统服从于宿主,体验感会比前者好很多,但实际上依旧是毫无隐私可言。

    但这不就是普通约会嘛,又没做什么,让它看看了又怎么了小气鬼。

    “那您不带就不带嘛,干嘛把我扔小黑屋里。”系统气鼓鼓地道,“扔之前好歹也打声招呼呀,小黑屋里没有网络,早知道我早上就多下几部电视剧了,也不会这么无聊。”

    “你下得够多了。”穆山显擦了擦手,“有空自己把储存盘里的垃圾清理清理。”

    他很少会保留以前世界的录像,一般只会记录重要的内容,但这些在系统内存里只占九牛一毛,剩下的已使用空间里,15是系统的冗余数据,20是自占内存,10是各世界加载的数据库,还有30的体积,都是017下载的各类娱乐,小说、有声书、电视剧电影、又或者是消消乐、象棋、麻将这类的小游戏,体积十分可观。

    当然,017美名曰,参考资料。

    大部分时候,穆山显是不管它的。但也有些场合,当他不想再继续某个话题的时候,就会抓住这些把柄来让对方闭嘴。

    这一招他用得格外的轻车驾熟。

    017吐了吐舌头。

    夜深,穆山显去一旁洗漱。

    它一时

    无聊,就顺带翻看了积分使用记录,大部分都是商城里的积分道具,都是很常用的物品。然而翻着翻着,它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和以往相比,宿主少买了一样东西。

    想看雪上川的拯救被ua的主角受快穿吗请记住的域名

    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宿主,记忆消除卡您是不是忘记买了”017提醒他,“再过两个小时不到就是中夜,您别记错了时间。”

    穆山显正在屏风后沐浴,热水的雾气半遮半露,烛火摇曳,照得他五官的轮廓都些微模糊。

    “没记错。”他低声道,“暂时不用了。”

    017愣了愣。

    “为什么不用了”它试探地问,“难道您已经跟小谢摊过牌了”

    穆山显沉吟片刻“一半一半吧。”

    这句话一下就给017搞糊涂了。

    一半一半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摊过牌了还是没有哪里来的另外一半摊得又是哪一半

    但是它再追问,宿主又不回答了。

    记忆消除卡是一张很特殊的道具卡,因为它和别的道具不同,是有使用时效的。在设计的最初,主神对这一类道具的定位就很明确

    只能用来辅助,而不是用于暴力通关。

    长时效的事件无法被修正,这是规律。试想,如果能随意更改nc记忆的话,那么游戏难度就大大降低了。不仅如此,也很容易造成nc的数据紊乱,世界的秩序难以维系。

    系统商城里的记忆类道具都是如此,只能在当天修改当天的记忆,错过了再想弥补也没用。

    017原本还想劝宿主考虑考虑,但转念一想,这人又不是听劝的性子,说了也无用。

    此前,宿主和小谢每次见面回来,都要用道具更改或消除掉他的记忆,不为别的,只是如果小谢发现,要解释缘由未免太过麻烦。

    不修改也好,谢景和其他的nc不一样,主神说过,他是最接近人类的产物。系统被删去一段数据,是无法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这个事实的,除非出现了“运行错误”,它们才会去反思是不是有这个可能性。

    但谢景不同,他用人类的感情和直觉去思考、丈量,因而比他们更敏锐。

    他们遮遮掩掩的,可能只会让他更起疑心。

    想到这儿,017也不再纠结。

    穆山显洗完澡出来,身上都蓬勃散发着大量的热气,古人长发齐腰,他不怎么擅长打理,就用一根发簪束了起来,发尾湿湿地往下落水。

    那发簪其实样式非常普通,通体银质,因是男子的式样,所以并未雕刻太过细致繁琐的花样,只在簪头嵌了一枚玉制圆环,中间雕刻着五瓣荷叶,长出一根纤细的未开的荷花苞。1

    精致淡雅,也不过分出挑。

    017一下就注意到了。

    它正要问出口,忽然窗外响起震天的响声,轰隆隆的,一声接着一声。

    是炮竹声。

    像雷一样,只是雷声自上而下

    ,但炮竹却是从地表升向高空,紧接着又是几道飕的声响。

    烟花升到极高处,绽放了出来。

    “宿主”017惊呼,dquo您快看▁”

    纱窗半开着,露出远处墨色的星夜,此时刚过午夜,方才还安静无声的夜空,接连划过烟花与炮竹的轨迹。

    彼时的烟花技术虽然和现代无法相比,但已经能够制作出多彩多形的火焰了,四面火树银花,柳絮飞地,好似将天际染遍,最后只汇聚成一句,后夜再翻花上锦,不愁零乱向东风。2

    这样的景象一年只得看一次,花炮这一行要么不开张,要开张就得挣够上上下下的口粮,这里又是景国都城,工匠们无不铆足了力气,工艺更是其余各地不能比拟的。

    府上打牌的、宿醉的、说小话的、扯家常的,甚至是已经睡下的仆人们纷纷跑了出来,披着衣服观赏烟花,院落里传来一阵骚乱的动静。

    更夫敲打梆子的声音都被炮竹声淹没,只在间隔的时候隐约听见两声。街巡使们也犯了懒,这个点宫里早已歇下了,想必也听不到什么动静。难得的好日子,他们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手里碰着酒碗,说一说笑、碰一碰肩。

    怪不得它总是能看到论坛里许多人类吐槽现在的新年越来越没有年味,它现在才知道,原来年味是空中散下的花炮纸屑,是空气里挥之不去的硝烟味;是张灯结彩,是灯火通明;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是凤箫声动鱼龙舞3。

    017越看越兴奋,好似被这番景色感染了一番,由衷道“宿主,新年快乐”

    过了许久,穆山显才微微颔首。

    他这样疏冷的态度,与喜庆的节日那般不同,反而带着些许萧疏清寂的味道。

    017下意识望去,穆山显倚窗而望,小桌边放着一壶残酒,初一的夜晚几乎见不到月亮的踪影,幸好今夜有连绵不绝的烟花彩炮充作月光,花影落在酒杯之中,流光千转,余水盈盈。

    他束起的发已经半干,未能捋进去的散发垂在墨眉两侧,时不时地飘动着,恰好遮住了那双底色浓蕴深沉的眼。

    等到烟花落尽尾声,穆山显才将残酒一饮而尽,那只碧玉杯盏被他随手搁在了窗边。

    “烟花看过了,休息吧。”

    另一端,谢景挽着发披着衣裳、倚在栏杆处看着远处绽放的花炮。

    那烟花其实离皇宫很远,只能瞧见一抹余迹,但依旧精巧绚烂,落下的火星碎子亮点点的,像缀着金的彩带从天上落下,飞舞得到处都是。

    蜀桐和保宁年纪都还小,看得津津有味的,但是他俩又怕惹谢景伤心,话也只往一处说“陛下都下了令不许在城内外放烟花炮竹,要放,也只能在自家里点些地老鼠、小花筒这样的物件,不能闹哄哄的让街坊邻居都听见。他们竟敢这样藐视王法。”

    “老百姓不懂律法也就罢了,街巡使怎么也不阻拦,这花炮都放了快半个时辰,怎么还越来越响了起来真是一群吃干饭的。”

    他俩故意说得狠些,也是让陛下舒心。

    谢景摇摇头,道“今日本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我的父母是离去了,可人家的还健在,总不好叫天下人都跟着我伤心。这本来就是不合规的律法,他们特意留到子夜才开始燃竹鸣炮,已是对天子最大的敬重了,我们不该要求太多。”

    听到这番话,蜀桐便也再说不出别的了。

    “也不知道文直那里如何。”他喃喃道,“近些日来他一直未曾给我写信,虽然正副使都报了平安大吉,但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见他心思落到了别处,保宁笑着回答“正副使既然都报了平安,可见是十拿九稳的。想必是陛下之前回信太过冷淡,孟大人伤了心,以为陛下嫌他啰嗦,便不再那么勤快的写信了。”

    孟千舟在私底下从不掩饰对陛下的爱护之意,保宁他们虽然还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但在深宫里看得多了,也能意会到一一分。

    谢景闻言,反而不自在了起来。

    这种不自在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是带着点讪讪的无言的意味。

    去世后,他身边可用的能完全信任的人,除了蜀桐、保宁他们外,就只剩下了孟千舟。

    他们是少时识于微末的交情,而孟千舟又偏偏是个有一点情意就容易摆露在脸上的人,谢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发觉,只是他不想破坏这段友谊,故而大多时候装聋作哑。

    然而有些可悲的、而他也不怎么想承认的是,必要时刻,这份情意也能成为他的武器。

    就像这次孟千舟愿意答应他前往雪关一样。

    保宁那番话也是在小心提醒他,冷淡太过,情意也会跟着慢慢消减。没有人比谢景更清楚,坐在现在这鹰视狼饲的位置上,清高和脸面都是最不必要的,能达到目的才最要紧。

    以往谢景能明白,但今日不知怎么的,他忽然不那么想明白了。

    “他日日都说盼着早日回京,我若回得不冷淡,他在前方还有心思监军么”谢景说着,微微饮了口茶,又皱眉道,“有些凉了,蜀桐,你去帮我重热一盏吧,再往里面煮两颗梅子。”

    蜀桐笑着接过“怎么忽然爱吃梅子了”

    眼下不是青梅的时节,泡得都是一些晒干的陈梅,从前陛下嫌吃着舌头发酸,只爱吃时令采摘的,怎么突然起了兴致要喝梅子茶了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料到谢景脸色顿时窘迫了起来。好在夜深,也看不出什么颜色。

    “那便不喝了,时辰不早了,都歇息罢。”说着,他披着衣裳站起身,进去之前又叮嘱道,“明日早晨起来你再准备吧,放一点点冰糖,采点新鲜的冰雪做茶水,留一点酸味即可。”

    蜀桐听得一阵好笑,直道“这哪里还等得到明天您回屋歇着吧,我这就去烧水煮茶,保证是新鲜的雪,甜津津的梅。”

    谢景这才放心,合衣回屋休息。

    只是他这一天忙里忙外,处理完年前的琐事,设了元正宴,还去逛了街市吃了晚茶,早已是累得不行,刚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等到第一日醒来,床边果然放着一杯清冷甜口的温度合宜的梅子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