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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来啊,利用啊!
    太子眼疾已好,不日临朝。

    此次太子来势汹汹,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惹上疯子是何等下场。

    范伯营的结局他们已经看到了,没有人敢触碰太子逆鳞,更何况,在太子眼疾要被废储时,他们也偷偷加了把火。

    没有人会想苍国由一个性情暴虐的太子掌控,尤其是这位太子殿下泼污水的手段一绝,是圣上手中最利的刀刃。

    是的,沈致不像个太子,而像是个刽子手。

    惊奇的是,太子在朝堂上没有发作,缄默不言的态度让不少大臣更加忐忑。

    想来也是,五皇子母族欣贵妃的弟兄多数被这位太子殿下打入监牢,千奇百怪的罪状扣在头上,他们不敢笑,因为很有可能下一个这样进去的人就是自己。

    不止五皇子,在太子眼疾后倒戈相向的大臣,通通遭了殃。

    除却朝堂,民间百姓也被推行新的律法,繁重的苛捐杂税简直逼得人走投无路,隐隐有造反的声势。

    苍国上下人心惶惶。

    “太子,这是请求废储的折子”,皇上把手中的一沓奏折扔到沈致面前。

    皇上年纪四十左右,面容沉肃,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他年轻强大,比之刚登基时多了份喜形不怒于色的威严与稳重。

    人是会变的,而欣贵妃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的父皇同样也不知道。

    五皇子母族势大,最先忧心的应该是皇上才对啊。

    不然他一个不受宠的太子怎敢对宠妃的母族下手。

    沈致眼底闪过沉思,略略翻看折子,拱手认罪道“是儿臣过于冒进,请父皇恕罪。”

    “儿臣多次见章大人仗着欣母妃的宽容进出宫闱,私底下哄骗欣母妃为他结交大臣,儿臣不忍心章大人一错再错,是儿臣不是。”

    “若是五皇帝因此责怪儿臣,儿臣为了兄弟情谊,低头也无妨”,沈致言辞恳切,神情愧疚,“只是,望父皇莫要因私废公。”

    皇上摆摆手,免了沈致的礼。

    犹如寒潭的眸子寸寸扫过这个大病初愈的长子,这个儿子,他越发看不透了。

    不过,老五好则好矣,就是容易拎不清跟他母妃一样,心软容易受到哄骗。

    “去趟你欣母妃那里”,皇上将太子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跟她告个罪。”

    沈致面容镇定,领了旨意就下去了。

    空荡荡的殿内兀地响起一道声音,有些苍老,“殿下长大了,那模样跟先皇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良久,皇上才叹息着开口“性子却完全不同,梓童温柔善良,而他心机太重,手段如此稚嫩,真当朕听不出他口中的算计吗”

    大太监连忙恭维道“圣上眼界清明,太子还有的学。”

    “他未提萧家军之事,数万将士在他一人手中,朕的儿子,这是要反么”皇上眼睛染上疲惫与狠厉,无奈叹息道。

    皇上再也没开口,

    养虎为患他头次感受到如此明显。

    外面天空晴朗明媚,许是春风吹来,万物都慢慢的复苏。

    沈致的身体好了很多,不那么畏寒,最起码他站在欣贵妃殿前等了片刻,都未感觉不适。

    元宝还是担心,劝说道“殿下,也没必要今天见。”

    欣贵妃因为弟兄被抓入大牢,心里不满,现如今故意磋磨沈致。

    这个举动明晃晃地彰显着自己的不满,很容易触怒皇上,可是欣贵妃不在乎,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夫妻多年,欣贵妃深知皇上不会真的动怒。

    为了区区一个沈致。

    明面上的交锋的确能够拿捏住沈致,赤裸裸的算计才是最让人无法回避的,欣贵妃一向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

    若她私底下惩治,才是最容易被人拿到话柄。

    而现在的沈致并不是奶娃娃,也不在乎颜面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若是欣贵妃没空,孤就先回去了”,这个罪也不是非告不可。

    嬷嬷眉心有着深深的沟壑,整个人看起来最严苛不过,说话也是咄咄逼人,“太子殿下就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么”

    沈致勾唇一笑,反问道“那嬷嬷是想让孤受烈日侵扰,旧疾复发被父皇废储”

    嬷嬷心中一惊,如此大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说话也不那么利索,“自然不敢。”

    沈致掸掸衣袖,丝毫没有羞耻之心道“欣贵妃身体贵重,孤是苍国储君,自然比她更为贵重,是也不是”

    “想必,孤爱惜身体也不会落人口舌,叫欣贵妃不快了。”

    沈致冷眸看向刚才气势汹汹的嬷嬷,直到将她看得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哼笑着离开。

    沈致近日觉得自从自己眼盲后,精神状态好多了,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敢招惹他,着实叫人心情愉快。

    就是遇见恶心的人,心情还是会跌落谷底。

    沈昭珩讨厌他,沈致一直都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沈昭珩受到父皇宠爱,母妃也是宠妃,外祖家与有荣焉,他到底有什么不满意,要处处跟自己作对。

    就连那副温润如玉的做派都像极了东施效颦。

    模仿的不是别人,而是沈致的外祖,告老还乡的以儒雅著称的丞相。

    这一点足够让沈致厌烦死了沈昭珩。

    “听闻皇兄最近十分操劳,臣弟每每听闻都恨不得以身代之”,沈昭珩眉头紧锁,真心实意为沈致担忧的模样。

    沈致掀起眼皮,讽刺道“若五皇弟大义灭亲,这给五皇弟舅兄判罪的活儿,交给五皇弟也不是不行。”

    沈昭珩脸色不变,还是那副温和的面具,摘都摘不下来。

    沈致翘起嘴角,意味不明道“上次冬猎遇到劫囚之事,父皇将看管刁杰史的任务交给五皇弟。”

    “五皇弟可要看好,莫要让有心之人再次劫囚,让父皇心生不悦”,沈致语气含笑,仿佛真切地为沈昭珩担忧。

    沈昭珩明知道朝中对范伯营之事怨念颇深,刁杰史的出现让明眼人都在观望,他又是刁禄后代不能够轻易触动,不死又不能让皇上满意。

    沈致把这个棘手的事扔给了沈昭珩,现在头疼的就是上下都敬仰的五皇子殿下。

    “皇兄”,沈昭珩叹道“你还是那样聪慧。”

    沈昭珩从小就知道,他比不过沈致的卓越的家世,以及他过人的天赋。

    可终究沈致还是败在他的狠毒上,狡诈阴险的人怎配为君主,莫说是百姓,朝中大臣也不想头颅悬刀,朝不保夕。

    沈致目光深远,即便再聪明,得到那个位置也需要助力。

    他虽是太子,离那个位置一步之遥的却是沈昭珩。

    沈昭珩面容俊秀,他抬头看了看天,拱手后退,“变天了,望皇兄路上小心。钦天监夜观天象,南方恐有水患,皇兄吉人天相,定能保佑我苍国子民安康。”

    沈昭珩深深俯拜,施施然离开。

    仿佛他拦住沈致就是为了说上这一段话。

    沈致眼眸停留在天边翻滚的云层,灰色的云团似乎夹杂着水汽,沉甸甸地压得人心慌。

    “走吧”,沈致以拳抵唇,呛咳几声。

    乍暖还寒,元宝将手里的披风搭在沈致肩膀,拢了拢才有些回温。

    涿州多水灾,年年如此,今年钦天监又多次上报,想必今天灾祸更甚。

    元宝不知朝事,对涿州也有耳闻,他小心翼翼问道“殿下,五皇子的意思是皇上会派你去赈灾么”

    沈致含糊道“或许吧。”

    人又没死没伤,当然是要利用个干净。

    沈致的手不由得握紧,深深吐息,将胸中的郁气全部抒发出来,他早就对高位上的男人没什么父子之情了。

    他从未被选择过,即便不是欣贵妃和沈昭珩,也会是别人,他的母妃只是他们夺位的权柄工具而已。

    元宝声音焦急,“殿下,能不能不去固然黎民百姓重要,涿州水灾每年都要死几千人,还有瘟疫,朝中每每派去的都是没什么地位的官员,殿下你”

    沈致敛眸,提起下摆越过门槛,没什么感情道“所以涿州一直不好,正是派去的人没什么话语权,孤去与不去,都不是孤能决定的。”

    沈致能做的只有利用。

    沈致出了宫门,踏上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了太子府。

    倾盆大雨就忽然落下,大地被冲刷地干净,泥土被砸出一个个小水洼,迎着春风的花儿刚长出的蓓蕾就被这大雨冲烂了,生命还未来得及盛开就凋落。

    门房给沈致送来一封信。

    是钟文彦寄的,沈致看过之后就焚烧了。

    到底是他看走眼了,钟文彦真的是个为国为民的忠臣,可他不该生在苍国,不该把命交给这个腐烂长虫的朝廷。

    元宝端了碗热汤进来,“殿下,喝点暖身。”

    元宝抹了把头上的雨水,嘟囔着“楚大夫也不知怎地

    非要走,若是他在这,还能为殿下调理身子。”

    殿下眼疾刚好,元宝还是放心不下,自从沈致能看见后,他对楚存鉴的医术十分信服,恨不得将他绑在太子殿下身边。

    沈致用汤匙舀着热汤啜饮,闻言顿了下,“留不住的人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元宝,清点府中库存”,沈致遥看着窗外不停歇的暴雨,这次涿州会比他想象地更加艰难。

    楚存鉴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沈致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存鉴一脉,每年都会提前去涿州为灾后百姓治疗瘟疫,今年轮到楚存鉴。

    而自己不久也要前往。

    只是沈致没想到,圣旨下达地那么快,沈致转头就踏上了去往涿州的路。

    沈致没有睡好,眼前迷蒙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失明的那段日子。

    沈致用力掐紧眉心,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些。

    路途漫长,沈致也听到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事。

    苍国年景不好,许多流寇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百姓苦苦守着自己田地,一年到头收成还不够交给主家,卖儿卖女的比比皆是。

    已经很久了,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朝廷的法子就是招安,把那些土匪招到朝廷,给他们吃上官饭,压榨百姓。

    循环往复,由此苍国日渐式微,民怨四起。

    他们想反,这个念头存在他们的心里,只需要个契机,就会形成雷霆之势。

    “殿下,到了”,说话的人不是元宝,而是跟随而来的钟文彦。

    沈致扫过钟文彦古板不失俊美的脸,点点头,进入当地官员为他准备的府邸。

    还有美人。

    沈致斜靠在椅子上,长眸微眯,神情懒洋洋地透着闲适。

    昳丽华贵的五官形成压迫的锋锐,薄唇微勾,原来他好色的名声,都传到了涿州。

    怪不得要废了他这个太子呢。

    “开始吧”,沈致轻慢地拍手,示意谄媚讨好的官员可以让姑娘们上场了。

    肚若圆鼓的官员擦擦冷汗,太子果然如传言一般,连忙让准备好的人上来。

    钟文彦跪坐在沈致旁边,目不斜视为他斟酒。

    丝竹之声渐渐响起,靡靡之音扰乱心扉,沈致阖眸轻轻打着节拍。

    不多时,浓香逼近。

    纤长的睫羽掀开,寒凉如水的眸子划过微芒,漂亮得惊心动魄,就连旋转到沈致面前舞女也被惊艳到,细瘦的腰肢软软地瘫倒下去。

    美丽的脸蛋蒙着薄纱,眼波流转间顿生妩媚,直到沈致伸手揽住她。

    “姑娘,你舞步乱了”,沈致臂膀坚实有力,轻声耳语,像极了情人缱绻谈话。

    舞女的耳尖羞红,欲语还休。

    抬手就要搂上沈致的脖颈,却猛地被人抓住手腕,舞女眼尾一勾,那人不是太子身边的大人钟文彦,还能是谁

    “姑娘,自重”,钟文彦敛眉沉声道。

    舞女娇笑着,将钟文彦的手拂去,柔声道“殿下,民女见你就情不自禁,可否给民女伺候太子的机会。”

    沈致手掌用力,推着舞女的腰两人送了出去,两人微微拉开距离,那双漂亮的眸子蕴含着漫天星辰,略微垂眸就有无限的深情。

    直叫人死在他多情的眼里才好。

    “恭请姑娘夜临”,沈致声音缠绵,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落,好像掠过人的心头,带来酥麻的痒意。

    没人能拒绝这样轻佻放荡的沈致,褪去守礼的外壳,鲜美的内里简直是无往不利的杀器,如同诱人深入的精魅,叫嚣着蛊惑人攀折的欲望。

    舞女不可避免地怔了下,耳尖微动,余光划过刚才严肃板正呵斥她的钟文彦,神情也有些许不自然,阻止道“殿下”

    沈致抬手便让钟文彦止住了话头。

    舞女柔和了身段行礼,“谢殿下恩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