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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Chapter 07
    第7章

    在场一圈人,个个都是能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的人物,如果不是费疑舟,殷酥酥确信,以她目前在圈中的地位,就算再奋斗个三年五年,她都不一定能和他们说上一句话。

    和姜成文握手的瞬间,殷酥酥生出几分恍惚。

    她忽然意识到,有的人仅仅只需几个字,便能将“无法逾越的阶层鸿沟”填为平地。

    姜成文叱咤电影界多年,对电影脸的分辨力得天独厚。他目光犀利,直直在殷酥酥脸上审度,片刻后,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笑,赞美道“殷小姐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通常情况下,资方大佬塞来的人,小导演都得当菩萨一样供着。姜成文不用供着她,初次见面,客客气气夸两句,纯粹是看大佬的面子。毕竟,如姜老这样的名导,合作过的大花小花不胜枚举,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

    一个女演员,没有一件像样的作品能拿出手,能留给人夸的,便只剩下单薄的美貌。

    殷酥酥心如明镜,但又波澜不惊。

    她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甜声回话道“谢谢姜老夸奖。”

    姜成文“那咱们就准备开始试戏”

    殷酥酥“好的。”

    “ok。”一旁的费闻梵打了个响指,扭头勾勾手,招呼边上“阿凯,你先带殷小姐去化妆换衣服。”

    话音落地,一名助理模样的青年男子当即应声,走上前对殷酥酥说“殷小姐,请跟我来。”

    殷酥酥点头,刚想走又想起什么。她动作顿了下,仰头望向身旁的男人。

    “费先生,那我先失陪了”殷酥酥出声试探,是征求意见的语气。

    费疑舟侧眸,毫不意外地,又捕捉到她眉眼间那丝谨慎而讨好的笑色。

    费疑舟盯着她看了几秒,继而点头,不咸不淡地应她“你请便。”

    殷酥酥又是嫣然一笑,跟在助理阿凯身后离开。姜成文见状,便也跟费家兄弟打了声招呼,带着团队的人做试镜准备去了。

    外人走光,费四爷终于忍不住扬眉,稀罕道“大哥,你说要让殷酥酥试戏女一,我给她安排就是了,哪至于劳驾你亲自跑一趟”

    费疑舟神色冷静,从善如流“本来我最近也闲。”

    两个一貌堂堂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踱着步便走到了观景台。

    城市车水马龙,繁华忙碌,大片古色古香的红墙绿瓦融在林立高楼之间,齐齐尽收眼底。

    费闻梵几分无奈几分暧昧地瞧着费疑舟,壮着胆子揶揄“我看总部的文件都堆成山了。大哥,你这闲只怕是忙里偷闲吧总不可能是怕我撬你墙角。”

    费疑舟闻言,似乎觉得这说法有趣,微低眸,回以漫不经心的一声轻笑,并未作答。

    这笑引得费闻梵多看费疑舟两眼。不知是错觉,还是事实,四少爷惊觉今天的大哥尤为和善,尤为温润可亲。

    老实说,挺不

    适应的。

    甚至有点儿瘆得慌。

    片刻,费闻梵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递给费疑舟。

    费疑舟随手接过来。

    “新定制的款,味儿不冲。”费闻梵知道费疑舟素来烟瘾不大,喜清淡,投其所好“适合你口味。”

    费疑舟便微垂头,借着费闻梵手里的点烟器点燃香烟。

    费闻梵也往嘴里丢了根烟,点燃抽了口,忽然道“你回来去看过爷爷没有”

    费疑舟神色淡淡“前天去过一趟。”

    “爷爷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费闻梵说着,稍顿,打探似的瞄向费疑舟“大哥,昨儿我听申叔说,爷爷好像有意思让你今年结婚,想抱上重孙子。你怎么看”

    费疑舟掸了掸烟灰“我也老大不小了。”

    费闻梵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费疑舟“老大不小,也该结婚了。”

    费闻梵“”

    凡渡剧组的化妆师团队在业界颇负盛名,核心人物谭新云更是圈里响当当的百万造型师,蜚声海内外。

    按理说,演员试戏无需大费周章,随便穿套戏服做个造型就能上镜试演,根本惊动不了谭新云。但,被费家大少亲自领进门的殷酥酥,待遇大不同相同。

    独立的化妆间内,两个女助理造型师正在给殷酥酥换戏服。

    和时下流行的“缟素流”神话戏服不同,凡渡无论是戏服设计还是场景设计,均参照敦煌飞天壁画,色彩元素丰富。

    殷酥酥的身材前凸后翘,腰部手臂背部双腿,均紧实匀称,找不到一丝赘肉。

    一名助理造型师在她身上细打量,禁不住赞叹“这套戏服我看这么多女演员穿过,就酥酥姐你穿得最好看。”

    殷酥酥笑起来,随口玩笑说“嘴巴这么甜,活该助理老师你发大财。”

    能来凡渡试戏的都是大腕儿,这些造型师平时伺候一线,忍受惯了大牌女星的臭脾气,突然遇上这么个平易近人的“资源咖”,都感到很新奇。

    助理造型师对殷酥酥有些好感,接话道“是真的。好多艺人都太瘦,穿这套戏服要垫胸垫臀,你就完全不用欸。”

    三个女孩正说着话,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

    门开后,屋里的两个造型师女孩儿便不约而同地出声,喊道“谭老师。”

    谭新云在业内资历老名气大,殷酥酥第一次跟这样的造型师合作,自然不敢怠慢。她赶紧站起身,客客气气地伸出手“谭老师你好。”

    “坐吧。”谭新云今年已近四十,但他保养极佳,素色的潮服休闲裤,乍一瞧与二十几岁的小年轻没两样。

    “水乳给她上过了吗”

    “已经上过了。”

    “嗯。”

    “皮肤还挺好的。”谭新云在殷酥酥脸上瞧了会儿,接着便准备动手上妆,随口道“殷小姐,我化妆

    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你有什么要求现在讲,我们提前沟通。”

    能被谭新云做次妆造,那可是八万年也修不来的福气。殷酥酥微窘,笑了下,说我没有要求,辛苦了谭老师。ツ”

    化妆过程中,谭新云果然一言不再发。

    殷酥酥任由谭新云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背脊挺得笔直。过了会儿,桌上的手机响了。

    殷酥酥拿起来,点开,发现微信里有条新的未读消息。

    发信人的备注是“梁姐”。

    梁姐起来没有

    殷酥酥嗯嗯。

    梁姐那部网剧的出品人想跟你见个面,我安排明晚一起吃个饭,行吗

    殷酥酥无意识地呼出一口气。

    出品人提出要见面,无非就是想让她敬个酒陪吃饭,借机揩揩油。这样的要求,殷酥酥这些年早已见怪不怪。

    她很快便回复好的。

    殷酥酥那个,姐

    梁姐怎么了

    殷酥酥抿唇,思考几秒后,发送了一个“没事,明天见面再说”。

    殷酥酥试戏的这场戏,是整部电影的高潮部分。

    姜成文把剧本拿给殷酥酥以后,给了她十五分钟的酝酿时间,然后便坐在了监视器背后。

    殷酥酥记忆力很好,台词功底也不错,一场戏演完,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被她震撼的表演带入场景。

    姜成文坐在导演椅上,摸着下巴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助理上前提醒,他才回过神般喊了声“咔”。

    殷酥酥从地上爬起来,习惯性地对工作人员一一道辛苦,随之惴惴不安地问“姜导,请问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挺好的。”姜成文朝殷酥酥点了下头。

    姜老其实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与灵气。虽然以他挑剔的眼光看,这女孩儿刚才的表演依然存在不少瑕疵,但,姜成文很有信心,可以将她雕琢成一块美玉。

    与姜成文简单交流了一番,殷酥酥穿着戏服走出试镜间,准备回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走到半路,手机铃声响起。

    在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后,她略带疲色的眸明显一亮,弯弯唇,左右环顾,紧接着便小跑向走廊尽头的露天观景台。

    一个下午,又是化妆造型又是试戏,这会儿夕阳已经落山,城市华灯初上,白昼即将被黑夜吞没。

    殷酥酥在观景台找了个角落,接起电话,喜滋滋道“喂妈。”

    “在忙工作呢”听筒里的嗓门儿洪亮,说的是家乡方言。

    殷酥酥笑,也回方言“本来说今天休息的,结果临时又接到工作,才忙完。”

    殷妈妈“吃了吗”

    殷酥酥“还没呢。”

    殷妈妈语气微沉“这都几点了还没吃呢妈跟你

    说了多少次,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要听话呢嘛蛋蛋。”

    殷酥酥扶额“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蛋蛋,蛋蛋。我都多大了你还喊我蛋蛋。”

    殷妈妈“你就是七老八十,你也是妈的蛋娃。”

    殷酥酥争不过老妈,叹出一口气来,问“妈,你跟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提醒你,下个月3号记得给你的资助人寄感谢信。”殷妈妈叮嘱道“一定不能忘啊。”

    殷酥酥“放心吧,我没忘。”

    挂断电话,殷酥酥收起手机准备离开观景台。谁知转身刹那,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日落月升的时刻,晨昏正在交接,世界显得昏暗。

    男人背着光,夜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面容,柔化了他的侵略与凌厉,只留下一副线条清挺又高大修长的身形。西装笔挺,眉眼冷沉,整个人清绝如寒玉。

    认出对方是谁,殷酥酥微惊,脱口道“费先生,你还没走吗”

    她以为他早已经离去。

    “我在等你试戏结束。”费疑舟两只手都在裤兜里,微倚墙,站姿随意,语调也透出几分散漫。不等殷酥酥回应,便又出声,意味不明地问“蛋蛋是殷小姐的乳名”

    “”

    这个问题,成功让殷酥酥被口水呛到,深深地囧了。

    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费家太子爷讨论起她的乳名问题。

    “抱歉,刚好听见你打电话。”男人气定神闲地补充。

    殷酥酥沉默。几秒后,她管理好表情,朝他挤出甜美微笑,回答“我家乡那边,很多大人都这样称呼小孩子。不算乳名,只是一种很亲昵的叫法。”

    一问一答,这番不应存在的对话,由他主导,绵延得顺理成章。

    费疑舟注视着她,很自然便继续“你的家乡在哪里”

    他的声线太过特别,庄重高贵,低沉清冷,像大提琴奏响的和弦,带着让人无法回绝的魔力。仿佛回答他的问题,也能成为一种荣耀的使命。

    殷酥酥条件反射想回答,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甜笑里也多出一丝自尊倔强的距离感“是一个您从来没有听过,也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

    那时殷酥酥想何必告诉他关于她的太多。

    所谓天壤之别、云泥之差,也不过就是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