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简裴杉收到一份礼物。
城市中心繁华的一个商业区,艺术氛围浓厚,紫藤市的音乐厅、大剧院、博物馆全都建在这个社区。
简约干净的画廊清新淡雅,偌大的空间宽敞明亮,白墙木地板,暖黄灯光氛围温暖。
画廊后边有个古意的小院,种着松柏和竹子,有个小亭子,很适合作为他画画的工作室。
他从外到里逛一圈,蛮喜欢这里的环境。
空旷的画廊大厅里,洛泱背靠在墙上,松散地环抱着手臂,在等着他验收完毕。
简裴杉眉梢嘴角含着笑走回来,站在他面前说“喜欢。”
这是洛泱许诺过要送给他的礼物,比霍序商送的那间更大更好,他调侃地问“更喜欢我送你的,还是更喜欢他送你的”
简裴杉仰起脸乖乖回答“喜欢你的。”
洛泱抱着手臂的姿势不动,朝他点点头,“过来抱一下。”
简裴杉走过去刚要抱他,猝不及防被他一手搂住后背摁倒温热的怀里,洛泱垂眼看着他,捏住他的脸颊掐一把,逼问道“那还要不要余情未了”
“我都没有说过这个词,是你自己说的。”简裴杉很无辜地睁着眼。
洛泱不理他的狡辩,冷冷一笑,“你心里有没有他,你自己清楚。”
简裴杉牵过他手,隔着毛衣摁在胸口,撒娇似地温柔,“你摸摸我的心,它是在为你跳的。”
洛泱感受一阵他心跳轻微的勃动,忍不住低笑,“跟谁学的”
简裴杉眨眨眼,这是抄袭霍序商对他的解释,“不用学,天生就会。”
“哦你天生就会说花言巧语。”洛泱轻轻摁一下他的心口。
简裴杉看着他不说话了。
洛泱抬起手摸摸他细腻白净的脸颊,漫不经心地问“你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喜欢你的人”
“谁呀”简裴杉是真的不知道他问得是谁。
洛泱捏一把他的脸,“等着你分手,想上位的人。”
简裴杉直勾勾地盯着他,不就是你么除了你还有别人
洛泱自从上位后,心态和以前大不相同,他不觉得简裴杉会喜欢别人,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份感情是怎么开始的,他清楚不过。
他想了想,松开手揉揉简裴杉的脸,哼笑一声,“不管是谁,都比不上你男朋友。”
正宫的风范显露无遗。
简裴杉很配合地说“老公对我最好了”
洛泱从口袋里勾出画廊钥匙,塞到他的口袋里,一点都不客气,“你知道就好。”
简裴杉发笑,双手很依赖地抱住他的胳膊,俩个人一道走出门,去参加舞会晚宴。
这段时间,他们俩时不时在这些名流聚集的社交场所携手露面,广而告之彼此关系,成功的让霍序商成为了简裴杉的过去式,让每个人都知道,洛泱才是
正儿八经的男朋友。
广阔古朴的大厅亮着浪漫烛火,紫藤市一位权贵女儿的成人礼舞会,来的大多是年轻的情侣,还有一些演艺圈文艺界的名人,穿着定制的西装漂亮的晚礼服,耳坠和领针在烛火下灿灿生辉,一派富贵雅致的气韵。
简裴杉与洛泱双手交缠,熟稔地和迎上来的众人打招呼,他不动声色往人群里扫一圈,没看见某个人。
郑助理已经把话带到了,霍序商不可能不来。
洛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许久未见的陈山导演。
陈山笑哈哈地端着杯香槟走过来,左右上下打量他们俩一遍,美滋滋地问“我算不算你们俩的月老”
洛泱一手握着简裴杉,朝他一点头,“嗯,算是。”
简裴杉客客气气地一笑,“陈导好。”
陈导望着简裴杉,笑容藏都藏不住,“当时我就看出来洛泱对你有意思,你俩拍的那个镜头,我都喊咔了,他还不停的亲,啧啧”
“你少说几句。”洛泱端着酒杯轻轻与陈山碰杯,那次纯属情难自禁。
简裴杉往他身边靠了靠,笑得无辜清纯,仿佛置身事外,
陈导咳几声,一本正经地问“下周首映礼你们要来看么”
洛泱唇角扬起,“当然。”
投这个电影的钱,是他花的最值得一笔,亲到了简裴杉,让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两是一对。
楼上一间房间,窗帘半遮半掩,霍序商站在窗前,眯眼深深盯着他的白月光和他的老婆出双入对。
郑助理查到简裴杉会和洛泱出席这场舞会,他很早就到了,挑了个隐蔽的位置,观察他们的感情状况。
答案是非常好。
洛泱的进门起就握着简裴杉的手,像是他妈的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一秒都没有松开过。
只是当众握手也就算了,洛泱时不时低头脉脉细语,简裴杉朝他浅笑盈盈,只要视线撞在一起,就要互相看上好一阵,要是周围没人,呵呵,他两都克制不住,要嘴碰嘴亲上了。
最过分的是洛泱竟然还扶简裴杉的腰
虽然只是介绍朋友时,轻轻地扶一下,可看着那个熟稔的动作,平时私底下没少占简裴杉的便宜。
洛泱是色魔。
霍序商心底不禁冷笑着想,岂止是占便宜,睡了一次又一次。
认识洛泱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一想到他曾经这么喜欢这个人,将这个人放在他心尖上,这个人却闯进他的家,夺走他最珍贵的存在,他就恨不得老天爷降下一道惊雷,劈死这个曾经他喜欢的人。
他拿出手机给严修发条信息,示意行动。
舞会还没有正式开始,简裴杉和洛泱坐到休息区的沙发,还没开始腻歪,一个穿着侍应制服的人走过来,恭敬地问“哪位是洛先生”
洛泱坐起身,单手随意翻整衬衫衣领,点头说“是我。”
侍
应说“陈山导演请你到旁边说几句话。”
洛泱微蹙眉,拍拍简裴杉的肩膀“等我一会。”
简裴杉深深看眼侍应,安安静静地点头。
洛泱站起身跟着侍应走进一条华丽的走廊,几米外陈山恰好走进一间房。
侍应带着他走到那间门前,“陈导在里面等你。”
洛泱推开房门迈进去,里面亮着富丽堂皇的灯,是一间卧室,
陈山坐在门口的椅子,瞧见他哈哈一笑问“你找我聊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洛泱猛地回过身,一把攥住侍应要关门的手臂,门关的只剩一条缝,牢牢夹着侍应的手臂,要不是他反应速度快,这会已经被反锁在房间里。
侍应痛得脸色惨白,被他压制动惮不得,“啊放开我”
洛泱瞥他一眼,摁在门上的手缓缓往前推,夹得侍应的手臂压扁变形,“谁让你来的”
“啊啊是霍总”侍应只是收钱办事,被他吓得魂不附体,“是霍总让我把你们引过来锁在这个房间里。”
洛泱猜到了,垂下眼勾起唇角冷笑。
陈山被怔住了,走上前来不可置信地问“霍总霍序商”
“对对就是他。”侍应乞求地望着洛泱,“你放开我,我马上给你们开门。”
陈山也望向洛泱,纳闷地问“你不是他的白月光么他怎么这么对你”
霍序商以前爱洛泱爱的人尽皆知,即便跨年夜在宴会厅里闹得那么难看,那也是一时气愤所致,今天这种阴险的招数,不像是对待自己的白月光,而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仇人。
与此同时。
严修大惑不解,发出同样的疑问“洛泱不是你的白月光么你怎么这对他啊”
霍序商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整理西装的细节,姿态优雅,“我没找人做了他,是看在杉杉的面子上,他是死了,简裴杉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严修“嘶”一声,叹口气说“多大仇啊,至于要他的命么”
霍序商转过身看向他,眼里幽深恨意翻涌,“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洛泱还真不能死,死了就成了简裴杉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成为他头上永久一片幽绿阴影,致死都不能磨灭。
他看向镜子里,消瘦一大圈的脸,还有多日未眠的黑眼圈,衬衫下手臂上注射兴奋剂留下的针孔。
除了这些,他似乎还是那个名流场里英姿勃勃,气定神闲的霍序商。
他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重回到昔日得心应手的场合,每个看见他的人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种讳莫如深的笑容,仿佛在场的每个人看过他的艳照,知道他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霍总,好些日子没见了怎么瘦了呀”
“霍总我可太想你了,多大点事啊,我就知道你能挺过来”
“霍总再在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跑国外开银趴去了,开银趴都不叫我,不地道啊”
以前是没有人敢揶揄打趣霍序商的,他是整个紫藤市商圈里人人畏惧的一把手,多少人排着队巴结都来不及,现在却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
霍序商嘴角含着轻漫的笑意,一一点头却不回答,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径直大步走到休息区。
简裴杉靠坐在一张丝绒沙发里,平日里疏懒的卷发梳理的整齐,归在耳后,几缕松散发丝垂在额头,卷翘的弧度精致浪漫,他真的很白,晕黄烛光下脸颊透出琥珀的透明质感,露出的每一寸皮肤剔透干净。
他的姿态松弛,身上修身的西装没系扣子,白衬衫系着同色的领结,小小雪白的蝴蝶结在清秀喉结下,像是一份等待拆封的礼物。
霍序商头一次觉得他漂亮得惊人,他知道简裴杉好看,只是以前简裴杉跟在他身边,低眉顺眼的很温驯,漂亮之中带着一种无聊的乏味。
但今天简裴杉坐在这里,却是一种大权在握,无所事事的慵懒,似乎一切事情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
霍序商静静地盯他一阵,心口隐隐抽痛,苦涩感涌上来,他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坐在对面,洒脱地笑着打招呼“杉杉,好久不见。”
简裴杉眉头蹙起,扭头看向大厅里,“洛泱呢”
你就这么想见他吗
霍序商呼吸一顿,“我想和你谈谈。”
简裴杉歪过头打量他一遍,冷淡地问“谈什么”
霍序商身体前倾近距离看着他,昏暗的烛火下神色憔悴,眼里布满血丝,“我刚才看见你们站在一起,我很吃醋,以前你都是跟我在一起。”
“我要给洛泱打电话了。”简裴杉拿出手机,示意他别再说不该说的话。
霍序商嘴角苦涩地抽一下,低头自嘲地笑,“杉杉,我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喜欢你”
“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来打扰你,可是我没办法,你能帮帮我么”
乞求的语气卑微至极。
简裴杉清透的眼眸很干净,很恬定,无所谓地问“怎么帮你呀”
霍序商身子压的更低,嗅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闭上眼睛用力地一呼吸,“我欠你的很多,你给我一个还你的机会。”
这个姿态像败者臣服在胜利者的膝下,裴杉垂眼看着他,淡淡地道“我现在有男朋友,你别再说这些了。”
霍序商嘴唇颤抖一下,伸手想握住他的手,简裴杉毫不留情地抽开,袖子都不给他碰。
他眼圈蓦然红了,深深抿住嘴唇,“杉杉,你玩腻了就回来吧,外面的男人再好你也要回家。”
“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你跟小洛泱是我的报应,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以后我会在家里等你,就像你以前在家里等我那样,我给你做菜好不好”
“你不要这个样子,别人都在看。”简裴杉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从霍序商来找他,每个人都在关注这里。
霍序商深深地抽一下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定了必死的决心,闭眼用力地说“我可以当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简裴杉明显愣一下,这确实预料之外的。
霍序商低下头,声音发颤,“你想跟他睡多少次都可以,我不介意,你们甚至可以结婚。”
那两个字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沾着心脏流出来的血。
“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奢望你能跟我睡,你甚至不用和我约会,只是你心情不好,或者需要钱,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很有钱,还有时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你可以随时停止,我不会纠缠你。”霍序商一口气说完,一瞬不瞬盯着简裴杉,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的松动。
简裴杉撇开脸,手掌松松扶住脸颊,看向大厅里,“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要一个不知检点的脏狗当我的情人”
霍序商垂下头,止不住地自嘲发笑,笑得肩膀微微抖动。
侍应打扮的人走过来,一支手臂骨折了似的晃荡,脸色惨白地望着他们,“请问谁是霍总”
霍序商头也不抬,声音干哑,“我是。”
“您的朋友严总请你到旁边说几句话。”
简裴杉瞧着他的手臂,心底叹口气,早知道不说怕血了,要打架都不给他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