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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雪初霁
    其他情况下,雾韵都可以条理清晰地解释清楚自己的行为,让比比东安心。可是,这次她要怎么说因为与比比东待在一个房间,精神会高度紧绷这样的话,比比东可能会理解成她在畏惧她。

    雾韵胡思乱想的功夫,比比东已经叫人备好热水了。沸水倒进浴桶时的剧烈水声打断了雾韵的心绪,她见比比东拉起屏风,就站起了身,“你先洗澡,我去师姐和荣荣那里串个门。”说完,几步走出房间,将门锁好。

    屏风后,比比东搭在衣领处的手指蜷缩了下。

    胡列娜和宁荣荣相对着躺在两张床上正在聊天,雾韵看到她俩都换上了睡衣,微讶,“你们这么快就洗完了”

    “是啊,一路风尘仆仆的,不洗个澡都不好意思爬到床上。所以我们第一时间就让人准备热水,然后一起洗的,效率很高吧”宁荣荣笑嘻嘻。

    雾韵吃惊,“一起洗那你们岂不是坦诚相见了”

    胡列娜不解,“本来我们也住在一个屋子里,这有什么吗我们偶尔会这样。”

    “韵姐姐一看就是非常保守的类型,害羞和惊讶可以理解的嘛。不过,又没有男女之防,你太大惊小怪了。”宁荣荣搭腔。

    “”雾韵顺势借着调侃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年纪轻轻就说这话,该不会春心萌动了吧”

    宁荣荣嘁了一声,“每天训练那么辛苦,我哪有这种心思”

    “而且,学院里那些人可配不上荣荣。”

    “师姐是个慕强的人呢,恐怕以后能够让你在意的人必定是和你同样优秀的人。”

    宁荣荣支起身子,“我倒是不太同意用配不配来衡量爱情。感情这种事是没道理的。”

    “哦那你觉得怎样的人会吸引你”雾韵不仅想和两位少女交流爱情这个复杂的东西,也想顺便试探她们的心意。她觉得她们都值得遇到更好的人。

    “唔,财富我有,相貌不能当饭吃,我自己现在也算个实力派选手,这些东西我都不缺,也不需要从别人身上获取。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一心一意对我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站在我的身边陪伴我,鼓励我。”

    胡列娜掩嘴轻笑,“荣荣,我发现你有情圣的潜质。”

    宁荣荣脸红了下,哼唧一声,“什么嘛,我只是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来而已。”

    “一心一意对你好啊”雾韵品味着这句话。

    “对,必须对我好。嘘寒问暖不可少,排忧解难要做到,”停顿两秒,宁荣荣又接着说,“我说东,就决不能往西,事事以我为先。”

    胡列娜拢了拢被子,“这个要求是很不错,但感觉能做到的人很少。”

    “有吗我能遇上一个像韵姐姐对待教皇冕下那样好,不,有她对教皇冕下三分之一好的人,就很满足了。”

    被当作参照的雾韵猝不及防,她心下慌张,“我有吗”

    宁荣荣嘟了嘟嘴吐槽,“但凡不瞎,都能看出来你对教皇冕下太好了吧别的不说,我只讲一件事就能说明问题了。韵姐姐每天那么忙、那么累,还能有力气和意志去厨房,经常为冕下下厨。这还不够好吗我和娜娜姐完全没有这待遇呢”

    她和胡列娜只有在生日的时候能够让雾韵下厨做个蛋糕。寥寥几次的美味就够宁荣荣馋得流口水了,但雾韵往往推辞,只有她进步很大的时候雾韵才会为表嘉奖给她做些小食。

    “这是因为我没办法不经冕下同意就让你们进来。饭菜不好往外端。”她一直是在比比东寝殿内的小厨房做饭的。

    “难道你跟教皇冕下说一声,她会不同意么”宁荣荣一语道破,见她反驳,又接连举了几个日常观察出的例子来说明雾韵对比比东有多好,胡列娜不停点头附和。

    雾韵被她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地羞窘、担心。

    “你,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明明你跟冕下接触应该很少的。”

    “娜娜姐告诉我的。”

    胡列娜轻咳了下,“那个,师妹你来我们这儿是干什么的”

    转移话题的技术太差了吧好半天了才问。雾韵在心中呐喊。

    “冕下在洗澡,我就出来找你们聊聊天。估计她洗得差不多了,那我赶紧也回去洗一洗吧,突然感觉身上怪不舒服的,可能是来的路上沾了灰尘。”

    雾韵害怕再待下去就聊爆了,急忙走人。

    胡列娜望着雾韵的背影若有所思,宁荣荣趴在床上翘了翘腿,“这就是来去如风吗”

    合上门,雾韵背靠着墙壁,长叹一声。

    今天,雾韵第一次思考一件事。她对比比东的感情是爱吗她无疑是喜欢比比东的,可是一开始是对纸片人的痴迷,后来和现实的、活生生的比比东慢慢接触。直到如今,她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犹疑了起来。

    最初是为色所迷,那样的想法绝对称不上爱情。而渐渐了解比比东的一切后,怜惜丛生。雾韵想要让她高兴,让她发自内心地笑,而不是挂着虚伪的面具,内里却长满疮痍,只能孤独疲累地活着。

    与比比东相处的这么多年,自己因为比比东亲密一点的举动、靠近一点的距离而紧张、脸红,这是常有的事。但那在她看来是很正常的任谁被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温柔以待,稍微亲近一点,恐怕都会心猿意马。

    更不要说你心底知道她只对你敞开心扉。她温和的一面对别人是虚与委蛇,对你是自然流露。这样的特殊,谁能忍住不欢欣、雀跃

    这是人性的卑劣。

    如果她对比比东的感情仅仅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那谈不上爱情。

    雾韵有些好笑地想,自己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爱情方面其实也是个懵懂的,现在却在认真思考爱情的真谛,有够奇怪的。

    可是,或许正是因为在她眼中爱情二字是很神圣的,所以她才不愿轻易踏出这一步。

    收拾好心情,雾韵回了屋里,比比东换上了一条雾紫色的绸质睡裙,正坐在一旁用木梳理顺肩头的长发。听到动静,她手中动作未停,只是侧了一点脸,瞥过来一眼,红眸冷寂,赫然对上雾韵,后者不由心下一激灵。

    “我回来了。”雾韵小声说了一句。

    “嗯。”比比东没有看她,“要洗澡的话,叫人重新换上新水。”

    雾韵回了声好。

    拿着衣物走至屏风后,雾韵紧了紧心弦。她是心里有鬼才溜到隔壁的,但自己洗澡的话,比比东应该不会专门出去的。虽然比比东绝大概率根本不会关注她,而且隔着一扇纯色的屏风,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一动作,比比东就能清晰地听见水声,想到这儿,雾韵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自然。

    水声渐渐响起,比比东望着镜中披散着长发的自己,薄唇抿成一道细线。她没有绑起头发,是想起了之前雾韵对她散发模样的夸赞。细心如雾韵,应该会注意到。

    她希望雾韵能哄不对,是再好好解释一下。怕打扰自己休息的理由,她认为过于蹩脚。若是雾韵想通过冷处理将这一页直接翻过去,只怕自己长久以来积攒的,近来越发肿胀的不安感就要破土而出了。

    那不会是好事。

    关了灯后屋内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同样平躺在床上,比比东神色怫郁,在心里暗自开始倒计时。

    “我只是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不可思议。”

    寂静中,雾韵的声音响起,比比东耳朵微动,却不吭声。

    雾韵明白,要想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么就不能让矛盾过夜。在意识到比比东因她而生气后,她不可能放任对方吞咽掉负面情绪,隐忍不发。

    比比东是个睡觉困难户,秒睡这种事对她来说完全不存在。雾韵也没有想要她开口,这样子或许就能当做比比东不存在、没听见,自己只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心底的尴尬和羞怯也会少一点。

    “在我看来,您其实好像并不喜欢和人太亲近。过往我的行动也表明了在我心里您是一个只可远观的存在,如同神女一般,所以不敢亵渎。尽管天上的神女主动降临到地面上来,我也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会唐突到您。”

    这种时候,她不自觉地要用上敬称。

    “基于这种心理,我下意识地选择逃避。但我万万不可能是嫌弃你,我在意你还来不及。”

    “雾韵,我能理解你想表达的意思。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看似温和有礼、为我考虑的想法实际上也是一种自以为是”比比东终于忍不住说话,声音很轻,但话语里却是埋怨、气恼、疼惜、难过种种复杂的情绪都尽数交织在一起。

    她到底有什么值得雾韵这样对她的地方雾韵明知她并不是个“好人”。

    乍一听见比比东这句话,雾韵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双眼泛酸。但很快,比比东又把意思补全。

    “你不嫌弃,那我就会么你对我好,难道我还会恩将仇报么难道我不能对你好么”

    所以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处于平等的位置。

    “我以为你会明白。”主动袒露感情对于比比东来说还是太稀罕和不适应,她握紧被子转了个身背对着雾韵,脸往下埋了点,声音显得有点闷。

    雾韵的心一瞬间好像被浸泡在温热的糖水里,又软又甜。鼻子微酸,眼角的水光无声滴落,但却不是因为难过。

    “对不起,我太迟钝了。还有,晚安,冕下。”

    前言不搭后语的,比比东心道。不过,至少她原来的气都消干净了。

    翌日一大早,几人就前往铁匠协会总部。

    马车停在了一座三十米高的巨型建筑物前。在这市中心区域能够占据如此大的地方,可见其对于这座城市的重要性。建筑正上方悬挂着一块黝黑的铁匾,上面没有字,只有一柄锤子和一柄凿子两个凸起的图案。这里整体上看上去有些粗犷,并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大门处连个守卫都没有。但来来往往的人流络绎不绝,三扇大门敞开,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熙熙攘攘的景象,非常热闹。

    众人走入铁匠总会,一层大厅有些喧闹。这里是一个全开放式的大厅,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巨型铁锤的标志物,围绕它的是一大圈柜台,柜台后摆放着各种铁匠铸造的成品。

    “我好喜欢这里的设计。”雾韵由衷感叹。铁匠协会内部颇有英伦风,深棕的色调也是她喜欢的。

    “确实很气派。”胡列娜环顾四周。

    雾韵挠挠头,“其实我以前还想当个室内设计师,这种格调就是我比较偏爱的。”

    比比东平淡地往她身上看了眼。一个铁匠聚集地而已,有那么好看么牛皋已经开始着手武魂城的改建工作了。希望等她回去的时候,能够看见成果。

    铁匠协会的办公区在第五层,他们在上楼的过程中遇到守卫的阻拦。

    “你们是什么人”

    月关亮出教皇令,低声说道,“我们是武魂殿的人,楼高会长邀我们来的。”

    甫一见到教皇令,守卫不免惊住。要知道,教皇令总共只有六块,每一块的拥有者都是在斗罗大陆有举足轻重地位之人。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一堆男男女女,无不气度从容,相貌出挑,绝非普通人。

    守卫赶忙道“失礼了。老师这会儿正在铸造房,最近他老人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了个东西,整天都在研究。我带你们去找他吧。”

    守卫走到合金门前,抬手在门上轻敲。他手指敲击的每一个位置都不同,力道也都有所区别,而那扇金属门内也随之发出轻微的机括声。当他一共敲击了三十六下后,金属门发出一阵扎扎声,缓缓向旁边敞开,露出了上楼的通路。

    一上到五楼,众人立刻听到了一些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从最外侧到最里侧,这里一共有三十六间铸造室,其中发出声响的,其实只有四、五间而已。

    守卫带着众人来到最里面的一号铸造室后停下脚步,恭谨地站在门边,抬手在金属门上敲了敲,“老师,是我,思齐。”

    一个烦躁的声音立马传出来,“都说了铁匠考核你看着就行了,不要来打扰我研究东西”

    思齐露出了苦笑,“不是的,老师,有贵客来访。”

    “什么贵客还有贵客能大驾光临庚辛城”楼高嘀咕,忽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

    伴随着一连串的机括声,那扇宽大的铁门缓缓滑开。露出了里面明亮的房间。奇异的是,这个铸造室内并没有任何窗户存在。之所以明亮,竟然是因为室内屋顶上悬挂着一盏魔导器灯,实在是相当地奢侈。

    开门的是一名身材矮胖的老者,身高也就是一米六左右,但他那腰围恐怕也要有一米六了,招风耳、小眼睛,一头乱蓬蓬的短发看上去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了。他身上穿着宽大的长袍,胖乎乎的脸上还沾了一些金属粉末似的东西。

    这矮胖老者就是当今铁匠协会总会会长,神匠楼高。坦白说,从他这外表,是一点都看不出神匠的模样来,更像是一个和和气气的胖老头。

    “你是教皇”楼高猜到了应该是武魂殿派的人来了,但眼前这个衣着华贵、气势非凡、举止优雅的人,只能是武魂殿那位教皇冕下了。

    比比东颔首。

    思齐心惊,万万没想到这竟然就是教皇。

    楼高紧接着抱怨,“我日前传信到武魂殿询问修理师傅的进度,不久后接到回信说已经在路上了,于是我盼星星盼月亮,想着顶多再过个一月有余就行了吧,哪里知道愣是两个多月才把人盼来。”

    比比东一怔,想来是鬼魅的手笔,不禁笑说,“让楼会长久等,实在抱歉。”

    “那,你们之中谁会修这个诸葛神弩啊赶紧帮我看看”楼高直奔正题,他拨弄着白白的胡须,目光在比比东身后的一群俊男靓女上逡巡一番,哪个他看都不像是会修理暗器的人。

    “诸葛神弩并不是无理由故障的。它之所以坏了,是因为我们在其中设置了防护装置,怕的就是被像您这样对神匠研究出制作方法。”雾韵上前一步。

    楼高听了她的马屁洋洋得意,但立即板着张脸,“那你们岂不是在戏弄我”

    “非也。”雾韵徐徐说道,“如果楼会长能让铁匠协会与我们武魂殿达成合作,那么您想要知道的东西暗器的制造图纸,我们就可以给您。”

    楼高面色为难。他想空手套白狼,但瞧着比比东的表情,显然这个少女的话就是她的想法,不归顺武魂殿,就拿不到图纸。

    “楼会长,我们不仅有诸葛神弩,还有其他暗器,只要你点头,我们便都可以给你看。说实在的,铁匠在斗罗大陆的地位,本座不多说,楼会长也是有数的。铁匠协会也只在庚辛城影响力较大。”

    “两大帝国轻视你们,可每逢战争,必然要使用你们铁匠制作出的军用武器。更遑论日常生活所需,亦离不开铁匠的辛苦付出。武魂殿如今也算是一方势力,有武魂殿的庇护,铁匠协会日后的发展一定比现在要好上许多,而武魂殿也需要铁匠协会的支持。我们的合作,将会是一场双赢。”

    说服楼高后,思齐主动提出带他们去重新仔细逛一逛铁匠协会总部。

    “韵儿,你和荣荣他们留在这儿,我和娜娜去一趟武魂主殿。月关,你也留下来陪着他们。”比比东说道。

    “是。”

    比比东同意宁荣荣来也不全然是因为感性因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知道拥有七宝琉璃塔武魂的魂师都具有鉴宝能力,而武魂进化成九宝琉璃塔的宁荣荣应该在这方面更加厉害。

    庚辛城作为金属之都,贵重珍稀的资源很多,比比东不会空手而归。

    而让胡列娜跟着自己去武魂主殿,也是在用行动安抚她,自己并非只看重雾韵。雾韵的确优秀,但比比东始终觉得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做这些,自己的心里更倾向于培养胡列娜。

    早在很久之前,比比东就下令实行并严格落实武魂殿人员考核制度,不光抓政绩,人员的品行也要被纳入考核。比比东几年前就雷厉风行地肃清了一些私德败坏、打着武魂殿旗号为非作歹的人员。既然想要带着武魂殿向好发展,登上顶峰,那些她曾经置之不理、变相默许的劣迹行径都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

    不过地方考核是一回事,亲自去查验才能更加放心。

    晚上,两班人马回了酒店。

    比比东笑问雾韵,“收获如何”

    一说到这个,原本因疲劳而表情萎靡的雾韵就提起了精神,“荣荣购物真是有一手,她随手挑了一些东西,花得也不多,但那位思齐先生后来却私下对我们说,那都是万里挑一的至宝,他还愿意出高价买下来呢。关键是连老板都不识货,看荣荣以一金魂币的价格要买下珍稀矿石,还以为是不起眼的废品,觉得她是冤大头。”

    “七宝琉璃塔武魂本身就具备鉴宝能力。”

    “原来是这样。”雾韵恍然大悟,她还只当宁荣荣是运气爆棚。

    “对了,既然楼高已经同意,我们明天就回去吗听思齐说,明晚还有拍卖会,到时会很热闹,大家都挺想见识见识的。”

    比比东摩挲着腕骨,淡淡道,“那就后天再走。”

    她怀疑再多待几天,雾韵都要乐不思蜀了。这个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教皇冕下腹诽。

    第二天晚上,宁大小姐在拍卖会上豪掷千金,大出风头。宁风致是天斗拍卖场的常客,作为他的女儿,宁荣荣耳濡目染,又财力雄厚,对于这种场合习以为常,拍下物品的动作很是熟练。

    雾韵生平第一次参加拍卖会,大开眼界。另外几人也是,以前只待在武魂殿埋头训练,连武魂城都很少去逛,这一遭让他们都激动万分,向来稳重的脸上没有不展露喜气的。

    见此,和比比东只是站在偏僻处观看的月关有感而发,“到底还是一群孩子。不过偶尔带他们出来,比一味待在家里修炼要好上太多。这样才像年轻人哪。”

    比比东望着坐在最前面身子不停晃动的少女少年们,眼神一柔。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得大。

    武魂殿内外,皆是白茫茫一片,积雪厚砌,到处是天然的雪池。比比东的寝殿也不例外,连日大雪后终于迎来晴空,但庭院依旧是银装素裹,等到冰雪消融还要过上一段时间。

    闲来无事的一天下午,比比东时隔多日准备考校雾韵。作为一名魂师,雾韵的魂技施展起来,展现出的实力一如既往地无可挑剔,于是比比东道,“我们来比试一下吧。”

    “啊”雾韵趔趄一下。

    “别担心,不比魂力,只比拳脚。”比比东的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其实只是她心血来潮罢了。最近公事繁多,她修炼的机会很少,并且在魂力突破方面也遇到了瓶颈。前几次神考,通常都会以限制魂力使用为条件,所以她也更加注重提高肉身强度和身法、体术方面的训练。

    正好,雪后初晴,多日没有活动身体,比比东想借此来活络一下筋骨。

    雾韵看着跃跃欲试的比比东,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语呢。

    “好吧。还请冕下手下留情。”虽然比比东出手很少,一打架都是特效拉满,极其炫酷,但她是知道比比东成神后耍起罗刹魔镰时有多顺手的。

    那么长一柄镰刀,在她手里好似一根稻草。比比东和唐三战斗的时候,挥刀、翻身、闪避,每个动作都潇洒利落。纯粹比拼体术,她也绝对不弱。

    怎么说自己也是吃过练体之门套餐的人,雾韵觉得虽然她打不赢,但在比比东手下撑过几招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说不定还能有来有往的呢,她乐观地想。

    雾韵摆起架势,却没有率先出手,比比东挑了下眉,主动出击,拳头冲雾韵肩头袭去。雾韵身形疾动,避开这一拳,转而长腿凌厉地扫向比比东腰间。

    比比东眼神一深,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她,手中用力,禁锢住雾韵的一条腿。雾韵心随意动,另一条腿蹬地,借力旋身要向比比东上半身攻去。

    赶忙卸了力道,比比东后仰身子躲过这一踢,唇角一勾,“你让我手下留情,自己倒是很拼。”

    “我以为,冕下会喜欢拼尽全力的较量。”说话间,雾韵一掌劈向比比东的脖颈处。

    比比东眉梢一扬,心情愉悦,雾韵说得很对。她喜欢双方不遗余力、酣畅淋漓的战斗。

    俩人打闹了一柱香的时间,在寒天中身体都因激烈的运动而微微发烫。

    “表现不错。”比比东评价。

    雾韵闭着眼调整呼吸,“比起冕下还是差远了。”

    比比东是丝毫不放水,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不过雾韵还挺享受这个过程的,她也竭力地攻击,有好几次还得到了比比东真诚的夸赞。

    转眼就到了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席间,雾韵忽然惊呼,“冕下,你的耳饰少了一只。”

    闻言,比比东摸摸耳垂,“可能是交手的时候被打掉了。”

    “那待会儿我去找一找。”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外面地上全是雪,不好找。”比比东不以为意。同样的耳坠她有很多。

    “权当饭后运动消食嘛。”

    比比东没辙,只好答应。

    吃完后,雾韵就来到庭院,走到俩人下午打斗的地方附近,这里正好是树底。她蹲下身子,借着月光的亮度,目光一寸寸细细扫过雪地。比比东站在不远处慢悠悠地负手走着。

    过了大概十分钟,雾韵高举着手,上面是沾了碎雪的翅膀形耳饰,她扬声喊道,“我找到啊”

    树上的积雪似乎在历经艰苦的斗争后终于压垮了树枝,纷纷坠落,猛地砸到雾韵的头上,她足底一滑,摔了个屁股蹲儿,眼角因为生理性疼痛蓦地溢出泪花。

    比比东神色一变,快步来到她身边,伸出胳膊想要把她扶起来,却不料

    雾韵闷哼一声,倒在她身上的比比东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出于恼怒捶了下她,这才侧开身子,俏脸含粉,“寻我开心”虽是怪罪之语,但面上并无多少不悦。

    雾韵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腰上一个使劲,弹坐起来,抟了个雪球在手中,“虽然摔倒了,但是融进冷雪后体温把雪暖化的感觉,很让人开心呀。想让你也体验一下,喏,这个雪球送你,当作赔礼。”

    她是觉得,比比东少年时没有过要好的朋友,恐怕也不会有人这样对她。明明,是这么轻松、简单便可以获取的乐趣啊。

    比比东垂眸凝视着她微红手心中的那个白团,半晌,薄唇一启,“真丑。”

    “呃”雾韵不料她蹦出这两个字,“一个雪球,也谈不上美丑吧。”

    斜了她一眼,比比东将细指插入雪中,拢起些许,很快团好一个,“我的比你更圆,还没有杂色。”她特意挑了一捧洁白无瑕的雪。

    雾韵噗嗤一笑,教皇冕下的胜负欲还是那么强。

    “对了,这个还给你,差点又弄丢了。”雾韵抖落手中的雪,赶紧把刚才再度弄掉的耳饰摸出来擦一擦。她抹除掉上面的雪,又轻轻呼了口气吹净,然后递给了比比东。

    比比东心下一暖,恰巧这只耳饰是戴在右耳上的,雾韵就在她右手边坐着。

    “那你给我戴上吧,没有镜子我也看不见。”主要是,雾韵这么认真帮她找耳饰,不戴的话总觉得有点辜负她的心意。

    雾韵一愣,“好。”

    她稍微往比比东身边凑近了点,调着角度对上月光方便看清。半颗白心一般的耳朵,被白练照耀着,比腿边被体温缓慢融化的雪还要白上三分。

    手指颤抖了下,雾韵收敛心神,小心地将耳饰挂好,就马上缩回去,正襟危坐。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不经意间触碰到的,比比东柔顺的发丝。轻到忽略不计,但却让她不住回味。

    比比东没有觉察她的内心活动,从雪上站起来,理了理裙摆,拍掉一点雪,回首,对着雾韵温柔一笑,“回去吧。”

    银盘悬在她的头顶,浓浓夜色化作她的陪衬,颀长窈窕的身子在墨蓝与纯白中立着。天地间一片苍茫,清辉下,红眸、朱唇、皓齿,盈着笑意的一张秀脸,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红玫瑰在冷月白雪之中绽放,彼此相得益彰。月下美人与淡雅的景色,不知道究竟哪个更加瑰丽。

    砰、砰、砰。

    余光中是个伟大的诗人,雾韵在这一刻与他有了共鸣。

    砰砰砰砰砰砰砰

    宇宙要爆炸了。

    心间的热意汹涌上涨,好似有一束光嗖地穿透云层,冲天空急速奔去的感觉,这就是爱意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