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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二更君 江上
    卫玉才出声, 对面那人一愣,继而道“对,就是这个据说那面具可骇人了, 竟不知人到底什么模样,只怕也是丑的很才戴这个。”

    另一人却问卫玉“小爷既然知道是饕餮,莫非你也听说了”

    卫玉在听说爆出冷门的是个镖师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奇怪了。

    尤其是那镖局还是武威镖局。

    之前在离开定县、老五等人相送,他们明明说了武威镖局这次不会参加武林盛会。

    就算他们改变了主意,那在高手如云的竞技场上, 武威镖局的人要想连胜五家宗师,那可谓是天方夜谭。

    毕竟在城隍庙的时候, 卫玉见识过老五季安等人的武功。就算她自己并非武林高手,可也清楚以镖局众人的能耐,连银蛇剑都打不过, 更别提对战什么宗师了。

    等两人又提起了什么面具,龙生九子之类一下子就戳中了卫玉的心。

    卫玉几乎想都不想, 心中已经知道了那个答案。

    饕餮。

    或者这一次她应该庆幸,小九戴的只是面具而已。

    是,卫玉下意识的认定了那个神秘人一定就是宿九曜。

    他的武功, 他的做派,以及跟武威镖局的关联除了他卫玉再想不出还有谁。

    对了, 在老五众人送别的时候,他们明明没看见宿九曜,但竟然一句也没问过。

    卫玉本来想让宿九曜安分回京, 不要参与这场浑水。

    没想到这个小子总会给她意外。她心里有点儿微凉,毕竟他身上有伤,手上脸上的冻疮都还没有好。

    在那种卧虎藏龙的地方, 面对教九流那些人物,随时一个一不留神就会生死立见。

    就算路人说他技压群雄或许能成为一代盟主,卫玉也实在无法高兴。

    她甚至有些许恼怒,恨宿九曜就这么轻易去以身犯险。

    可这又能如何赶他走的是她自己早知道或许该把他就留在身旁,这样至少也不会让他在外头闹得惊天动地。

    船来了。

    卫玉回头看了一眼顺德府的方向,迈步上船。

    沿着水路行了四十里,天渐渐黑了。

    卫玉有些晕船,昏昏沉沉,不思饮食。

    阿芒着急,可船上又没什么可吃之物,幸而有事先准备好的丸药,喂她吃了两颗。

    夜晚,船停泊在岸边,袁执事进内道“我看巡检的脸色不太好,要不然,先行上岸,找个地方安歇千万莫要强撑。”

    卫玉只摆了摆手说不必。

    船继续沿江南下,到了第二天晚上,正要靠岸,对面江上却又来了一艘小船,向着他们这里飞快划了过来。

    袁执事察觉不对,问道“那是什么”

    船工见状,吓得说道“不好了,是水匪”

    袁执事大惊,赶忙催促叫快划,后面那船上的人却叫道“那厮还敢动要想保命就给爷爷们停下”

    船工闻言,赶忙把船桨丢下,抱头蹲在甲板上。

    阿芒因为也害了晕船,正在船舱内躺着,猛然听到楼梯响,抬头见是两位执事鸡飞狗跳地跑了进来

    正要问怎么了,就听到外头有人粗声粗气地说道“不想死,就乖乖呆着别动。惹怒了老爷,一人一碗板刀面。”

    说话间门,有人探头下了船舱。

    阿芒一咬牙便站了起来,骂道“哪里来的狗贼,竟然敢公然掳劫”

    那贼徒正跳下来,冷不防阿芒迎上,揪着手腕,用空手入白刃的招数,将刀夺下。

    又把人狠狠摔到旁边,一头撞在桌子上,竟晕死过去。

    阿芒勇字当头,一鼓作气“玉哥儿呆在这里,我上去看看”

    卫玉叫道“别出去”

    阿芒已经不由分说冲了上去,正看到又有人想下来,阿芒横刀冲了上去,只听到外头喊杀声甚是惊人。

    袁执事跟平执事两人瑟瑟发抖挤在一起,对卫玉道“早听说南边儿路难走,没想到水上竟还有水贼”

    卫玉身子不适又缺了饮食,咳嗽了声道“山有山贼,水自然有水贼。”她站起身,担心阿芒的安危,又看那贼人昏迷不醒,便对两位执事道“你们两个不要露头。”

    她自己从靴筒内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向上摸去,正将出仓口,就听到“哇呀”一声,卫玉听到那声音正是阿芒,她情急之下,纵身跳了出去。

    耳畔“噗通”巨响,卫玉定睛看去,见甲板上站了两个人,却不见阿芒。

    她立刻反应过来,扑到甲板前低头看向水里“阿芒”

    水中有人在扑腾,但却看不清是谁,卫玉惊心动魄,连叫两声,嗓子都哑了。

    她身后两人见状,便围了上来,一个说道“原来是个小白脸,可惜了,若是个娘子,倒好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另一个说道“别色迷心窍,刚才那个傻大个儿有些能耐,差点吃了亏,要不是把他弄到水里,只怕还摆弄不了他。”

    “那傻大个力气虽然大,倒也不用怕,”先前那人揉着腮,那里被打的一片青紫,“横竖他在水里,让七哥解决了就是。”

    阿芒不识水性,到了水中本就险象环生,可听他们的意思,水中竟然还有人。

    卫玉心念转动,毫不犹豫地喝道“听好了,我是东宫特使,你们要是害了我的人,明日就有千军万马,把你们赶尽杀绝,诛灭九族”

    那两人正要动手,闻言都愣住了“什么东宫特使”

    卫玉似乎听见水中阿芒在挣扎叫嚷,便喝道“还不叫人住手,你们真的想被诛九族么”

    两个水匪对视了眼,其中一个说道“哥哥,他”

    另一人却皱皱眉,回头叫道“老七,先别要那傻大个的性命”

    “哥哥怎么听他恐吓,”先前那人啧道“什么东宫又什么特使以为我们是吓大的么这里天高皇帝远,别说是东宫,就算是皇帝老儿也不管用。何况咱们悄悄地把他们结果了,一刀一个扔在水里,谁知道是咱们做的。”

    卫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中妻儿老小想想,到底赌得起还是赌不起。”

    那人见她脸色是病中一般的苍白,但语气铿锵,透着一股莫名的威压,他竟甚是不爽,上前一步道“你在要挟我们”

    卫玉淡声“我是在谈条件,让大家相安无事的条件。”

    那人狠狠地盯着她,逡巡片刻“你是东宫特使,有什么凭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空口恐吓”

    卫玉从袖中掏出巡检令牌“这个造不了假。”她扫了眼没有声音的水面“先把我的人救上来。”

    那人的眼珠转动,突然出手如电,将位于手中令牌抢了去,他拿在眼底看了会儿,突然嗤地一笑,挥手一扔,只听“噗通”了声,令牌已经从他手底消失。

    卫玉心头一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那人冷笑,步步紧逼,一边说道“别以为爷爷真被你吓住了在江上吃这碗饭,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就凭你”

    这些都是亡命之徒,竟然不为卫玉的言语所动。

    就在这时,船舱处,一个声音战战兢兢道“卫巡检”

    卫玉转头,却见是袁执事跟平执事两个,竟拖着底下那昏迷的水贼爬上来,袁执事手中握着一把剪刀,抵着那水贼颈间门,冲着上面叫道“把卫巡检放开”

    那逼近卫玉的水匪很是意外,但也不以为意,正欲取笑,那看似为首的水匪忽然道“你叫他什么”

    袁执事被他一问,反而不敢答。

    那水匪就看向卫玉“你姓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卫玉冷道“卫青的卫。”

    “卫”为首那人急忙拉了拉卫玉身前的水匪,低低地跟他说了句什么。

    那人闻听,面上露出一种惶惑的神情,然后他扭头看向卫玉,不太相信地问道“你就是在定县办了银蛇剑的卫玉哪个卫巡检”

    卫玉没想到这些人竟会听闻此事“又如何”

    旁边为首那水匪见她承认,急忙掠到船舷处“老七快把那人弄上来”

    话音刚落,泼剌水声,阿芒庞大的身体被扔到船边,船上的那匪用力拉住,终于把他拖了上来。

    卫玉疾步赶到阿芒身旁,见他昏迷不醒,正自悬心,从水下跳上一个人来,问道“怎么了哥哥”

    那看似领头的人低低跟他交代了几句,水下上来的人惊愕,频频打量卫玉“就是他”

    说了这句,他赶紧跪地,挥拳捶向阿芒胸口,打了数下,阿芒吐了几口口水,悠悠醒来,才看见面前湿淋淋的人,阿芒吼了声,猛然张开双臂将他搂住。

    那人大叫“放开”

    卫玉才知道方才他是为了救人,急忙道“阿芒放手”

    虽然阿芒终于放手,但那人也被他勒的不轻,捂着脖子咳嗽“这傻子真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早知道把你淹死在江里就行了。”

    为首的那水贼打了个手势,自己上前对卫玉道“卫巡检,早就听闻大名,没想到在此遇见方才并不是有意冒犯,若早知道是你,绝不敢如此胡为我替我的兄弟们赔个不是,请你不要见怪。”

    卫玉见他忽然前倨后恭,不知何故。那水贼又道“从这里往前八十里,绝不会再有人侵扰,劳烦卫巡检以后”他欲言又止,改口道“或者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将今夜之事忘记、千万莫要对任何人提起就是了。”

    这个形势之下,卫玉自然只想相安无事,虽不知他们为何突然收手,但不伤人命,已是最好。

    当下袁执事平执事把那昏迷的水贼拖了出来,卫玉将阿芒拉到身旁,心中兀自有些警惕,谁知那些水贼说到做到,将昏迷那人抱上小船,飞快地离开了。

    船工等他们去了,才战战兢兢爬出来。卫玉本想问他那些是何人,可又一想,那些人突然罢手,必有缘故,既然叫自己不要透露,那又何必强问,免得连累船工。

    倒是那船工,经历了这番后,对卫玉格外恭敬。

    又行了数日,进了宜州地界,距离湘州越发近了。

    这日阴天,早早地船靠码头,两位执事上船置买些所用之物,忽然有个女子怀抱琵琶走到船头,行礼问道“客官可要听曲”

    卫玉摆了摆手,那女子见她相貌出色,有些不舍,只是卫玉此刻并无消遣之心,女子只得依依不舍离开。

    过不多时,冷雪萧萧从天空坠落,悄无声息的融入水中。

    卫玉斟了热茶,才喝了一口,忽然听见隔壁船上传开琵琶声响,料想是那女子找到了主顾。

    她便微微倾身,听着曲子看江雪乱落。

    正自打量,便听到对面船上有人念道“嚼雪哦诗格外清,谁令失脚入红尘。锦囊二十篇中景,长与西山面目亲。”

    这是程公许的题诗卷,卫玉诧异于此处竟有如此风雅之人,但这声音仿佛又透着几分熟悉。

    她微微抬眸,却正见对面船只窗口,有一人俯身看向此处。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头戴玉冠,一袭紫衣,粉妆玉琢的脸,笑容可掬,实在是人见人爱。

    可卫玉看到这张脸,整个人一抖,手中捏着的茶杯扑通了声,掉进了水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