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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七郎试身
    林琛雪紧紧的盯着那处,总觉的不太对劲,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原来是书肆老板路过此书,林琛雪猛地将书合上,大步走了出去。

    林琛雪随后来到李义家中。

    李义的府邸是萧徇送给他的三进大宅院,林琛雪来到李义家中时,李义正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刚恢复神智,整个人都有些憔悴。

    前日里和筠娘逛街,他就像飘在云雾中,神魂颠倒,却又快乐无比。

    但挨了萧徇这顿打,他的那些情思全部被消磨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怕。

    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走进了太子的圈套。

    李义躺在床上,心中好生焦虑,又恐娘子从此便不再信任自己,忽然听到下人禀报,萧府的薛七求见。

    李义急忙道“快迎进来”

    萧徇最近是愈发喜欢打扮自己的小面首。

    林琛雪如今是长得很高,长身玉立,脊背挺拔,身穿一件平褶青莲纹降纱袍,外面系一件墨绿色刻丝软缎氅衣,腰间几个精致的香囊,拇指上又带着淡紫色的玉扳指,愈发衬得人唇红肤白,面如冠玉。

    林琛雪刚进门,就看到李义光着屁股躺在床上,身上血肉模糊。

    “”

    林琛雪是个女子,从没见过这样辣眼睛的画面,心中莫名想要作呕,但还不能表露出情绪。

    李义勉强撑起来,含泪看着林琛雪“薛兄前来,可是娘子有什么事”

    林琛雪将手中的果子提篮给李义递了过去,微微一笑“这是娘子送你的。”

    这个提篮是林琛雪精心准备的,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精致点心,又有一些时令水果,主要是林檎、桔子、甘蕉、山楂之类。

    李义感动的涕泗横流“多谢、多谢娘子,娘子如此爱惜奴才,奴才就算是为娘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林琛雪目光转了转,委婉的对李义说道“娘子也是气急了,你是她心腹,她对你也很是器重,可没想到你快要成亲,也不和她说一声。”

    林琛雪其实是怕李义因为这件事,和萧徇生了隔阂。

    林琛雪最近读了好些书,太清楚奴才和主子之间的微妙关系了。

    若是李义因为这事,将来背刺萧徇一刀,那可是大大的不好。

    李义听了林琛雪如此说,点一点头,低声道“奴才知道,奴才已经想清楚了。”

    李义在林琛雪面前自称奴才,表面上,是在和林琛雪说话,其实是在借着林琛雪的耳朵,和萧徇说话。

    “奴才不和杜姑娘成亲了”

    林琛雪微微一怔。

    李义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歉然道“薛兄,我这可不是气话,前几日是我该死,只想着自己日后如何,却完全忘记了娘子如今,是处于何种境地。”

    林琛雪微微有些诧异,心中也产生了些许警惕。

    萧徇

    如此对他,李义却还对萧徇这般唯命是从,这实在是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李义“薛兄不知道,娘子对奴才的好,奴才是永远记在心中。”

    也许是收到了“萧徇”的礼物,李义太过于感动,涕泗横流的说道“奴才虽然地位卑贱,但也本来姓萧,叫萧宪,是娘子的远房堂兄,只因家道中落,才被梁国公接到萧府,在军营中生活。

    当年梁国公战败,圣上大怒不知牵连多少人,娘子给我改了姓,将我家人送出京城,多亏这样,我们全家才能免于灾祸。”

    李义“奴才的命,都是娘子给的,就算是娘子要杀奴才,奴才也心甘情愿,正如娘子给我赐名义,我怎么会做出背叛娘子的事”

    公孙柯千算万算,却也没想到李义竟然是萧徇的亲戚。

    李义“就算是娘子在南齐那一年”

    林琛雪愣了愣,问道“南齐”

    南齐早在七年前就被阿爷给灭了,萧徇还去过南齐么。

    李义见自己说漏了嘴,立马噤声,任凭林琛雪怎么问,都不愿意再说了。

    晚上,房间光线昏暗。

    林琛雪从李义府中回来,也总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她沐浴过后,平躺在床上,有些迟疑的将手伸到玉门穴处。

    她从来都是如此,因为她学习打穴,有些时候并不能很好的判断,人体穴位在何处。

    阿爷教过她一个方法,就是拿自己充当试验品,若是能在自己身上精准打穴,那这武功,就成了七八分。

    四下无人,青纱帐随风飘舞。

    林琛雪只是触碰到了那个地方,轻轻一揉,度入些许内劲,全身就如同过电般,软的不听使唤。

    林琛雪猛地坐起来,心跳如雷。

    这个穴位。

    这个穴位

    下午,仙人醉酒楼。

    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一楼人潮拥挤,一个白发苍苍、身穿锦袍的老者拄着拐杖上楼。

    老者衣冠华美,就连腰间的玉佩,都看得出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来自富贵人家。

    “老爷慢点,”小二一脸媚笑,忙不迭帮傅老爷拉开了包房的门“就在这。”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宫中李贵妃的叔叔,傅家家主,傅老爷。

    傅老爷这次专程携着家眷来到京城,只为了来探望自己深居宫中的侄女,一家人都住在京城最高档的客栈玉君阁。

    几天前,傅老爷收到来自萧徇的一封密信,说是有事情要和他谈。

    傅家和萧徇向来没有交集,傅老爷正在幼子骤然痴呆的气头上,原本是谁都不想见的。

    但这信中,居然提到了漕运一事。

    萧徇在信中言道,想和他做一场两全其美的交换。

    傅老爷一看到漕运这两个字,眼皮子便突突的跳动两下。

    萧徇如今手握大权,如日中

    天,好歹也是整个大楚赫赫有名的人物。

    傅老爷将信将疑,便来到了这里。

    刚走进房门,便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郎面无表情冲他行礼,引着他往房间中走。

    少年郎容颜俊美,只是眼角隐隐有乌青,神色憔悴。

    林琛雪自然憔悴,因为昨晚上那“玉门穴”之事让她寝食难安,她面无表情的带傅老爷来到屏风后坐下,警觉的靠着墙,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萧徇一袭黑衣,墨黑的长发只用一根金簪挽起,她抬了抬手“傅老爷,坐。”

    傅老爷原本是商人出身,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掀起衣摆坐下,定定的盯着萧徇,问道“萧娘子,你在信上说,能借我傅家一艘漕船,这可当真”

    傅家是巨商,每年从江南借着运河,用船把成堆的货物运到北宣城,所积累的财富数不胜数。

    但没人知道,因为是运货的,傅家自己的船,一路上给各官府衙门打点的银子成千上万,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但若是萧徇能借一艘官府的漕船给他,他运货的途中,那些贪官看到是官府的船,自然让路。

    他就不会受到任何阻拦,也不需要出任何银子去打点那些官吏。

    这可是能为省他一大笔钱

    萧徇微微一笑“我用我萧氏信誉做担保,我所言之事,千真万确,若是傅老爷能答应我一件事,从此漕运我可以派一艘船给你,傅老爷子,你看如何”

    傅老爷子沉着脸看她,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这世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萧徇用一艘漕船,与他交换的条件,便是不再追究傅三郎变成傻子的事。

    傅老爷对此也有些惊讶,原本他以为萧徇会和官府中,那些见了银子就和苍蝇见血似的大臣们一样,在他这里讨得什么好处。

    没想到那将他幼子推倒的江恩,居然还和萧娘子有联系么。

    其实幼子蠢笨不堪,又不孝顺,经常对妻子恶言相向。

    傅老爷是个宠妻之人,一直不是很喜欢他。

    若是官府能借他傅家一艘漕船,每年省下来的银子成千上万,商人重利,傅老爷稍一算计,便下了决定,点了点头,和萧徇一拍即合。

    李义在萧府受罚之后,一直瘫在床上起不来,除了接见过薛七,其他时间一直是闭门谢客。

    杜觅早就得到了公孙柯的指示,要求一份萧徇的字迹,看见李义一直在修养,不由得焦头烂额,让筠娘写了好几封传达思念的书信递到李府,还是不见回应。

    好不容易半个月过去,杜觅再次登门拜访时,侍从终于让他进去了。

    李义仍然是躺在床上,苦着脸将萧徇的手迹给了他。

    杜觅因为前些日子李义不接见他,心中老大不爽,挑拨道“萧娘子下手真是狠毒,李爷好歹也在娘子身边办了这么久的事,她怎么也不知手下留情”

    李义沉默不语,许久才叹了口气“萧府家规,

    向来极严,我在娘子手下办事,就算是遭到再严厉的惩罚,也得认了。”

    杜觅知道,萧徇从来不允许府中奴才,与朝臣结交。

    但她毕竟是个妇人,自己并非太子门客,和公孙柯的来往,也不甚密切。

    李义犯了错,萧徇顶多只是小惩大诫,发发脾气也就完了。

    杜觅试探着问道“那萧娘子,可还同意你与小女的婚姻”

    李义急忙帮萧徇说话“娘子虽然严格了些,但还不至于不近人情,杜大人在朝中向来以耿直著称,她也愿意成全我与筠娘。”

    杜觅说道“多亏李兄这次帮我拿到了娘子墨宝,如今看来,萧娘子的字迹,果然颇有柳氏风骨,在下便让人临摹几个字,当作家母八十大寿的礼物”

    原来杜祖母极爱书法,尤其是柳氏一门的书法。

    只可惜柳氏书法,在世间早已绝迹,只有从萧徇笔下,才能隐隐窥见其风骨。

    李义忙道“勿要高调,恐娘子知道。”

    杜觅笑道“那是自然。”

    杜觅拿着萧徇的字迹出了李义府上,径直上了马车。

    在路上,他缓缓将那封皱巴巴的信笺展开。

    这大概是萧徇平日里闲来无事时誊抄的古文

    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

    是欧阳修一篇洋洋洒洒的朋党论,言辞犀利无比,下笔处遒劲有力,真乃大家风范。

    只是,杜觅默默地看着这篇语言嘲讽的朋党论,越是看,脸色越是不好。

    李义也真是,萧徇平日里的私人函件,定然是数不胜数,为何偏偏拿了这样一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