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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七郎喝醉
    林琛雪的情绪有些低落,闷闷靠着萧徇不说话,萧徇侧眸看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林琛雪觉得好了些,便缓缓坐了起来。

    房间安静,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林琛雪轻咳一声。

    她现在可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如此脆弱

    所幸,萧徇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静静垂下眸,又斟酒来喝。

    林琛雪连续几杯乳酒下肚,白皙的脸都泛起红色。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清辉散落在昏暗的房间内,给四周都染上一层静谧。

    林琛雪抬头看着萧徇,眼神清澈透亮。

    林琛雪“五娘姐姐,你为何要在府内养那么多面首”

    若是以前,林琛雪只道萧徇喜好男色。

    但现在林琛雪知道,萧徇断然不是这样的人。

    萧徇并不回答,只是微笑着反问“七郎认为呢。”

    林琛雪盯着萧徇,忽然扶住案几,身体微微前倾“你是想打消皇上的猜忌之心。”

    林琛雪凑得近,声音压得很低,唇几乎要碰到萧徇的耳朵。

    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耳畔,淡淡的酒味伴随着女孩身上的青梅香,浮动在鼻尖。

    萧徇垂下眸,眼中闪过不易觉察的羞赧,又很快被一如既往的从容淡漠所替代,点了点头。

    林琛雪知道,这种话十分危险,是不能乱说的,是以离萧徇特别近“姐姐功高盖主,若是名望极好,皇上定会疑心你将来想干什么,但如果姐姐荒唐,皇上就会安心许多。”

    萧徇言简意赅道“有进步。”

    林琛雪嘻嘻一笑,似乎听到萧徇的表扬很让她高兴“皇上虽然惫懒,却很聪明。”

    萧徇诧异,问道“七郎何出此言”

    少女娇憨在林琛雪的脸上闪过,毕竟是豆蔻年华,就算是她掩饰得再好,也总会露出破绽。

    林琛雪“姐姐不过是皇上制衡太子的一颗棋子”

    话音未落,房间陷入一阵寂静。

    林琛雪脸颊发烫,说道“一国无二主,储君势大,必然会对国君不利,若是朝中有姐姐,则可以让太子忌惮

    一来,姐姐权势熏天,可压制太子,二来,姐姐握有兵权,又是皇上的外戚,若是太子谋反,姐姐则可以帮皇帝。”

    林琛雪越说越激动,嗓音黏黏糊糊。

    若是此时在看不出这是个女孩儿,只怕是萧徇的耳朵出了问题。

    萧徇淡淡的看着林琛雪“七郎喝醉了。”

    林琛雪说着话,趴在桌上“我没喝醉我想”

    萧徇笑了笑,指腹摩挲过她的脸,逗她道“你想干什么”

    林琛雪想到刚才萧徇手帕上的那抹猩红,心脏忽然抽痛。

    她睁开滚烫的眼,伸出手,握住萧徇冰凉的手“我想治好你的蛊毒”

    萧徇微微一怔

    。

    林琛雪实在是太困,说完这句话,便缓缓合上眼。

    萧徇垂下眸,回握住林琛雪的手。

    房间安静,月光倾泻而下,笼罩在少女如同霜雪般的侧脸上。

    只有她们两人。

    萧徇“谢谢你,嘉乾。”

    回应萧徇的,只有女孩匀净而绵长的呼吸声。

    小面首很聪明,她仅仅只是教了一点,便能举一反三,分析问题也能一针见血。

    她的讨厌十分鲜明,但又很不可靠,若是你做了什么帮助她的事,她便会忘记你的讨厌,一辈子记得你的好,用尽全力来报答。

    十多年来,嘉乾依然如此。

    萧徇从林琛雪刚出生时,便见过她。

    那时候阿娘将她带到小小的婴儿床边,笑着逗她“五娘,这是你夫君啊。”

    嘉乾粉雕玉琢,仰着脑袋,愣愣的看着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

    她十岁时,在林家住了半年有余,小嘉乾刚三岁,那么小的女孩子,不知从何处听来,她们俩曾有婚约,若嘉乾是男子,将来就要娶她。

    嘉乾还小,不知男女之别,不知这场约定,因为她出生是个女孩,便让两府长辈们一笑付之。

    嘉乾总是追在她身后,半是认真,半是逗她的喊她“卿卿”。

    后来她跟随父亲去北境打仗,便离开京城三年多,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嘉乾。

    回京时,她惦记着那个总是跟在身后,唤她“卿卿”的女孩,有一次跟着长姐途径林府,忽然看到嘉乾被一个漂亮的丫鬟抱着,嘉乾依然那么黏人,紧紧抱着丫鬟的颈脖撒娇,叫姐姐。

    后来政局天翻地覆。

    她和长姐忙着复仇,逼废太子谋反,立宋王为新帝。

    她权欲熏心,再也没时间关注嘉乾的情况。

    那日在街头,她第一眼看到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便认出了故人。

    再次相见,已是初识。

    多情的嘉乾,早就忘记了她。

    只是她如今声名狼藉,自然不可能正常的与嘉乾重逢。

    萧徇忽然有些烦躁,脑海里忽的出现一幅画面。

    女孩只有三四岁年龄,含着泪,踉跄追着马车。

    她将马车窗帘掀起一个角,看到妇人急得把女孩抱起来,用力打了她几下“你追什么追你夫君在这儿呢。”

    那个眉清目秀的宋家郎君立在妇人身侧,笑着看着女孩,伸出手“小七,你要我不”

    女孩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哭着说道“我想和五娘回家。”

    林琛雪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被子。

    林琛雪愣了愣,吓出一声冷汗,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衣服没有被脱掉之后,才慢慢的爬起来。

    萧徇沉沉睡在床上,侧着身,身体蜷缩,头向内,呼吸沉又缓。

    林琛

    雪熟练检查了一下炭火,又帮萧徇掖了掖被角。

    在萧徇身边跟了将近一年,这些流程,几乎被林琛雪刻进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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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琛雪知道,萧徇一般会睡到日上三竿。

    并不是萧徇喜好睡懒觉,而是她夜里很少能睡着,只有清晨这会时间能短暂的睡会。

    林琛雪自然不会打扰萧徇,拿了自己的铜镜,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林琛雪昨晚上喝的并不算多,自然记得自己和萧徇说了什么。

    自己也不是酒后失言的人,昨晚上与萧徇说的,不过是些朝中时局,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真心话罢了。

    林琛雪出了萧府,径直来到苍蝇胡同。

    苍蝇胡同里面住的都是些流民,工匠、乞丐、风尘女子,环境很差。

    若是以前,林琛雪是断然不敢来这种地方的。

    林琛雪绕了一圈,又问了许多人,都没有看到任何西夷巫女。

    西夷人一般是很好找的,因为她们穿的衣服很特别,都是清一色的黑斗篷。

    可能那日在街头上遇到的西夷巫女,大抵是流民,应该早就离开了京城吧。

    林琛雪心中,不由得郁郁寡欢。

    只怪当时,她没有仔细听那巫女老婆婆说话。

    不然萧徇会不会,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林琛雪倒没有觉得,自己对萧徇的感情有什么奇怪。

    反正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继续赢取萧徇的信任,敦促萧徇,帮阿爷出狱罢了。

    林琛雪为自己辩解,转过大街,正想走,面前忽然降下一人,拦住她的去路。

    林含穿一袭薄罗长裙,气色比以往更加好了些,表情冷冷“嘉乾,你过来”

    林琛雪愣了愣“大姐姐。”

    林含带着林琛雪,来到路边一家酒馆。

    本来带着林琛雪来这种地方,林含心里还要掂量一下,但看着妹妹已然是长身玉立,可以喝酒了,林含才勉强选了一家闲杂人最少的酒馆。

    两人在包间里坐下,林含心事重重的问林琛雪道“你在萧府看到的卷宗,是什么样的”

    林琛雪便把卷宗的内容,和林含说了。

    林琛雪和林含,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说过话了,之前很久一段时间里,林含根本听不进林琛雪说任何话。

    林含攥紧了拳头,几乎是愤怒到了极点“之前太子给我看的卷宗,根本不是这样的。”

    林琛雪“兴许是太子想利用你,才拿了杜撰出来的卷宗给你看。”

    林含脸色铁青。

    她之前急切的想救阿爷,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如今仔细想想,她根本就是被太子当成了可以随意戏耍的猴子,甚至还不如林琛雪。

    林琛雪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大姐姐。

    很久以前,林琛雪也相信过太子,认为他是个难得的贤德之君。

    林琛雪脸色沉

    沉,拿出那张礼品单“大姐姐,你看看。”

    林含愣了愣,将礼品单看了一遍,缓缓皱起眉。

    “阿爷到达北境的长留城后,分别给犬戎、北狄送出礼物,

    他为何给北狄送去更多礼物,还大张旗鼓的宣传自己要谋反”

    林含定定的盯着林琛雪的脸,只见她神情严肃,似乎比一年前长大了不少,林含便不再用和小孩子的说话方法对林琛雪“离间计。”

    林琛雪缓缓道“犬戎和北狄是北境胡人大部,北狄是被犬戎打怕了,才向犬戎称臣,其实心里是不服犬戎的,而犬戎也一直忌惮着北狄,他们两部相互猜忌。”

    林含恍然大悟“若是犬戎知道大楚将军,向北狄送去比自己还要多的礼物,有可能会与北狄生嫌隙。”

    林琛雪颔首“不是有可能,是已经生了嫌隙”

    林含愣住了,林琛雪便把那日大楚和胡人联谊马球宴席上,看到的争吵和林含说一遍。

    林琛雪“父亲在北境到处散布他要归附胡人的谣言,大楚有三万兵力,若是他归附的不是犬戎,而是北狄,那犬戎会如何想”

    房间内陷入一阵安静。

    林含皱起眉,慢慢想通了其中关窍,心跳不由得骤然加快,眼角微微泛红。

    之前自己是过于急躁了,再加上对萧家的怨恨,让她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林含想到这里,脸颊不由得发烫,指尖攥紧了衣摆,有些无地自容。

    林含抬头,看着林琛雪的眼神,已经有了细微的不同。

    林含低声道“嘉乾,之前误会你了,抱歉。”

    林琛雪丝毫不在意,反正她从小被大姐姐管着,早就习惯她的性子了。

    林含迟疑的问道“这些是谁教你的”

    林琛雪的心咚的一声,赧然道“萧徇有时,会给我上课。”

    林含默然不语。

    林琛雪忽然想起什么“大姐姐你有事吗那天你的毒,解干净了吗”

    林琛雪知道,林含学过武功,是有内劲的。

    一般的毒,只需要用内力便能化解。

    那天难以启齿的事,被林琛雪这般恍若平常般问出来,林含看着林琛雪的眼神,也带了些许无语“解干净了。”

    回春丹是情毒,自然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化解。

    所以林含连续七天,只能待在皇后的寝宫中。

    幸好那昏君平时不怎么来皇后这里,林含又没有力气,只好任由皇后折腾。

    “”

    当然,这些事,林含是不可能和单纯的妹妹说的。

    林琛雪的目光落到林含腰间“你和皇后娘娘,曾经相识”

    若不是如此,皇后怎么会认得姐姐腰间的玉佩

    林含和萧棠之间发生的事,她一直隐藏的很好,就连阿爷也不知道,别说林琛雪了。

    林含听到林琛雪如此问,心中不由得咯噔

    一声,敷衍道“嗯,以前有些交情。”

    “后来的事,你知道的。”

    林琛雪如今知道,萧徇的父亲,梁国公萧誉也是精忠报国之人。

    萧家以前也颇具美名,只是后来才变得那样不堪。

    从林琛雪记事起,两家人好像就不怎么往来了。

    林琛雪皱眉“萧、林两家,以前曾经交好”

    林含犹豫半晌“阿爷曾经和梁国公关系十分要好,只是后来兵祸连连,萧、林两家都忙于战事,并未往来。”

    曾经林含觉得林琛雪只是小孩,什么是都没有和她讲过。

    林琛雪追问之下,她便把之前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她

    萧、林二家曾经如何交好、当年萧家大祸、两家如何逐渐疏远。

    当然,省略了她和萧棠的事。

    林琛雪愣了愣,忽然想起什么,心莫名的揪起来,问道“那我以前,见过萧徇么”

    萧徇是萧家最小的女儿,含着金钥匙出生,向来被梁国公被保护的很好。

    两家交好时,萧徇和林琛雪的年龄,都太小了,应该不会见面。

    林含之前跟着父亲前往沙场征战,对家中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林含“没有吧。”

    林琛雪松了口气。

    应该是不知道的。

    若是萧徇知道她是女孩,怎么可能容许她留在身边

    虽然她和林含,长得有些相似,但眉眼毕竟不同,还是很难看出来的。

    经过那日昭阳殿的事,林含已经知道,阿爷的牢狱之灾,与萧家姐妹无关。

    甚至甚至

    林含忽然想起什么,严肃道“这次我绑了萧徇走,想必林家,更加得罪了萧徇。你承蒙宠爱,待在她身边,找机会挑唆她救阿爷,莫要让她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林琛雪颔首“姐姐放心,我瞒的可严实了”

    林含侧眸,再次对妹妹刮目相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