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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寒雨绵绵(三)
    林琛雪走后,林含便独自在值房的床榻上躺着。

    身体是愈发的绵软无力。

    床榻很大,旁边还绑着昏迷的太子妃。

    太子身边的裴楚,武功本就高强,方才被林含砸晕,现在已经醒了过来。

    他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林含,唇角咧开,笑容阴冷。

    林含记得,裴楚因为童年时,曾被当成药人对待,智商并不是很高,为人也阴毒无比。

    如今这样盯着自己,不知他在想什么。

    林含如此想,心中不由引起一阵恶寒,别开视线,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听这凌乱的脚步,似乎有很多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林含沉默,竭力让自己的身体往床里缩去。

    萧棠让侍卫将昭阳殿包围起来,然后又让手下去宫殿各处寻找萧徇。

    萧棠懒懒看着宫女们在殿中走动,勉强压抑住心中的焦躁。

    刚才孟秋来找她,给了她一块玉佩。

    萧棠看到玉佩的刹那间,就认出了它。

    萧棠紧握着那块冰凉的玉佩。

    她竟然也在此处么。

    宫女能儿匆忙跑了过来,垂眸道“娘娘,东面值房里发现几个人。”

    皇后皱眉问道“谁,是萧徇么”

    能儿脸色煞白“不是”

    萧棠面有不耐之色,跟着能儿快步来到值房。

    林含躺在值房的床上,口中死死咬着一块手帕,避免自己发出声音。

    裴楚的目光如同蛇蝎般,缓缓的从她身上扫过。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值房前停下。

    萧棠心烦意乱走进暖阁中,那双狭长的凤目微微敛起,脸上有恹恹之色。

    她是皇后,身穿华贵的凤袍,墨发钗环珠翠,整个人雍容又明艳。

    林含对上她的视线,目光一触即离。

    萧棠低头,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裴楚。

    下一息,锋利的匕首便捅进了裴楚的胸膛,刹那间鲜血四溅,裴楚瞳孔失焦,原本还贪婪的望向林含的眼睛,缓缓垂了下来。

    萧棠又来到床边,此时此刻太子妃孟谨言已经醒来,惊恐无比的看着女人。

    萧棠扶了扶发间步摇,慢悠悠道“这么漂亮的脸,若是发生点什么,只怕从此会失了太子的宠爱。”

    孟谨言吓得脸色发青,拼命的摇着头,骂道“萧棠我是你表妹你敢动我一根指头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此刻,萧棠在她眼中,不是端庄持重的皇后,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她丝毫不怀疑下一息,萧棠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

    萧棠笑了笑,用沾了血的匕首,贴上她的脸,轻声问道“如果我偏要呢。”

    孟谨言对上萧棠的视线,不由得昏厥过去。

    林含心脏控制不

    住的快速跳动,与此同时,回春丹的作用再次翻滚而来,她不受控制的闭上眼睛。

    萧棠神色淡淡,抬了抬下巴,便有宫女快步走进来,将孟谨言抬了出去。

    林含只穿一件单薄中衣,身上披着一件外袍,侧身躺在床上。

    她的眼睛半眯起,身上全是汗,嘴唇也被涎液浸湿,全身剧烈发抖,那张略显英气的脸熏得通红。

    能儿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却看见萧棠阴沉着脸,喝道“都出去”

    身边的宫女们,都被皇后突如其来的怒意吓了一跳,纷纷退出去。

    值房中,很快只剩下萧棠和林含二人,安静的只能听见林含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萧棠走近,在床边坐下“阿含,你为何会在此处”

    林含被回春丹烧的神志不清,听到萧棠略带磁性的、好听的声音,下意识嗯的回应了一声“姐姐。”

    萧棠被她这样一叫,心刹那间软成一滩水,上前两手一捞,将她半圈在怀中。

    萧棠身上熟悉木兰香漂浮在鼻尖,林含觉得一阵安心。

    但她被回春丹迷了心,依然保存着一丝理智,心里觉得不对劲,勉强睁开眸,映入眼帘的,就是萧棠那双上挑的狐狸眼。

    林含愣了愣,原本脸上的迷离瞬间消失不见,转而被怒意取代“你这女魔头”

    萧棠看到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重新问道“阿含,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林含骂道“滚不要你管”

    她虽然说出这种话,但因为回春丹的作用,语气怎么也硬不起来,反而黏黏糊糊,有些软糯。

    萧棠蹙眉“你吃了回春丹。”

    林含的脸早已经涨得通红,抬起双手,无力的将她往外推“关你什么事”

    萧棠“阿含,你知道回春丹的功效吗”

    林含沉默不语。

    萧棠掩饰不住眼中的忧虑,缓缓道“回春丹是大量春剂凝结而成的丹药,药效是普通春剂的几十倍,若是不及时解毒,将来毒性蔓延到四肢百骸,可能永生都无法消除这种影响。”

    萧棠越是说,林含的心越沉。

    林含“你那如何才能解毒”

    暖阁中的烛火,已经被阴风吹灭,四周光线昏暗。

    萧棠来到窗边,将窗关好,随后来到床边坐下,沉重道“只能人解。”

    林含愣了愣“这是何意”

    萧棠并未言语,只是缓缓将腰带解开,宽大的外袍掉落在地上,她慢悠悠叹了口气。

    萧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林含却莫名能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她们曾有过那般不堪的过往,但萧棠此刻,不介意当她的解毒人。

    萧棠的声音温柔“阿含以后还要拿剑,你想以后连剑都拿不起来么。”

    林含羞赧的侧过头,看着皇后白皙如葱根般的手指,拿着一块淡紫色的玉佩。

    那块玉佩,

    便是她贴身不离的那枚。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的,林含下意识咬唇。

    萧棠将玉佩重新系在她腰间,眼中有千种柔情。

    曾经林、萧两家是如此要好。

    那场灾难,改变了一切。

    林含和萧棠曾有过生死之约,甚至已经在私底下结为夫妻,纵使这是如此违背阴阳乾坤之事,为了萧棠,林含也愿意逾越一回。

    萧家倾覆,满门流放。

    萧棠回来时,林含亲自策马去迎接她。

    萧棠却对她视而不见,冷漠非常,转而嫁给了当时的四十多岁的宋王当今的皇帝。

    林含追问她为什么。

    萧棠说道“其实我以前对你的柔情蜜意,都是做出来哄骗你的。”

    林含不相信。

    萧棠冷笑“我与宋王,其实早就私订了终身。我也早已经委身于他了。”

    林含觉得心都要碎掉,伤心的看着她,只见萧棠接过身旁奴仆怀中的襁褓,让她看“这是我与宋王的子嗣。”

    襁褓中的婴儿皮肤雪白,和眉眼竟然与萧棠有几分相似。

    他睁开眼睛看着林含,咯咯笑了出来。

    林含哭道“你骗人。”

    萧棠冷漠道“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林含也曾经死缠烂打,但萧棠对她异常冷漠,对她说当年她们两人所做之事,是违背阴阳人伦的,非常可笑。

    林含只道是萧棠怨她,伤透了心,但依然不愿放弃。

    后来,整个大楚的政局天翻地覆。

    废太子因为谋反,兵败自杀。

    先帝除了太子之外,剩下的唯一嫡子好色的宋王,被立为太子。

    后来先帝驾崩,让当时已经被立为太子的宋王即位,萧棠带着六皇子当上皇后。

    新皇帝行为荒唐,三年不上朝。

    整个朝政大局,都由萧棠、萧徇两姐妹把持。

    谁说这背后的一切,不是萧徇和萧棠两人一手促成的呢。

    林家是忠臣之后,绝对忠于大楚王室。

    林将军虽然对萧家遗女的所作所为,不发一言,但萧、林两家也逐渐疏远,后来林慎行更是每每在朝廷上与萧徇争吵不休。

    后来林含才知道,原来萧棠与宋王有一段佳话。

    当年梁国公大宴宾客,宋王也前来参加。

    宴会上,宋王容颜俊美,才华横溢,吟诗五首,俘获了将门长女萧棠的芳心。

    萧棠芳心暗许,刚好那晚上宋王喝的酩酊大醉,萧棠扶着他去客房休息,情动之中,竟然委身于他。

    两人便促成了一段姻缘,也算是佳人才子美谈了。

    原来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林含和萧棠逐渐形同陌路。

    转眼间已经是七年,后来萧徇在朝中掌握大局,萧棠才在林含围猎时拦住她,真情实感的和她说明了真实情况,想要和她和

    好如初。

    萧棠含泪道“卿卿,当年萧家举步维艰,就连林家也随时可能倾覆,只有掌握权力,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林含看着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却没办法,再待她与之前一样。

    林含被萧棠抱着,只觉得疏离又眷恋,心情复杂万分,一方面她恨萧棠辜负她,另一方面她又无比希望和萧棠亲近。

    萧棠虽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抱着她,对林含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林含“你滚”

    虽然如此说,林含却已经勾住了萧棠的肩膀,紧紧的拽着萧棠的衣领,就算是萧棠想离开,也不能了。

    林含双眼迷离,却依然警惕的朝着门口看去。

    萧棠几乎要被她勒的喘不过气,垂下眸,吻了吻她。

    萧棠笑了笑“阿含,你可暂时用我解毒,就和以前一样。

    “不会有人进来的。”

    灯火昏暗,窗外寒雨绵绵。

    林琛雪也不知那日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在最后关头,皇后带着救兵赶到,包围了整个昭阳殿。

    林琛雪只觉得身体疼痛欲裂。

    在确定萧徇无恙之后,视线早已经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太子将姨母绑架了关在昭阳殿中,若是传出去,绝对是一场惊天的丑闻。

    所以萧徇被救出来后,皇后萧棠便按住这件事,密而不发。

    萧徇在府中养病,原本应该她批阅的奏折,没办法处理,都被送回宫中。

    奏折在龙啸宫中堆积成山。

    皇帝在吃饭时,问起萧徇的状况,责怪她为何不及时处理奏章,是不是反了。

    萧棠不经意间提起这事。

    皇帝锁眉,面色阴沉。

    当年他扶持萧徇,其实别有一番算计。

    太子文武双全,颇有贤名,朝中支持他的大臣很多。

    年龄越大,皇帝对他,也越是猜忌。

    不管如何,储君做大,对他都十分不利。

    萧徇是他提拔起来的,是以萧徇的权力越大,他的地位就越稳。

    按理说,太子和萧徇争权,争得越是厉害,他应该越是高兴。

    但这太子,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皇帝“太子安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萧卿,你们为何替他隐瞒”

    萧棠跪在地上,为难道“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若是被人知道,恐影响不好。”

    皇帝冷冷不语,脸色愈发铁青,怒意在他脸上蔓延。

    身旁的所有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出。

    六皇子秦宴澈站在萧棠身边,惊恐的看着皇帝,忽然跑了过去,抱住皇帝的腿“父皇息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皇帝怒气未消“朕气病了,谁在乎那个逆子只怕高兴还来不及”

    他话音未落,整个宫殿都

    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能把这种话放到明面上来说的,恐怕也只有这位皇帝了。

    秦宴澈仰头看着她,清澈的凤眼中满是天真“澈儿在乎。”

    皇帝心头一软,立马将秦宴澈抱在怀中。

    萧徇那日虽然淋了雨,但因为保暖及时,她的身体并无大碍。

    纪斐从宫中出来,在萧府住下,监督萧徇服药,又亲自伺候了几日。

    让纪斐有些惊讶的是,萧徇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纪斐诧异道这还真是个奇迹。”

    萧徇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精神却也还好。

    她听闻纪斐的话,薄唇不经意间一抿。

    她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块红色的玉,那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隐隐能看到热气漂浮在其四周。

    萧徇所中的天寒蛊至寒至阴,最怕纯阳之物。

    而北境昆仑山中的火浮玉,却是极具阳气,难怪萧徇的身体,恢复的如此好。

    纪斐笑了笑“那日大楚和胡人联谊,你的小面首力挽狂澜,帮大楚赢回了脸面啊。”

    萧徇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似乎在思考。

    纪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一人真心为你,真是难得。”

    萧徇沉默,有点心不在焉。

    纪斐捧着那块稀罕无比的玉石,仔细观摩。

    只可惜这火浮玉只有一半,若是一块完整的玉,只怕萧徇的天寒蛊就此好了,也不奇怪。

    纪斐连说三个好,将火浮玉用红绳重新串起来,挂在萧徇颈脖上“这火浮玉是至刚至阳之物,娘子务要日日带在身边,就连晚上睡觉时,也不得离身。”

    “若如此,对寒蛊便会有极大程度的缓解。”

    那日在昭阳殿中,林琛雪因为疼痛至极,昏倒过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自打马球那日下了雨,接下来的几日,都是晴天。

    下午,温暖的阳光散落在庭院中,气氛静谧。

    林琛雪悠悠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勉强睁开眼睛,眼皮居然也肿了,还有些发烫。

    林琛雪看着头顶青纱帐,目光下移,望向眼前干净整洁的房间,一时间有些恍惚。

    喉咙干渴无比,林琛雪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身旁的床垫一陷,似是有人坐在旁边。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鼻尖,很清雅的香味,让人的心莫名安宁起来。

    林琛雪微微一怔,费力抬起眼睛,看见一人坐在身边。

    萧徇身穿鸦青色弹花暗纹长袍,侧着肩膀,低头看她。

    阳光从萧徇身后散落下来,她的位置有些逆光,林琛雪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缕碎发从她的耳边滑落,蹭的她脸颊发痒。

    大量的热剂让林琛雪全身灵敏非常,一下子痒的她想哭,勉强侧过脸去。

    萧徇坐

    在床边,柔和的看着她“七郎,感觉如何”

    萧徇的声音将林琛雪拉回现实,林琛雪的心脏咯噔一声,立马想从床上爬起来,却痛的倒抽一口冷气,一下子重新倒在床上。

    林琛雪我heihei♂”

    萧徇将怀中那半块火浮玉拿出来,半块碎玉在阳光下轻轻晃动。

    萧徇看着她“这是什么”

    林琛雪被噎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

    萧徇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不告诉我,那日你离开值房,是去打马球了。”

    萧徇向来不信任何人。

    那日林琛雪私自离开她身边,她还真的以为,这个小面首反水了。

    林琛雪觉得更害臊了,扭捏道“我想给娘子一个惊喜。”

    萧徇深深看着林琛雪。

    她向来是温和的,眼中总是带着三分笑意。

    但此时此刻,林琛雪却没有在她的眼中看见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日寒雨不绝,此人紧紧抱着她,焦急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不让她睡过去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自萧家没落后,也是第一次有人,去为她争取什么东西。

    林琛雪贴在床上,只感觉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没来由的慌乱。

    她全身受了伤,不知道睡了多久。

    萧徇有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儿身

    若是发现,她会如何对自己

    林琛雪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注意着萧徇的表情,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萧徇“那日你服用的,是纪斐给我的天寒蛊药丸,那是用大量的热剂凝聚而成,身上有伤口时,不能服用,否则会加速伤口出血。”

    萧徇顿了顿,声音很轻“不要命了吗。”

    林琛雪记得,在吞下瓷瓶中所有的药丸后,她全身便疼痛难忍。

    林琛雪嗓音干涩“那我”

    萧徇“前几日你一直很抗拒,我便没有给你脱衣服,只是简单处理了腿部的伤口。”

    林琛雪望向大腿,发现那软棍,不知何时居然立了起来

    萧徇显然是见怪不怪,目光落在她腿间“需要处理吗”

    林琛雪并拢腿,简直是无地自容“不需要。”

    一时间林琛雪有种错觉,她和萧徇,仿佛真是话本中的爱侣,她们两人在床榻上,谈论着十分暧昧的事。

    她怎么可会有这种错觉呢,她和萧徇明明都是女子啊。

    萧徇笑了笑。

    萧徇“现在大夫来了,让她给你把脉罢。”

    林琛雪才不想让太医把脉呢“算了,不用,这只是小伤罢了。”

    萧徇讶然“都昏迷了三天,还是小伤”

    林琛雪“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真的不用。”

    萧徇“听话,必须让纪斐给你把脉。”

    萧徇出生高贵,又位高权重,沉着脸说话

    时,全身上下都带着淡淡的威严。

    林琛雪被吓着了,只好使出自己的撒娇绝技,闷声道“我不想见大夫。”

    萧徇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林琛雪闭着眼,以为自己安全了。

    脸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

    林琛雪的脸因为热剂的缘故,微微发着烫,刹那间便觉得舒。

    林琛雪睁开眼,却见萧徇俯着身,白皙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脸。

    林琛雪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和萧徇,实在是挨得太近了。

    好奇怪,自己又不是男人,难道是扮男人扮久了,她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林琛雪闭着眼,脸颊情不自禁的往萧徇的掌心上贴。

    萧徇的手皮肤细嫩,这是天生大小姐的手,蹭上去非常舒服。

    萧徇收回手,看她的眼神有轻微的不同七郎,听话。”

    林琛雪觉得自己鄢了。

    宫里的女医官纪斐走进来,笑着说道“郎君。”

    林琛雪闷闷的,只好伸出手。

    纪斐认真帮她把了脉。

    萧徇侧眸看林琛雪,只见她躲在她的背后,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大夫。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瞳孔漆黑,清澈如水,眼尾深邃内敛。

    萧徇唇角弯起弧度。

    萧徇在皇后的信中,知道了林琛雪打马球时候的情景。

    这人在打马球时是如此英武,怎么在她面前,就是这幅模样

    纪斐开了点药“郎君服用了大量的热剂,最近可能会凭白无故的冒汗。

    因为她身上有伤口,在热剂的作用下,伤口愈合缓慢,现在都有出血的症状。

    这些药每日煎服两次,早晚各一次,另外这些膏药外敷在伤口上,每日早中晚三次。”

    萧徇仔细的听着。

    纪斐走后,林琛雪垂着眸,大脑昏昏沉沉。

    萧徇的味道太好闻,清淡的冷药香,莫名有种安眠的作用。

    萧徇拢了拢宽大的袖袍,柔声道“我来服侍七郎上药。”

    林琛雪又被吓醒了“不我自己来。”

    可能是被萧徇冷漠对待惯了,林琛雪总觉得萧徇这幅样子很恐怖,觉得她别有所图。

    林琛雪全身都是抗拒。

    萧徇笑了笑,深深看她一眼,将药放在桌上“那要记着自己上药,我会让水苏来监督你的。”

    萧徇知道,林琛雪仗着自己的身体不错,时常忘记医嘱。

    林琛雪急忙道“好”

    林琛雪认为,自己将女儿身,瞒得天衣无缝。

    殊不知在金阳殿,太子正和公孙柯密谋着什么。

    太子红着眼,手臂微微发颤,朝着公孙柯咆哮“裴楚向来对本宫忠心无比,不想却让那小子杀了”

    那日太子急匆匆和公孙柯商量完要事,原本想返

    回卧室去宠幸林含。

    谁知林含已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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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心里憋着气,原本想在宫中等着萧徇淋够了雨,暴毙而亡。

    谁知皇后带着救兵随后赶到。

    他被父皇讨厌不说,还损失了一员爱将。

    太子“我与那臭小子,不共戴天”

    与此同时,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

    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身后细着一根竹杖,面容长得与裴楚相似。

    原来裴楚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裴恒,也在太子手下办事。

    裴恒皱眉,低声道“让属下去杀了他。”

    太子恶狠狠道“你当他如此好杀若你再一去不返,那让本宫怎么办”

    裴恒垂下眸,不再言语。

    太子看向公孙柯,焦急道“先生,你以为如何”

    公孙柯沉着脸“太子还觉得,萧徇身边那个面首,是个男人”

    太子一愣“难道不是么”

    那日在清玄宫外,太子虽然对这位长得极像林含的少年,有所怀疑,但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若他是女扮男装,何以在萧徇那只贼狐狸身边待了那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公孙柯掸了掸袖,缓缓从袖中抽出一份密信,递给太子“这是下官的人,所取得的情报。”

    太子急忙接过去,拆开阅读。

    公孙柯看着太子,缓缓道“林府最小的七娘,于一年前,前往天凝唐家暂住。”

    “下官让人去唐家打探,他们的下人却说,并没有接待过林七娘。”

    “而就在林七娘自称去唐家暂住的那一年,萧徇身边便多了一个面首。这个面首,又长得与林大娘子极像。”

    公孙柯问道“太子是否觉得,这是巧合”

    太子皱眉看完密信,问道“难道萧徇身边那面首,真是林七娘”

    林慎行武功高强,平时便喜欢传授子女武艺。

    林家最小的林七娘会武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公孙柯微微眯眼“天寒蛊,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透支人的身体,萧徇就算是再喜爱美少年,未必有精力和对方行房事。

    我安插在萧府的探子传来消息,说萧徇每晚只是找来面首唱歌跳舞,并未有床榻之欢。”

    “萧徇府中的美少年,向来以体态阴柔为主,这林七娘潜伏在萧徇身边,只要稍微机灵点,未必会被萧徇发现女儿身。”

    太子思索半晌,抬头问公孙柯“公孙先生,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公孙柯微微一笑“萧贼颇爱美少年,又生性多疑,若是知道林家女扮作男子,居心莫测潜伏在她身边,你说她会如何”

    太子沉沉说道“她必会将林七娘杀了,再不济,也不会允许她再在身旁伺候。”

    “要知道,林、萧两家的关系,向来恶劣。”

    公孙柯笑道“到时候,萧贼失去了一个有力的臂膀,太子便可趁虚而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