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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花瑶楼临湖而立,入春开始,湖上便多了夜游的船只,花瑶楼里的美人们则会在小船过往时,倚着雕栏徐徐盈笑。

    若有客想上去,只需招呼船家把船依靠,沿着石阶上了岸,就可以从后门进去。

    一只乌篷船自不远处的八字桥洞下行出,船蓬下摆着小桌,一壶清茶两三碟糕点,两名男子面对而坐,正是陆步俨和林佑迟。

    陆步俨低眉提着茶壶给两人杯中添茶,口中道“私自接见使臣,大逆不道,可没成想他竟然猖狂到直接摆上明面。”

    说着陆步俨自己都荒唐笑了出来,目光却沉凉,“他当真是想一手遮天。”

    “谢鹜行此举,就是在告诉我们,不要自不量力。”林佑迟端起茶啖了口,将目光投远到别处。

    陆步俨折折眉心,他身为朝廷命官,便是要为百姓朝廷效命,哪怕以卵击石也不能什么都不作为,任由一个奸臣祸乱朝纲。

    陆步俨握着茶杯的手捏进,将微凉的茶水饮下,心中的愤懑才压下一些。

    见林佑迟在出神,陆步俨出声问“林大人有心事”

    林佑迟眸光微动,收起思绪,随意扯了个理由笑道“我只是好奇,今儿船都摇到这了,怎么破天荒如此清净。”

    陆步俨这才注意到,比其往常,今日确实安静许多,以往只要船一过前面的八字桥洞,就已经能听见楼里的繁闹声。

    在船头撑杆的清风闻言,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我听闻今儿楼里在选花魁,所以都不来后头闹了。”

    陆步俨似笑非笑的瞥他,“你倒是清楚这个。”

    清风干笑着挠了挠头。

    陆步俨摇头收回目光,下一瞬又重新抬眼,望向花瑶楼二层临窗而坐的少年。

    一头乌发束起,身上穿着雪色的圆领袍,他看到的这人,俨然一副男子装扮,可那张白皙似脂玉的脸庞,怎么看都和雾玥如出一辙。

    陆步俨将眉头紧紧皱起,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公主,莫不是他花了眼。

    然而紧接着他就看到立在一旁小厮弯下腰,露出的是合意的脸。

    陆步俨目光凝紧。

    不会错,就是公主。

    “你在看什么”林佑迟顺着陆步俨望的方向看去,原还想打趣几句,然而话音戛然断在喉间。

    他看得是同一桌,只是两人角度不同,他看的是另一人,

    林佑迟清俊的面容肃沉下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陆步俨也道“正好,我也想起还有点事。”

    花瑶楼内选花魁,故而人都围在一楼厅中央的台子旁,合意特意让人选了个二层靠窗的僻静位置。

    说是僻静,也只是相对于楼下。

    楼下众人围着台子,不停催促快让美人出来。

    雾玥哪见过这样的阵仗,紧张之余又带些新奇,见贺兰婠一手摇着扇子一手端着

    酒水品饮,一派怡然自得。

    想起自己现在是男子装扮,于是她也放开拘束,端起酒杯小饮了口。

    合意见状紧张说“公,公子千万少喝些。”

    公主在这多待一刻,他就多一条罪状。

    雾玥轻轻点头,混着花香的水酒下肚,一双眼睛反而更亮了些,听到楼下老鸨说着让美人出来,她也伸长了脖子往下瞧。

    两个身穿襕衫,瞧着品貌端正的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这桌前,合意眼明手快的将人拦下。

    二人立刻拱手,对着雾玥和贺兰婠恭谦作了一揖,其中一人说道“我与兄弟冒昧叨扰,不知可否与二位兄台一同坐。”

    合意皱眉道“我家公子不喜欢人打扰。”

    两人对看了一眼略显尴尬,一人说着算了就准备走,另一人却道“我与兄弟初来乍到,偶然路过本以为里面是什么热闹事,不想。”

    说着他抬指摸了摸鼻子,“这不,见二位像是与我们情况相似,所以才想着来同坐,便当是交个朋友,也不至于太过不自在。”

    贺兰婠听两人这么说,当即豪爽道“相逢便是缘,坐。”

    合意把眼睛一瞪,这祖宗怎么还就请人坐下了,他只能转去看雾玥,“公子。”

    雾玥倒是有那么些犹豫,但男子间哪有忸怩的,于是也颔首道“那便一同坐吧。”

    “那可太好了。”两个一喜,在桌边坐下,“在下名叫宋鸣,这位是江昱,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贺兰铮。”贺兰婠随意编了个名字。

    雾玥则道“免贵姓萧。”

    “原来是萧兄与贺兰兄。”两人倒了酒敬向雾玥和贺兰婠,“我们先干为敬,二位随意。”

    雾玥起先还有些局促,一来二去,几杯酒下肚,便渐渐熟络了起来,那两人也尤其健谈,天南海北什么都能说。

    雾玥虽然开口不多,但也听得津津有味,

    宋鸣和江昱对看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出胜券在握的意思。

    他们可不是像刚才说得那样,初来乍到,反而是这花瑶楼的常客,见过的女人无数,早在雾玥和贺兰婠进来时,就认出了两人是女儿身,虽然稍做了装扮,可这两张脸无疑是绝色。

    比起天然不加修饰的纯净,花魁就显得没意思了。

    江昱在旁教起贺兰婠行酒令,宋鸣则又提起酒壶欲给雾玥倒酒。

    合意伸手拦下,“我们公子不能再喝了。”

    花瑶楼里的酒看着入口柔,还有花香,可饮下没一会儿,酒劲儿就升了起来,合意见雾玥眼里已经迷上水光,脸颊也开始熏红,说什么也不敢在让她喝了。

    宋鸣也没有勉强,只对雾玥道“看来萧兄酒量不行,不如在下。”

    “谁说的。”雾玥蹙紧眉,脑袋也被熏腾的酒劲弄得晕晕乎乎,不服输道“倒酒。”

    “公子,您不能喝了呀。”合意都快给雾玥跪下了,不停的焦急望着门口,

    掌印怎么还不来。

    雾玥又饮了一杯,还将杯子推给宋鸣看,抬着眼尾,得意洋洋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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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鸣笑着夸赞,“萧兄好酒量。”

    雾玥抿着唇,弯起眼俏然一笑,然而眼帘却越来越沉,她用两手拖住腮,晕乎乎的说不出话。

    宋鸣舔了舔唇,胸膛里急不可耐的烧起火,他伸手进袖中捏住一粒药,试图寻机会让雾玥服下。

    另一边,贺兰婠则在跟江昱比划着行酒令的手势对不对,正笑的前俯后仰,就听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砸来,“你是真能骗我啊。”

    合意抬头看去,就见林佑迟紧抿着唇角,盯着贺兰婠。

    贺兰婠也喝了不少酒,酡红着脸看了林佑迟好半晌,才急忙放开江昱的手。

    林佑迟深吸了口气,“先跟我出来。”

    “我不。”

    林佑迟点头,“那我就只能去告诉骨都侯。”

    “你。”贺兰婠一拍桌子,怒瞪着他,林佑迟也不避让。

    僵持片刻,贺兰婠气急败坏的站起走甩袖往外走。

    合意见状也想叫上雾玥快一起走,一低头就见宋鸣将手伸向雾玥脸畔。

    “放肆”

    合意劈手去拦,有一个人比他更快,直接从后面扼住了宋鸣的肩头,剧痛让宋鸣倒抽凉气。

    合意以为是谢鹜行来了,大喜过望,扭头却看到是陆步俨。

    “陆大人。”合意声音僵硬,暗道麻烦大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最多捱一通责罚,如今看来,他是未必有命活过今天。

    宋鸣咧着嘴瞪向陆步俨,“你是何人”

    陆步俨望了眼已然喝醉的雾玥,眉头紧皱,冷声对宋鸣道“立刻走。”

    宋鸣自然不甘心到嘴的美人被截胡,可他听小厮称他大人,加上陆步俨身上的气势又太过逼人,宋鸣计较了一番,起身叫上同伴一起离开。

    雾玥托腮垂着头,注意到宋鸣离开,抬起迷散熏红的眼,拿起酒杯瓮声瓮气的问“不喝了吗”

    陆步俨愁拧着眉走过去,低声问“公主怎么喝成这样。”

    雾玥听见他的声音,仰起头看向他,先是有些发懵,继而笑眯眯道“陆大人。”

    见她总算还认得自己,陆步俨松神笑笑,“是我。”

    现在也不是问缘由的时候,他对合意道“先将送公主回去。”

    合意点头去扶雾玥,可雾玥却将指头牢牢扒在桌沿上,声音也在用劲,“酒还没喝呢。”

    “我的小祖宗欸。”合意当真喊祖宗了。

    陆步俨见雾玥指缘都泛了白,染着醉意的眸子挂着湿意,分不出是因为醉,还是因为委屈,一时不忍心,便道“那我陪公主喝一些。”

    雾玥闻言立马看向他,一双熏然迷涣的眼眸,映着楼里绚烂的光彩,仿佛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雾玥感叹道“陆大人,你真是个好人。”

    陆步

    俨摇头失笑,看着给自己倒酒的雾玥,温声说“但是有条件,只能喝一杯,喝完我们就走了。”

    雾玥迟缓的眨了眨眼睛,低头嗦啰一口就把面前酒杯里的酒给喝了,“重新算。”

    陆步俨忍俊不禁,“好。”

    雾玥见他那么好说话,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又伸出一根,轻咬着舌尖,“两杯。”

    醉意朦胧的娇憨模样让陆步俨心头微动,“公主可不能这么讨价还价。”

    雾玥没做声,垂耷着眼,用昏沉沉的脑袋想该怎么说服他。

    陆步俨以为她是不开心了,叹气道“那就两杯吧。”

    “陆大人,你真的是很好的人。”雾玥把眼睛睁的又大又圆,仿佛是为了表达自己没有信口开河。

    谢鹜行走进楼内,里头的乌烟瘴气让他脸色愈发沉着。

    凌厉的目光扫视过一圈,落在二楼不起眼的角落,眼眸慢慢眯起。

    “公主总说我好,却又几次三番拒绝。”陆步俨说着笑了笑,“多半是骗我的。”

    “陆大人。”合意满是戒备地看向陆步俨,正想警告他不可胡言乱语,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慢踱步进他的视线范围。

    合意喉咙一哽。

    素青色的衣摆随着步履轻动,仿佛闲庭信步,合意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已经是寸寸凉透了。

    雾玥这会儿思绪本就迟缓,面对陆步俨的问题,久久没有能答上来,蹙着细柔的眉,试图找个法子宽慰他。

    良久,她认真望向陆步俨,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哝哝道“陆大人来得太迟了,下回你早一些。”

    呵。

    谢鹜行轻咧嘴角,像是在笑,沉暗的眸子却是一点笑意没有。

    小公主还想着下回呢。

    “为何太迟了。”陆步俨心里的那份不能甘心被激发了出来,可是因为她被那阉人胁迫。

    雾玥这会儿没有心思去想陆步俨的话,她困惑的皱起眉头,怎么感觉身体开始发热,燥的好像谢鹜行又再往她身上点火星子。

    谢鹜行见她久久没开口,冷笑着替她回了“因为公主是咱家的。”

    陆步俨神色一凛,站起身凝眉注视着谢鹜行。

    谢鹜行越过他走到雾玥跟前,眼角眉梢无一不裹着想将人好好教训的戾气,不是求姻缘去了么,怎么求到与陆步俨在这缅怀过往。

    郁气在心里翻腾,谢鹜行扣住雾玥的手臂,算不得温柔的将人带起。

    雾玥坐着还好,一站起整个人都是软的,身子不住往下坠。

    谢鹜行闻着她身上的酒气,眼尾轻跳,按着火气箍着她的腰让她靠到自己怀里。

    陆步俨脸色勃然一变。

    想要上前,两个护卫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雾玥一靠到谢鹜行怀里,身上燥人的热意竟就被奇妙的抚平了一点,她抬起眼睫,视线弥散不聚焦的望着谢鹜行,半晌控诉道“我就知道是你。”

    让她那么难受。

    谢鹜行紧压着唇角,小公主被酒意染红的脸比他以往见过的每一次都要鲜艳欲滴,眼里湿哒哒的,目光迷离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还是等着让欺负人。

    想到小公主也是用这么副模样对别人说话,谢鹜行眸色立时变冷。

    目光瞥向仲九,仲九会意递上捧在手里的斗篷。

    谢鹜行一把将其抖开,把雾玥从都到脚都罩了起来,略低下腰,勾住她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雾玥被斗篷罩的难受,两只小手刚要扒拉开一点缝隙,就被谢鹜行更严实的罩了回去。

    陆步俨见状再也忍不住,不顾挡在面前的护卫,想要追上去,“你要干什么,放开她。”

    谢鹜行返身盯着他,眸光阴鸷,“要管是么”

    透着肃杀的冷意直逼进陆步俨心口,陆步俨额头上逐渐渗出冷汗。

    雾玥在斗篷下听到陆步俨的声音,想起自己还有两杯酒没喝着,挣扎着想要下来把酒喝了。

    谢鹜行觉察到她又开始不安分的扭动,怒气又冲了起来,懒得再理会陆步俨,一路抱着她离开花瑶楼。

    等坐到马车上,雾玥才感觉束缚松去,她胡乱扯下身上的斗篷,气呼呼的望向谢鹜行,“我还没有喝完酒。”

    谢鹜行抵着齿根,几番克制还是按不住,抬指捏住她的下颌,“谁准公主喝成这样的。”

    这花瑶楼是不必再存在了,那陆步俨他也会收拾。

    雾玥颦眉软哼着拍开他的手。

    谢鹜行压着火气,松开手将身体后靠到车壁上,勉励调息着心头的怒火。

    雾玥却感觉自己身上那股燥意又窜了起来,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赖怪到谢鹜行不给她酒喝的原因上。

    用带着鼻音的哼声说“我与陆大人还有两杯酒没喝呢。”

    谢鹜行忍无可忍的看向她,眸色带着忽明忽暗的危险,“公主要喝酒是么。”

    雾玥顿顿点头,满眼都写着想。

    谢鹜行轻笑,声音莫测,“公主过来。”

    雾玥眼睛一亮,才挪到谢鹜行身边,就被他抱到膝上,既然压着腰身就是干脆利落的一掌落在臋上。

    力道不重,声儿却清脆响亮,雾玥本就弥红的眼眶立时蓄泪,委屈不已,嗓音里又满是不可置信,“谢鹜行,你打我。”

    谢鹜行抬起她的脸,“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公主犯了错,捱下屁股都不行”

    雾玥才不管别的,泪眼婆娑着,万分委屈的控诉,“我是公主。”

    “嗯。”谢鹜行慢条斯理的点头,“公主矜贵,奴才替公主揉揉。”

    谢鹜行用手掌抚揉雾玥轻抬起的痛处,口中却不紧不慢地问“公主还喝酒么”

    雾玥以为他是知道错了,哼着声点头。

    又是“啪”的一声,垂搭雾玥在臋上的裙摆跟着声响荡颤出波纹。

    雾玥眨圆满是眼泪的眸子,谢鹜行又一次看似温柔的替她揉了起来,语气则

    更慢,“公主还喝么”

    雾玥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感觉到了危险,一句话也不说了,挣扎着从他腿上下来,缩坐到一边,只用一双眼睛凶巴巴瞪他。

    然而雾玥醉的厉害,一转眼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没有被谢鹜行抱着,同时身体里那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燥意,也变得比之前更厉害,让她越来越难受。

    仿佛有小虫子在爬,凡是经过的地方,皆升起那股她最害怕的空乏,雾玥不知该怎么办,焦灼的凭着身体的本能,蹭贴到谢鹜行身上。

    谢鹜行睁开虚阖的眸子,“公主还敢来讨酒”

    雾玥紧蹙着眉心,眯阖的眼睛沁着越发满溢的水光,又说不出话,细小的嗓子哼颤着,仿佛十分难捱一般,不断蹭着谢鹜行。

    异常的体温穿过衣衫透到谢鹜行身上,他拧眉扣住雾玥的下颌,让她抬起脸,然而小公主却又将自己柔弱无骨的娇躯贴紧过来,那双原本只是涣散的双目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迷醉带春,嫣红的双唇更是好似呼吸困难一般,轻启着一道缝,不住的吐纳。

    这可不是喝醉酒的样子。

    谢鹜行反手搭住她的脉搏,渐渐眼里的寒意越来越浓,他万般小心不敢让人受一点伤害,小公主倒好,把自己喝醉了不够,还被人下了药。

    犹如火星子炸进干枯的草堆,使得原本还能压制的戾气轰然被烧至爆涨。

    “即刻封查花瑶楼,凡是接触过公主之人,一律押去西厂。”

    架着马车的仲九闻言一凛,低声道“是。”

    谢鹜行粗沉吐气,“再让人去花瑶楼取来解房中药的解药。”

    仲九眼皮惊跳,同声隐约听到马车内传出的细颤哭吟,莫非是公主中了药。

    药效掺和着酒劲升起的烧人热意快把雾玥浑身浇透,沁出的汗意黏在她身上,使得脆弱的肌肤不住泛起红,好热好热,雾玥胡乱扯着衣衫,往谢鹜行身上贴去。

    谢鹜行捏在雾玥下颌上的指反复扣紧,手背青筋暴起,若方才他来迟一步,是陆步俨带她离开。

    谢鹜行眼里爬上嗜血的杀意,而小公主现在这样

    他将视线落到雾玥身上,小公主眯阖洇红的瞳眸里已然寻不到一丝清醒,全凭着本能在往他身上贴,那如果不是他呢。

    冲顶的戾气让他险些发狂,气血蒙目,谢鹜行一瞬不瞬的盯紧着雾玥。

    太不该了,也太不乖了。

    仲九正叫来人吩咐,就听谢鹜行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必去取了,调头,去水亭坞。”

    仲九一愣,水亭坞是掌印在宫外的一处宅子,不回宫了么

    空寂偌大的宅子里,四处漆黑不见灯火,唯一亮着光的一间屋子,烛火也稀微晃摇的可怜,围困在黑暗中心仿佛随时就要被吞没,而从屋子破碎传出的吟哭,更让人不安。

    “谢鹜行,谢鹜行。”雾玥无意识的落着泪,咬满齿印的唇瓣开开合合,反复念着已经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的名字。

    而身上的衣衫早已散乱的不像样子,是被她自己蹭开的,束发的飘带也早就不知去向,发丝散乱贴在汗水淋漓的娇躯上。

    她根本没有办法缓解身上一潮接一潮快要将她淹没的窒息感,唯有不断贴近谢鹜行,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可她自己根本做不到,谢鹜行甚至不伸手揽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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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贴着心口,腰脊就是空虚的。

    雾玥难受的直哭,自暴自弃般缩坐到一边,抱紧着膝头来回轻蹭着双足,似幼兽轻舔自己毛发聊以慰藉。

    可不多时,她又开始焦躁急切,透过朦胧的泪眼望向靠坐在床边,一派从容的恶人,扑过去想要咬他,可贴到他的一刻,身子又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只想要被安抚。

    雾玥用自己发烫的脖颈去蹭他颈边的皮肤,喉间哭颤着控诉,“谢鹜行,你不对我好。”

    谢鹜行凌然的盛怒在她一遍遍,重复念着他名字的哭磨下,终于得以摁下一些,眼下他则是需要寻地方发\\泄出去。

    幽邃的深眸望向攀缠在他身上,软的好似没有骨头的小公主,抬指轻勾起她的鬓发勾到耳后,指腹刮过耳廓若即若离的触碰都让雾玥忍不住娇声吟啭。

    谢鹜行眼里跳跃的欲\\念进一步取代怒火,明知故问,“公主想让我怎么对你好。”

    “公主得自己来。”气息随着吐纳间丝丝缕缕的布洒在雾玥周身,沿着细小的经脉一直蔓延进皮肤下,可还是太浅了,雾玥摸索着将自己干渴无比的唇贴到谢鹜行唇上。

    这次谢鹜行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偏头避开,唇齿相依得瞬间,雾玥如同濒死的鱼终于汲取到了救命的水。

    可只是这一点点才,如同零星的雨滴进到旱地,顷刻就蒸腾消散,雾玥越来越渴,无助的用手臂紧紧攀附住谢鹜行脖颈,“不是这样,谢鹜行不是这样。”

    一旦不再压抑,谢鹜行所有的欲都脱困疯涨了起来,凶窜进他的四肢百骸,在他人模人样的躯壳下叫嚣。

    “那是如何。”再次开口,他声音已然变的浑哑。

    雾玥答不上来,不住哭咽着,抬腰把自己滚烫的灼心贴向他,谢鹜行差点被逼疯,过往小公主半推半就,哪有像现在这般过,央央求着他,无骨的身姿摇曳挪扭的像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谢鹜行抬指点上雾玥的唇,“渴是不是”

    “嗯。”雾玥无意识咛啼的字眼,让人分不出到底回答还是在哭。

    谢鹜行目光越来越沉,“这儿解不了渴,换另一張嘴就好了。”

    雾玥半阖交叠的湿睫涩颤着睁开,望向谢鹜行的目光犹如隔着烟雾,迷惘之余,似乎又寻到了一点点自救的方法。

    谢鹜行唇边慢慢浮出恶劣的笑,“但公主还是得自己来。”

    屋内唯一点亮着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烧到只剩下一截底,烛心不稳地跳动着,时明时灭。

    投映在墙上,将那一双本就左摇右晃的身影,更照的影影绰绰,摇摇欲坠。

    雾玥不断撑着膝想要跪起,却怎么也撑不住因为醉酒而无力发软的身子,谢鹜行的肩膀太过宽阔,她能将膝跪在两侧,已经是极限。

    “不成。”雾玥抬起涟涟淌着泪的眼儿,求助般望向谢鹜行。

    谢鹜行不客气的说,“真不顶用。”

    他这张绝世无二的脸有多隽美无害,眼里相反就有多暴戾,凶蛮。

    从喉间喷出的炙灼呼吸不断打在雾玥脆弱的中心,她两条腿更是软得厉害,眼看着要跌回去,谢鹜行干脆坐起,抓着她的双臂往上一提。

    抄起先前从雾玥发上掉下的发带,一头绕在她腕上,一头则系在床架上方的悬栏上。

    手臂被吊着,雾玥被迫悬着身体,拉长绷紧得身姿犹如一只坠雁,衣衫顺着另一只垂落得手臂滑落,谢鹜行滚着喉结,眼里的清明早就没了踪迹,他此刻就是一头被本能操控的兽。

    没有多余的系带,便直接扯了衣带,如法炮制,将雾玥另一只手束于另一侧。

    雾玥跪悬着,犹如献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