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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056·勇
    哽咽的情绪是藏不住的,只会被听筒放大无数倍。谢琮月淡然的眸色暗了暗,指尖的烟变的寡淡无味,他碾灭,声音温和“所以你对我没有这么认真。”

    她真是一句话就能操控他的情绪,他引以为傲的沉稳都成了bushit,成了她手里放飞的风筝。

    秦佳苒拨浪鼓似的摇头,尾音拉得老长“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他眉心蹙起,不愿放过她任何一点点小心思。

    秦佳苒不知道她的眼泪已经被对方知道了,还是强忍着,仰着头,缓了好几秒才说“你对我太好,我觉得没什么可以报答你。”

    谢琮月这才松一口气,“我为什么需要你报答我”

    “为什么不需要。”

    谢琮月环顾四周,看着冰冷的办公室,想把电话那端的人抱紧怀里,可惜做不到。他急促地滚了下喉结,把听筒更紧地压住耳廓,“我只需要你爱我。”

    秦佳苒咬了下唇,忽然浑身开始发热,在暖气十足的画室里,汗都快冒出来。

    “能不能听明白”

    “告诉我,秦佳苒。”

    “能”那头冒出小小的声音。

    谢琮月绷紧的心脏这才缓缓松懈下来,他笑了一声,继续温柔地哄她更多,“那你告诉我,你对我是不是认真的。”

    秦佳苒哪里能招架这样的循循善诱,大脑昏昏的“是”

    谢琮月笑了笑,松开紧勒而板正的温莎结,“好,那就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放下画笔,去换衣服,画个妆,心情好一点,我一个半小时后准时接你。”

    -

    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谢琮月的车准时进谢园大门,像是掐着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秦佳苒梳妆打扮完毕,坐在温暖的花厅里等着。

    外面一声喇叭滴了下。

    她惊喜,连忙拿起包往门口走去,只是很久没穿高跟鞋,乍然穿上有些许不习惯,步调踩得慢。

    车内暖气开太猛,谢琮月有些闷,于是从车里出来,靠着车身燃了一支烟。

    才六点,天色已经昏沉,天空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蓝,风吹过来,把庭院里的梧桐吹得瑟瑟作响。

    天气预报说,后天会下雪。

    不过一分钟,红酸枝木的古董门被推开,门框雕着四合如意的纹样,门上的窗芯拿了玉石镶嵌,刻着兰草,一切都庄重而典雅,秦佳苒走出来,浓郁而鲜亮的身影像在萧瑟的世界里撕开一道口子。

    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羊绒软呢裙摆式大衣,极复古俏丽的款式,剪裁流畅考究,腰部收拢,裙摆刚好在脚踝上三寸,因为怕冷,戴着一幅黑色羊皮手套和一顶黑色羊毛材质的马术帽,一张脸陷落在阴翳里,格外小,只能看见那一抹红色的唇,和耳垂上一对晶莹圆润的珍珠耳环。

    谢琮月咬着烟,安静站着,任由烟雾漫出来,看着她走过来

    ,宛如古堡里偷跑出来要和情人幽会的贵族少女。

    秦佳苒走到他跟前,对他一笑“你好准时。”

    谢琮月收回怔愣,不承认是看得入迷,烟灰都落在了身上。他把烟拿下来,一口都没有抽,碾灭掉,他嗅到她身上有淡淡地香水味,她多难得才喷一次香水,不愿将其破坏。

    “今天很漂亮。”他滚了滚喉结,替她拉开车门。

    不是很漂亮,是太漂亮了。谢琮月有那么一秒在反省自己,他是否真是一个贪图美色的肤浅混蛋。

    但下一秒又释怀,秦佳苒又不仅仅只是漂亮,她还可爱,会撒娇,会缠人,嗯。

    “真的吗是栗姨帮我打扮的,她说我穿红色好看,还说第一次见你的朋友,要穿漂亮一点。”秦佳苒很高兴,怕把衣服弄起褶子,所以很小心地把裙摆顺平,然后才坐进去,两只纤细的小腿依次放进车内。

    谢琮月垂眼,这才看见她那一对秾纤合度,宛如堕落美杜莎要引诱愚蠢世人的腿,正被一层透明匀称的黑色丝袜裹着。

    他在一瞬间放轻了呼吸,不动声色把眼挪开,不愿让自己太失态。

    上车后,秦佳苒还是不习惯,又侧过去,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你怎么都不说话。”

    谢琮月看过来,对她笑了笑,“你见我朋友打扮得太漂亮,我有点吃味。他们其实不配。”

    有这样在背后损朋友的吗

    秦佳苒被他这样直白的话语弄得满面通红,“你、你胡说,明明我平时和你出来我也打扮得很漂亮。”

    “但你没有穿过丝袜。”

    谢琮月的语气平静又冷酷,光明正大看一眼她的腿,然后俯身靠过去,强势地握住她的脚踝,让她把腿搭在他腿上。

    然后把质地浓稠如玫瑰的红色裙摆往上拨弄几寸,指腹克制又变态地在黑色丝袜上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磨出一捧一捧的热。

    他一字一顿“还是黑色的。”

    “”

    秦佳苒猛地把腿从他手中挣脱,小声嘀咕“变态。”

    -

    被谢琮月说不配的那群人早早就到了arty的地点,一家离市中心颇远的私人庄园。

    这场生日局的主人是池家的二少爷,比谢琮月小两个月,是从一起小长大的情分。今天的局很随意松弛,邀请的宾客都是彼此的朋友,圈子里联系最紧密的一小簇人,即使关系不亲的,也有家族父辈们的交情在。

    庄园坐落在郊外,走谢园开过去一小时能到。这庄园被池家买下之前荒废了许多年,光是翻修打理就花了上亿,如今成了池家的私人会所。

    主别墅里灯火通明,宴席还没有开,但侍应生们已经开始陆续把菜品摆上。

    一群男人提议去包厢里打牌,打扮得精致靓丽的千金们受不了乌烟瘴气的烟味,都三三两两坐在客厅里闲聊,聊家里的生意动向,聊下一步的投资意向,聊去了哪个展参加了什么活动,当然,也聊

    八卦,聊八卦的时候,是聚得最拢的。

    “别这样丧气啊,慧慧,易大小姐都邀你去陪谢公子过生日了,肯定是喜欢你啊。”一个家里搞矿业的千金小姐推了推孟慧晚的手臂,你放心,我早打听过,池衡说他今天会来。”

    “o,我这是听到了什么”一个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惊讶地直起身子,“陪谁过生日,我听错了吗”

    那千金哼笑一声,得意“你不知道,谢家太子爷三十岁的生日就邀请了慧慧一个,那是谢家的家宴呢都是咱们慧太低调,不到处说,不然圈里早就该传开了。”

    这事确实只有小范围的几个好友知道,孟慧晚不太愿提起,好友此时把这事宣扬了出来,惹得周围一群千金小姐都围过来起哄,要听细节。

    “真的啊和谢先生家里人一起吃饭”

    “相亲吗”

    “可不就是相亲咯”

    “肯定是相亲慧晚你这嘴,也太严了吧难不成你要等订婚那天才告诉我们”

    孟慧晚头疼,温柔一笑,看着这双好奇八卦的眼睛,“都别乱说,我只是那天碰巧登门拜访,没想到撞上了谢先生的生日,易小姐不好赶我走,就让我一起去吃饭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但其余人哪能信。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那晚他有没有同你说过话”

    “你这是什么话,慧慧和谢少爷本来就是同学,怎么可能不说话。”

    “小学同学咯我都不记得我那些小学同学了。”

    说这话的人自然是有些吃味的。

    谢家太子爷在圈里是一骑绝尘的存在,不论是身份,地位,样貌,学历,能力还是品性,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满京城的名门贵女,谁没有肖想过这位多的是芳心暗许。虽说有个港城的秦家在那,但谁都不当一回事,跃跃欲试的人如过江之鲫,就是没听说哪位千金小姐成功过。

    孟慧晚虽然温婉,但也不是软柿子,冲那女人一笑“话当然说过,他是很有礼貌的男人,不会刻意冷落谁。”

    这女人脸一红,偃旗息鼓地坐回沙发。

    “好哦不都说谢先生从不参加这些arty吗,看来今天不一定是冲池衡,说不定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对对,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慧慧,口红,口红再搞下。”

    “不用太红,我觉得谢先生不是贪图美色的肤浅男人,他喜欢知性的”

    “我们慧慧又知性又漂亮”

    孟慧晚无奈,但还是压不住心思,被人这样一怂恿,冷却的心又温热了起来。时隔两个月,那晚的雨夜冰冷她早已不记得,说不定可以再试试。

    她抿唇,刚想说要去一趟洗手间,就看见楼上包厢里打牌的男人都陆续出来。

    “池儿,还得是你面子大,我上次生日喊阿月,他居然已读不回”

    “开玩笑,我哥不疼我他疼谁他要疼谁”

    “

    抽你丫的,别在这得瑟,别让我怀疑你性取向”

    “哈哈哈哈我哥要真喜欢我,我还不是可以,反正我瞅他也不喜欢女人哈哈哈”

    一群男人穿得文质彬彬西装革履,话音里带着地道的京腔,一边打闹一边往大门走。

    与此同时,库里南缓缓驶入庄园大门,沿着平整的石板路匀速向前,两侧是高大而修剪整齐的梧桐,到了尽头看见一片被各种植物环绕的湖泊,那巨大的白色建筑群就在湖泊的对面。

    从车上下来,早有侍应生等候,引着谢琮月和秦佳苒上了一座中型三层高的豪华游艇。

    秦佳苒环顾四周豪华的内饰,震撼,扯了扯谢琮月的衣袖,“好奢华啊。”

    谢琮月笑,在她的马术帽上敲了下,“你喜欢,我们也可以买。”

    谢浔之就给易思龄订购过一台超级游艇,当年一度登上了娱乐新闻的头条版面。

    “你好败家。”秦佳苒表情惊恐,不好评价。

    谢琮月呼一口气,不爽得到她如此恶劣的评价,认真看着她“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所有在你眼中的败家行为,都是变相的投资。包括珠宝,高定,艺术品,各种,送你的东西,都不会贬值。”

    他送的礼物不会贬值,是有价值的,是拿的出手的,是能被她珍藏的,是有纪念意义的,是可以永恒流传下去的,是值得她未来送给他们女儿的。

    秦佳苒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什么,点点头“那如果我们分手了,那些珠宝高定我就都还给你,你还可以再卖出去。”

    谢琮月“”

    他忽然皱眉,心脏不知怎的抽了下,阵阵绞痛,他下意识捂住。

    “你怎么了”秦佳苒关心地靠过去。

    谢琮月深呼吸,推开她,闭着眼睛,声音冷漠又无力“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实在是被她气到心绞痛。

    秦佳苒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在船上的十分钟乖到不行,下船后也亦步亦趋地跟在谢琮月身后,甚至主动牵他的手,却被他反将一军,直接把人带过去,搂住腰,俯身在她耳廓上咬了咬。

    “以后不准再乱说。我送你的东西,永远都是你的。”

    蓬勃的热气侵占她所有的听觉,打了个哆嗦,在他怀里软软点头,“嗯”

    “而且,我们不会分手。听懂没”

    秦佳苒推他却被他更狠地搂住,耳朵是敏感区,怎么能被又吻又咬,她浑身都在发痒,求饶“听懂了听懂了我错了”

    一群守在大门口的男人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集体失声,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衡回过神来,直接跳起来“我操我哥他真不要我了”

    一群男人无语地乜了池衡一眼。

    秦佳苒迅速缓过来,睁大眼,没出息地说“有人啊有人”

    谢琮月皱眉,定了定

    神,唇瓣优雅离开她从温凉到发烫的耳廓,很自然淡定地搂住秦佳苒的腰,抬过眼,看着屋门口一群目瞪口呆的男人,娴熟打招呼“到这么齐,怎么不进去。”

    进去了还能看见你如此荒淫的一面

    秦佳苒已经没脸呆在这了,麻木地靠着谢琮月,被他带着往前走去。

    谢琮月倜傥地站着,声音清冷如玉“生日快乐,阿池。礼物拿给服务生了。”

    池衡绝望抱头,他现在不想要礼物,他眼珠子盯着秦佳苒看了好久。

    好小,这姑娘看上去好小好生嫩好可爱好漂亮好精致好像娃娃,一系列贫瘠的词汇滚过他脑海。

    他这才缓过神来,绝望地看着谢琮月,“哥,你居然喜欢漂亮妹妹。我”

    “你似乎有意见。”谢琮月微笑,手掌若有似无摁住秦佳苒发软的腰肢,语气沉冷,冰凉。

    池衡受到威胁,猛地站直“不敢,是嫂子太美了。”朝秦佳苒鞠了一躬,“给嫂子请安。”

    秦佳苒“”

    秦佳苒才二十一岁,被叫嫂子让她整个人五雷轰顶。她艰难地眨了眨眼,迟疑问谢琮月“你朋友是不是有点”

    谢琮月递给她一个同情又无奈的眼神,指了指脑袋,“这里有一点。多担待。”

    外面动静太大了,加之池衡是飘着走进来的,把一群千金小姐们看得云里雾里。

    “怎么回事不是谢先生来了吗”一个和池衡关系不错的千金上去,拦住他问。

    池衡“是来了,可”

    “慧慧,真来了”

    孟慧晚心跳了下,但还是镇定,没有起身,坐在沙发上,视线看向门口。

    谢琮月牵着秦佳苒,在一群人的簇拥中走进来。一群男人都着深色系西装,唯有秦佳苒,一身夺目的红,鲜艳的红,猎猎旌旗的红,如此的招眼,让人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她。

    一群出身顶级,可谓是京城金字塔顶端的世家公子哥,全部沦为她的陪衬。

    孟慧晚心骤然一停,听见身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是那天晚上的女孩吗

    谢先生三十岁生日那晚,她陪着他站在饭点门口等车,看见过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孩站在对街,站在雨里。

    只不过今天的她更耀眼,更漂亮,更让人一眼难忘。

    秦佳苒感受到无数视线朝她涌来,呼吸促了促,被谢琮月牵着的手心涨了热潮。

    这里全是谢琮月的朋友吗

    谢琮月感受到她的紧张,俯身靠在她耳边,压低嗓“怕什么,你最漂亮。”

    秦佳苒咬唇,忽然笑了起来,目光抬起,不经意和沙发上一个穿着白色一字领长裙的女人撞上。

    她呼吸一顿,记起来了。

    是谢琮月三十岁生日那晚,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当时她还误会了,只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漂亮得像一对璧人。

    秦佳苒没有逃避,反而鼓起勇气,对女人笑了笑,真诚善意的笑容。

    孟慧晚一怔,也勾起唇,回过来大方的笑容。

    “什么啊”

    “谢先生居然有女朋友这长的也太”

    “哼。”

    一个千金替孟慧晚打抱不平,小声吐槽“原来谢先生也是肤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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