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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争吵
    半夜,秋澈翻了个身。

    迷迷糊糊一睁眼,发现身边坐着个人影。

    消瘦,垂着头。

    秋澈一个激灵,身体比反应更快,抬腿就要踢过去。

    又在对方转头看过来时,生生在不到一寸的距离,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李青梧长发散落,月光下,神色莫名恍惚地盯着她。

    秋澈狠狠吐出一口气“你半夜坐在这干什么”

    和上一世不同,这次她们为了营造恩爱的假象,一直是同居在一处的。

    不过双方都很有分寸,即便中间什么都没有,也从不越界。

    像这样一声不吭半夜坐起来的操作,秋澈是真没见过。

    不怪她草木皆兵。

    李青梧没说话。

    过了会儿,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很轻地说“我做了个梦。”

    秋澈心头一跳,骤然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子有些松弛的困意。

    可心跳比她的大脑更快地预感到了什么,这种奇怪的预感,使得她立刻脱口而出问了一句废话“噩梦吗”

    “嗯。”

    秋澈干巴巴“哦”了一声,“只是梦,不用当真。”

    李青梧低着头,良久才说“如果。”

    秋澈半眯着眼,几乎又要睡过去了,闻言含糊地回“什么”

    “如果我一直无法帮到你的话,”李青梧轻声道,“你会把我送走吗”

    她仿佛无意般提起“送到其他地方,譬如你们秋家在江南的老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秋澈几乎立刻清醒过来。

    她浑身都紧绷起来,只是神色还如常慵懒,仿佛还陷在困意里,语气懒散地反问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上一世秋澈为了不让秋家父子对李青梧下手,成亲的第三个月,就将她送走了。

    李青梧临走前,秋初冬得知消息,还跑来公主府跟她大闹了一场,指责她不该送走李青梧,话里话外都义正辞严。

    如果不是秋澈已经从茯苓那里知道,秋哲几乎每天都要来骚扰李青梧,她还真的有可能信了。

    那次争吵太精疲力尽,等秋澈回过神,才发现李青梧已经走了。

    秋澈连送她一次都没来得及。

    李青梧突然说这话

    难道,她当初一闪而过的预感没错

    李青梧也重生了

    不,不对。

    秋澈迅速在心中否定了自己。

    李青梧若是早就重生,不会对下药之事没有一丁点提防。

    就算她有记忆,应当也不多。

    看她今晚说的这几句话,还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更像是只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那问题来了。

    李青梧到底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如果有,她想起了多少

    两人默然的这短短片刻,秋澈思绪万千,李青梧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轻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莫名沉寂的氛围。

    随即道“算了,只是随口一说。”

    “你说得对,只是个梦罢了。”

    她重新躺下来,面朝墙壁,语气轻松道,“抱歉,扰你清梦了睡吧。”

    李青梧说完,当真扯了扯被褥,就这样安静了下去。

    只剩一个后脑勺对着外面。

    秋澈盯着她的背影,放轻了呼吸,有些无奈地想这算什么

    到底想没想起来

    第一天一早,秋澈上朝倒是没受到什么刁难,只是朝野上下,都围绕着一种奇怪的,风雨欲来的味道。

    吴相脸色比昨日被弹劾为了掩盖儿子死亡真相而杀人灭口时,还要难看几分。

    她假装看不到,下了朝比谁都跑得快。

    吴相一回府,管家就迎上来,低声说“长孙公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了,谁也不见。”

    吴相皱眉。

    实际上,昨天吴易起听说了那个传言后,回府就直奔书房,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真的。

    吴如生沉默很久,点了头。

    秋澈都快把证据甩到他脸上来了,很快整个朝京都要传个遍,他不承认又怎样

    更何况,他一向以这个长孙为骄傲,他相信吴易起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对自己这个亲手养了他十几年的祖父恶语相向。

    杀个人而已,政客手上,谁能说自己是干净的呢

    吴易起也果然如他所想,什么都没说。

    他点头应好,然后转头就走了。

    吴如生当时觉得有些不对,但没多想。

    眼下听到管家的话,他当即就有些不满起来。

    再如何,怎么能拿身体来跟他赌气

    吴如生甩袖,负手道“人在哪儿”

    人在祠堂。

    祠堂大门紧闭,几个小厮丫鬟站在外面手足无措,谁也不敢上前敲门。

    也不是没敲过,都被他们家公子吼出来了。

    吴如生虎着脸,亲自走上阶梯,抬手敲了两下。

    果不其然,祠堂里传来几分不耐烦的声音“都说了别来吵我,我不饿也不渴,都滚远点”

    “是我。”

    呕吼声戛然而止。

    吴如生顿了顿,听得出来他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可话一出口,还是露出了些显而易见的上位者姿态“差不多得了,易儿。”

    吴易起不吭声。

    吴如生耐着性子道“不过就是个从未见过面的人,我杀她自然是她活该,若她不对你父亲下手,我怎么也不会如此痛下杀手”

    吴如生深吸一口气,继续苦口婆心道

    “瞒着你这么多年,是为了你好,怕你有阴影,想让你对自己的母亲有个好印象,谁知道秋澈那厮硬要横插

    一手”

    “你说什么”

    吴如生面前的祠堂大门忽然被人拉开了。

    门后是吴易起那张俊逸年轻,却带着几分阴沉的脸。

    吴如生收回手,欣慰于他如此听劝,立刻就肯出来了,语气也轻松了几分“我说,祖父也是为了你好,怕你有心理阴影,不过就是个没见过面的低贱女人”

    “没见过面的低贱女人”吴易起抬高了声音,像是觉得可笑,扯着唇,冷冷道,“祖父,原来这就是您眼里,对我亲生母亲的评价吗”

    “您以为,我是为了这件事才不吃不喝一整天的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易起对着他这个向来尊敬至极的祖父如此不客气地反问回来,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吴如生皱眉,有些不满“不然呢”

    吴易起不禁笑出了声,不知是嘲讽多还是悲怆更多“原来你养了我十几年,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孙子在想什么啊。”

    吴如生蹙眉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为什么埋在吴家的两具尸体会突然出现在国公府”吴易起沉声道,“为什么您知道国公府会有南夷内应,却不知道会有那两具尸体”

    “是谁告诉您的,您在跟谁合作”

    吴相沉着脸,道“这你不需要知道,总之,若非秋澈那小子”

    “我不是孩子了,”吴易起突兀地打断他,“祖父,我有自己的判断力。朝堂上那群人信你,向着你说话,因为你有威信可总有些疑点是没法解释的。”

    “我不傻,我猜得出来真相是什么。”

    吴相目光冷漠地盯着他“你猜到了什么”

    “您与南夷合作了,”吴如生低声道,“但对方背刺了您对不对”

    吴相抖了抖胡子,反驳“一派胡言定是你与那秋澈小儿走得太近,才会听信谗言”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吴易起瞪大眼睛,激动得面红耳赤,“那你如何解释你是从哪里得知的南夷内应的消息为何你在朝堂上对此三缄其口到底是清者自清,还是不敢解释”

    “啪”

    一道巴掌声打断了吴易起的声音。

    祠堂里一时安静无比。

    这一巴掌声音太响,院子外的众人都一个激灵,面面相觑,心惊胆战地不敢吱声。

    吴相向来疼爱这位长孙公子,旁支的几位表公子里也有无父无母的,都没有被吴相亲自养在膝下过。

    怎么今日祖孙俩闹成这样

    吴如生也想知道。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面前捂着脸不敢置信的长孙,半晌,气愤道“荒唐谁给你的胆子与我叫板”

    “是谁荒唐”

    吴易起气得咬牙切齿,眼眶已经红了,能看见隐约泪花闪烁,却还是提着声音,慷锵有力地反驳

    “是您教导我为人处世行得正坐得端是您教

    导我要爱国忠君是您说吴家是清流之首世代只忠于陛下我按您的要求做了十几年,也这样信了十几年。”

    他喘着气,哭笑着问“可如今,您又是怎么做的呢”

    吴相胸膛起伏片刻,咬着牙没看他的表情,冷冷道

    “老夫早就说过你太过天真,如今时局早已不同当年。十几年前的话,放在如今,如何能当得了真”

    “我怎么做,当然自有我的道理。不需要你来质疑。”

    吴易起再次反问“像您默认我父亲强抢民女、又在我母亲报仇后恼羞成怒杀了她一样吗”

    吴如生立刻呵斥道“闭嘴那是她活该”

    吴易起沉默下来。

    他缓缓直起因为挨了巴掌后有些佝偻的身子,低声道

    “我眼里的祖父,不是你这样的。”

    吴如生浑身一震。

    “我很清楚,给我带来阴影的不是秋大人,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我父亲”

    “还有你。祖父。”

    吴易起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说

    “我对您很失望。”

    他打开门,无视了院子里伫立的几个战战兢兢的下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恍惚地想

    从小到大,那个长在他心里顶天立地、清风道骨的祖父,究竟是他的臆想

    还是,只是一个谎言呢

    秋澈今日新官上任,去大理寺走了一趟,熟悉了一下自己未来的工作地点,就收到了杨裘的传信。

    对方约她在京中的酒楼玲珑阁里见一面。

    秋澈便收拾好东西,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前往酒楼的马车。

    玲珑阁是朝京最大的酒楼,每日都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一楼大堂设有台子,有说书先生在台上抑扬顿挫,满堂喝彩。

    秋澈来时,刚报上名姓,小一便恭敬地将她引至一楼雅座隔间,一开门,就见桌边已经坐了两个人。

    一个坐的笔直端方,手持书卷,垂眸不语时,也能看得出气质温和。

    一个满身酒气,手里还捏着酒葫芦,埋头倒在桌子另一头,不成人形,嘴里咕咕哝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见敲门声,杨裘抬头,放下书,起身行了一礼,嗓音温和“秋大人。”

    秋澈同样回礼“杨兄不必客气,既然已是同盟,称呼我名姓也无妨。”

    杨裘笑笑“礼不可废。”

    秋澈不在意地耸耸肩,知道他在某些事上出奇地固执,便也随他去了。

    她目光转向在场另一个人,微微诧异地挑眉“吴易起他这是”

    杨裘叹气“半路遇见,吴兄拦着马车,硬要与我一同走,在下甩不开他,只好将他一同带来了。抱歉。”

    恰在此时,吴易起抬头,满脸醉态,迷迷瞪瞪地盯了秋澈片刻,嘿嘿笑道“秋秋兄你怎么也在这巧了快,快来陪我

    一醉解千愁”

    说着,

    ,

    稍稍思索,也就知道了他醉成这样的原因。

    大概率是因为他母亲的事罢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去拦杨裘的马车

    想着,秋澈在一旁坐下来,自然而然地向杨裘投去疑惑的目光。

    杨裘竟然也真的凭这一眼读懂了她的意思,当即无奈一笑“秋兄应当知道,在下的父亲,是赵王爷。”

    曾与吴相志同道合、后又分道扬镳的兄弟。

    “他拦着马车,问我”

    “问什么”

    “问我,我父亲当初与他祖父分道扬镳,是否就是因为看透了他祖父的为人。”

    杨裘说着,端起茶杯,垂眸抿了一口。

    他今年已经有一十三了,是赵王第三个儿子,而赵王年纪和吴相相当,这样算起来,阴差阳错,他竟然还成了吴易起的父辈了。

    能对着一个并不太熟的同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吴易起真是喝的不少。

    见秋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杨裘问“你不问问,他为何会说这话”

    秋澈眨了下眼“我以为杨兄已经看出来了。”

    双方对视一眼,杨裘轻轻吸了一口气“所以,吴相真的”叛国了

    “十之八九,”秋澈淡淡地看向窗外,“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解释为什么他手上能一直有来自南夷的迷药。”

    关于案情,秋澈昨天已经写信告知过一遍给杨裘了,即便如此,亲耳听到时杨裘还是有些恍惚“我父亲,其实也是说过这样的话的。”

    “嗯”

    “他说吴相野心太大,迟早要走岔路。”杨裘低声道,“我从来不信,没想到有朝一日”

    “我也没信过。”吴易起突兀地插话道。

    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虽然脸仍然是酡红的,但眼神却已经清醒了大半。

    他趴在桌上,愣愣地说“那么多人都告诉我,说他只手遮天,说他野心勃勃我从来不信。我一直觉得他的初心是为民做事,哪怕权倾朝野也不会变。”

    “到头来,竟然是他亲自击溃了我对他的想象。”

    他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嫌丢人似的,吴易起偏头把脸埋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说不清哪个哭法更丢脸一点。

    秋澈毫无感情,甚至听着他的哭声还有点想笑。

    她淡淡地点评道“人都是会变的。”

    杨裘问“那你呢”

    秋澈“嗯”

    “我从你的改革变法中,看出了你想改变这个腐败朝野的心,”杨裘温吞道,“你的初心,也会变吗”

    “我”秋澈想了想,却笑道,“没有初心,何谈改变”

    从一开始,她进入这个权利的漩涡,就只是为了博得父亲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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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得越高,说话的权利就越大。

    就像她曾经对李青梧说过的一样,她没有什么高尚的理想。

    只是觉得如今的朝堂从里到外都实在腐烂不堪,让她看着恶心。

    倒不如一把掀翻了,换成自己的一言堂。

    在此期间,那些改革律法添添改改,加了那么多能让女人们过得更好的条令,其实都不过是为了让她以后女扮男装的事败露后,能有所依仗。

    杨裘却也淡淡笑着说“不论初心变不变,君子论迹不论心。”

    秋澈愣了一下。

    她有点微妙地看了杨裘一眼“你这话,也有人跟我说过。”

    是不是守规矩的人都喜欢说这种话

    杨裘道“有感而发罢了。”

    他又问“如今丞相恐怕是盯上你了,你有何打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干什么干什么,”秋澈抬眼道,“杨兄约我来此处,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

    “自然不是,”杨裘摇头,顿了下,压低了声音道,“我听闻,皇后娘娘与金吾卫统领有私情此事可是真的”

    两人对视,电火石光间,秋澈眯了眯眼“你从哪儿听闻的消息”

    “我今日晨起,便无意间听见有同僚在议论此事,”杨裘皱眉,“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秋澈没有立即回话,思忖了片刻,垂眸道“恐怕所谓的无意并非是真的无意。”

    案子昨天才结,袁符昨天才从锦衣卫那里被放出来,他偷过情,皇后并非既往不咎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保他是一回事,背地里会如何责罚他又是一回事。

    秋澈不认为皇后会如此不小心,在这种时候还和袁符亲热,且又一次偷情被人发现。

    杨裘立刻道“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秋澈点头。

    杨裘不解“会是谁”

    是谁知道了这种事,却能忍着不说,直到此时才传出来

    秋澈没说话,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本该已经睡过去的吴易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同时吓了两人一跳。

    只见吴易起站在桌边,脸色红润,却神色认真,狐疑地看着他们,问“你们是同盟”

    秋澈一刹那以为他酒醒了,挑了下眉“怎么。你不爽”

    “不。”吴易起摇摇头。

    “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怎么可以背着我当同盟所以”

    “所以”

    吴易起一把握住了杨裘的手。

    没等杨裘反应过来,他又一把抓住秋澈的手,诚恳道“所以,我能加入你们吗”

    秋澈“”

    她忍了又忍,才没有一巴掌直接把人扇飞出去“先说说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我考虑考虑。”

    吴易起竖起手指,

    认真道“我在丞相府给你们当卧底。”

    秋澈顿了下。

    她扯了下唇角,

    在杨裘诧异的眼神里,说“这是你说的。”

    秋澈被吴易起这个酒鬼生拉硬拽,说要一起桃园三结义,留下来在玲珑阁吃了一顿饭才回去。

    离开前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这个包厢,原来是当初她第一次见李青梧时,对方所在的位置。

    那时她在李青梧身边看到一群宫女,众星捧月般将她围在中间。

    听说那天之后,李青梧就因为偷溜出来被皇帝发现,回去就向皇帝求了赐婚。

    秋澈想到这里,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偷溜出来会带那么多宫女,那么大张旗鼓,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吗

    李青梧是故意的

    回到公主府时,李青梧正和王氏一起逛着后花园。

    秋澈忙得脚不沾地,这婆媳俩最近倒是相处时间比跟她还要多,从一开始的别别扭扭,转变到如今的氛围融洽,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公主府花园里的花品种不多,是李青梧亲自指点种下的。

    李青梧就站在王氏身边,搀扶着她,又像是依偎一般,侧首浅笑着倾听对方讲话。

    垂眼时,耳坠与步摇一起微晃,仿佛和满院子的花一起,摇曳生姿。

    一时不知花与人谁更美。

    走到尽头,李青梧才发现她站在这里,讶异地张口,道“回来了吃过午膳了吗”

    秋澈回神,道“吃过了,在聊什么”

    “在聊你,”王氏嗔怪道,“一天忙到晚,我们娘俩找你都找不见可惜了,午膳还是青梧亲手做的呢,你不回来吃也不给个信儿”

    秋澈诧异抬眼。

    李青梧避开她的目光,羞赧道“娘,别说了。没关系的,晚间再热一热,我自己吃了,不算浪费。”

    这称呼一出来,秋澈又安静了一瞬。

    虽说她们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到底是两个女子,听见李青梧喊自己的母亲“娘”,秋澈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王氏却没发现她的异样,笑得满脸褶子,仿佛对这称呼已经习以为常。

    和李青梧又说了几句,她拍了拍对方的手,道“好了,你们还有事要谈是不是娘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

    王氏走到一半,又回头说“诶,澈儿啊,忘了说,你以后也别老是在晚上坐得那么晚,晚膳也不吃。青梧次次都得亲自给你下厨做汤喝,就怕你吃得不舒心”

    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关心,秋澈却不由又朝李青梧看了一眼。

    汤是李青梧做的

    那她还当着人家的面点评说汤太淡了要多加盐

    秋澈张了张唇,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知道了娘。”

    王氏心满意足地离开,只剩秋澈和李青梧站在廊桥下。

    明明都没有看对方,偏偏气氛充斥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秋澈咳了一声“其实,可以不用给我煮汤”

    李青梧道“晚上不吃东西,肚子会难受。”

    “可以找厨子。”

    “那个时间,厨子都休息了。”

    “”

    秋澈无言以对。

    李青梧想了想,又笑着补充道“不过,也有一位姓李的厨娘没有。”

    “嗯”

    “所以,对于下次想喝的汤,你有什么建议吗”

    半晌,秋澈又咳了一声“嗯其实汤挺好喝的。也可以不用加盐。”

    李青梧抿唇,笑意从眼底一闪而过“好的,我会转达你的提议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笑了起来。

    李青梧看着她难得一见这样真实的笑颜,几不可察地晃了晃神。

    那个无法对外说出口的梦里。

    秋澈是否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曾经这样笑过呢

    她希望是有的。

    否则经年沉浮,没有她陪在身边的十年里,秋澈那段漫漫人生路,就这样孑然一身,孤单一人

    未免实在太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