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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软禁
    众人大惊,国公夫人霍然起身,呵斥道“慌什么好好说话到底出了何事”

    那丫鬟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有,有人死了,就在河里,奴婢看见了”

    国公夫人尹氏和皇后尹依依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妙”两个大字。

    两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往花园边赶去。

    小姐夫人们又好奇又害怕,议论纷纷中,也有不少胆子大的跟了过去,秋澈就混在这群人里。

    李青梧安抚地看了一眼瑶台,也抬步跟上去。

    果不其然,正如那丫鬟所说,花园中的池塘中,飘着一具尸体。

    派人打捞上来,掀开尸体披散在脸上的头发一看,发现是个女子,面目青紫肿胀,双目紧闭,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身上穿着宫女的衣裳。

    皇后眉眼一动,她身边的涟漪也不由惊了一跳。

    这女子,赫然正是皇后身边另一位宫女,莹雨。

    身侧一位嬷嬷捂着鼻子上前探了探莹雨的鼻息,摇头表示已经没救了。

    皇后猛地扭头看向刚跟过来的李青梧,厉声质问“你说你来这里,是她传本宫的话带你来的”

    李青梧一眼看见那具尸体,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捂住鼻端,忍住呕吐的欲望道“是”

    好歹她也当了皇后那么多年的女儿,不至于连对方身边的掌事宫女都认不出来。

    皇后冷脸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就不好回答了。

    若李青梧方才说的是真的,那最后一个见过她的,就是李青梧,她是第一嫌疑人,这也就代表她的话同时失去了可信度。

    若李青梧此时否认,那她就多了个撒谎的罪名,同样话语没有了可信度。

    到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瑶台两人面前,也解释不清了。

    李青梧聪慧,在深宫待得久了,察言观色听人话的本事还是有的,立刻就发现了她话里的陷阱。

    她没有立刻回答,现场一时安静了几分。

    瑶台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大摇大摆地也过来了,闻言茫然道“娘娘,既然死了人,不应当先报官吗还是说娘娘想私了”

    皇后却还没拿定主意。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不能报官,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死了人,这群千金小姐的口也不是那么好封的。

    何况,她其实很怀疑李青梧。

    即便她没有动手,莹雨的死也必定和她有关系。

    若是和李青梧没有关系,好好一场赏花宴,却莫名其妙出了丑闻又死了人,传出去也对国公府的名声相当不利。

    皇后心里是不愿意报官的。

    她颇有些不满地训斥道“本宫和长公主说话,何时能轮到你个青楼里的舞姬插嘴了”

    瑶台滑跪迅速,立刻道“是奴家多言,娘娘恕罪。”

    皇后便又把目光投向了李青梧,

    ,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密集却整齐的脚步声。

    秋澈心生不妙,立刻低头退出人群,趁着没人注意,悄悄靠上了院墙,足跟一点,悄无声息地从墙头翻了出去。

    无人注意。

    下一刻,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从院门口鱼贯而入,将众人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身佩长刀,面色严肃,是人称冷面煞神的锦衣卫之首,正三品指挥使,崔文申。

    和禁军金吾卫有所不同的是,锦衣卫听令于皇帝,且只听令于皇帝。

    不到关键时刻,不会集体出动。

    皇后当即眼皮一跳“崔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检举,国公府内混入了南夷内应。”

    “应陛下命令”崔文申拎出赦令金牌,一板一眼道,“今日国公府中所有人,不论是谁,全部带进诏狱,听候审问。”

    金牌面前,任何人都不得违抗,包括在场同为正三品的金吾卫统领袁符。

    但皇后等人毕竟身份尊贵,所谓的“南夷内应”也不大可能,皇帝还是给了她们面子的,只让锦衣卫带走了其他人,包括瑶台和茯苓几人。

    而李青梧和皇后还有国公夫人,被分散开,各自软禁了起来。

    堂堂国母,被自己的丈夫直接当众派人软禁,看得出来,皇后脸上非常挂不住。

    不过大概是为了最后的几分面子,她也没有当众和崔文申起什么冲突,勉强挂着得体的笑,跟着锦衣卫离开。

    不管小姐夫人们如何不满抗议,锦衣卫都铁面无私地把人全部带走了。

    崔文申看了眼地上刚打捞出来的那具尸体,招手让手下也带了回去。

    后来这些都是吴易起告诉秋澈的。

    好巧不巧,他如今正是在锦衣卫当差,是个正七品小旗,恰好就在跟随崔玉申去抓人的那批人里。

    他没有当面说,是派人给秋澈传的口信,只讲了大体情况。

    李青梧这一趟赴宴,接下来一天都没能回来。

    国公府内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先是金吾卫被捉奸,再是丫鬟横死,最后说有南夷细作,连国母都被软禁了起来,外界自然是议论纷纷的。

    夫人女儿“外孙女”都被软禁,国公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

    第二日,关于此案的折子就堆满了李式的桌案。

    有弹劾说皇帝不该如此冲动软禁皇后,有质问皇帝是收到了谁的检举,来源是否可信。又有人添油加醋,浑水摸鱼总之,什么样的内容都有。

    而秋澈如今作为御前侍读,在李式毫不遮掩的情况下,自然也将这些折子的大致内容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垂眼,神色如常地给帝王研墨,整理书卷。

    李式却一副很头疼的模样,冷不丁地开口道“秋爱卿,朕就这样直接软禁了乐和你没什么想法吗”

    秋澈平静道“陛下行事,自有陛下的道

    理。”

    个屁。

    她现在其实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

    因为这次发生的事,打破了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借由“先知”

    而规避掉许多风险的局势。

    上辈子确实是有这样一场赏花宴,但她模糊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样一出事故。

    有些东西,已经随着她的重生彻底改变了

    秋澈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重生只是给了她一个从头来过的十年机会,并不代表她可以借由这十年的记忆走上一条无忧无虑的捷径。

    没有什么东西是能一直被她掌控的,秋澈知道。

    朝堂风波诡谲,局势千变万化,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秋澈在心里告诫完自己,又压下心底的郁燥,安静地继续整理。

    她在等等皇帝自己开口。

    昨夜得知消息后,秋澈思来想去,坐到后半夜都没睡着,也琢磨出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不说为何短短一天之间,怎么就在国公府里同时发生了这么多事。

    就说若只是宫女横死、金吾卫偷情、甚至是南夷有细作混入府中都不至于让一国皇后都这样直接被软禁了起来。

    锦衣卫抓了人,却毫无动静,既不提审也不放人,这说明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案情复杂,一时半刻理不清。

    二是皇帝另有打算。

    秋澈作为这个案子的局外人,她想要知道真相、保住李青梧和瑶台等人,就必须接手案子才行。

    可如何才能让一个普通的御前侍读接手这样的案子呢

    她选择赌一把。

    赌这案子不简单,赌皇帝疑心病重,赌他如今无人可用。

    赌他也会赌自己耿直忠心。

    就在这长久的、无声的安静里,李式盯了她片刻后,突兀地笑了下“秋爱卿,你总是让朕感到疑惑你真的心悦乐和吗为何看上去,对她毫不关心呢”

    “家国在前,情爱在后,”秋澈不卑不亢道,“微臣心悦殿下,但也知道陛下是殿下的父皇,必定不会害她。所以哪怕忧心,只要陛下不言,臣也不会逾矩过问。”

    知道李青梧从前过得是怎样的日子,还要亲口说出这种看似君臣和谐的场面话。

    哪怕秋澈已经习惯了和任何人哪怕是敌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捧,还是忍不住替李青梧犯恶心。

    好在皇帝没有看出异样。

    他应当对秋澈的答案非常满意,挥挥手,让周边的服侍太监宫女都退下。

    随即道“来陪朕下一盘棋吧。”

    秋澈顿了下,应是。

    君臣两个盘腿对坐,李式黑子先行。

    古往今来,好像政客们凡是要说点严肃的话题,都喜欢用棋局来打破这样的氛围,刻意营造出一种“谈笑间强撸灰飞烟灭”的轻松来。

    而与皇帝下棋,

    和其他人不同,和太后也不同。

    太后是她的半个盟友,皇帝不是。

    秋澈浸淫官场十年,哪怕后来位居丞相,其实也极少与皇帝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

    一面下棋一面还要应付皇帝的问题,是很累的事情,一不小心太紧张了,就会不由自主地露怯。

    她倒是不怂,只是难免精神紧绷。

    旁边的香炉焚烟,龙涎香丝丝缕缕,为这场更添几分幽静宁和的氛围。

    李式走了两步,果然又沉思着开口了“爱卿应当听说,国公府死了个丫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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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摩挲着棋子道

    “昨夜国公府池塘中,又挖出了两具尸体。”

    秋澈执子的手微微一顿。

    “那两具尸体,经仵作验尸,一男一女,死了有近二十年,”李式眯着眼,回忆道,“本来在国公府里的池塘底下不知埋了不知多久,偏逢昨夜大雨,泥水横流,尸骨被冲出了花园的池塘。”

    “爱卿,你猜,这两人是谁呢”

    秋澈缓缓摇头。

    李式笑了起来,落子道“巧了,正是你前段时日与朕提过的,本该云游在外的礼部侍郎吴大人,还有他的那位妾室。”

    秋澈面露诧异“吴家人尸体怎么会出现在国公府中”

    看她神色正常,并没有任何心虚模样,李式观察了她片刻,这才收回视线,道“这也是朕所疑惑的问题。可两具尸体身上还有配饰,足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他又道“秋爱卿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秋澈便也顺着他的话,谨慎地猜测道“难道有人要以这件旧案,向吴相下手”

    其实她心中凭借着皇帝透漏的三言两语,加上自己知道的消息,已经有一个模糊的猜测了。

    但如今证据不足,说出来也没用。

    皇帝面前,秋澈选择换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你说巧不巧。”李式又勾勾唇,笑得意味深长,“昨日向朕检举国公府中有南夷细作的正是吴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