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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 章 自知之明
    谢摇摇的眼泪啪叽掉在脸颊软肉上,但他仍然张开小胳膊,挡在宁时雪身前。

    唐鹤安都懵了,等终于反应过来,简直哭笑不得,他摘掉警帽说“不是,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唐叔叔啊”

    谢摇摇大魔王才不会上当。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他已经三岁半了,唐叔叔根本没有这么黑。

    这个警察叔叔不但想抓他跟宝宝,竟然还想骗他,他要给大爸爸打电话。

    谢照洲才下飞机,他还在机场就接到了谢摇摇的电话,谢摇摇平常给他发的乱七八糟语音,他都不回复,但电话会接。

    谢摇摇告状说有警察叔叔要抓他,谢照洲沉默了一瞬,说“你去吧。”

    三岁半就入狱了,谢照洲对他无话可说。

    谢摇摇的儿童手表打电话都是外放,而且声音还很大,片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宁时雪怀疑自己还听到谢照洲很轻地冷笑了一声。

    宁时雪“”

    父慈子孝。

    宁时雪蹲下身,攥住谢摇摇软嘟嘟的小手问他,“阿崽,你为什么怕警察啊,正常人见到警察叔叔不应该觉得很安全吗”

    他怕警察也就算了,毕竟他上辈子是杀过人的,只能说不愧是原著的小反派。

    这么有自知之明。

    “对哦。”谢摇摇小手抱住自己的肚皮,乌黑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

    贺霖本来就安排了人拍花絮,在电影上映之前,包括上映以后,都能放到官博营业,正好这段也被拍下来。

    贺霖索性发到了自己的微博。

    呜呜呜,没想到能在贺导的微博见到老婆和崽。抹眼泪jg

    宝宝,你是姨姨的小笨蛋。

    笑死我了,谢总怎么介样啊,父子关系岌岌可危。

    禁欲划掉,进狱系幼崽。

    宁时雪这个腥风血雨的体质,只要跟他有关的微博,热度都飙得很快,娃综导演也很快就刷到了这一条。

    他简直捶胸顿足,可恶啊,他今天晚上怎么不在片场呢

    他恨不得掰着指头算最后几期的直播时间。

    唐鹤安又花了好几分钟跟谢摇摇证明自己是个好人,谢摇摇的小胖脸上满是怀疑,直到唐鹤安拿出手机,里面有他们之前综艺上的照片,谢摇摇才终于相信他就是唐叔叔。

    谢摇摇忍不住挠了挠脸蛋,唐叔叔他们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唐叔叔跟他的小孩子,都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我拍戏晒黑了。”唐鹤安替自己澄清。

    谢摇摇揉着脸蛋叹了口气,仍然不能接受,明明宝宝拍戏就没有变黑。

    老管家先带谢摇摇回去睡觉,宁时雪晚上还剩最后一场戏就能收工,谢照洲已经到了机场,他就给谢照洲打了个电话。

    宁时雪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燕停没说他不行

    ,他还以为他有希望能考上燕城大学。

    他本来想等明年考完试再跟谢照洲说,万一他考不上呢,但他憋了憋,还是没能憋住,躲在保姆车上就直接告诉谢照洲。

    谢照洲也上了车,宋离神情有些凝重,找出药递给他,“谢总。”

    谢照洲眼神淡漠,抬起手阻止他出声,国外现在也是深夜,车内灯光昏暗,谢照洲冷峻深刻的面容都笼罩在阴影中。

    谢家这么多人,只有谢照洲遗传了廖燕婉的精神问题,廖燕婉半夜头疼到发脾气跟谢父哭喊,谢照洲也头疼欲裂。

    他十几岁就查了出来,三年前开始越来越严重,每次发作都只能靠药物缓解。

    谢照洲这几年都在吃一种成瘾性很强的止痛药,戒断反应比他的头疼更严重,谢照洲索性就没有换过药。

    贺霖劝过他很多次,但他始终滥用药物,在娃综上跟宁时雪表白以后才戒掉。

    昨晚却又发作了,谢照洲临上飞机前吃了几片普通的镇痛药,但什么效果都没有,宋离才急着给他找药。

    宁时雪将通话切成视频,他手上还拿着刚才的卷子,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谢照洲。

    燕停怕打击到他,没给他改分数,宁时雪自以为考得很好。

    燕城大学ツツ”谢照洲狭长的黑眸弯了弯,他冷清的嗓音被电流模糊掉,带着点暧昧,“小宁老师就这么想去我的学校”

    其实谢照洲在燕城大学就见过燕停,他上学时燕停就已经是燕城大学的老师。

    宁时雪没有否认,谢照洲让他把卷子递过去,他就递到镜头前给谢照洲看。

    谢照洲一眼就发现他十道题连着错了八道,剩下两个保不齐也是蒙的。

    他唇角没忍住勾了勾。

    “都怪你考得太好了。”宁时雪耳根微红,他跟谢照洲无理取闹。

    反正保姆车上只有他在,不会被人听到,就不会丢人。

    “对,都怪我,”谢照洲低笑了声,他眼窝深邃,这样专注地望过来,有种让人沉溺的温柔,他轻声问,“我该怎么补偿小宁老师”

    宁时雪想不出来,他都是乱说的,他考不上大学又不能怪谢照洲。

    “你有什么不会的,”谢照洲跟他商量,“都来问我好不好”

    “嗯。”宁时雪嗓音带着点软。

    他有求于人,抬起手像小海獭讨食那样给谢照洲拜拜,跟撒娇似的,他拜完又难为情,拿剧本挡住半张脸,只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有通红的耳朵尖。

    谢照洲根本顶不住他撒娇。

    他几乎能确定这个世界不对劲,也许是小说,或者其他的。

    宁时雪很在意他的安全,还嘱咐过他小心开车,谢照洲觉得宁时雪并不是凭空嘱咐他。

    就算他不知道多余的剧情,但按他前几年那样滥用药物,谢照洲知道自己是活不久的,说不定原著的结局他也死了。

    宁时雪明知道他会死,还要跟他在一起,还

    会喜欢他,谢照洲每次想到,心底的恶劣就跟着冒头,他抱着宁时雪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控,将人揉碎了藏在骨血深处,藏在他阴暗的骨骼里。

    宁时雪没跟谢照洲说太久,他还得去拍戏,十几分钟就挂断了电话。

    6想看醒灯写的病美人摆烂后在娃综爆红了第 78 章 自知之明吗请记住域名

    拍完晚上这场戏,宁时雪就跟着剧组搭飞机去北城。

    闻玉一共带了三个孩子,最小的都不到三岁,是冬天在筒子楼外捡的,这个孩子天生双眼失明,闻玉带了她半年多,然后实在养不起,才送她去孤儿院。

    贺霖想找个真的失明的孩子,但他跟几个福利院沟通后,都没找到完全合适的。

    唐鹤安的小女儿就因为发烧,现在处于半失明状态,贺霖最后跟唐鹤安商量带孩子过来跟他拍几场戏,唐鹤安很痛快就答应下来。

    连着两三场戏都必须在雪中拍,虽然剧组能弄人造雪,但贺霖还是想拍真的雪景。

    所以才带着剧组去趟北城。

    晚上开拍。

    宁时雪身上贴满暖宝宝,然后穿了件很单薄破旧的羽绒服,甚至里子都破了,又勉强缝起来,他嘴唇都冻到发白,睫毛上蒙着雪。

    “都尽量一条过啊,”贺霖怕他冻着,不光宁时雪,这么冷的天,别的演员也受不了,他搓了搓手,呵出团雾气,“各部门就位”

    雪夜中,宁时雪的脸颊比冰雪都白,场记打完板,他就瑟缩起来,瘸着腿闷头往前走,晚上特别黑,雪光都没照清楚他脚下的路,抬起头星星都好像冰冷冷的。

    筒子楼灯都坏了,他嘴唇冻到发抖,指尖青白,才走到楼道里,就忍不住回过头,他好像听到了小孩子微弱的哭声。

    他没犹豫,就朝哭声的方向走过去,然后在雪地里抱起个冻到浑身僵硬的孩子。

    小脸都冻紫了,身上脏兮兮的,甚至认不出来是男孩女孩,他冻僵的指头扯了扯自己的羽绒服,将孩子裹在衣服底下,拿自己的身体暖着,就往楼上抱。

    这场戏小燕儿跟孟孟都睡了,所以贺霖也没带贺淼他们来,到时候补拍个睡觉镜头就行。

    当然,也不可能是真的让孩子在雪地里冻着,这段镜头是剪辑在一起的。

    宁时雪现在抱着的其实是个洋娃娃。

    到了楼上,唐鹤安才会把女儿抱过来。

    贺霖本来想拍到这儿,然后喊卡给宁时雪讲下面的戏,告诉他闻玉应该怎么给孩子取暖,但他还没打板,宁时雪就已经抱着孩子放到床上,然后很熟练地脱掉孩子身上的湿衣服,拿被子把她裹起来,又低头搓她冰凉的小手和脚丫子,掌心搓热了捂住她的脸蛋。

    “乖,哭一声。”宁时雪连被子带妹妹都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小屁股,哄着她,想看她还能不能有反应。

    动作太熟练了,就像他曾经这么做过很多次,已经成了本能。

    宁时雪眉眼过分冷艳,化妆师压了压,让他眼窝和卧蚕显得没那么深。

    监视器后看起来,筒子楼暖黄的灯光

    底下,宁时雪眼神很温和,甚至很温柔,就像那个才十几岁,却愿意为这几个孩子扛起一切,从来没有过怨言的大哥哥。

    贺霖沉默下来,没有打断他,就让他直接将这场戏拍完。

    等到喊卡,宁时雪将妹妹交给唐鹤安,才忍不住低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他身上穿得太少,冷风顶得他肺都有点疼,拍戏时就觉得喘不过气。

    唐鹤安抱着妹妹,连忙给他递了杯热水,“赶紧喝点水。”

    “谢谢。”宁时雪接过去。

    贺霖也觉得宁时雪挺不对劲,演技归演技,但有些事不是演技好就能做到的,宁时雪根本不像在宁家长大的人。

    宁时雪避开贺霖的眼神,没解释什么,不过他确实是有经验,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孤儿院门口都很多弃婴,他帮着老院长捡过孩子,所以他也知道该怎么照顾。

    剧组只在这边待了一天,连着拍完三场戏,然后就回燕城。

    宁时雪终于能在家休息。

    他腿疼到已经要站不起来了,之前在北城拍综艺,他其实就觉得不太舒服,但当时没多想,现在入秋下了几场雨,温度骤降,他膝盖就像在冒冷气,晚上甚至疼到睡不着。

    谢照洲给他买了药包,他拿来擦腿泡脚,又去按摩过几次,才稍微好一点。

    但还是会疼。

    原主小时候做完手术,坐过几年轮椅,本来腿上肌肉就不如正常人发达,还为了渣攻去跳海,深夜海水冰冷刺骨,他被捞上来时人都冻僵了,渣攻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甚至是自己回家的。

    当时就冻坏了腿,现在还没好。

    晚上老管家抹着眼泪看豪门狗血剧,谢摇摇也抱住小熊歪在沙发上看。

    宁时雪就在他们旁边泡脚,他膝盖上搭了毯子,浓长的眼睫垂下来,遮出很深的阴影,肤色都显得苍白很多。

    他又瘦了一点,冷白的腕骨不堪一握,都没有谢摇摇手上的肉肉多。

    这种疼痛和枯竭感蔓延到每一根血管里,宁时雪什么都不做也会觉得累,在疲惫中呼吸都跟着虚弱起来,他胸口轻轻地起伏,身上带着股散不开的药味。

    谢摇摇翘起小脚玩了一会儿,就吭哧吭哧朝他爬过来,小胖脸依偎在他怀里。

    “宝宝,”谢摇摇仰起头问,“泥肚肚疼吗”

    他每次吃太多,肚肚疼的时候也是这样蔫哒哒的,然后管家爷爷给他揉肚肚,他就不疼了,所以他趴在宁时雪的肚子上,也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揉宁时雪的肚子。

    宁时雪表示拒绝,“我哪儿都不疼。”

    “那泥为什么不动啊”谢摇摇双眼迷茫,宝宝都已经躺好几个小时了呢。

    宁时雪摆烂,“因为我懒。”

    谢摇摇大魔王叹了口气,没关系,反正他早就知道宝宝是小猪变的。

    豪门恶婆婆终于被打倒了,老管家心酸地流下几滴眼泪,然后换了个录像带,是谢摇

    摇他们幼儿园去年的晚会。

    本来要家长和崽崽表演节目,但只有谢摇摇是带着老管家去的。

    谢摇摇大魔王当时还是厌世脸,他软嘟嘟的脸蛋充满了严肃,小眉头也皱着,别人演什么小猫小狗,他演吸血鬼,披着个黑色小斗篷,吓退幼儿园一众宝宝。

    宁时雪还是头一次看这个录像带。

    换成他被人这样看肯定会觉得丢脸,但谢摇摇充满了自信,他张开手像个小胖蝴蝶,在沙发上跑来跑去。

    企图给宁时雪还原他的表演。

    “宝宝都没有陪窝去。”谢摇摇大魔王开始记仇,为什么当时宝宝没有陪他去呢。

    他跑累了,小屁股一歪坐在沙发上,宁时雪往他的小胖腿上躺,埋在胖崽怀里,轻声说“我今年会去的。”

    但宁时雪最后还是病倒了,他是晚上下了戏,到家开始发烧的,深夜突然烧到将近四十度,他身上甚至都不出汗,苍白过头的脸颊都泛起病态的潮红,眼皮也滚烫泛红。

    谢摇摇半夜跑来找他睡觉,宁时雪浑身烫手,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谢摇摇被吓到了,跑去找老管家。

    老管家赶紧叫了救护车。

    宁时雪呼吸滚烫,他胸口艰难地起伏,还是喘不上气,被戴上氧气罩,整个人才稍微从痉挛中缓过来,睫毛却仍然在颤。

    高烧不退引起了急性心力衰竭,抢救过来之后人又再度陷入昏迷。

    谢照洲接到老管家的电话,就连夜赶回燕城,他肩头都是冰冷的雨雾,到医院时宁时雪还没醒,挡在氧气罩后的脸颊很憔悴。

    宁时雪手背上都是输液留下的淤青,他肤色很白,淤青就格外显眼。

    谢照洲在病床旁坐下,想去握他的手,但不管哪只手都青紫一片,最后只能握住他冰凉的指尖,裹在掌心里。

    宁时雪被转移到重症病房,他昏睡了好几天,其实中间有过意识,但来不及睁开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老管家给带了换洗衣服过来,谢照洲始终没离开过医院,甚至几乎没离开过病床。

    宁时雪晚上症状会更严重,容易呼吸衰竭,谢照洲几个晚上都没合眼。

    直到三天后的深夜,宁时雪眼睫艰难地颤了颤,才终于睁开。

    他浑身沉重,眼中的聚焦都是涣散的,渐渐才凝定在谢照洲身上。

    谢照洲怔了怔,立刻按下床头铃叫护士过来,然后俯身摸了摸他的脸颊。

    宁时雪眼皮仍然有点红,但他眼眶忽然也跟着泛红,眼底像藏着泪痕。

    谢照洲还以为他是害怕或者难受。

    肯定是很害怕的,被抢救的时候宁时雪还没彻底失去意识,心脏骤缩剧痛,严重的呼吸困难会让人产生强烈的濒死感。

    但宁时雪吃力地抬起手,那只手苍白冰凉,带着输液的淤青,抚摸在他挺拔深刻的眉眼上,只是很小声地说“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