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灰蒙蒙亮时,苏安恙感觉有只冰凉手在拍自己的脸,他抓着那只手翻了个身,把脸埋被子里,嘟囔两声,“怎么了”
“起来了,我们可以进城了。”伽释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进城再睡,可以吗”
安恙睁开眼睛,慢慢撒开抓着的爪子,坐起身。伽释将不在状态外的雄虫带到洗手间,老先生已经在客厅等着了,看着他们两个,眼神温和。
苏安恙手碰到冷水就清醒了,接过伽释递过来的洗漱用品,边刷牙边看着还是黑漆漆的天,两眼无神,“肿么起介么早。”
伽释绞干毛巾,在雄虫洗漱完后直接糊他脸上,苏安恙被冷得打了个哆嗦,默默自己接过擦脸,就听到伽释的声音,“我的星灵恢复通讯了,上面指示我十点到,我们今天得快点进城,好像政策有变。”
苏安恙拿开毛巾看他,伽释语气平静,“快些吧,别让老先生久等了。”
安恙缩了缩脖子,默默加快速度,他感觉伽释好像在生气,而且生气的对象好像是自己。
他脑子飞速转动,没发现自己有什么问题,而且昨晚上还因为这只虫的悲惨失眠了到大半夜呢。
不敢耽搁,他匆匆拿冷水冲洗毛巾再擦一遍,整个人瞬间都被冻得麻木了。
天气在一夜之间变得更冷,他没有终端,不知道外面温度多少,但是昨晚上好像听到了刮风的动静。
伽释已经在和那位老先生沟通,在老爷子板着脸中,他接过了两件外套,和为他们备好的营养液。
“我知道你们有事,去吧。”老头佝偻着站在门口,朝他们摆摆手,再看了一眼伽释,关上了门。
今天风很大,吹得安恙脑门都疼,他穿上了自己的薄外套,外面套着刚刚老先生给的浅绒黑色外套,鼻子红红的,扭头看伽释,“冷吗”
伽释的外套是浅灰色大衣,他本来想把更厚的大衣给雄虫的,但是安恙死活不愿意,此刻穿上了衬得雌虫本就清瘦修长的身形更出尘,看得安恙眼睛都亮了。
领口处还有一圈绒毛,在风中软软地飘动,显得雌虫的脸更加雪白,哪怕一张脸只有眉眼出色,也让人觉得气质矜贵。他手痒痒的,想上手摸两下。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看着好好玩,我能摸两下吗”
伽释扭头看他,长而卷的睫毛微颤,说不出的好看,但是回答很冷酷,“不能。”
然后扭头就走,军靴踩在薄雪上,大衣衣角纷飞,修长的身影看着是说不出的风流快意。
安恙低头看了看裹了两件衣服的自己,莫名觉得有些臃肿,再抬头,伽释已经走远了,于是迈开长腿赶紧跟了上去,老父亲一样喊“你把扣子扣上。”
是的,昨夜下了小雪,冬季正式降临在这个星球。
这里距木延城不算远了,加快速度大约走两个小时就到,但是如今风雪交加,赶路速度根本快不了。
天光渐明,他们终于
离开了弯曲的小路,走上了进城的主路,这也意味着路程过半。
路上也有不少进城的居民,基本是几个一起,结伴而行,冒着风雪交流靠喊,还要吃一嘴冷风。
安恙凭口才和伽释搭上了一个“小队”,进城卖黑木粉的一家四口,雄父是低级虫,雌父是退役军雌,两只虫崽大的六岁,小的四岁,小的那个被雌父抱着,眼睛像雌父,是漂亮的红眼睛,大的跟在雄父身边,漂亮的绿眼睛此刻冷得有些瑟缩。这两兄弟模样不像,但是此刻一大一小都好奇的看着他们。
一家四口穿得还算严实。
兴许是同性相吸,那只雄虫和苏安恙聊了一会儿后,就恨不得称兄道弟了,嘴里一直在抱怨这混账天气,早不下雪晚不下,他们的黑木粉昨天才烘干做成。
安恙询问,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来。
“因为今天我雌君生日。”那只雄虫扯着嗓子喊,小眼神不住地瞅那边和伽释聊天的雌君,似乎在提醒他,“他答应了给我买我想要的那款终端。”
“你雌君生日,为什么是给你买。”安恙也扯着嗓子喊,“不是应该给他买吗”
雄虫一脸不理解,“他说给我买的。”
安恙冷得缩起脖子,低头就看到小虫崽碧绿的眼睛,这颜色让他很熟悉,与伽释的很像,但是伽释的眼睛是绿中又有点墨的
“那你怎么不给他买”于是他继续喊,被灌风后嗓子都哑了。
不远处伽释侧头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身旁的雌虫忍不住笑了,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大框,里面是一堆已经包好的黑木粉,盖得严严实实的。这些还没有经过检验的东西,可以低价卖到黑区,有专门的虫收。
“他们两个还挺像,”他掂了掂抱着的虫崽,“真希望雪早点停。”
“他们不像。”伽释摇头,在雌虫眼神询问中笑了笑,雌虫清秀又普通的脸很容易获得好感,让虫放下戒心,“我帮你抱着吧。”
虫崽有些害羞地缩在他怀里,伽释似乎有些不经意地询问,“现在入城还要信息卡吗”
“不需要了,上周发布了入冬政策,现在入城买卖手续费减少百分之二十,我们这批”
旁边的雌虫絮絮叨叨说着生活,伽释若有所思,怀里的虫崽仰头看着他,在他注意到后又害羞地缩回脑袋。
雌父点了点他的额头,“叫哥哥呀。”
怀里的虫崽不吭声,但是两只手都抓紧了自己领口上的绒毛,伽释在雌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里摇摇头,摸了摸虫崽细软的头发,继续往雌虫想倾诉的话题中聊
另一边,苏安恙有些鄙夷地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雄虫,雄虫不乐意,“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只娶艾迪康一个,还不够好吗村里多少雌虫想当我的雌侍,我都不乐意呢,我只是想要一个终端,这有什么不对,而且艾迪康就喜欢给我买。”
“雄虫就该养家,你靠雌君养,还这么理直气壮。”
“哪只雄虫不是这样啊。”
安恙语塞,急中生智“顾辞冕下哪里是这样他养活了一个家族,而且就娶了一个雌君。”
“那我就是只d级雄虫,能一样吗。”班纳心想,他看错虫了,刚开始还觉得这只长相普通的雌虫说话很对自己口味呢,没想到啊,居然是只古板虫。
听他这意思,居然是想要雄虫养家班纳鄙夷地看了一眼他,教导,“你是不是刚成年,没进过城吧,就你这想法,长得也不怎么样,你要是不改改,以后肯定没虫要。”
“我乐意。”苏安恙也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样的雄虫,要了有什么用,天天只知道问雌君要这要那,你看看你,虫崽都走这么久了,也不抱抱。”
班纳语塞,低头看虫崽,“迪西,你累了吗要不要雄父抱”他是这么说的,但是两手都紧紧揣兜里,根本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虫崽仰头看他,懂事地摇摇头。
他一脸得意地看着苏安恙,好像再说,哪有虫这么弱。
安恙翻了个白眼,伸开手朝虫崽,“过来,哥哥抱你,这么冷。”
虫崽迟疑地看着他,最后仰头看了看雄父,在雄父呆滞的眼神中,默默张开手。
班纳无法理解,“你累了吗迪西”
“虫崽又不是成虫,怎么不会累,就算是成虫也会累的好吗”
“是他自己要来的。”雄虫扯着嗓子说,“我都说了让他们待在家,难道我有什么问题吗”
安恙不理他了,抱着虫崽溜溜达达走到也抱着另一只虫崽的伽释身边,献宝地看着他。
伽释瞟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虫崽的脸蛋,继续扭头和雌虫说话。
安恙只好认真听,那只雌虫继续抱怨,“现在已经够苦了,我们这些东西原本就卖不出去,但是收摊费就算了,还要交百分之二十的税,而且我们价格也不稳定,所以现在我们都直接到黑市卖了,好歹价格稳定,而且也不用一直守着摊子”
那只雄虫也走了过来,拉拉着一张脸站在雌君身边,雌虫停止了抱怨,一脸担忧地询问雄主是不是不舒服。
班纳不说话,好半响才问,“会给我买终端吗”
艾迪康失笑,替他理了理衣领,“会啊,我们已经攒够钱了,昨晚上我们就说好了呀。”
班纳得意地看向苏安恙,但是看见他一脸的无语,心里更不舒服了,然后就看到了雌君红肿的手,这是昨晚熬了一晚上,做黑木粉的收尾工作的。
他当然不会愧疚,所以别开视线,拧眉询问,“你养我觉得很辛苦吗”
雌君表情有些僵硬,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雄主,声音艰涩,“雄主,您是什么意思呢”
班纳冷哼,“如果你觉得养我很辛苦,那我就娶亚伦当雌侍,他养得起我,他前两天还问我了,说已经准备了一笔丰厚的嫁妆,我说我再考虑考虑,问问雌君的意思”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雌君冷下来的脸。
艾迪康声音平
静,红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雄主,您想娶雌侍吗”
伽释和苏安恙面面相觑,默默停下了脚步,两只虫崽都吓住了,不敢吭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安恙心里后悔得很,想上前说什么,但是被伽释不着痕迹拉住了,他扭头看去,伽释微微摇头,示意先看看再说。
那边。
班纳有点下不来台,扯着嗓子嚷嚷,“我不是正问你吗你甩什么脸色给我看”
艾迪康点点头,“我只是想知道您的想法,如果您想娶雌侍,那么今天我们就不买终端了,因为您已经有了雌君,到时候宴请宾客的酒席是要雌君出钱的。您知道,我没什么本事,赚不了多少钱,只能维持基本支出和缴纳贡献值。”
班纳涨红了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说要娶雌侍吗”
“是的,刚刚您是这么说的。”
“我没有这么说”
“您是这么说的。”
“”
沉默了一会,雄虫气得鼻孔都要歪了,“我没有这么说,我说的是,你觉得养我难吗”
“我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个问题,您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是在责怪我不能给您好的生活吗”
“我也没有这个意思”班纳气得话都说不清了,只好说,“我没有要娶雌侍,艾迪康,你给我道歉,快点道歉”
艾迪康从善如流,“我很抱歉,雄主,我不该这么揣测您的想法。”
班纳冷哼一声,盯着雌虫瞪了半天,才问“那还买终端吗”
“您想要当然买。”雌虫终于笑了,低头看着他,“只要是您想要的。”
“你心里会不舒服吗辛辛苦苦的钱全花我身上了。”
“怎么会呢,这是我当初对您的承诺,我心甘情愿。”雌虫轻叹一声,“雄主,您刚刚吓到我了。”
班纳得意地抱着雌君,想了想,难得大方地说,“那我不要那款了吧,我要便宜一点那款,你和迪西两只虫崽再买件衣服和手膏吧。”
“下次我问你什么,你就直接回答我就好了,我就没见过那只雌虫敢这么和雄主说话的”
“我知道了,雄主。”
苏安恙
如果是刚来的他,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是现在,他只是和伽释默默走在后面,看着这两只瞬间如胶似漆的虫,一脸一言难尽。倒是伽释,脸色有些复杂,但是看着还算淡然,甚至有些若有所思。
雪渐渐大了,风越来越冷冽,两边的树都被吹得枝叶狂舞,苏安恙躲着时不时飞来的雪滴,抱紧了好像已经被那两只父母遗忘的虫崽,和伽释吐槽,“为什么冬天了,这树叶还这么多”
一点都不科学。
伽释伸出手给他理了理衣领,“快到了,还有半小时。”
安恙点点头,挨紧了他。
伽释侧头看了一眼雄虫,看着他红红的鼻尖,忍不住抹了抹,碰到一手的
冰凉。
苏安恙看到了他眼里的心疼,一下子就高兴了,甚至恨不得脱了外套扑雪里赶紧感冒,这样子伽释的眼神肯定会一直在自己身上。
他露出两排晃眼的白牙,也碰了碰伽释的长睫,这是他早上就想做的事情。
那两只虫终于想起来了他们的虫崽,有些尴尬地抱回去,虫崽已经睡着了,脸蛋都有点红红的。
艾迪康有些为难地看着苏安恙怀里的长子,然后就看到雄主一脸不乐意地接过迪西,忍不住露出笑容,冲他们小声说,“谢谢你们。”
苏安恙大方摆摆手,回见。”
他和伽释默契加快步伐,与这一家四口拉开了距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风雪中。
艾迪康看着渐渐变成影子的两只虫,若有所思,然后扭头在雌君微微蹙眉看着自己时,脱口而出,“那也是只雄虫。”他刚刚有一瞬间,闻到了属于雄虫的信息素。
“什么”
班纳抱着虫崽,在风雪中露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在变成一只雪人前,苏安恙终于和伽释看到了远处高高的城墙,有点像古代的城池,高高的围墙上站在守卫,下面两侧的两个小门开着,进城的虫已经拍了队。
应该是因为这里地处西部,容易有星兽攻击,所以这里与其他地区建造得不一样。
看见目标,伽释松了口气,和雄虫对视一眼,默契地再次加快速度赶过去。
城墙下面的门已经有一条长队排着了,守卫站在门口,像是在检测什么,安恙有点紧张,“不是说不需要检查信息卡吗”
伽释摇摇头,“没事的,过去吧。”
队伍挪动得很慢,因为无法运动,血液都要被冻住了一样,排着队的虫都在瑟缩发抖,时不时抖着身上的积雪,嘴里低声咒骂。
这些虫基本都是来卖东西或者购买过冬的储粮,经过这一次后,这个冬季都很少再进城。
城里对于流民有补助政策,可以进城售卖零散的农作物,基本都由政府收购,价格相对稳定,是流民生活的基本保障。但是这是三年前的情况,在艾迪康口中,这些补贴好像已经过了时效。
流民甚至只能把货物低价卖给黑市,因为不需要交税,而且若是不卖给他们,兴许还会被盯上,毒打一顿还是小事,说不定以后进城都难。
长队缓慢挪动,到他们两个时,安恙只觉得自己脑子都僵住了,手紧紧抓着伽释的手揣兜里,眼睫都是雪,整个人已经成了冰雕。
守卫询问“有信息卡吗”
伽释摇摇头,声音平静“我是军烈高索的侄子,这是他给我们的推荐信,我们两个没有达到政府的要求,无法办理信息卡。”
守卫盯着他,接过那张盖了章的信,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冷漠,“一年前,所有的流民都可以办理信息卡了,你们为什么不办。”
苏安恙脸色紧张,“但是,我们没有钱。”
“不需要星
币。”他拆开的信件看了两眼,皱眉头,“今天是休息日,你们明天再来吧,可以直接去办理信息卡。”
“长官,我们走了四个多小时,再回去会死的。”苏安恙抹了把脸上的雪沫,诚恳请求“麻烦您了,我们只想进去吃碗热的营养粉,很快就走。”
看清信件后,守卫抬头打量他们,皱眉询问,“你是高索的侄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您是加西大哥吧,昨晚高索大伯已经和我说了,多谢您这些年对我大伯的照顾。”伽释好像弄明白了,说话间一脸愧意,但是细看还能看出了拙劣的演技,似乎在偷偷得意“我是今年偷渡过来的,因为赌博输钱了,我雌父告诉我还有个亲戚在这边,我就找过来了,但是没想到堂哥牺牲了,大伯也换了地址,找了好久才找到他。”
安恙
加西不止皱紧眉头,连僵硬的脸都有些皱起来了“赌博”
“您放心,大伯的晚年我会好好给他养老的,”这只雌虫脸上露出讨好又有点掩藏不住的得意,“大伯已经答应把家产都过继给我了。”
加西
他额头青筋直跳,语气森冷,“你如果敢在这里赌博,我认识赌场的老板,被我知道了,你的腿就别想要了。”
他瞪了一眼这两只虫,放行,“两个小时后来这里找我,我带你们去办理信息卡,”顿了顿,又指着一脸不在状态的苏安恙问,“他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雌虫被他威胁后看着还有些难以置信和萎靡,但是在他问了后又不敢不回答,只能小声说,“赌钱赢来的,我是雌雌恋,家里破产后我就带着他一起偷渡过来了。”
苏安恙
加西
他压低声音骂了句什么,看着这两只虫,脸看着比身上穿着的铠甲还冷,说了一个字“滚”
伽释扯着苏安恙麻溜滚进城了。
安恙神情恍惚,直到被带到了街上,才小声问,“伽释,你哪里学的”这要是现编的话,脑子太灵活了。
伽释瞅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苏安恙脑子还是浆糊,看着他呆呆的,伽释忍不住笑了,踮起脚拍了拍他头上的雪,“完了,脑子真被冻坏了。”
然后还真的带他去吃了一碗炒得热腾腾的黑木营养粉,就在巷子街头,坐在布棚里。
香热的粉在嘴里慢慢化开,苏安恙扭头看旁边慢慢吃东西的伽释,小声问,“你怎么会有钱”
“大伯给的。”伽释面不改色,角色扮演熟悉得很快。
苏安恙
他又塞了一口,这里的粉比之前费力罗那里的好吃很多,价格也贵了近两倍,都快赶上劣质营养液的价格了。
苏安恙看着店里木板标出来的价格,心疼地一抽一抽的,“下次我一定要取纸币,天天带两万在身上。”
伽释一边吃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会有下次了,吃吧。”
苏安恙于
是低头安心吃饭,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心。
这里是巷子的接口,有点像平民区和富虫区的对接处,对面是宽敞的马路,更远处还有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而这摊子身后却是矮小的巷子,里面是平民居住区。
苏安恙听到了呵斥声,抬起头,看见一支军队在巡查,视线越过军队,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一艘停在酒店门口的小型飞行器,以及走下来的虫。
这得有个几千米了吧,他的眼睛进化了吗他好像看见了那只虫的长相
伽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慢慢坐直了身。
那只雄虫相貌很熟悉,此刻将大衣脱了,交给门童,与旁边的虫交谈甚欢。
西泽尔。
二皇子的未婚夫。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恙和伽释对视一眼,眼里是同款的疑虑。
“与他谈话的是奥利弗。”走在街巷中,伽释轻声说,“亲王泰勒宁的副官。”
苏安恙不解,“他”
伽释揉了揉眉头,“现在不清楚。”
想到了星灵的信息,他拧着眉思索片刻,还是带着安恙走向了原本约定好的地方。
无论怎么样,他们昨晚已经暴露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们现在是安全的,而无论如何,对方都不会对一只a级雄虫下手。
“走吧。”他轻声说。
“去哪里”
“不知道。”
苏安恙
他欲言又止,但是看着雌虫一脸平静,但是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模样,还是闭嘴乖乖跟上了。
巷子的路况比在黑城还复杂,苏安恙跟着雌虫走得两眼冒圈,最后停在了一座矮屋前,看着很像费力罗的小院子,但是外面看着窄了很多,门口黑沉沉的。
伽释敲了敲门,里面过了几分钟,有了动静,“谁”
“是我,乔尼。”
门过了一会儿,嘎吱一声开了,苏安恙看见两只高高瘦瘦的军雌,套着大衣臊眉耷眼看着他们,“老大,好久不见。”
另一只讨好地说“我就知道,老大肯定有办法进来的。”
伽释打量他们一眼,松了口气,拉着身后的雄虫走进去,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两只虫渐渐诡异的眼神,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进了大门才发现和他想的不一样,有点像蓝星老式的院子,进去就是露天院厅,里面是堂屋,两旁边还有几间房。
堂屋里坐着一只虫,很清冷的一张脸,正倒茶,听到了动静扭头笑意浅浅看着他们。
一双凌厉又清冷的丹凤眼,整张脸看着就透露出一股厌世,很清俊的一张脸,但是看着他们时眼里又有明朗的笑意,苏安恙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注意到伽释投过来的眼神,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打量了。
这只虫没有站起身,只是做了个手势,“伽释阁下,好久不见。”
嚯,原来是认识的。安恙在伽释身边坐下,接过伽释递给他的茶,终于发现,对面那只虫好像是腿出了毛病,刚刚盖着毛毯他没看出来,现在坐下来了,就发现被固定了板子。
伽释点点头,“好久不见。”
那只虫又笑眯眯看过来,“安恙,好久不见。”
“”
他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响起来,磕磕巴巴,“老,老黑”
“瑞西法,谢谢。”那只虫礼貌一笑,但是细听还能听出点除了笑还有咬牙的意味。
“”
安恙猛掐人中,最后靠在伽释肩头,奄奄一息“虫神在上”
他居然真的艺术来源于现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