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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 番外四
    百钺两百零一年,文安公主继位。

    女帝临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贬二皇子为郡王,发往南境。

    罪名是勾结户部中饱私囊,证据确凿。

    百官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没有人为二皇子说情,不敢也不该。

    每一任新皇都会清算一批站错队的老人,成王败寇,无可厚非。

    哪怕没有证据,百官也不见得会说什么,更何况女帝拿出来的还是铁证。

    有些伶臣子甚至还觉得,对二皇子的惩处太轻了。

    女帝却无意追究,好似一点也不担心放虎归山,自信且仁慈。

    因为她同时还为守皇陵的大皇子翻了案。

    值得推敲的是,大皇子被封为逍遥王后,被女帝安排镇守南境。

    心思活络地大臣,不由一震。

    都说女帝仁慈,可这招敲山震虎比什么方式都狠。

    大皇子和二皇子争斗一生,大皇子之前被贬皇陵还是二皇子的手笔,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死敌。

    而相较于不肯死心的二皇子,大皇子明显已认清事实。

    有大皇子这个逍遥王镇守南境,处处压二皇子那个郡王一头,纵使二皇子长了翅膀,也折腾不出水花。

    比起对两位皇子赶尽杀绝,女帝这样一来不仅全了太上皇的父子之情,还搏得了仁君的美名,且完美解决了后患。

    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下朝后,女帝回到御书房,看向侍立一旁的褚榕儿“榕儿,你觉得大皇兄这个逍遥王能压得住二皇兄吗,万一他被二皇兄说动,两人勾结到一起怎么办”

    她打量着自己曾经的公主府长史,眼眸深深。

    褚榕儿笑笑“陛下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文安公主继位当晚就去了皇陵。

    女帝的仁慈自然不是装的,她是真的不想赶尽杀绝。

    对大皇子这个兄长也念着些旧情。

    褚榕儿是跟着一起去的,她明白女帝想善待大皇子的心思,同时也明白但凡大皇子有一点不臣之心,女帝必会收起自己的仁慈。

    好在大皇子经过连番打击,也对女帝这个妹妹念着旧情。

    他自打记事起,便与二皇子争锋,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把妹妹当成过对手,性子也狠不起来,所以对妹妹一直有几分关爱。

    也因为这几分关爱还在,他才能走出皇陵,成为逍遥王。

    女帝眼神清明地望着褚榕儿“知我者,榕儿也,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自继位以来,她提拔了丘凉,封了宋见霜为祭酒,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长史,还未曾封赏。

    她继位之前,从不结交朝臣,对一直保持中立的臣子也宽厚待之,自己阵营的人,掰着手指头数都不超过五个人。

    也因此,众臣对女帝提拔丘凉和封宋见霜为祭酒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

    撑破天去,就是一个从监副

    成了监正,一个成了国子监祭酒。

    钦天监虽重要,但能进去的要精通占卜一道,国子监祭酒虽是从四品,但与朝政牵扯不多。

    所以,朝堂上的格局并没有太大变动,众臣便体贴地遵从了女帝的旨意。

    女帝觉着,她再封赏褚榕儿一番,众臣应该也不会反对。

    当然,纵使反对了也没用,她的人,她想重用,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她还做什么女帝。

    褚榕儿神色迷茫了一瞬,而后恭顺道“臣此生只想在陛下身边侍候,别无他求。”

    女帝抬眼看着褚榕儿,不自觉地笑了笑“朕也习惯了你在身边侍候,但朕也不能挡了你的前程,你是个有能力的,不必委屈自己。”

    褚榕儿摇了摇头“臣已经得天厚爱,有了最好的前程,没有丝毫委屈,亦不敢再多求。”

    “得天厚爱这话怎么说”女帝疑惑了一下,直觉这话里有什么隐情。

    褚榕儿柔柔一笑,丝毫不隐瞒道“陛下还记得初见臣那日吗,在公主府。”

    女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褚榕儿接着道“臣那日见丘凉和宋见霜算无遗漏,所以求她们算了一下前程,她们说”

    话音一顿,她含笑望着女帝。

    “她们怎么说”女帝眉毛微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她们说,臣的前程都在陛下身上,陛下如何,臣的前程便如何,所以只要让臣待在陛下身边,就是臣最大的前程了。”

    女帝听了这话,却微微蹙眉,语调意味不明道“也就是说,你当初舍身救朕,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前程”

    不知道怎么回事,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褚榕儿心神一凛,面上却不显,仍旧笑道“是也不是,臣也是惜命的人,不是那种为了前程去死的,死了还能有什么前程,陛下您说对不对”

    看着眼波深深的人,女帝不自在地撇过视线“那倒也是,活着才能有前程。”

    所以褚榕儿当初为何不惧身死也要救她呢

    褚榕儿呼吸缓了缓,指尖悄悄攥住,她方才撒了谎。

    她当初被困在褚家二房,连保护娘亲都没有能力,是可以为了前程豁出命去的人。

    她看起来柔弱,实则一向胆大。

    胆大到以命搏前程,胆大到此刻谎言欺君,以搏女帝的心。

    褚榕儿压住心底的隐秘,慢慢地,悄悄地,试探着女帝的心。

    她想她真是一个有贪心的人,从前野心前程,如今却野心女帝这个人。

    她有了前程,也喂大了自己的野心,她想把女帝抱在怀里,永远拥有女帝,独享女帝的脆弱与心事。

    人就活这一世,她想再搏一回。

    以真心换真心,以余生换女帝独宠。

    女帝沉默片刻,转移了话题“说起丘凉和宋见霜,朕倒是想起了

    一件事,你知道吗,大年初一那天,宋见霜竟带了她娘亲来求一道和离的旨意,朕着实没想到,宋夫人是那样通透的一个人。”

    “是啊,宋夫人是个明理又果决的人。”褚榕儿跟着附和一句。

    女帝不由感叹“确实够果决,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朕觉得她不仅果决,还是个聪明人。”

    褚榕儿心中一动,跪了下去“陛下,臣知道要什么封赏了。”

    “哦说说看。”

    “臣请求陛下赐一道圣旨,准我娘亲和离。”褚榕儿想起整日郁郁寡欢的娘亲,想到宋夫人和离之后的自在,忍不住动了心思。

    女帝却没有立刻答应,语重心长道“蓉儿,你须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能由我们外人随意决断,朕不想胡乱赐婚做一个昏头的月老,也不想随意下旨和离,毁一桩亲,此事你当问过令堂,且看她是否想和离。”

    “陛下指点的是,臣回去问过娘亲,再来求陛下恩典。”

    女帝笑笑“去吧,今日也无事,你早些归家吧。”

    目送褚榕儿离开,她批阅完奏折,不自觉地想起方才的对话。

    “来人,传丘凉进宫。”

    大晚上的,丘凉正想赶紧进被窝呢,就被传旨的太监带出了家门。

    路上,她忍不住感叹,太受皇帝信赖也是一种折磨啊。

    动不动就召她入宫议事,她只想好好搂着宋见霜多交流交流啊。

    “丘爱卿既会算前程,想来也是善算姻缘的。”女帝笑着,时至今日,她已然明白,宋见霜确实有才学,但在占卜一道上,倚仗的是丘凉的看相之术。

    丘凉瞬间领悟到她的潜台词“陛下想算姻缘”

    女帝点头“朕已继位,后宫无主,前有皇祖母,后有母妃,朕想后宫能安静点。”

    意思是,她希望找一个不干政,没有外戚专权之忧的皇后,且那皇后还不能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装着别人。

    丘凉本想说你要找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早在女帝还是公主时就看过了,女帝的姻缘是褚榕儿。

    但外戚专权这回事

    不能不重视。

    “那臣就冒犯了。”

    丘凉想了想,先问了第一个问题,看到的仍是褚榕儿。

    看来褚榕儿成为皇后,并不会扶持褚家。

    第二问就是褚榕儿心里的人是谁,这一次她看到了女帝。

    丘凉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又问了女帝心里有没有人。

    她又看到了褚榕儿。

    好家伙,这俩人明明都对彼此有意,还是没有任何后患的天作之合,拉她过来算什么算,玩她呢

    女帝耐心等着,见丘凉脸色发生变化,忍不住问道“可有不妥”

    丘凉摇头,妥,简直不能再妥了。

    她想了想,斟酌道“臣算到一人心中有陛下,并无扶持家族之心,且性子良善,才智机敏,当为一国之母。”

    “哦是何人”女帝追问。

    丘凉迟疑了一下,避重就轻道“臣只算出此人是女子,且与殿下相识,曾共患难,并且殿下心中也有了她,别的就算不出来了。”

    别问她,你们小情侣的把戏自己玩,别带上她。

    她不想吃狗粮,她只想回去抱着宋见霜。

    “竟有此人”女帝一愣,脑子里忽然就闪过褚榕儿的样子。

    她不自觉地握了握手指,让丘凉退下。

    相识,共患难,都对上了。

    但褚榕儿心里有她吗

    女帝有些不确定,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心里何时有的褚榕儿

    次日,褚榕儿来到御书房,旧事重提,请女帝下旨和离。

    女帝呼吸一顿,又对上了一点,褚榕儿既然支持娘亲跟褚二爷和离,自然不会扶持褚家,至于外祖那边,只是一个小世家,好像都没什么人了。

    “朕准了,还有一事。”

    褚榕儿抬头,等着女帝说是什么事。

    女帝却定定望着她,半晌没有言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