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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五姑村7
    苏茂忽然清晰地想起,那次在网吧见到孙珍的画面。

    秋风微澜的初秋夜晚,刚下完一场雨,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几片飘零的黄叶。她穿着一件深棕色的薄毛衣,拿着一个白色袋子,是比垃圾桶高,可还是习惯性地踮起脚去捡垃圾桶里的瓶子。

    网吧里嘈杂一片,充斥着香烟气、泡面的味道,以及难听暴躁的骂人声和摔键盘声,闷热躁动。

    他坐在窗边电脑旁,向外一瞥,瞥到了一股初秋雨后的清凉,从人和景身上。

    他看着孙珍捡垃圾,向外扔瓶子的冲动最初不知从何而起,意识到时,瓶子已经滚到了孙珍脚下。

    孙珍愣了一下,盯着瓶子看了几秒,抬起头看他,眼睛和初秋的天一样,不那么明媚,却清冷干净。

    有什么好像开始转动。

    这个画面在他之后的人生里时常出现,一次又一次,他被折磨到几乎要麻木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站在那里的孙珍,身上生出无数虱子,她也变成了虱子,虱子群如一股黑水,漫过湿漉漉的水泥地面,穿过窗户,把他彻底淹没。

    苏茂痒得撕心裂肺。

    他后悔了,他自那之后再也没做过坏事,就这一件,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救、救我救我”他努力地嘶喊着,“虱子,好多虱子她来报复我了。”

    夏白用力按住他的太阳穴,“你知道是什么事了,具体呢”

    “校暴,我说她捡垃圾,说,说她身上有虱子,导致她被校暴,死了,死了救我,救我”

    蔺祥已经满脸是汗,“夏白,我撑不住了”

    凌长夜伸手就把苏茂砍晕了。

    几个玩家莫名也跟着由不敢呼吸,到大喘气放松。

    “原来真的是诅咒”陶宝宝说“村民们猜得没错,他们是被诅咒了,齐彦和苏茂也跟着被诅咒了。但是村民是被某个人诅咒的,他们是各自被过往人生中不同的人诅咒,应在了这个游戏里”

    符雨情“你们能保证自己没被诅咒过吗谁都被诅咒过吧,为什么是他们两个诅咒成真了”

    蔺祥立即说“我感觉夏白没被诅咒过,他还小,人生经历特别白,无欲无求,跟人没有利益纠纷,没人会诅咒他。”

    “”

    符雨情额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就算他不会被人诅咒,那你呢,就算你不会被人诅咒,凌队一定被人诅咒过吧为什么你们几个住村长家的人都没事”

    蔺祥忙说“姐,别生气,我只是乖乖回答你的问题。我知道我们现在是要找苏茂和刘福之间诅咒的联系。”

    “”

    符雨情不想说话了。

    蔺祥只好继续说“我们中好几个人可能都被诅咒过,但今天就苏茂诅咒成真了。他的诅咒可能和刘福诅咒一样,和痒和虫子有关,引导校暴不太可能了,村暴还有点可能。”

    “刘

    福很明显已经痒了,我感觉其中深层次的联系就是虫子了。村长一再提他们这里毒蛇虫蚁比较多,现实环境也符合。”

    井延“说的对。”

    这次夏白也觉得蔺祥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能是什么呢他们用毒虫咬死过人”蔺祥继续推测,“加上何医生就是,他们用毒虫活活把何医生咬死了”

    夏白再次提醒他“诅咒的人不一定是何医生。”

    蔺祥“也可能是何医生的爱人,她看到何医生被活活咬死,诅咒整个五姑村。”

    夏白“”

    符雨情抓住夏白的话问“不是何医生是谁”

    夏白看向井延,他们已经决定不隐瞒隐私以外的线索了,就算是想要游戏奖励,分享出来也没事,谁先发现的是更改不了的。

    井延说“我从村民那里套出一个名字,薛丽谷。”

    “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真的可能是何医生的爱人”蔺祥立即说。

    “”

    “我们好像知道了一些线索,但是接下来呢,我们还是无法阻止我们跟着被诅咒,每天晚上还是要死一个玩家呀。”陶宝宝有些担忧,她怀着希望问“不是一般找到线索都能自救的吗我们还是只能被动地等死”

    蔺祥抓了抓脑袋,“可能我们的线索还不多。”

    陶宝宝“那怎么办苏茂身上的线索好像还是没用。”

    “怎么没用”凌长夜说“反向思考,我们在苏茂身上不一定是要找他和刘福的共性,也可以通过他来狙向刘福。”

    蔺祥“什么意思”

    夏白“就是说,我们现在从苏茂身上挖到虫子是他俩诅咒的关键点了,也知道了薛丽谷,可以反向去刘福那里套话,他那么痛苦,不想得救吗我们假装看出了他的病因,让他说出更多。”

    凌长夜“这是找背后真相,相对攻的方向。”

    “还有守,就是破解我们被诅咒的路线,保住我们的命。苏茂的线索不够,我们可以用这个方法去齐彦身上再试试。”

    夏白点头“还有其他村民那里也可以再走访一遍,尤其是那个知道何医生的村民。”

    符雨情“很好,攻守结合。我们今天可以分组行动做这几件事,如果还是找不到关键线索,明天就去闯暗楼。”

    他们几个在这边讨论着,井延一边参与其中,一边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他看到尤月站在窗口一直没说话,她看着窗外,眼神平静无比,仿佛他们讨论的事她一点也不关心,又好像一切她都知道。

    井延对她实在好奇,就看了她的心里话“阳光好刺眼啊。”

    井延“”

    讨论暂时结束后,他们又去村长家吃饭,去的有点晚了,村长一家已经吃完了,村长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吃饭完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分组去找线索。

    蔺祥不用说要去问齐彦,问齐彦时,需要他的净化能力,乔佑霖和尤月跟他一起留在吊脚楼。

    比较抢手的是井延,不管是去早上病的刘福那里,还是去心里话有何医生的村民那里,好像都很需要他。最终他跟夏白,还有硬蹭过去的二娃去那村民那里,凌长夜和符雨情,以及陶宝宝去刘福那里。

    进村时,就被井延看到心里话有何医生的村民叫田泉,住在五姑村八号吊脚楼。

    他们想了很多方法,怎么演戏之类的。在八号吊脚楼外,大声说了很多铺垫的话,才提到何春晖,也就是井延从邓家豪那里试探出的何医生的名字,没想到田泉听到后,直接叫他们进来,问他们是不是认识何医生。

    知道村民们对何医生没有薛丽谷那么忌讳,也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口了。

    井延说“也不是很熟,就是在一场医学交流会上认识的,聊过一个医学课题。怎么,大哥你也知道吗”

    这是他和夏白商量好的,他们对何医生除了名字一无所知,如果说很熟,容易露出马脚。

    他说的什么医学交流会、医学课题什么的,田泉一点都听不懂,不想深入,只说“何医生来过我们村,他很厉害,帮我们看过病。”

    “他是挺厉害的。”夏白说“是给你们看怪病吗”

    田泉“当然不是,那时候还没有怪病呢,他早就离开了。”

    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何医生就这么离开了。不知道田泉有没有骗他们。

    有必要这么骗他们吗,如果他们真的对何医生做了什么,直接不理他们,或者说不认识何医生就行了。

    夏白问“他给你们治了什么病啊”

    “他就跟那什么,哦,叫支教老师一样,来我们村帮我们看病,当时村里人有病的就找他,他能治好的就治了,我们村的人都挺尊重他的。”

    没想到问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夏白不死心地继续问“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井延同时看向田泉的心里话。

    他的心里话和他说的一样,“半年前,五月份的时候。”

    夏白看了一眼井延,井延对他点头。

    夏白又问“村民们对他都很满意吗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好注意点。”

    田泉沉默了几秒,低下头,攥了攥拳头,“他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算有问题,也是我们村的问题。”

    蔺祥他们进了齐彦和苏茂所在的房间,齐彦原本就在乔佑霖和苏茂房间的隔壁睡,苏茂也晕过去后,他们就把他们搬到一间房了,方便同时观察。

    齐彦还在昏迷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眉头紧紧皱着。

    蔺祥摸了摸他的额头,“发高烧了,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他很悲观,觉得齐彦可能快要撑不住了。虽然他的伤口被绷带强行愈合了,也有凌长夜给的补血药,但他一直记得他那截遗漏的肠子,不仅是肠子,他的其他脏器可能也受伤了。

    蔺祥都不敢强行让他醒来了。

    乔佑霖“你先给他净化试试。”

    “我的净化能力对高烧可不管用啊。”这么说着,蔺祥已经开始给齐彦净化了,确实没让他醒过来,不过他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

    乔佑霖趁机开始试图叫醒齐彦,他试过大声喊他,捏他的鼻子,掐他太阳穴,都没能把他唤醒,实在没办法,他用力按到了齐彦腹部的绷带上。

    “唔”

    齐彦发出一阵闷哼,额头当即就出了一层汗,虚虚睁开眼。

    乔佑霖激动地问他“齐彦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容易被诅咒的事和你的伤有关的,或者和钱和赌博有关的”

    齐彦虚虚睁开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很快他又合上眼晕过去了。

    “”

    “不行啊蔺祥,我感觉他就算睁开眼也没有清醒的意识,我们问不出来了。”乔佑霖失望地说“要不你去凌队那边吧。”

    凌长夜走的时候跟他们说,他们那边也需要蔺祥,如果蔺祥从这边问出点什么,立即去找他,如果没办法问出什么也去找他。

    蔺祥正在犹豫时,旁边的苏茂忽然坐了起来。

    即便知道那是活着的苏茂,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坐起来也会被吓一跳,就是在这一激灵中,蔺祥想到了办法,“我们可以问苏茂,他不是了解齐彦吗”

    齐彦赌不赌博,当时符雨情问的就是苏茂,苏茂也回答了,显然他们认识,只是暂时没想让别人知道。

    乔佑霖“对我们试试”

    苏茂根本不用唤醒,他自己已经醒了,应该是被痒醒的,他又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了,和凌晨不同,这次他有痛感,一边抓一边凄厉地惨叫,一听就很痛苦,但他根本停不下来,太痒了,痒得无法忍受。

    捆绑他的绳子就在床边,蔺祥和乔佑霖立即把他压倒绑住了。

    “痒痒啊放开我,放开我”

    “我马上就给你止痒。”蔺祥说着就从他额头开始给他净化,“苏茂,你好好想想,齐彦有没有做过哪些可能会被诅咒的事,和钱,和他的伤有关的。”

    “你快说,你不说我就停了”

    和之前一样,蔺祥的净化对他的痒有一定的缓解,此时他的脸已经没那么痒了,他迫切地需要蔺祥给他身体其他部位止痒,于是拼命地回想,嘴上喊着“有、有,我说,我会说,不要停”

    在嗡嗡作响的脑海中,他慌慌张张地顺着记忆的脉络翻找起来,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件,齐彦可能会被诅咒,也和钱有关的事情。

    他和齐彦确实认识,他们是高中和大学同学,但他和齐彦高中时关系并不好,因为齐彦在高中时,做了他那时很抗拒的事。

    初中毕业后,他换了个城市读高中,就是为了忘了孙珍的事,可是没想到在高中学校他又遇到了类似的事。

    当然,这次和他无关,这辈子他再也没做过那

    种事,这次事的主角是齐彦和一个叫杜新会的男生。

    简单说就是,齐彦因为一些原因很讨厌杜新会,说他偷了班费,带头声讨他,谩骂他,也把他拉进厕所抹过屎。

    后来杜新会把班费补上了,用的是卖肾的钱。

    他们知道他是卖肾换来的钱,是因为他有一天在班上晕倒了。

    他没有渠道,没有认识的朋友,卖肾是从厕所小纸条上找了一个黑心商,说是卖一个肾,却背着他,把他的两个肾都拿走了。

    他没有肾了。

    “是肾,齐彦伤的是肾”苏茂激动地大声地说“一定是肾,他高中时说一个男生偷了班费,那个男生卖了肾补齐的”

    说完之后,蔺祥开始给他全身净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把齐彦和自己的罪恶秘密全都说出来的释怀,在蔺祥的净化下,苏茂感觉他轻松了很多,也没那么钻心钻肺得痒了,虽然还有切肤之痛。

    “谢、谢谢你。”他抽着气对蔺祥说。

    乔佑霖惊喜地说“蔺祥,这次治疗效果比上次好很多哎”

    蔺祥愣了一下,问苏茂“比早上好吗”

    苏茂已经不再疯癫发狂了,很明显他比早上好很多,他意识清醒地说“对,还是非常地痒,非常想抓挠,但是我能在疼痛的压制下忍受了,就是好疼,好疼啊。”

    蔺祥放在身后的手指颤了一下。

    可是,可是,他远没有早上净化得多。

    他的净化技能并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和他的身体以及精神力绑定。

    早上,为了得到线索,他几乎是耗尽自己来给他净化了,他从不骗夏白,他跟夏白说他要撑不住了,就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即便那样,他也只是让苏茂清醒了几分钟,而且那几分钟他依然痒得难以忍受。

    时间太短,他还没恢复回来,又先给齐彦净化过,刚才给苏茂净化他用的技能效力应该不足早上的五分之一才对,但苏茂不仅清醒了,还没那么痒了。

    怎么回事

    蔺祥正在想着时,一直站在窗边的尤月忽然走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苏茂,脸颊两边的头发顺着她的动作下滑,遮住了她的眼神。蔺祥和乔佑霖没看到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那个高中男同学,真的偷了班费吗”

    浑身是血的苏茂应该是非常可怕的人,可是他仰头看着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只漏出一小半眼睛,和半张不断开合的没有血色的唇,忽然感觉到一阵莫明的,难以言说的恐怖。

    她的声音竟像是不知是来自哪里的审判。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写满微小欢喜的日记本上,她说“是你把虱子放在我身上的,苏茂。”

    “那个高中男同学

    ,真的偷了班费吗”

    双手撑在厕所脏臭的地板上,他不断后退,退到厕所墙角,仰头看向几个逼近他的人,他说“钱是你拿走的,齐彦。”

    那审判般的声音,模糊了时空,三道声音合而为一,在眼泪滴落的声音和哭泣声中一阵阵地冲向他。

    “你回答啊。”蔺祥说“你回尤月的问题,你感觉到我能治疗你了吧,快点回了我继续。”

    他不知道尤月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但尤月是夏白的朋友,他一定要站在尤月这边帮她。

    “没、没有。”苏茂说“她身上没有虱子,是我为了换同桌放到她身上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真的有了。那个男生他应该也没有偷班费,可能是齐彦拿去用了,怕被怀疑,就把锅砸到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身上了”

    他看到那个垂着头的尤月,嘴唇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的弧度。

    蔺祥已经跳脚了,“好家伙你是你做的坏事是你们你们还故意引导校暴贱不贱啊你们”

    尤其是听到他说“最不合群的男生”,蔺祥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当时夏白就是他们班里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他也不是没被人找过茬,蔺祥甚至想过,夏白没有他的初中,可能也被欺负过,毕竟他又瘦又小又古怪,一看就很好欺负。

    “不合群招你惹你了你他妈就逮着不合群的弱势同学欺负是吧有本事你去欺负朋友一大堆的啊”

    乔佑霖是觉得苏茂和齐彦做的事太恶劣了,但没想到蔺祥会被气成这样,忙拉住他问“尤月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蔺祥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他缓了两口气,看向尤月,“这是说,诅咒更精准一层是污蔑诅咒来自被污蔑、诬陷的人”

    尤月又低下了头,“我刚才只是好奇才问的,没想到这一层,要不你去问问夏白。”

    “嗯啊”蔺祥激动地说“可能被尤月你不经意问出了一个关键线索,我这就去跟夏白和凌队说”

    蔺祥都跑到楼梯,快要走了,尤月才又说“蔺祥,你看,苏茂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蔺祥回头看了一眼,苏茂也在转头看他,看眼睛就能看出清醒,确实好多了。

    这也是他刚才疑惑的点,“怎么回事齐彦还没好,他就好多了,我也没怎么给他净化啊”

    尤月“这个问题你也可以问问夏白,把你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都详细地告诉夏白。”

    “哦哦哦”蔺祥一边走一边整理要跟夏白说的话,忽然停住脚步,慢慢睁大眼睛,“他说了齐彦的事,难道、难道这就是破解诅咒的办法”

    说出另一个人做的可以被诅咒的事,自己的诅咒就会变轻。

    如果说,五姑村得怪病的这些人,都做过什么值得诅咒的事。他们又对诅咒人讳莫如深,闭口不谈,这样他们的诅咒永远不会被解开,直到在越来越严重的病中病死。

    说得通

    那个诅咒的人要让他们,要不就被怪病折磨死,要不就互相揭露彼此的罪恶。

    他们要破除诅咒,就要说出其他人做过的值得被诅咒的事,他们还会团结一致闭口不谈吗

    那五姑村将会变成什么样

    蔺祥想到那个场景,心脏忽然一跳,“这是对他们非常有用的线索,凌队那边也是”

    “那你们两个都去吧,分头去把这个线索告诉他们。”尤月说“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苏茂“别”

    “好”蔺祥和乔佑霖同时说,压住了苏茂的声音,他们立即激动地分头去找夏白和凌长夜了。

    尤月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跑远,不紧不慢地回头,对上了苏茂被血包围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