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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 番外2·秦晏拜佛
    在国内这段时间,秦晏一直住在江迟的顶层公寓里。

    他以为自己还要一个人生活很久很久。

    可江迟再一次从天而降。

    秦晏从此就不是一个人了。

    阳光正好,家里摆设一切如昨。

    陶瓷炉中煮着花果茶,满屋都是清甜温暖的柑橘香气。

    几番跋涉,终于回到家中,江迟身心放松,趴在沙发上晒太阳。

    秦晏脱下西装外套,看了眼江迟,绕过沙发往楼上走。

    江迟坐起身“上楼干嘛去”

    秦晏脚步微顿,很自然地转过身“放衣服。”

    江迟哦了一声,塌下腰又靠回沙发的软垫上。

    等秦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江迟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秦晏怎么一回家就往楼上跑

    难道是准备了小惊喜

    江迟心脏砰砰直跳,脑子里闪过了一万种少儿不宜的画面,蹑手蹑脚地跟上了楼。

    卧室内,秦晏先撕下贴在床头的一副画塞在床垫底下,又抱起床头柜上的骨灰盒。

    还没有找到地方藏,就听见江迟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秦晏。”

    秦晏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顿在原地。

    他背对江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怎么了”

    江迟走进卧室,扳住秦晏的肩膀。

    江迟的力气一如既往大得离谱,秦晏只好顺着江迟的力道转过身。

    于是,秦晏怀里的骨灰盒就露了出来。

    江迟“”

    那一刻,江迟心中百感交集,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江迟垂下眼,眸光微微颤抖,声音也哑得厉害“把这玩意放床头,你晚上看着不瘆得慌吗”

    把骨灰盒放在床头的行为确实有点诡异,尤其秦晏曾经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他这辈子都不会把谁的骨灰摆在自己床头。

    不过好在这里面并没有骨灰,只有一点泥土,所以应该也不算很奇怪吧。

    江迟与秦晏额头相抵“我留下的东西那么多,你就算要睹物思人,也没必要非把这玩意放床头。”

    秦晏眼神飘忽一瞬“没有睹物思人,就是顺手放的。”

    江迟明显不信“一顺顺了半年”

    秦晏点点头“嗯,你知道我不信鬼神,所以就算里面真盛了你的骨灰,也不过是一堆钙化合物,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江迟看起来像是被秦晏说服了“好吧,所以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是会把我葬在墓园的对吧”

    秦晏知道江迟是换了问法套他的话,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又没法说谎,只能如实说“还是放在床头吧。”

    江迟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明明知道人死了就剩一堆钙化合

    物,怎么还想着把这玩意放床头”

    秦晏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但是你很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如果把你葬在墓园,左邻右舍都是鬼,你害怕了怎么办。”

    江迟“你都不相信有鬼,还管我死后的事做什么”

    秦晏说“我不信等同于没有,但你相信意味则着可能会有,这本身就是个悖论,在面对分歧时,应求同存异取最大公约数达到和解,但0没有公约数,所以你赢了。”

    江迟“”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赢了

    江迟总是能被秦晏的理论震惊,愣了好一会儿才说“1935奥地利出现了一只生死状态叠加的猫,一百年后,墓园中又多了一群有无状态叠加的鬼秦晏,你莫不是天才”

    秦晏面无表情,警告道“江迟,你再这么不正经,就会失去摆在我床头的机会。”

    江迟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秦晏瞥了江迟一眼,把骨灰盒收进了储物间。

    江迟怎么瞧怎么别扭,又怕以后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秦晏伤心,就说“破玩意也没什么用,要不明天我带到实验室给融了算了。”

    秦晏沉下来,冷声道“不行,下次你死的时候还能用。”

    呦,这话怪酸的。

    江迟从后面抱住秦晏“怎么还生气了”

    秦晏关上储物室的门,转身看向江迟“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你不许把它融掉。”

    江迟哑然失笑“你可真是小气。”

    秦晏居然没否认,反而很痛快地承认道“对,我就是很小气,我的东西,谁都不可以碰。”

    两个人在一起容易变得很懒,江迟的公寓虽然有上下两层,但秦晏和江迟都习惯睡在楼下的卧室里,日常活动范围大多仅限于一楼。

    秦晏很喜欢一抬眼就能看到江迟的感觉。

    江迟的目光也常常追随着秦晏。

    在无数个绝望的瞬间,是秦晏赋予了他坚持下去的源动力。

    将近半年没有见面,他们有太多话要对彼此说,几乎是形影不离,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这么腻歪,连玩手机都要牵着手玩。

    秦知颂的婚礼定于10月3日举行。

    婚礼当天,秦知颂难得严肃地警告江迟“不许在我的婚礼结束前带走秦晏”

    江迟“订婚宴那天是个意外。”

    洪子宵选择帮理不帮亲“不算订婚宴那次,在别人的婚礼上带走新郎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对吧,季瑜。”

    季瑜是婚礼的艺术策划,忙得不可开交,随口回答道“你是指江迟当初想带走我,却不小心带走秦总,并且和我见面了好几次,却都因为我不够好看,而没有认出我是谁这件事吗确实有点冒昧。”

    江迟“”

    方思折拍了下洪

    子宵的肩膀“你当着江迟的面cue秦总前未婚夫的行为就礼貌吗”

    洪子宵下意识想还嘴,侧头的瞬间却忽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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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思折脖颈一阵发麻,心中升起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秦晏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问方思折“什么未婚夫”

    方思折“”

    秦总怎么忽然回来了

    这些狐朋狗友没一个提醒他

    方思折用谴责地目光扫视一圈,只看到季瑜几人低头偷笑,都一副幸灾乐祸的小人得志模样,于是更郁闷了。

    秦知颂和薛清念的婚礼顺利进行。

    阳光、绿植、白鸽一切都恰到好处,折叠出生命中最幸福的色彩。

    花桥之下,二位新人交换了戒指,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江迟和秦晏并肩而立,随着众人一同鼓掌庆贺。

    掌声中,江迟有感而发,侧头在秦晏耳边低声说“我们也结婚吧。”

    秦晏目视前方,波澜不惊“好啊。”

    两个人很潦草地在秦知颂的婚礼上定下了终身。

    拉斯维加斯是世界闻名赌城,也是世界闻名的结婚胜地,没有比这里更适合闪婚的地方。

    江迟和秦晏在拉斯维加斯转了一圈,90以上的时间都扔在了赌场。

    但从赌城出来后,他们就已经是合法夫夫了。

    他们在教堂的钟声里,用了三分钟的时间许下相守一生的誓言。

    结婚申请表上的日期定格在10月5日这一天。

    江迟心里高兴得不行,又不知和谁显摆,就把自己的定位发到了芜川f4的微信群里。

    洪子宵的视频电话立刻就追了过来“我靠你和老四去赌城玩居然不带我”

    江迟轻咳一声“这次不方便带你,下次肯定带。”

    洪子宵不满地嘟囔道“有啥不方便的,真不够意思,以后不跟你们好了,你俩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不带我玩。”

    秦晏冷峻的脸出现在镜头中“你现在要来吗我派飞机去接你。”

    洪子宵向来没什么骨气,马上说“要要要。”

    江迟并不是很想接纳一个电灯泡,开启嘲讽技能试图让洪子宵知难而退“你的立场也忒不坚定。”

    洪子宵不为所动“是秦总邀请我去玩,跟你有屁关系。”

    洪子宵心里的算牌打得很响。

    他很早就想去拉斯维加斯玩了,只是家里一直不让。

    之前江迟品学兼优,在洪子宵父母面前充当信任背书的角色,洪子宵如果想去哪里玩,就说和江迟一起去,家里准同意,可自从几年前江迟学坏了,洪子宵就失去了唯一的担保人,洪家父母甚至觉得江迟是近墨者黑,被自己儿子带坏了,可差点没给洪子宵冤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的小团体中加盟了一位公信力更

    强的选手

    秦晏

    只要洪子宵说是秦晏找他玩,他爸他妈不仅不会阻拦,反而会在精神上和物质上都给予极大的支持。

    洪子宵双手抱胸,傲娇道“如果不是为了让我爸我妈放我出门,谁愿意跟情侣狗玩啊。”

    江迟揽着秦晏的肩,伸出手“我们现在不是情侣了。”

    在看到江迟无名指上的戒指的刹那,洪子宵表情十分错愕。

    洪子宵沉默几秒后彻底疯狂“什么你们居然是去拉斯维加斯结婚的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你两以后成为一家人,就再也没人陪我玩了”

    江迟努力安抚洪子宵的情绪“怎么可能,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就算我们”

    洪子宵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江迟和秦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读取到些许无奈。

    “我说你俩怎么忽然跑到国外来”在巨大的刺激下,洪子宵智商达到了巅峰“国内民政局10月8日才上班,你们这几天都等不了吗”

    江迟解释说“你特别很想和一个人结婚的时候,就是一天等不了啊。”

    洪子宵眉毛耷拉下来,抱怨道“可是江迟你结婚以后更不会找我玩了,上回单独找我,还是秦总跑了那次,都多少年了。”

    秦晏疑惑地看了眼江迟。

    他什么时候跑过

    江迟在秦晏耳边低语“应该是说你准备坦白身份那次吧。”

    秦晏对此持保留意见“我只是回来提前准备一下洪子宵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跑了,你跟他这么说的”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江迟早记不清了,摇摇头说“没有吧。”

    洪子宵跳起来抗议“有就是江迟说的请看vcr。”

    几分钟后,洪子宵将一段小视频上传到微信群里。

    视频灯光昏暗,屏幕里只露出江迟鼻子以下的小半张脸,角度明显是偷拍的。

    嘈杂的背景音乐中,江迟慢声道“那他也没良心,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

    秦晏看完视频,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江迟。

    江迟“”

    洪子宵得意洋洋“江迟,我这里还有很多,你还要看吗”

    为了证明江迟当年确实说过秦晏跑了,洪子宵从手机云端翻到好几年前找到证据自证清白,同时找回许多当年的视频照片。

    有江迟和秦晏并肩走在雪中的照片、有他们在冰雪大世界的合影、有酒吧大屏幕上感谢江迟的几行大字、有江迟扶额挡脸的窘迫瞬间,有秦晏弯眸浅笑的惊鸿一瞥。

    在酒吧后巷,漫天大雪中,秦晏气息微弱又冷静自若地说“江迟,我可能要死了。”

    秦晏猛地暗灭手机屏。

    江迟笑道“看我的黑历史看得津津有味,到你的怎么就不许我看了”

    秦晏迈开

    长腿往前走“对,就不许。”

    江迟耸耸肩,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说“好吧,不看就不看,但我可以问一下你当时为什么要给我买糖葫芦吗”

    秦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身回望江迟“不是你教我的道歉需要买东西吗”

    江迟眼神比秦晏还要诧异“我教你的”

    秦晏微微颔首“在绿翡翠岛,你教我道歉的过程,首先要认错,然后陈述困难,最后买东西。”

    江迟很疑惑地啊了一声“怎么陈述困难”

    秦晏回答“都说我错了还不行谈恋爱真是太难了。”

    江迟“”

    这是他教秦晏说的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教过秦晏这玩意。

    江迟翻着洪子宵发来的视频,试图从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确实没教过秦晏这么离谱的东西。

    洪子宵拍照技术很差劲,很多视频都是偷拍的。

    几段视频看下来,江迟仿佛站在洪子宵的第三视角,回顾了自己和秦晏相爱的全过程。

    旁观者清,原来他们看彼此的眼神,早就那么明显了。

    难怪洪子宵一早坚定地认为他俩不是兄弟情。

    秦家的宴会、哈市的滑雪场、家里的麻将桌、吃饭的餐厅、美国的别墅、江迟的学校

    他们一路走过这么多地方。

    视频一个接一个翻过去,最后一段视角有些奇怪,江迟一时没有认出这是哪里。

    屏幕中镜头由下到上,对焦后图像逐渐清晰。

    树影斑驳晃动,缝隙中露出一座古朴寺庙的殿沿。

    江迟皱起眉,很确定自己没去过这个地方,还以为是洪子宵误发了别人的旅游视频。

    正这时,一个身着西装的背影一闪而过。

    是秦晏。

    江迟拇指微顿,放大画面,在屏幕右下角找到了视频拍摄的日期。

    6月25日,是江迟失踪的那段时间。

    镜头缓慢拉进,终于固定了下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寺庙殿前的汉白长阶之上,香炉中的烟雾缥缈宛如画卷。

    青烟缭绕,钟声悠扬。

    佛案上供满红烛,还铺着一副俊逸流畅的字。

    那是一道江迟再熟悉不过的挽联。

    等闲暂别犹惊梦,此后何缘再晤言。

    秦晏腕上挂着串紫檀佛珠,站在高大的黄铜佛像前,仰面端详世人眼中的神佛。

    他神色平静、无波无澜。

    洪子宵点燃三支香,抬手递给秦晏。

    秦晏闭上眼,举起高香置于额心,略微停顿两秒。

    在这短暂的两秒内,谁也猜不到秦晏心中所求究竟是什么。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定与江迟有关。

    秦晏缓缓低下头,躬身参拜的瞬间,紫檀佛珠上的流苏轻轻晃动。

    世间纷扰千千万

    万,神通广大的秦晏亦有烦忧。

    二人重逢后,秦晏从未主动提及江迟不在时发生的事情。

    自江迟音讯全无的五个月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悲痛与难过,现在江迟平安归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委实没有必要再讲述些什么。

    秦晏不是个会通过分享痛楚的人。

    旁人不会真正感同身受,能够切身体会到秦晏痛苦的人只有江迟,秦晏不想和江迟讲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很多事都没必要回头去看,人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受到多方因素影响,走出当下那个环境与心境,可能自己都无法理解当时是如何想的。

    江迟失踪后,穷尽人力仍不能得到江迟的消息,转而去求神问佛本就是没有选择的一个选择。

    秦晏不信奉神明,但他可以为了江迟低头。

    自打看到秦晏拜佛的视频后,江迟心里就很不舒服。

    即便秦晏什么也没说,可江迟能够想象到,秦晏是在何等的绝望之下才会被洪子宵说动,来到深山古刹间参问一个结果。

    好在自己真的回来了,否则他真怕秦晏会这样一直求问下去。

    江迟将洪子宵发来的视频反复看了很多遍。

    到后来,秦晏不得不没收了江迟的手机“我就在你面前,总看那些视频做什么”

    江迟没回答,声音很低那你和洪子宵千里迢迢、翻山越岭,跑去那么远的寺庙又是做什么”

    秦晏说“洪子宵说那个庙很灵,非要带我去算上一卦可主持说偏执的人不信命,算了也不准,只给了我一串佛珠,让我拿着静心。”

    “那静心了吗”江迟问。

    “也许有用吧,”秦晏从口袋里取出一颗佛珠“檀香气味深沉,原本能缓解精神紧张。”

    江迟接过佛珠,放在鼻端轻嗅“怎么就剩一颗了”

    秦晏叹气道“有一天忽然就断了,只捡回这一颗还挺贵的,八十八万呢。”

    江迟捏着佛珠的手猛地一顿,声音颤抖“多少钱”

    秦晏忍俊不禁“八十八万。”

    江迟对着光,举起那颗紫檀珠“这么大的钻石也没有八十八万吧回头把这颗佛珠一剖两半,嵌在婚戒上当戒面得了。”

    秦晏想了想,居然说“也行。”

    江迟轻笑一声,靠在秦晏肩头问“在古刹佛前,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秦晏摆弄着江迟的手指玩“忘了。”

    江迟指尖微微一蜷“你连洪子宵说三年前过什么话都能记得,怎么会忘记四个月前自己许过什么愿”

    秦晏说“我没有许愿。”

    他只是和佛像谈了一笔交易。

    在举香停顿的两秒,秦晏心里想只要江迟平安回来,他愿意出资将这座古刹翻新一遍。

    现在,那座古刹已经焕然一新,金碧辉煌。

    秦晏是个生意人,他相信世间万事万物都暗藏价码。

    如果命运注定要江迟离开,那他就收购命运。

    只要支付足额的报酬,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很可惜江迟失踪那次,秦晏的钱财只够翻遍岛屿,不足以翻遍整片大西洋,倘若他的财力足够抽干整个大西洋里的海水,秦晏早就把那艘科考船找出来了,哪里需要等五个月那么久。

    秦晏深深叹了口气,突然感慨道“我还是太穷了。”

    江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