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璟源平地脚下一滑,扶着床沿才站稳。
舒隽下意识去扶他,但手腕却被反握住,一双黑沉的眸子追着他不放“有话想和我说”
舒隽害羞地垂下眼睫,躲着他过于热切的目光,“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也很正常。”
厉璟源听得十分仔细,生怕落下哪个字“有些事情指什么比如”
舒隽本就发烫的耳根透出淡淡的粉红色,声音低得都快听不见了“就比如你不用每天都去冲冷水澡的。”
厉璟源忽然栖身向前,刚刚冷却的念头又重新燃起温度,屈指抬起舒隽小巧白皙的下颌,强迫着他与自己对视,声音低沉而沙哑“看着我。”
舒隽低垂的眼睫颤了颤,抬起视线看着他,粉润的唇瓣紧紧抿着,就连垂在身侧的手也紧张地握住。
厉璟源凑近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珍视地望着他“宝贝,如果我们更进一步,你会觉得为难吗”
会为难吗
舒隽很认真地考虑着他的问题。
心意相通的两个成年人恋爱,有家人和朋友的支持与祝福,没有任何矛盾阻碍。
情动时自然而然地发生一些彼此情愿的亲密接触,舒隽不觉得为难,只是有些害羞。
“我没觉得为难,但有点紧张。”这句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却在说谎,他不是有点紧张,而是特别紧张。
他的神态举止都被厉璟源看在眼里,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紧张。
厉璟源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放在掌心,轻轻顺直他因为紧张而握成拳的手指“别紧张,我不是马上就要和你做什么,不过”他顿了顿,把人拉进怀里,吻着他的耳垂“这个月的结合期,可以不用抑制剂吗”
厉璟源不想舒隽因为紧张而对他们的第一次有任何不美好的回忆,处于结合期的oga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张,生理和心理上都更容易接纳进一步的接触。
舒隽顶着一张红透的小脸,轻轻点头“嗯。”
厉璟源将人圈在怀里,盖好被子“我们这周找时间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吧。”
oga很乖地依在他怀里,手搭在aha紧实劲瘦的腰背上,回抱住他“是去检查一下我们临时标记为什么会失效那么快吗”
厉璟源手拢在他背上,迟疑了一下“还有一个原因。”
他也不是故意要瞒着舒隽,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得到合理的答案。
基因检测的结果早就已经出了,他和卞勇的情况有所区别,直白地讲他受辐射的程度没有卞勇高,所以能看到的小人和他受辐射的关系不太大。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看到那个小人的真正原因。
但他不想一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瞒着舒隽,那个小人会表达他心里的想法,身为当事人之一,舒隽有权利知道这个事情。
舒隽完全不知道他想的这些
,抬起小脸看着他“还有什么原因”
厉璟源目光扫过他头顶,揉了揉他软绒绒的头发还记得刚搬进来我和你说过的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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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隽回忆了一会儿“你说在我头顶上的那个小人”
那时厉璟源连续提了两次,他心里被吓得毛毛的,但后来厉璟源不说了,他渐渐地把这事给忘了。
但好端端地突然提起来,舒隽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又开始打突“那个小人又在我头顶出现了吗”
厉璟源点头。
“”人会对未知的东西充满好奇,但也会伴随着恐慌。
一个不明物体出现在自己头顶,换谁都觉得脊背发凉。
舒隽抱住厉璟源的手更紧了,紧紧贴在他怀里“真的假的,它刚刚出现了吗”
厉璟源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它会随机出现,我也没”
被吓到的oga手脚并用地勾住aha,变身成了贴贴熊,不让他们之间有丁点儿缝隙“它现在消失了吗”
把自己的oga吓成这样,厉璟源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在晚上和他说这件事,亲着他的额角边哄边安慰“别怕,它是个胖乎乎的小人,特别可爱。”
舒隽还是搂着自己的aha不松手“它一直在我头顶出现,它会动吗”
对于舒隽提出的各种关于小人的问题,厉璟源都很耐心地给出了答案。
听了他细致的描述,舒隽慢慢平静下来“它出现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演你心里的真实状态。
厉璟源把脱口而出的话忍住,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呃大概就是会把你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
“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舒隽沉默了两秒,默默把搂着厉璟源的胳膊收了回来。
头顶小人这会儿正面朝墙角,把脑袋怼在墙壁的对角缝上,圆乎乎的小背影透着郁闷“呜呜呜,想什么他都看到了。”
大概是越想越生气,气得红了眼,一记肉拳捶在墙上泄愤“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反正都已经坦白了,厉璟源大大方方地接话。
其实他想接话很多次了,一直忍着。
舒隽羞愤地扯过被子盖在自己头顶“别看了。”
“好,我不看了。”厉璟源伸手轻轻拽开的被子“我不看,你也别蒙着脑袋。”
舒隽一本正经地绷着脸“明天我们就去医院。”
因为厉璟源身份特殊,舒隽和他的检查约在了军区总院。
医生针对他们的描述以及诉求,做了相对应的检查和化验。
医生很快拿着检查结果将他们请进办公室。
因为有些紧张,舒隽表情一直很严肃。
厉璟源在他身旁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大概是oga和aha生理上的区别,
厉璟源的手总是要比他热一些,暖意通过交握的手掌传递,舒隽稍稍安下心来,看向医生“医生,我们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他们每人一份,缓缓道“一位的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匹配值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七,罕见得高匹配数值。”
厉璟源看向医生“那我们的临时标记为什么会消失的很快。”
医生认真翻看检查结果,沉吟了一会儿“是舒先生基因结构的关系,他的腺体发育有别于其他oga人群。”
听了医生的话,厉璟源的眉头不可控地皱了起来“那对他的身体健康会有影响吗”
医生笑着解释“一位可以放心,舒先生的身体健康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他的信息素评级达到了3级,发育进化成度要远高于其他评级的oga。
这代表他的信息素要强于其他oga,甚至要强于绝大多数的aha,这是基因优秀进化的表现。”
听到不会影响健康,厉璟源才放下心来“那我会看到的那个小人,也和这个有关吗”
医生点头“经过初步分析,是这样的。
一位应该清楚,现今人类的aob基因进化程度还处于不稳定的进化中状态,并不属于成熟进化体。
有专家进行过基因进化方向模拟实验,有一大部分人会随着基因的进化,拥有更多的信息素能力,理论上人类是可以进化出信息素具象能力的。
国内外近几年已经出现很多例高等级ao进化出信息素具象能力的案例。
厉先生你提到的那个小人应该是具象能力的一种,一位不必过度担心。”
弄明白小人的来历,舒隽才安心,但还是不太想任其发展。
厉璟源说过,小人会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只被厉璟源一个人看到还好。
但是万一哪天出现不稳定情况,其他人也可以看见就糟了“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信息素具象的形成”
医生沉吟了一下“我可以给你用一些有助于信息素稳定的药物。”
走出医院回到车上,舒隽刚刚坐进副驾驶,厉璟源忽然将他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舒隽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我很好,没关系的。”
厉璟源搂着他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嗯,别有压力。”
回去的路上,两人时不时地闲聊几句,路过一条商业街的时候,刚好遇上红灯。
舒隽目光望向车外时,看到临街的商铺有一家正在装修更换牌匾,原本掠过的目光,很快又投了过去
这家店他虽然从没进去过,但是却很熟悉,它是林博仁的产业。
舒隽透过玻璃窗,默默地看着装修工人把原来牌匾上的字拆下来,扔垃圾一样随意丢在地上。
合金字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老化,砸在地上有的变形,有的掉了边角,破败凌乱
,但却无人在意。
路口的信号灯跳回绿色,车子重新启动,舒隽轻缓的舒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轻声开口“谢谢。”
厉璟源不解“嗯怎么忽然说谢谢”
舒隽抿了抿嘴唇“林博仁的事,我前段时间就知道了。”
他在s国的时候就知道了消息,林博仁在庭审结束后的几天时间内,低价抛售林氏公司以及名下所有房产店铺,和沈萍一起离开了首都城。
他们仿佛突然蒸发一样,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对于舒隽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但他心里清楚,好事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一定是有人在帮自己。
“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怕你为难。”厉璟源考虑到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舒隽的情绪,只想让林博仁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不再打扰。
舒隽看着前方,神情很冷漠,没有丝毫落寞的情绪“他消失,我只会高兴,不会为难。”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拐过另一道街角时,舒隽开口提议“小漾下周就要回去上学了,我明天带他去把名字改了。”
“他自己要求的”厉璟源对于林漾要改名字的要求并没有很意外。
舒隽点头“他跟我提过几次了,不喜欢改掉也好,我的名字也是后改的。”
小的时候,舒隽也随林博仁的姓氏,叫林隽。
但是从他懂事起,就非常排斥自己的姓氏,在学校里自我介绍时,他都会说自己叫舒隽。
舒是他母亲的姓氏。
每换一任老师,他都要解释一遍,但他就是执拗地不肯用林隽这个名字。
后来终于成年,读大学时户口迁移,他连带着名字也一起改了。
厉璟源猜到他改姓氏原因,并没有多问,而是趁着等灯的时间,伸手安抚地捏了捏他耳垂儿“舒字很好听,以后我们的孩子跟你的姓氏,可以取个很好听的名字。”
舒隽笑笑,转头看向他“这周末和我一起去公墓吧,我想带你去见见我母亲。”
“好。”
周末一早,舒隽和厉璟源带着林漾一起出发去城郊公墓。
林漾十一岁,舒奕秋去世十一年了。
从前都是舒隽自己一个人来扫墓祭奠,但今天他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舒隽怀里抱着一大束白菊,厉璟源提着其他扫墓用品走在他身侧,林漾人小腿短,落在他们身后两步远的位置。
舒隽停在山腰的一座墓碑前,厉璟源和林漾也跟着停下脚步,墓碑上有舒奕秋的名字和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很年轻,眉眼温和,微微勾着唇角,笑得很温柔。
舒奕秋去世时也不过才三十五岁而已。
林漾是第一次来到母亲墓前,看着上面的照片愣愣地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不说也不动,舒隽矮身蹲在他身旁叫他“小漾。”
林漾吸了吸鼻子,转过
头看舒隽时眼圈红得像小兔子“哥,你说妈妈她会认得我吗”
舒隽点了点头,心疼地把林漾揽进怀里,温柔却很坚定的回答会的,妈妈她会认得你。”
林漾把头搭在舒隽地肩膀上,侧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小声的开口“妈妈,我以后可以和哥哥一起生活了,我也会保护哥哥的。”
舒隽鼻尖有些发酸,用手摁住自己的眉心,将涌到眼圈的泪意压了回去,拍拍林漾的后背,然后站起身,挽住厉璟源的胳膊,郑重地做着介绍“妈,这是厉璟源,我的aha,我们结婚了。”
山间丝丝缕缕的春风拂过舒隽鬓角和脸庞,他把它当成了母亲的回应。
厉璟源握住舒隽的手,向着墓碑鞠躬,望着照片上女人的眼睛承诺“您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隽隽的。”
清扫祭奠过后,舒隽让厉璟源带着林漾先下山。
一人走远,舒隽弯腰蹲在墓碑前,把刚刚已经擦干净地墓碑又仔细的擦拭了一遍,一边擦一边小声叨念“妈,小漾的抚养权我已经拿回来了,我把他送去国外读书了。
我问过他要不要转回国内,他拒绝了,他说很喜欢现在的学校”关于林漾舒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虽然没有一句回应,但他一点也不介意,依旧说得很起劲儿。
关于林漾的都说完了,他才转回到自己“妈,我结婚了,结婚对象你刚刚看到了。
他很帅是吧人也特别好,我很喜欢他,非常喜欢。”
擦拭完墓碑,舒隽又把周围被风刮来的枯叶清理干净,低着头捡拾了很久,才又开口“妈,还有一件事。”
他停下动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源哥帮我把林博仁和沈萍赶走了,可能是顾虑我和林博仁的血缘关系,他只是把他们赶走了。”
舒隽把枯叶装进垃圾袋里“但是我不甘心他们就这么走了,我把林博仁和沈萍的犯罪证据都交给警察了,那些证据足够送他们去见你了。”
墓地打扫干净,舒隽把带来的白菊花摆正放好,随后对着母亲道别,沿着厉璟源和林漾刚刚离开的方向缓缓下山。
周末假期结束,也意味着林漾要回学校上课了。
这段时间舒隽请假的次数太多,刚好厉璟源要出差路过s国,送林漾回学校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
厉璟源这次出差是去国际外星安全局总部,针对上次的任务进行总结汇报和领取功勋荣誉,大概要离开一个星期的时间。
原本热闹的家里离开了两个人,一下就变得冷清起来。
舒隽每天下班后百无聊赖,虽然他们每天发了无数条讯息,视频通话也是整夜开着。
但舒隽觉得不够,还是很想他,这种感觉随着厉璟源离开时间的拉长,逐渐变得强烈。
舒隽回到家,看着空空的房子,连吃晚饭的胃口都没有,在沙发里坐了会儿,怎么靠着怎么难受,而且头晕得厉害,想睡会儿。
舒隽顶
着昏沉沉的脑袋回到卧室,因为感觉有些冷,特意泡了个热水澡。
只是热水澡泡完非但没解乏,反而把自己手脚泡得更加酸软无力。
舒隽神情恹恹地站在镜子前拿着吹风机吹头发,不经意间,橙花的香气顺着暖风飘散在室内。
舒隽动作定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他面颊透着不常见的绯红,平日其他部位白皙的皮肤今天却像罩着一层淡粉的薄纱,透出迤逦诱人的颜色。
有过几次结合期的经验,舒隽很快弄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这个月的结合期到了。
镜子里的他眉头渐渐皱起,点开智脑看了看厉璟源上午给自己发的消息,说是在做会前准备,猜他大概是赶不回来了。
舒隽从一旁小柜子里找到抑制剂拆开,抵在手腕的前一刻却停住了。
他的体温在慢慢升高,体内很热像是有火在灼烧,但暴露在外得皮肤却被冷凉的空气刺激的阵阵战栗。
轻轻咬住唇瓣,点开智脑,犹豫着发了一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虽然知道厉璟源一定是赶不回来的,但舒隽还是想告诉他自己现在的情况。
特别特别想见他,比任何时候都想。
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带着几分委屈和失望。
他现在不仅仅是气息不稳,打字时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我到结合期了,我好想你,可是你不在。
空气里橙花的甜香越来越浓烈,没有得到厉璟源的回复,舒隽执拗地把抑制剂放在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结合期的依赖感作祟,他不想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注射抑制剂。
哪怕厉璟源不能回来,也想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想让他哄哄安慰
哥,我好难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