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隽伸手去接的动作顿住。
不是,这哪儿跟哪儿啊
房东的租房焦虑这么严重吗
果然,哪个行业都不好干,各有各的烦恼。
烦恼归烦恼,该纠正的还是要纠正“形婚,是形婚。”
厉璟源把小人鱼托在掌心看他“”
舒隽接过他手里的小人鱼,摸了摸它尾巴上的泡泡“放心,我退租一定提前和你说的。”
厉璟源“嗯,好。”他顿了顿起身,盯着他好一会儿,狠狠地说“不退房租。”
舒隽“”
愉快但短暂的周末结束,接下来就是让人发疯发癫的工作日。
好在舒隽现在的这份工作是他中意的,起床上班很积极。
他出门时厉璟源已经出门不在家了。
早餐没什么胃口,舒隽抓了袋营养液随便对付了一顿。
这周的工作量比较大,前段时间特别组带回的外星生物以及生命体都已经归类完成,接下来就到了尸体解刨取样,研究留存的环节,而这些工作的任务全都落在了研究院这边。
舒隽作为组里的唯一新人,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组长贺闻明以及其他组员们把他当成了老幺,虽然他已经能胜任本职工作,但还是会多照顾他一些。
组长和组员会格外照顾他,也不全是因为同情心泛滥,更多的是因为舒隽完全符合了他们对一个新同事幻想。
脑子聪明业务能力强,工作上的事讲一次,下次绝对漂漂亮亮地完成,除了性格有点冷以外,其他都好。
不过研究院的其他同事也都和他差不多,工作忙起来赶实验做解刨,从早忙到晚,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在他们单位,每天能说个十几二十句话的人,都属于碎嘴子。
八点钟,舒隽准时到达研究院,穿好实验服后就进了细胞样本提取室,近百个样本个体等待提取封存。
从早忙到晚,甚至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入冬以后天黑得早,舒隽和其他组员下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每个人的脸也都是黑的。
不是工作不顺利,而是单纯地累,样本提取时效期很短,最近任务量又大,不得不加班赶进度。
大家都木着脸,机械地整理随身物品,准备下班。
舒隽也在其中,神情恹恹的,累到不想说话。
组长贺文闻明最后进办公室,很是怜爱地看着没精打采的组员们,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吃烤肉,顺便喝几杯解解乏。”
摆弄了一天肢节尸块的组员们木讷地看着贺闻明,眼神空洞,显然对他的提议不是很感兴趣。
舒隽的搭档顾竹星替大家发声“组长你的好意我们领了,但烤肉就算了。”
贺闻明从大家的眼神中也感觉到自己提议的不妥“那吃点别的,你们说。”
整整
忙了一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也确实是饿,但肉什么的就算了,看都看腻了,只想吃点顶饱的,老杨提议“要不去同顺街的那家面馆吧,他家的汤面特别鲜,小菜也爽口。”
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
于是一群人分坐三辆车,直奔面馆。
舒隽习惯开车上下班,三辆车中就有他的一辆,车上还有顾竹星和组长贺闻明。
同顺街离得并不远,出了管辖区再走两个街口就到了。
工作时舒隽都会把智脑设置成休眠模式,他出发前切换到运行,立刻弹出一串通话提示,有二三十条那么多。
全都是林博仁的号码,看着一条接着一条的提示都来自他,舒隽莫名恼火。
有关于林博仁的一切消息,他都会烦躁,再加上工作忙了一天,又累又饿,更加烦躁,想一拳把人打爆。
好不容易才把火气压下去,继续开车。
他们是第一个到达的,车子刚在面馆门前停稳,林博仁的通话就又接了进来。
舒隽不想接,点了挂断后,林博仁紧接着发来一条信息
我就在你车后。
舒隽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林博仁的车真的停在一旁,并且人已经下车。
他还在跟踪自己以前是偷偷跟踪,现在已经明目张胆。
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刚压下去的火气像被浇了汽油,蹭蹭往头顶蹿。
他找了个借口让顾竹星和贺闻明先进面馆。
他们刚走,车窗就被敲响,林博仁拉着个驴脸瞪他“你以为你能躲得了我”
其他同事也会陆续过来,舒隽不想被其他人看见,打开车门让他上车“你上来说。”
林博仁怒气冲冲地摔门上车“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舒隽拿出香水,对着林博仁呲呲喷了几下。
他的味道令人作呕。
林博仁被糊了一脸香水,呛得咳嗽“你知不知道军需所的订单已经出了,过了新年假期,就下个月初,要公开竞标,你这边怎么还没消息你在磨蹭什么”
舒隽没搭理他,不紧不慢地点开智脑,给顾竹星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临时有事离开,让他们不要等自己。
林博仁见他不出声,狠瞪着他,更来劲了“你怎么这么没用,如果你在竞标之前不能让我拿到订单,我下个月就带林漾去做腺体改造,我不会容忍自己有两个没用的儿子”
舒隽关掉智脑,为自己系上安全带,顺带锁了车门。
刚刚还喋喋咒骂的林博仁听到车门落锁,忽然收声,盯着他。
舒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飘飘地说“我想殺了你。”
林博仁梗了一下“你吓唬我我是你老子你吓不”
“今晚就动手。”舒隽打断了他的话。
突然响起的发动机轰鸣吓得林博仁一哆嗦,不给他叫喊反应的
时间,舒隽的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林博仁的头重重撞上车窗又弹回,磕在座椅上,登时两眼上插,险些背过气去。
等他反应过来,舒隽已经开车拐上一条临江小路。
林博仁大口呼吸,惊吓过度,信息素外溢。
恼人的烟味儿在车里弥漫,带着惶恐和惊惧。
这是舒隽最讨厌的味道,小时候每当在家里闻到这个味道,就代表林博仁又在家暴他的母亲。
他会用这令人作呕的烟味儿对母亲施加信息素暴力,让她没有能力反抗,甚至连逃跑都不能。
闻到林博仁信息素时舒隽怒气瞬间暴涨,原本香甜的橙花香此刻却带着清凛的寒意直朝林博仁压去。
舒隽从没用信息素压制过任何人,他是第一个。
林博仁尚未完全缓过劲儿,一阵寒意迎头砸下,剧痛自头骨向全身蔓延,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胸腔骨骼发出的咯咯声。
舒隽眼神犀利地盯着前方,声音兴奋得反常“姓林的,疼吗”
林博仁浑身颤抖,疼得嘴唇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隽嘴角扬高,眼睛因为亢奋而变得精亮。
他是漂亮的,此时更显得明艳鲜活,眉眼冷厉生动,目光流转间带着嗜血的危险气息你疼吗”
疼,林博仁疼得快喘不过气了,从牙缝挤出断断续续的气音“你、你想干什么”
“我刚刚说过了。”舒隽笑出了声,目光盯着前方自言自语“我妈摔下楼的时候也很疼,她特别疼,你知道吗”
他的信息素还在发散,车里浸满了橙花香气,但这香气却凛冽凌戾,林博仁每次吸入都似有刀片刮过肺腑。
他从没想过,oga的信息素会带有这么强势的攻击性,后悔不该上舒隽的车,不该和他独处。
但后悔也晚了,这条路僻静无人,他想逃跑求救都没有机会。
舒隽将车速慢慢降下来,拐进临江小路,望着夜色中黑沉沉的江水,轻声慢语地和他商量“你死在这里好不好”
林博仁想降下车窗呼救,但舒隽的信息素将他死死压制,他根本动不了。
舒隽看出他的意图,轻笑着问“想让人来救你吗”
林博仁喉口发腥,胸腔火烧火燎地疼。
舒隽突然转过头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轻声道“这儿没人,甚至连监控都没有。”
他缓缓将车停下“明天才会有人发现你飘在江面上。”
林博仁牙都快咬碎了“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我逃什么,我不逃。”舒隽满不在乎地解开安全带下车,走到副驾驶一把拽下林博仁“放心,我给你偿命。”
林博仁此时浑身瘫软,像个废人,任由舒隽把他拖下车,甩在地上。
夜晚江边风很大,吹散了舒隽的信息素,林博仁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指着舒隽的鼻子,正要骂人。
突然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去。
舒隽嘲弄地看着他“没让你起来,你最好不要动。”
林博仁还在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肩上仿佛压着千斤重的石板,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舒隽的笑声比冬夜的风更加凌厉肆意。
林博仁浑身冒汗,费力仰头盯着他,嘴唇哆嗦半晌,终于服软“我错了小隽,是爸爸错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今晚不认错,舒隽真的会让他沉尸江底。
舒隽弯腰提起他的衣领,低喃着“别急,我送你去和我妈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林博仁惨白着脸,哭喊着不敢去看他“我不逼你了,我以后对你好,对林漾好,你饶我这一次。”
舒隽拖起他往江边走“我稀罕你对我好么”
林博仁看着越来越近的江面,抖着嘴唇不敢出声。
舒隽却偏偏要他回答“说,我稀罕你对我好吗”
“不,不稀罕。”林博仁嘴唇不止哆嗦,两条腿都在打摆子“我滚,我消失,我永远都不让你再看见我。”
舒隽终于停了下来,冷着视线看他。
林博仁瞄了眼黑幽幽的江面,不想真的葬身于此“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你想让林漾在你身边,我也不阻拦,都听你的。”
舒隽抓着他肩膀的手一松,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在江滩上。
眼神嘲弄,带着森森凉意“都听我的我要林漾的抚养权,你答应吗”
林博仁顿了下“这还得问过林漾。”
“这样吗”舒隽一步步靠近他“那还是不要问了。”
随着他每靠近一步,压在林博仁身上的重力都在加重,他开始呼吸困难。
林博仁手指死死抠进沙土,喉咙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
舒隽缓缓蹲在他身前,手搭上他肩膀,笑盈盈的“你死了,林漾就是自由的。”
“别”林博仁喊声破了音“听你的,我放弃林漾的抚养权。”
搭在肩膀上的手终于移开,舒隽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林博仁喘息着“我放弃,我一定不会再打扰你们。”
舒隽盯着他好一会儿,慢慢停止了信息素的释放“滚在我后悔前消失。”
林博仁劫后逢生,他甚至不敢再看舒隽一眼,连滚带爬地逃走。
看着他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舒隽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全身失了力道。
果然,发疯是体力活。
冬夜的风吹得他有些站不稳,他实在没力气走回车旁,干脆弯腰坐在岸边的沙地上。
他屁股刚刚着地,智脑响起提示音,是厉璟源。
舒隽做了个深呼吸,点了接听,厉璟源的声音传来“在加班”
舒隽抿了下嘴唇,因为冷,也因为累,声音低到脱口就被夜风吹散。
厉璟源没听清“你在外边,风很大。”
舒隽深吸一口气,轻了轻嗓子,但还是有些哑“源哥,我没力气了,你能来接我回家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