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周琨钰下班回到家。
一进门,就望见沙发那边,沈韵芝手边一堆奢牌纸袋,手里拿着件衬衫细细看着。
比她早一步下班的代珉萱坐在一边,抬眸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沈韵芝听到她的动静,立马招手唤她“阿钰,过来。”
周琨钰走过去“买了这么多衣服”
沈韵芝笑道“知道你工作忙,也不可能去慢慢逛,我就多买了些。”
周琨钰看这架势,心里已明白了三分。果然沈韵芝说“跟小陈公子见面的时间定好了。这么些衣服,我可挑花眼了,你自己来拿主意吧。”
周琨钰抚一抚西裤落座“还是您挑吧,您的品味不出错。”
其实有什么好挑的呢。
她们一年四季的黑白灰,衬衫配西裤或一字裙,款式来来回回,不过那么几样,力求端庄清雅不出错。
见她乖巧听话,沈韵芝很满意“行,那我替你决定。其实这次见面,也不算什么要紧事,你和小陈公子又不是没见过面,他对你印象很好。”
周琨钰想谈得上印象好吗
不过是数年前,在晚宴上打过几次照面。后来对方去国外发展事业,便再没见过了。现在想来,连对方的五官长相都已模糊,对方对她应该也一样。
所谓的印象好,不是对她周琨钰,而是对端庄妥帖的“周家三小姐”。
这时夜宵已备好,阿姨去请周承轩过来。
周承轩先是扫了周琨钰一眼,看着自己的孙女气质姣好,大概也是老怀安慰“不用这么重视,我们周家的孩子,不会被任何人比下去。”
沈韵芝笑“您说得是。”
“不过阿钰,你最近也别一门心思忙工作了,养养精神,见面的时候,和小陈公子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感情”
为什么周琨钰听到这两个字时,心里讽刺得想笑。
她倒宁愿周承轩像沈韵芝那样,把话挑明了说“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该拥有什么感情的。”
吃过夜宵,周琨钰回房。
代珉萱本来是要回家,却跟着她转到通往她房间的回廊,压低声唤她“阿钰。”
周琨钰回眸。
“你在计划什么”
“阿姐。”周琨钰挑挑唇角“什么意思”
代珉萱愈发放低声线“也许爷爷和韵芝阿姨看不出来,可我”
周琨钰望着她。
代珉萱的“了解你”三个字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她要如何说呢。她对周琨钰的了解,建立在她们朝夕相对的基础上。
建立在周琨钰曾对她全心信赖的基础上。
建立在周琨钰几乎动过心思为她们放手一搏的基础上。
所有只有她,只有她知道周琨钰端正温雅的外表下,有多疯。
她调了调呼
吸“你根本不会这么顺利的答应去和小陈公子见面。阿钰,不管你在计划什么,放弃吧。”
“这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你不去计较它,它就根本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周琨钰问“阿姐,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
“那为什么大哥跟你说结婚要提上日程的那天,你去了我的公寓。”
“而在这之前,你从没有去过一次。”
“阿姐,你今天拿这样的话来劝我,那你自己呢,真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吗”
代珉萱紧抿唇角,周琨钰冲她笑了下“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她转身走开,剩下代珉萱一个人,站在渺渺的夜色中。
这一周,辛乔的轮休不在周末。不过她休假这天,难得周琨钰不加班,便约好了在周琨钰的公寓见。
辛乔在厨房给辛木做晚饭时,兜里的手机响。
她一手执着锅铲翻炒着青椒肉丝,另一手把手机接起来“喂。”
“喂。”
周琨钰只不过说了这么一声,辛乔便做贼心虚的去关上了厨房的门。
辛木这天拿到了不错的月考成绩,正坐沙发上奖励自己追小甜剧呢,瞥一眼厨房。
嘿,好端端的关什么门呐炒个青椒肉丝,还炒出密不外传的独门秘方来啦
辛乔关了门,才走回灶台前,又说一遍“喂。”
周琨钰在电话那端轻笑“干嘛呢”
“做饭。”辛乔答“陪木木吃完饭再过来。你下班了”
“嗯。”周琨钰蜷了蜷舌尖“喜欢什么味道的我”
辛乔心里一跳。
周琨钰那边有清雅的乐声,而她那把嗓音和眸眼一样温润,把人从日常生活里摘出来,扔进如诗如画的河畔长汀。
这样同周琨钰打电话的感觉很奇妙,一边是喧腾热闹的日常烟火,一边是远黛青山的水墨画轴。
“什么意思”
“橙花迷迭香还是肉豆蔻”她语速很慢很悠然,甩出一个个的小钩子。
她每念出一个香型,辛乔的心里就跟着跳一下。
她说“我在商场,要买一瓶新的沐浴露。”
这感觉就更奇妙了。
青椒肉丝差不多了,辛乔关了灶台的火。厨房里有些热吧,鼻尖沁出了细润的汗,那边好似导购走开了,周琨钰压低声线“你知不知道从药学角度,肉豆蔻有什么功效”
辛乔不知道。
但周琨钰用这样的语调跟她说话,她能猜到。
手还没洗,不能去摸自己的鼻尖,于是沁出的一层细汗痒痒的。
抽油烟机呜呜转着,她站在一片人间烟火里肖想那身清冷的雪肌,带着发红的耳尖低声说“都喜欢。”
辛乔挂了电话又炒了个虾皮冬瓜,关火洗锅,打开厨房门
叫辛木洗手准备吃饭。
辛木一边摆桌子一边拿斜眼瞟她。
直到她把菜端出来,解了围裙坐下了,辛木还在拿斜眼瞟她。
辛乔端着米饭“幸好你在我的督促下没近视,不用戴隐形眼镜。”
辛木“啊”
“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隐形眼镜还能乖乖在你眼睛上么”
辛木哼唧两声,不说话,还那么拿斜眼瞟她。
辛乔
吃完饭收拾完,辛乔跟辛木打声招呼“我出去会儿。”
这不是什么反常情况,周琨钰工作忙,有时她跟周琨钰不见面,也会一个人出去散步。
辛木却叫住她“你等等。”
眼珠子又飞到她身上来“你拎着个饭盒包出去散步啊”
“啊。”
“里面装的什么”
“青椒肉丝。”
“你是要散步饿了,就站在路边把饭盒打开吃了呗”
“啊。”
辛木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好好好,那你赶紧散步去吧”
她老姐怎么这么纯情啊太好逗了。
另一边,周琨钰拎着购物袋正要离开商场。
“周小姐。”
她抬眸,见是一位穿旗袍戴翡翠的妇人,浑身贵气与沈韵芝近似,她并不认识,但有些面善,应该是在晚宴上有过数面之缘。
今日倒是对她分外热情,拉着她寒暄一阵。
周琨钰微笑以对,礼貌一点不出差错。
末了妇人笑着说“你这么漂亮,难怪小陈公子青睐你。”
周琨钰的第一反应是我为什么需要他青睐
转念一想,难怪妇人对她这么热情,想来她要与小陈公子相亲的消息已传开,陈家这些年正蒸蒸日上,谁不想趁早来巴结。
周琨钰不露声色,笑笑与她道别。
开车回公寓,辛乔已经到了,正在厨房里,周琨钰走过去,望见她一个背影。
走过去轻环住她的腰,脸贴在她肩头“在做什么”
“想着你忙了一天,肯定还没吃饭。”辛乔把饭盒从包里拿出来“给你带了两个菜,热热就能吃。”
她打开盒盖,周琨钰闻了闻“好香。”
辛乔做菜跟周家阿姨不一样,烟火味更重些。于是和贵妇假笑寒暄的纸醉金迷慢慢褪去,像浮夸的金箔一点点剥离,露出生活本来真切的质感。
辛乔热好饭菜,坐到餐桌对面看着周琨钰“你最近又瘦了,多吃点。”
“怎么”周琨钰把一些肉丝堆在米饭上,筷尖一拈优雅的送到嘴边“手感不好么”
辛乔
真是的,周琨钰顶着副端庄神女的面孔,怎么总喜欢说这些
辛乔生硬的转了个话题“买了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周琨
钰挑了下眼尾“这么急”
辛乔撇开眼heihei不急。”
换来周琨钰一声轻笑。
直到吃过饭,辛乔先去洗澡,周琨钰处理了一些工作,才把新买的沐浴露从纸袋里拎出来。
辛乔瞥一眼,瓶身半透明,“粉色是玫瑰味、紫色是迷迭香味、淡白是橙花味”这种经验通通失效。
周琨钰“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吗”
辛乔倔强道“不想。”
周琨钰轻轻的哂她,拎着沐浴露瓶,像春日的一株藤蔓,摇曳生姿的向浴室走去。
辛乔远远的望一眼,好像能看见缭绕的水蒸气从浴室飘出来,越来越淡。
嗅了嗅,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
这时她接到队长陈行远的一个电话,问她最近一个现场的细节,好整理这段时间的备案,又提起镜山的那片残存雷区,最近可能开启清理计划。等她挂断电话,周琨钰已经洗完了,在床上等她,乌色长发铺满了鹅绒枕。
辛乔重新洗手,上床。
周琨钰贴过来,纤手拥住她的肩。她习惯性伸手回抱,却被指尖柔腻的触感给惊了下。
是任何丝缎睡衣也比拟不了的,带着微热,贴在你脉搏。
“你怎么”
周琨钰滑腻的似一尾鱼,吐息打在她耳畔“反正也是白穿,对吧”
卧室只余床头的淡黄光线,似散落开来雾化的琥珀。辛乔凑在她颈窝里轻嗅,终于忍不住问“到底是什么味道”
“闻不出来”
摇头。鼻尖轻轻的蹭过。
橙花迷迭香肉豆蔻,她什么都闻不出来。只觉得周琨钰本身那菖蒲和槭木的淡香味更分明,像一条清润的河把人浸在里面。
周琨钰轻声呵她“傻子。”
“我买的新沐浴露,没有任何味道。”
辛乔一怔。
这才恍然发现,先前闻到周琨钰的味道,都是掺了杂质的。比如一点点脂粉的味道,香水的味道,洗过澡也有沐浴露的味道。
可现在的周琨钰,就是周琨钰的味道。
她的皮肤纹理里藏着什么味道,她闻起来就是什么味道。
这让她,好真实。
辛乔也说不上为什么就被狠狠触动了。
她和周琨钰的关系,的确是渐进式的。
周琨钰这个人,从小在那样复杂的环境中生长,保护层比她还要多,还要厚。最外面的一层是端雅,接下来的第二层是轻佻,你要耐心的剥开了这两层,可她的本能作祟,还是会和你留一层看似透明的距离。
直到现在,她听说专柜新推出无香的沐浴露,特意去买了,把一个本真的自己给你闻。
好似她对你的心防在一层层慢慢瓦解。
那晚的辛乔,很温柔。她望着周琨钰半阖的眸眼,低声问“你想要我么”
周琨钰的神情,忽然就让她有那么点急不可耐,去握
周琨钰细瘦的腕子。
周琨钰吻着她“不要急。”
大概她的反应让周琨钰也几乎有些冲动,可周琨钰依然只肯停留在外帮她。
吻她的耳廓,吻她的眉眼,吻她的唇“阿乔,给我一点时间。”
辛乔心里一跳。
不是没有人唤她“阿乔”,街坊邻居也都这么叫她。只是周琨钰唤她这一声,让她联想起辛雷,又或者很多年前她的妈妈,那样的语调里有什么呢
大约是,很多很多的温柔。
两人结束后,周琨钰伸手替她把乱掉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轻声说“木木一个人在家,你该回去了。”
坐起来,披上睡袍,伸手去拉辛乔。
辛乔拉着她手,却没顺着她力道,周琨钰反被她拉到面前,长发扫在她唇瓣,两人又是一个对视。
周琨钰的心砰砰跳了两下,面上却一点不显露,挑唇笑道“赖这儿了”
辛乔摇摇头,放开她的手,自己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
她马尾绑得随意,也不用对着镜子,不是不凌乱,却因她清秀中带点锋利的长相有种落拓的好看。她把指间绷着的皮筋在头发上绕两个圈,埋着头很不经意的“周琨钰。”
“嗯”
“不就是等你么”她低声说“我没在怕的。”
她知道周琨钰解决家里的事情以前,总还是不肯,好似于心有愧。
她是一个贫瘠的人。可她有许多的爱,许多的耐心,和许多的时间。
不就是赌上一辈子跟周琨钰耗到底么辛乔想,她真的没在怕的。
两天后,周琨钰来到每次的那家美容会所。
“周小姐。”店长依然是恭谨姿态,笑着在薄暮里候着她“沈夫人交待过了,今天的发型妆造为您做细致点。”
周琨钰笑笑“辛苦你们了。”
“周小姐哪儿的话。”
妆发完成,周琨钰驱车去会所。服务员热情迎上来“周小姐,陈先生已经到了,在等您。”
周琨钰柔润的扬唇,请她带路。
包间里,陈祖铭一身西装的坐着,见周琨钰进来,立刻站起,冲她微微欠身“周小姐。”
周琨钰压压清润的下颌“陈先生。”
两人落座,陈祖铭笑道“周小姐很准时。”
周琨钰“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若谁还以为这时代的豪门公子油头粉面,一副霸总派头油腻得能下酒,那实在是太过落伍的想法。
豪门意味着掌握更多社会资源,譬如她两个哥哥,譬如陈祖铭,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拿着高知文凭,穿得也清雅,走出去一副社会精英的派头。
陈祖铭问“我是不是该叫你琨钰好一些你也可以叫我祖铭。”
周琨钰笑笑,没出声。
目的明确,急于拉近两人的关系。
“
觉得我有些太殷勤了”陈祖铭替她斟茶“我确实对你印象很好。”
“陈先生,我们好几年没见过了吧”
“是,几年前见过,就一直放在心上。晚宴上的周小姐,像件美丽的瓷器。”
周琨钰挑了挑唇“我之前说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有些事长辈那边不清楚,我们的圈子里却不难查,其实陈先生近几年也常常回国的,不过不在晚宴露面,而是去见唐小姐。”
“唐小姐不像瓷器,像朵盛开的玫瑰,我以为陈先生喜欢那个类型。”
唐溆,自创珠宝设计品牌,网络粉丝颇多。
陈祖铭抿一口茶,很淡定“是,我知道周小姐聪明,肯定瞒不过你。但你错了,我也喜欢瓷器。”
“美丽,无暇,优雅。冷冰冰的,好像没有心。”
“像周小姐这样的人,应该不在意感情吧”
顶灯把陈祖铭一张面孔打得光影分明“你知道我的父母,不可能接受唐溆的家世。周小姐,如果我们能够合作,你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我绝不打扰,我这边你也不用多费心。”
“以后周陈两家的合作,不在话下。以后逢年过节,回南祭祖,我也一定准时殷勤,绝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周琨钰笑了。
这笑容带了那么点真实。因为陈祖铭对她扬起一只手“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所以把话挑明了说。周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陈祖铭说“合作”,总比周承轩说“感情”来得好得多。
周琨钰探出手,用指尖与陈祖铭轻触了触,很快抽离“合作愉快。”
她倒的确需要陈祖铭同她合作。
希望陈祖铭,能够“配合”一点。
又结束一个加班的日子。
周可玉实在没力气去挤什么末班地铁了,打了辆车到旧街口,下车时觉得肩膀都沉甸甸的,一边抬手揉按,一边抬脚往里走。
路灯下站着个人。
“辛乔”
辛乔冲她弯弯唇,冲她扬扬指间的烟,示意自己在这里抽烟。
说到底辛乔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她相信周琨钰,不代表她心里没有很多很多的不安。
周可玉背着包向她走来“能给我一支么”
辛乔摸出烟盒递她,两人现在相熟起来了,便与她开句玩笑“又不自己买,来我这里蹭烟。”
周可玉笑“哪儿敢买啊,工作压力那么大,一抽起来就怕收不住。”
辛乔又把打火机递她,她点了,和辛乔一同站在路灯下。
她仍穿白衬衫黑西裤,外罩一件薄风衣,一头黑发束在脑后,但她一手搭着自己的腕子,抽烟的姿态却又很娴熟,你若细看她清丽的眉眼,便会发现里面还是有不少被生活摔打过的痕迹。
然后在那片伤痕里,开出更世故些的花。
这样的周可玉,其实跟周琨钰是很不同的。
辛乔依然寡言,但面对周可玉时已能很放松了,与她站在路灯下抽烟,烟灰从指间簌簌落下。
周可玉犹豫了下。
辛乔“怎么了”
“大年三十来找你的那位,是周家三小姐吧后来好像还看见过她几次。”
“嗯,是。”想到周琨钰家里的复杂情况,辛乔想,自己是不是也要拉出“朋友”的幌子。
但她内心总是不情愿的,于是一时没出口,等着周可玉的下文。
周可玉聪明而体贴,没往下追问,只含蓄的说“我们最近最厉害的甲方爸爸,是陈氏药企,小陈公子亲自到公司来过一趟,听他跟朋友打电话,说最近跟周小姐见面了,聊得很不错,双方都有继续发展下去的意向。”
辛乔一张脸淡淡的。
周可玉知道她肯定不愿暴露任何情绪端倪,说完这善意提醒,扬扬手“我抽差不多了。加班太磨人了,我先回去了。”
便往窄街深处走去。
辛乔一个人站在路灯下。烟早已抽完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扔。路面上不知哪里又冒出一颗圆圆小石子,她穿着球鞋,足尖来回来去的拨弄着,等着夜风吹散她身上的烟味。
等到她回家,辛木居然还在刷卷子,一见她进门自动打直背,没想到今晚辛乔根本没注意到她离卷子太近这件事。
“老姐。”
“嗯”
“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她这一反问,搞得辛木反而觉得自己想多了“哦,没什么。”
“你别熬了。”辛乔“这都几点了,快去睡吧。”
“好。”
等辛木回房间了,辛乔取了浴巾走进浴室。
她们的热水器很老旧了,乍暖还寒的初春,要放很久的水才能热起来。她站在盥洗池边,看着自己的一张脸在镜中雾气的渲染下越来越模糊,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盥洗池边缘。
一张脸还淡着,胸口却剧烈起伏了两下。
她发现周琨钰不告诉她更多细节的决定,或许是对的。无论周琨钰的办法是什么,只要听到周琨钰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谈的可能是结婚有关的事,她就嫉妒得要发狂。
为什么周琨钰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呢
她是有耐心,可这样的消息实在太磨人。真不知这样的日子,她还能忍多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