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意识到沈朝暮是在害羞,嘉宾们看向沈朝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早早就猜到盛辞抽到的纸条是什么,所以在盛辞说到关键地方时才会急急打断。
不是他们猜测的是在生气、或是吵架。
只是单纯的因为在他们面前,在镜头后面的无数观众下提及亲密过往而感到不好意思。
沈朝暮上次有这么大反应还是听到盛辞的采访,那句“宝贝”一出,他整个人从脸红到了脖颈,这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听盛辞讲述他们第一次接吻的过程。
沈朝暮感觉自己热得快融化了。
契约婚姻都上恋综假装真夫夫了,就不能随便编一个吗
他垂着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感觉到周围人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白皙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了。
第一次接吻,就只是亲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太多深入交流。
他记得在盛辞低头凑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很清爽的香味,他无意识的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顿时全都是他的气息。
盛辞的脸在他眼前放大,随后他就感觉嘴唇触碰到柔软,他那时连呼吸都忘了,心跳声如擂鼓,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浅浅的吻就从他唇瓣上移开。
沈朝暮当时真的又懵,心跳的又快,僵在原地,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盛辞脸上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镇定地站直身体,说了句“你记得就行”就走了,走了
要不是沈朝暮看到盛辞的耳朵跟他一样红,低头亲吻的动作生涩,他肯定会以为对方真的是一个渣男。
还是一个亲完就跑的渣
第一次接吻,不光盛辞印象深刻,沈朝暮回忆起来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自己那种又懵又惊的心情。
他捏了一下手指,竭力让自己的思绪从过往的记忆里抽身,抬眸镇定地迎上嘉宾们的目光。
因为那个无伤大雅的小习惯,他心里各种情绪翻涌的时候,脸上就越发镇定。
可他眼睛还有点湿润,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像桃花一样,高岭之花的气质简直大打折扣。
朝朝脸红了啊啊啊啊
好纯,聊起第一次接吻就脸红,我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景了,看着一个比一个还不缺人追的样子,实际上接吻都会脸红。晕厥
这是什么仙品,我打赌他们俩现在接吻都还会脸红
怎么只亲一下就跑盛辞你顶着这么一张酷哥脸,干的事一件比一件纯爱合适吗
看到盛辞谈恋爱也并没有比我强多少,我心里瞬间就平衡了,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小心翼翼的啊,神仙来了也得给我低头
盛辞回答完了纸条上的提问,小原脸上的笑容还没收敛,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嘉宾们回神“有和盛前辈类似经历的嘉宾可以举牌。”
嘉宾们齐刷刷看看彼此,类似的经历
他们的校园恋爱
不是这样的
没有嘉宾举牌,理所当然的,盛辞和沈朝暮可以获得一道菜品,接下来又轮到洪成玉讲述他和周晚园的故事,他抽到的纸条内容是,讲述周晚园为他做过的一件浪漫的事。
其他嘉宾没有相同的经验,他们也获得了一道菜品,桌上的菜已经不多了,又玩了一轮,张紫苏和叶青锋惨遭轮空,毫不意外的获得了节目组精心准备的馕配小菜。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两人都爱煲汤,所以拿了一道汤菜,不至于纯靠干噎。
折手指的游戏结束,小原就宣布道“大家现在可以专心享用美食啦,其他嘉宾的房子将在用过晚餐后由工作人员带你们去,保证图片和实物相符。”
嘉宾看看一号房子宽敞的客厅,再对比其他房子窄小的空间。
有时候也不用那么相符,他们也想住大房子。
节目组今天是从中午拍摄的,又玩了一系列游戏,现在已经到下播时间了,小原挥手跟观众告别,弹幕上一串的不舍划过。
明天见
我的朝朝辞暮啊啊啊,节目组为什么不搞24小时直播
今天中午才直播,希望节目组明天懂事一点,早点开直播揪衣领
屏幕里嘉宾们吃完晚餐,就各自往自己的房子走,这里的街道没有路灯,照明全靠家家户户亮起的灯。
可惜节目组豪气的包了场,很多房子都没有亮灯,外面看着黑漆漆的,只有周围的几间房子亮着灯。
沈朝暮只在帮节目组收拾碗筷,就听见外面传来宋翩的声音。
“山的那边的朋友,你们好吗”
沈朝暮好奇地走到窗口,就看到右边一个亮着灯的屋子,宋翩倚在窗口跟他们挥手。
听见声音走出来的不仅沈朝暮一个,左边亮灯的屋子走出来的是张紫苏,沈朝暮的正前方窗口里住着的是周晚园。
他们住的房子围绕着湖边,围成了一个圆。
大家都是第一次住吊脚楼,也是第一次这样围绕着湖彼此围成一个圈,周晚园远远的奋力嘶吼“好有意思我感觉我能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看星星”
坐在窗边抬头就能看到星星,周围住着的还是节目里的小伙伴,没有了大城市的喧闹,只有最质朴的宁静,感觉心灵都受到了洗涤。
沈朝暮也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怪不得节目组说当地的吊脚楼很值得住进来感受一下。
还没等人附和周晚园的话,周边那些紧闭的屋子忽然亮起了灯,随后其中一间房子打开了窗户,导演组的人探出头,拿着喇叭大声喊道“早点睡觉明早八点准时录制”
“”
节目组的人说完,仿佛空气都安静了,打开窗户的嘉宾不约而同的把窗户关了。
她们只想安安静静的看着星星聊天,谁知道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啊。
没有录制节目,当着这么多人的讲私话和裸奔有区别吗
沈朝
暮看着周围的灯亮起来后,那几间屋子就啪地关上了窗,有点想笑,他也关上窗户转身,就看见盛辞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一张桌子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工作人员收拾好就离开了,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朝暮眉眼间的笑意还没散去,看到盛辞有点紧张,或许是因为提及了过往,两人这几天相处中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变得遥远了一些。
对于他来说,分手是没多久的事,过往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而在盛辞看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年,他应该早就走出来了。
沈朝暮无意识的按压了下手指,莫名的心绪不宁“我去楼上看看。”
盛辞看着他,点了下头。
沈朝暮便转身上楼了。
这栋吊脚楼有两层,楼上的空间同样很大,有卧室和洗手间,还有比主卧小一点的次卧,都打扫得很干净。
主卧和节目组放给他们的图片上的一模一样,床也很大,可以在上面打两个滚也不会掉下来,从一楼的窗边往外看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盛辞在楼下待了十几分钟,上楼就看到沈朝暮在柜子里找着什么,挑眉“里面有什么”
沈朝暮听见声音转头,盛辞一只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看过来,他指着柜子说“我找找有没有藏着摄像机。”
节目组不定时突袭都快成为他的噩梦了。
盛辞“找到了吗”
沈朝暮摇头,他在衣柜、床头柜、连床底下都看了,都没有找到摄像机,或者其他设备的影子。想到节目组要突袭会提前跟他们说一声,那明天应该是不突袭的。
他们到时已经是下午了,节目组有点良心就应该让他们好好休息。
沈朝暮在楼上找摄像机时就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准备,话说出口尤其顺畅“我刚刚在别的房间看到有多余的被子,这床还挺大的,把被子放在中间”
他看着盛辞的脸迟疑地说“分开睡应该也、也不会滚下去吧”
沈朝暮不知道自己这莫名的磕巴是怎么回事,按照他们关系,分开睡才是最合理的。
其实他们睡前也是分开的,睡醒后却会抱在一起,不知道是谁主动,可放在他们俩的关系之间,就真的很难解释。
盛辞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他拿着手机,在沈朝暮上楼后,他给之前联系预约过后的脑科专家打了个电话,确定了预约时间。
他看着沈朝暮,淡定道“等这期节目结束,我带你去看看医生。”
他的目光在沈朝暮脑袋上转了一圈,沈朝暮严重怀疑他本来想说看看脑子,但像在骂人,才换成了看医生。
“嗯。”沈朝暮点头,没纠结这个,站在床边多少有点觉得自己不识好歹,盛辞还在替他操心失忆的事,他满脑子都是跟他划清界限。
他抿了抿唇瓣,犹豫地看了眼宽大的床铺,这么大的床也不一定还会抱在
一起,要不还是
“沈朝暮。”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还没成型,他就听见盛辞叫他的名字。
盛辞把玩着手机,他的眸色有点深,一错不错地盯着沈朝暮,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最好早点想起来。”
盛辞的长相是很有攻击性的那一类型,少年时这种攻击性还不强,现在,他把玩着手机,气场全开。
“因为我,是要收费的。”
“”
他能不能自己去看病
专家号,节目结束就去挂行不行
沈朝暮在心里疯狂吐槽,盛辞的眼神很深,里面透不出光,他总觉得那像是什么捕猎者的目光。
那目光一寸寸地落在他身上,沈朝暮身体僵硬,恍惚间觉得他像是变成了会被堵在墙角毫无反抗力的兔子。
沈朝暮有点无措地移开视线“我去把行李拿上来。”
他几乎算得上狼狈的落荒而逃,盛辞的目光让他有点心悸,好像再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沈朝暮在楼下缓了缓平复好心情,还没等他把行李拖上去,小助理就从门外走进来,说什么也要帮他把行李拿上去。
木质楼梯并不算宽,不够两个人并肩行走,沈朝暮走在下面和助理一起把行李抬上去。
助理今天一天都跟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里,走廊距离卧室还有一段距离,不用担心说话被听见。
助理跟他说“朝朝,以后辞哥的吃饭问题就拜托你了。”
助理不是第一次提到这件事,正好沈朝暮还不想那么快进去面对盛辞,他漂亮的眼睛看向小助理“盛辞是从什么时候有胃病的”
助理凝眉思考“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从我跟着他开始,他就不太爱吃饭,我以前以为他就是单纯的灵感上来了,顾不上吃饭,搞艺术的不都是这样的吗做事中断,灵感也就断了。”
沈朝暮不由想起读书时,他就是这样,有灵感就一定要先画下来,因为灵感很难捕捉。
小助理絮絮叨叨“但是后来我发现不单单是这样原因,网上的医生不是说,人的情绪会反馈在胃上吗所以,可能不止是因为三餐不规律导致的。”
助理跟着盛辞的时候,盛辞就已经有了点名气了,他长相完全符合时下的审美,当时邀请他参加各类音乐节目,想要采访他的人很多。
但盛辞从来没接受过,脾气大的要命,如果不是才华横溢,外加家世好,这样不合群的人可能早就被这个人情往来的圈子封杀了。
助理委婉道“你说的话,他可能会听。”
会听吗
沈朝暮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盛辞那句纠正我究竟是当着镜头的形势所迫,还是发自内心的。
但不管是哪样,他都想把他的坏习惯纠正过来。
沈朝暮跟小助理保证“我会看着他的。”
小助理帮忙抬上来行李就走了,房间里没人,洗手间的门关着,有哗
啦啦的水声。
沈朝暮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趁盛辞在洗手间的时间换上,看了床两秒,还是从次卧里搬出来一床被子,挡在两人中间。
他正想办法把被子叠高一点,洗手间的门开了,沈朝暮猝不及防地转过头去,盛辞浑身上下就在腰间洗了一条浴巾。
能看到水流从他的胸口往下流,一路流到结实的腹肌上
沈朝暮只匆匆瞥一眼就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目光“”
有点刺激
说好的浴巾要系的严严实实呢
沈朝暮不敢乱看,飞快扭过头“你的睡衣在行李箱里。”
盛辞看他转过头,露出的耳垂都在泛红的样子,走过去在行李箱里找到睡衣,拿着睡衣去洗手间换了。
沈朝暮这才从胸腔里长长呼出口气。
等盛辞穿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原本在叠被子的人跪在床上,他从次卧搬过来的被子在他手里变成厚厚长长的一条不明形状的物体。
盛辞难得有点疑惑,走过去,挑眉道“你在干什么”
沈朝暮飞快地扭头瞥了一眼,确定没看到什么不能看的,才转过头,表情镇定“砌墙。”
这个回答似乎让盛辞不太高兴,他盯着沈朝暮看了两秒,再看看床的宽度,嗓音微顿,咬字很重“我睡相没有这么不好。”
睡在床的两边就算了,中间还要砌一堵墙。
沈朝暮“嗯”了一声,面上的很淡定的样子。
他心想,这堵“墙”明明是用来防他自己的啊。
才看了这么刺激的画面,还在盛辞面前提及了过往,他也不知道睡着后会做什么事。
一觉醒来再抱一次就真的说不清了。
心里想的当然不能说出来,沈朝暮试图给自己找个理由,硬着头皮道“我好像,睡觉喜欢抱着东西,有这个挡在中间,应该会好一点。”
不是要防着你的意思。
盛辞也不知道信没信,看着床上他好不容易砌起来的“墙”,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没再说反对的话。
累了一天,沈朝暮精神早就疲惫了,洗漱好后,看着盛辞坐在床边玩手机,走到床的另一侧,中间隔着一床被子。
沈朝暮洗了澡后身体和精神都无比放松“那晚安”
盛辞收起手机,关掉床头的灯,“嗯”了一声。
“晚安。”
或许是白天提及了过往,沈朝暮睡着后脑袋里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
有他们谈恋爱时,也有他们分手后忙碌的半年。
从出车祸醒来后,猝不及防接受自己失忆的事实,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点点往好的方向发展,他就很少想起那半年的记忆。
人的大脑像是潜意识会保护自己。
盛辞听到了一点模糊细碎的声音,睁开了眼睛,他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半夜惊醒,盯着空荡荡的床铺看好久。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能看见一点模糊轮廓。
他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的环境,第一反应是去寻找躺在身旁的人,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才从心底松了口气。
盛辞微微撑起身体,侧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中间那堵“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强拆了。
沈朝暮抱着挡在中间的被子,脑袋靠在被子上,他起身时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模糊的光线中能看到沈朝暮的腿也搁在了被子上。
睡前辛辛苦苦砌的“墙”就这么被他自己拆了。
盛辞几乎都快相信沈朝暮现在睡觉要抱着东西才睡得着了。
一点很细微的声音。
他借着模糊的光线,看到沈朝暮抱着的被子上的一片湿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盛辞不可置信的凑近,就看到沈朝暮的脸埋在被子上,脸埋着被子的地方变得濡湿。
安静的、无声的,睡梦中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让人心疼的湿意。
那片濡湿的被子刺痛了盛辞的眼睛,他想也不想的把他中间砌起的那堵“墙”拿开,怀里骤然变得空落落的,沈朝暮下意识想要蜷缩起身子,直到感觉被人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怀抱。
他像缠绕着大树的藤蔓一样缠了上去,被紧紧的搂着,身体的四肢都被紧箍,这样充满束缚的拥抱却让他感觉到了安心。
他被紧紧拥抱着,睡梦中微微蹙起来的眉头松开,呼吸平缓,睡的很熟。
盛辞却望着他的睡脸失眠了,窗外的月亮还高高悬挂在天上,不像城市永远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周围寂静无声。
快入秋了。
叶子会慢慢枯黄,蝉鸣声也消失不见。
他想起在沈朝暮跟他大吵一架提出分手后,他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了几天,想等沈朝暮气消后再回去,等他再回到出租屋时,却看到屋子里属于沈朝暮的痕迹消失的干干净净。
大四毕业季,又被称为分手季。
志不同道不合的人似乎都要分散在各处,再难相见。
盛辞低头凝视着怀里人的脸,那些年的回忆在他的记忆里掩埋,却并不会消失不见,它藏在大脑里,让大脑无法接纳新的记忆进来,只能一遍一遍地回忆过去,饮鸩止渴。
盛辞的声音很轻,近似呢喃。
“你后悔了对吗”
那在你眼里不算错误的话,或许当时是有几分在气头上,但你后悔你走的那么干净利落了。
所以才会同意跟我结婚、同意跟我上恋综,对吗
失去了近三年的记忆,记忆停留在最决绝的时候。
盛辞只能拿出自己所剩无几的耐心,一点点等猎物露出最柔软的地方,然后狠狠把猎物叼回家。
但在看到沈朝暮睡着后依赖的动作、被眼泪濡湿的被子,盛辞的心像被从高空狠狠跌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微微低头,静静凝视着他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脸,几近失控。
“沈朝暮,说你还爱我。”
说你和我结婚是想和我重新开始。
说你后悔了。
明知道怀里的人现在睡着了,根本不可能听见,话却不经过大脑就说出了口,怀里人的气息让他的心脏都感觉到了跳动,却隔着三年的记忆,停在最决绝的时间。
睡梦中似是听见了他的名字,沈朝暮眉头微蹙,脑袋动了动。
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沈朝暮的动作在他眼里犹如放慢电影一样。
沈朝暮像是不堪其扰一样仰起脸,想将自己埋进更深处的宁静里,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他看到沈朝暮熟睡后嘴唇张开了一点缝隙,他一点点靠了过来,脑袋想埋在他肩膀上,没有把握好距离。
那张脸刹那间凑得很近,盛辞一动不动。
下一秒,似有柔软温热的东西,像羽毛一样,轻轻擦过他的脸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