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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雨痕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周雨晚不敢看手机刚弹出的短信,屏幕朝下扣在大腿上。

    “大家摊牌吧。”

    赵丞以上帝视角带大家复盘。

    “这局狼人分别为1号周雨晚、4号、9号孙靖、11号。”

    “第一晚。狼人落刀2号;2号女巫被刀后盲毒12号村民;3号预言家查验12号是好人。”

    “天亮竞选环节。3号、4号、5号、9号、10号上警。3号起跳预言家,发12号金水;4号对跳,发7号殷璇查杀。当晚,大部分警下好人正确站队,3号当选警长。4号悍跳狼被票出局。”

    “第二晚。5号守卫柯思萌选择自守;为防狼踩狼,3号预言家查验7号殷璇是好人;狼人落刀3号;8号顾紫琼被投出。”

    “第三晚。5号柯思萌选择守卫6号玩家;狼人落刀6号,顺利度过平安夜。天亮后,11号狼人出局。”

    “9号狼人孙靖自爆白狼王,带走6号玩家。此时,场上只剩1号周雨晚,5号柯思萌,7号殷璇和10号商渡。”

    “最后一晚,1号狼人周雨晚落刀10号猎人商渡,猎人开枪带走1号。最终场上剩5号守卫柯思萌和7号村民殷璇,所有狼人死亡,好人胜利。”

    大脑急速转动,理清前后逻辑和关系了,此起彼伏一阵唏嘘声。

    “丢”

    孙靖捂一把脸,双手往上捋过寸头青皮,盯着柯思萌,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不对你手下留情,直接带走你了。守卫藏得这么深哦,我还以为6号那晚是守卫自守。爆身份的时候,就想着直接带他一波,留下你和殷璇两个村民,阿渡大概是猎人,最后一晚,周雨晚直接刀掉他,我们狼人就赢了。”

    “我也这么以为的。”周雨晚说。

    在商渡用手指枪抵上她眉心,说出那句“今晚,我会带走你”时,她就猜中他身份了。

    最后一晚,横竖不过五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现在这样,守卫不当,猎人被刀,开枪带走她,场上剩一个村民和神职,好人胜;

    第二种,守卫不当,守卫被刀,天亮剩一个村民和一个神职,商渡带人归票,把她投出,好人胜

    第三种,守卫正确,天亮时,商渡会带她们归票,把她票出去,好人胜;

    第四种,守卫不当,周雨晚刀掉场上仅剩的一个村民,狼人胜;

    或者,柯思萌和殷璇都是村民,她刀掉猎人商渡,狼人胜。

    可到底,他们狼人阵营还是输了。

    “棋差一着。”

    周雨晚想起商渡那句话了。

    “所以,最后一晚,守卫守了谁”殷璇问。

    “啊”赵丞讪讪摸着鼻尖,没说。

    “你说。”顾紫琼轻撞柯思萌的胳膊。

    “我”柯思萌抿了抿唇,“守卫了1号。”

    顾紫琼轻嗤“你们说搞不搞笑,明知道自己是神职,明知道殷璇是金水民,她不守卫自己,也不守卫殷璇,竟然去守卫一匹狼”

    这是周雨晚未曾想过的事,她望着她,心下千百种滋味在翻搅。

    看不惯顾紫琼的咄咄逼人,孙靖出面说话

    “守一匹狼就守一匹狼咯,你那么凶干嘛你被人票出局又不关她一个人的事。再说,你们好人阵营不是赢了么就你话多。”

    “谢谢。”周雨晚对柯思萌说。

    虽然最后她还是辜负了她。

    该面对的事情逃不掉,周雨晚最后掠商渡一眼,翻过手机,查看未读短信。

    陆女士明天一早收拾东西搬商渡公寓去

    短信送达时间11月22日23时59分。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连标点符号都不用,已集齐hen、here、hat、ho四要素,没有hy,而这偏偏是她最想知道的。

    “我出去一下。”

    撂下话,周雨晚拿手机快步走出别墅。

    门关上,她特地离别墅远些,深吸一口冷空气,呼出,扶着胀痛的头,拨通电话,手机放耳边。

    手机铃声在响。

    一遍,两遍,三遍

    暂时无人接听。

    再拨,再响,再一遍。

    最后,大概是被烦到了,终于接通。

    “有事”手机那头的声音冷冻成冰,无波也无澜。

    在这样静谧寒凉的夜晚,她感觉陌生,甚至有点记不起,上一次和她对话是什么时候。

    周雨晚问“你发那条消息来,什么意思”

    陆卿晚“连字都看不懂”

    “为什么”她追问。

    陆卿晚那边传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周雨晚猜她是刚从酒局下来,她也在呼吸着,酒精挥发在空气里。

    良久,陆卿晚冷嗤“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听话不就行了。”

    “我为什么不能问为什么”

    面对她,周雨晚很难不带情绪,尽管她们的交集是那样少。

    可矛盾却那般根深蒂固。

    “从小到大,我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你们,这个是为什么,那个是为什么,但你们从来不听我说话,从来不回答我的为什么。”

    “跟他一起不好么你不是挺喜欢他的”

    她一句话,点爆她的火药桶“但我自己有家我为什么要住别人那儿”

    “这么大声做什么”

    陆卿晚音色仍是冷漠。

    “难怪说你是个被宠坏的怪小孩,叫我们这些当大人的别太惯着你。周雨晚,你要知道,我这段时间很忙,特别特别忙,没那么时间陪你在这里玩什么为什么的游戏。我让你做什么,你只管做就是。”

    “我不要”周雨晚忍

    不住大吼,dquo你们什么时候宠着我惯着我了rdquo

    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陆卿晚有点恼了

    “你以为你从小到大那么多花销是谁出的是谁供你吃供你喝周雨晚,你不要不知好歹”

    周雨晚有一瞬哑然。

    她还在说“你给我听着,我跟你爸没空管你,家政阿姨也有事请假回家,所以这段时间你住到商渡那边去。你们打小一起长大,同校同高三,他会照顾你,学习上,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周雨晚插话“他选物理,我选历史,不同科还不同班”

    陆卿晚“那又怎样你有哪次像他那样拿年级第一的从小到大给你请过那么多家教,上次段考的成绩,你好意思报给我听吗整个年级也就一千多人,你一下排名掉两百他说他能带得动你,那就让他来。以前中考的时候,不就是他带你考上鹏里的”

    “一句一个商渡,怎么不让他当你们孩子算了。”

    “你以为我们不想像你这样,学习学不好,生意上又帮不到忙。”

    “什么生意”周雨晚诘问。

    大脑闪过那则资讯,商渡一身正装和疲惫神态,还有

    “找你爷爷奶奶要生日礼物”

    “算吧。是一份大礼。”

    忽然间,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周雨晚艰涩地咽一口唾沫,失神喃喃“是商渡促成了这次合作。”

    先给点好处,再在饭桌闲聊时,提一下她那不堪入目的成绩。

    最后,以他天之骄子的才能做个顺水人情,把她安排到他那儿,让他督促她好好学习。

    看,他多会做人。

    促成两家合作,在大人面前树立成熟稳重有担当的形象,解决了陆家差点破产退市的危难问题,赢得所有好名声的同时,还达成了他的真实目的,成功赢得与她的赌约。

    他早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只是没想到陆卿晚还有酒局要参加,竟到这么晚,才记起要发短信通知她这便是商渡的“棋差一着”。

    什么拥抱一分钟,就当给失败者的安慰。

    这样衬得她多可笑。

    “是啊,不像你,本该好好上学的年纪,跑去做什么小网红,还被人黄图,造黄谣。不学无术的废、物。”

    陆卿晚越是用这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说话,周雨晚越是憋不住满腹愤懑委屈,把刀捅回去

    “哈还以为你真对我的事一无所知呢,没想到知道挺清楚,是谁给你打的小报告呢就像我家差点破产,我今天才知道,还是从手机资讯里看到的一样”

    “说我是不学无术的废物,那你呢好好一个公司交到你手里,股价跌到一元以下,市值蒸发百分之九十我是小废物,你就是大废物因为不知礼义廉耻,所以根本无法教会子女什么是道德法律、纲常伦理性教育的oser”

    “周雨晚”

    她彻

    底被她激怒。

    “嘟”周雨晚挂电话。

    折回别墅。

    一群人聚在门厅说笑,时间实在太晚,男生叫车送女生回家。

    听到开门声,纷纷转头看过来。

    她握着门把站在门外,身后是深冷的夜色,风吹着她的发丝往前扬,头微微低着,半遮半掩,看不清神色。

    “晚晚。”柯思萌朝她走来。

    她裹挟一身凉意进屋,肩身垮塌,手藏着袖子下,扯着袖口覆盖皮肉脆弱的纤细手指,一寸一寸,用力攥成拳。

    他们回过头去继续聊。

    “下次我们再玩呗。”这声音是赵丞的,“就是我想玩狼人杀才提出的嘛,结果就我没玩到,嗐,争取下次当匹狼。”

    “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仨当狼我第一次玩那么爽。”这声音是孙靖的,“周雨晚当狼也挺厉害,下次把她拉上。”

    “她啊”

    这声音,是商渡的。

    她实在太太太熟悉了,甚至连他的换气声,她都能一秒辨认出来。

    “晚晚”柯思萌又叫她一声,“你怎么了”

    所有人好像直到这时才真正注意到她。

    那瞬间,事情发生得太快。几乎是众人眸光刚在她身上落定,就听“砰”一声巨响撞击耳膜,听觉神经传递至大脑,尚未作出反应,眼中,商渡下颌骨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拳,头被打偏到一侧,牙齿跟唇角碰撞出伤口,血液流出来,和冷白肤色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嗬”所有人倒吸一口气,瞠目结舌,惊骇失色。

    商渡是最受震撼,也是最晚作出反应的那个。

    舌尖舔过破皮的嘴角,血腥味在舌苔漫延,伤口尖锐的痛感合着下颌骨的钝痛一并刺激着神经,他胸腔起伏了一下,转眸,看她。

    周雨晚始终盯着他,眼神森冷阴鸷,又像燃着滔天大火,不管不顾,理智尽失。

    受中考那件事影响,她学过一段时间的泰拳。

    刚刚那一拳使了十足的劲儿,即便有袖子做保护,指关节还是擦破皮,翻起淡红的血丝。

    “打小报告的坏人。”

    他看到她唇瓣翕动,只撂下这句,狠厉决绝地转身大步离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突兀。

    所有人都深陷惊愕中,仿佛被施定身咒,不知该作何反应。

    “砰”

    门被她重重甩上。

    房屋有余震,也叫每个人的心脏为止抖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