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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处
    宁安伯府谢氏是世袭爵位,第一代宁安伯大周建国是的旧臣,百年前也是功勋卓著,门庭辉煌。

    但随着时日渐长,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竟是渐渐没落了,这两代,谢氏始终没出过什么出色的儿郎,本以为要靠着祖宗留下的财产田地过日子,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庶长子谢韵。

    都说谢氏命好,嫡系的庶长子得佳贵妃和太子殿下的看中,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也就是下一代的权臣,将来必会带着谢韵再度兴起,谁知陛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传位的事情竟又不明朗起来,似乎是并没有传位于太子殿下的意思。

    若传位于宸王殿下,那么以谢韵与宸王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宁安伯谢家

    怕是走不长远了吧。

    盛阳的权贵们都清楚宸王与谢韵之间你死我活的关系,前段日子那件荒唐事也是人尽皆知了,这事对两个年纪轻轻位高权重且不好断袖的男子来说,都是屈辱。

    往日看着谢韵渐渐势大而与谢家交好来往的世家现在纷纷闭门谢客,那些与谢家定了亲的人家更是心中慌慌,生怕连累了身家性命一起搭进去,有好几家已经定好婚期的都舔着脸来退婚书,说什么也要与谢家撇清干系。

    谢家嫡系几房的夫人们已经是愁的食不下咽了。

    谢韵走进正堂时,谢家这一家子人正热闹。

    长房和二房中几个未出嫁的姑娘都被退了婚,现在正在屋中对着长房夫人王氏哭哭啼啼,抱怨长房的谢韵成天惹事,连累全家一起倒霉。

    若不是长房的谢韵惹下这滔天的祸事,她们以后还是锦衣玉食的伯府小姐,何须在这里担惊受怕的,若是宸王殿下登基,她们能不能抱住性命都未可知。

    “现在知道怕了,以前当着那些闺秀的面说你是谢韵堂妹,耍威风得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委屈。”尽管外面有婢女让谢韵等会,先去通报再进,但谢韵怎么会服从谢家的规矩,她压根没理看门婢女的话,直接朝着正屋走进去。

    屋中静了一瞬,女眷们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处的不速之客。

    “谢韵,你还好意思来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姐妹几个怎么可能会被退婚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下贱的野种”二房的嫡次女谢淑云边哭边说着。

    若是换成平常,二房夫人听见自己女儿说出这种不堪入耳的话,定是要训诫一番的,但现在情况不同,别说是被退婚的女儿,就二房夫人本人都想将谢韵千刀万剐了。

    这种生母低贱,只会给家族带来灾祸的庶子,二房夫人不明白大伯谢昌当年为何非要将这个野种带回家碍眼,搞得夫妻不和家宅不宁。

    谢韵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将大同小异的憎恶表情收入眼底,上首的谢夫人见到她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偏头去揉太阳穴,好似看见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一样。

    看见她们这个样子,谢韵笑得更加明媚,眼中的快意都要掩饰不住了。

    她缓缓走到谢淑云面前,对着谢淑云笑笑,然后抬起手干脆利落的打了下去。

    谢淑云没有防备,被谢韵狠狠的一巴掌打偏了头,火辣辣的痛感从左脸上传来,几乎要痛到发麻。

    “谢韵你敢打我”谢淑云气急,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率,扬起手就要还回去。

    但她哪里是谢韵的对手,谢韵虽说不是真正的男子,但也在皇家书院接受了那么多年的儿郎教导,她武功身手说不上好,但还是有的。

    谢淑云这点力气,谢韵不肖多少劲就能制住她。

    “啪。”

    谢淑云右边脸上也挨了一下,这一掌的力气更大,直接将她打倒在地。

    谢韵冷眼看着地上的人,踱步走到屋子中间,冷笑道“当众辱骂朝廷命官,至少鞭二十,谢淑云,就凭你这几句话,本官就能要了你的命。下次张嘴之前,先过过脑子。”

    谢韵的气势太强,这两巴掌将整个屋子的女眷都给镇住了,刚刚还在纷扰说话,现在屋中鸦雀无声,大家都愣怔地看着,谁都不敢出声说话了。

    “谢大人过来,是为了逞官威的”上手的谢夫人满眼厌恶,拧着眉开口,“如果是为此而来,那你可以走了,谢家不欢迎你。”

    谢韵缓和了眉眼,清浅一笑,对着谢夫人作揖,“回母亲的话,自然不是,谢韵回来,是有正事要说的。”

    “谁是你们母亲,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这声“母亲”,谢夫人听得直恶心,勾栏女子生的野种也配叫她母亲谢韵不配

    谢夫人这辈子也忘不了,她待产前夕,素日恩爱的丈夫从外面带回来一个野种说是庶长子时的心情,即使谢昌并不疼爱这个庶长子,甚至将人赶去了郊外的庄子上住,谢夫人也忘不了曾经的屈辱。

    还有那个看起来柔软却骨头贼硬的贱女人长了一副狐媚子样,不肯对下跪不肯服软,就是打得半死还在发疯哭喊,就像个疯子一样。

    对,她就是个疯子,母子一脉,所以谢韵也是个疯子。

    这对碍眼的母子若是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一个比一个不安生。

    一个放火烧宅,差点将谢家祖宅毁于一旦,然后逃的无影无踪,一个怎么杀也杀不死,一步步成长为储君心腹。

    谢韵搭上了佳贵妃和太子这个靠山,将她的亲生儿子都压了下去,世人只知宁安伯府谢氏长子谢韵,谁记得谢氏嫡子谢横

    这世上若有人最希望谢韵去死,那这个人一定是谢夫人无疑。

    就在屋中剑拔弩张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男子的脚步生。

    脚步声重,一听就是男子。

    谢韵回身看向门口处。

    谢昌脚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满是怒容,“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犯了滔天的事还敢回来你给我滚,谢家容不得你,滚得越远越好”

    “父亲此言差矣,血脉相连,您就算不认我这个儿子,但我也是谢家的长子,是上了谢氏族谱的,纯纯正正的谢家人。”

    谢韵悠悠闲闲的走到谢昌面前,道“父亲来得正巧,儿子回来就是来找您的,有关乎谢氏生死存亡的大事要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

    谢昌眼神一凛,警惕地看了会谢韵,最后转身出去,往书房那边走去。

    书房中,谢昌坐在在书案前,冷眼看着谢韵跟回自己家似的坐在了太师椅上,坐没坐姿的斜靠着。

    “有事就快说,说完赶紧滚。”因为谢韵和宸王在行宫的事,谢昌这段日子去上职,不知有多少同僚在背后看他笑话,老脸丢尽,若是可以,他真想回到十九年前,在谢韵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她。

    他谢昌,没有这种荒诞的儿子。

    “父亲可知,陛下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天家的事,岂是你能随口议论的。”谁都知道陛下活不长了,但是谁敢说呢,除非不要命了。

    谢韵浅笑,继续道“那父亲可知,陛下已经立下密旨,要将太子殿下废除,降为亲王,帝位则是传位于宸王。”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谢昌早就知道朝中有陛下要改立储君的传闻,但这毕竟是天家的事,谢昌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官职还没有谢韵这个儿子高,哪里操心得上储位之争的事。

    谢昌最担忧的,还是谢家的安危,谢韵得罪宸王最狠,若是宸王登基,谢家恐怕要连带遭难啊,至少世袭的爵位和官职空肯定是保不住的。

    “父亲这么通透,怎会猜不到我此行的来意,魏湛若是登基了,我活不了,谢家自然也活不了,云华行宫的事情,不瞒父亲说,是我设计魏湛的,三年前魏湛被迫去边疆,也是我干的,魏湛已恨我入骨,他容不得我,也定然不会放过谢家。”

    “你”谢昌被谢韵的一番话气的嘴唇哆嗦,一想到不久之后整个谢家要陪着谢韵一起上断头台,他就几乎要晕厥过去,“孽障啊,我谢家怎么有你这个孽障。”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出身谢家,我若死,谢家也难逃一难,但我今日登门,是还有个拼命一博的法子,要找父亲帮忙,若不是事关身家性命,我也不会来找你。”

    谢昌捂着心口,艰难道“呵,谢韵你凭什么觉得,谢家还会帮你”

    “因为眼下,也就只有谢家与我同生共死了,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命是系在一起的,我还不想死,想必父亲,应该也不想这么早就去死吧

    不拼会死,拼一次了还有活命的机会,只要拥护太子登基,谢家就是从龙之功,太子会照拂谢家上下,父亲的官职能再进一进,家中子弟和姐妹的婚事也不用再愁。”

    谢昌冷静下来,不得不承认谢韵说得有几分道理,“你要我做什么”

    “只要父亲将谢家的暗卫都交给我差使就好,我必会寻到机会让魏湛在登基前毙命。”

    谢昌愣住,心中有些犹豫。

    谢家传承百余年才培养出这么一批武功高强的暗卫出来,这事谢家没几个人知道,没想谢韵不仅知情,而且一张口就是要全带走

    见谢昌犹豫,谢韵也不强求,施施然站起身,一副不怕死的姿态往外走,“父亲不给也无妨,不过就是一个死而已,反正我早有准备,死也无妨。”

    “等等”

    “贵妃薨世,臣奉懿成公主命,请谢大人进宫吊唁。”谢韵刚回府上没多久,宫里就来了人请她。

    佳贵妃救过她,这么多年的培养虽说是利用居多,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算懿成公主不派人来请,她也是要自请入宫去一趟的。

    谢韵到承春宫外面的时候,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色的布花,门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有宫女太监,也有刚刚赶来的命妇和妃嫔。

    整个承春宫被装点成肃穆纯白的模样,不许离得多近就能听见宫里的一片哭声。

    佳贵妃当了一辈子的贵妃,死后的谥号位分也是贵妃,丧葬虽是皇后的规制,但这一生,都没有得到坐上皇后的位置。

    嫁与帝王家,何其无奈啊,佳贵妃出身割据一方的藩王府,明明身份尊贵,却只能一辈子屈居为妾,宠爱虚假,死后连个虚名也得不到。

    谢韵见到魏泽时,他正跪在灵前,双目微微发红,但眼中无泪,旁边的懿成公主倒是哭成了泪人,就连其他几位不是贵妃亲生的公主也比魏泽哭的伤心。

    有了陛下的允许,谢韵得以半个义子的身份为贵妃守孝,毕竟谢韵久居东宫的那些年都是贵妃派人在照顾。

    懿成公主魏照如与魏泽是亲姐弟,但这对姐弟关系疏离冷淡,自小玩不到一块去,尤其是懿成公主成亲后与夫君关系不好,在公主府中养起了男宠,此种做派引得魏泽极力反对,几番争吵过后,姐弟算是彻底冷淡下来了。

    比起魏泽,魏照如与谢韵的关系更好些,她喜欢谢韵,更欣赏谢韵。

    为防止魏照如和魏泽在佳贵妃灵前起争端,谢韵只好跪在这两人中间,阻隔姐弟战争。

    一旁的掌仪女官都盯了谢韵许久,觉得以谢韵的身份来说,应是跪在公主们之后才对,哪有义子跪在亲生儿女中间的,简直没规矩,但是太子殿下和懿成公主都没意见,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魏照如身子毕竟没有魏泽能撑,到了夜里,公主们都回去了,魏照如也终于挺不住回去了,灵堂内就只剩下魏泽和谢韵还在跪着。

    谢韵和魏泽都不是多话的人,两人跪在一起也是寂静无声,各自低头发呆,谁也不出声。

    直到魏湛一身白衣从走进来,两人才纷纷回神。

    佳贵妃的丧仪是按照皇后的规制办的,故而所有皇子公主都要来守孝,自然也包括魏湛,他白日来没来是那是他在城外忙公务,夜里才回来,本就晚了,来不及休息就过来了。

    魏湛没成想谢韵也在这里守着。

    谢韵用余光看着魏湛跪在前面磕了三个头,然后就走过来跪在她侧前方的垫子上,不用特意看就能瞧见他。

    也是会找地方,灵堂这么大,离远点不成

    “今夜你守,孤明日再来。”魏泽缓缓起身,看了魏湛和谢韵一眼,给谢韵留一句话就走了。

    谢韵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魏泽已经快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给了她一个不要惹事的眼神。

    谢韵看了看前面的魏湛,再看看已经没有影子的魏泽,心中只剩无语。

    搞什么魏泽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这是看她活的太好了想给她找点事吧魏湛虽说不能在佳贵妃灵堂中杀了她,但是说不准一个不顺眼揍她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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