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101 章
    四年后,范阳晋王府。

    急促的马蹄声一眨眼就来到了门前,门吏听见动静还没来得及出来,眼前一花,一人一马似一道闪电,倏一下跃过高高的台阶,跃进大门内去。门吏追在后面,看见乌骓和马背上高大的身影,顿时喜出望外,高声通报“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各门的奴侍听见通报,连忙跑出来迎接,桓宣加上一鞭往内院奔着,遥遥望见垂花门的屋檐时,心里涌起巨大的欢喜。

    这四年里他南征北战,接连拿下济州、兖州与河西大部分地区,一个多月前他出兵攻打邺京,大获全胜,逼得贺兰真带着伪帝逃到咸阳退守,元恢也在城破时身死,元氏皇族就此元气大伤,如今大军还在班师途中,他等不及,提前回来了。

    一径冲到垂花门前,飞身下马“绥绥,我回来了”

    成亲五年,聚少离多,他是真的想她。

    院里一阵脚步响,跟着是一道奶声奶气又极力带着沉稳的嗓子“阿耶回来了”

    是一郎,如今正式取名唤作桓绍。桓宣大步流星走进去,桓绍正飞跑着从小书房出来,老远便向他张着胳膊,快到时忽地又放慢步子整整衣冠,这才上前躬身一礼“儿子恭迎父亲。”

    个头比一个多月前刚走的时候又高了,真是像他,长手长脚长得快,比同龄人都快高出一个头了。只是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又是随了谁桓宣伸手胡乱揉了他脑袋一把,快步往里走去“你娘呢”

    平时一听见动静傅云晚就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久没出来,让他觉得有点紧张。

    “阿娘去姨祖母家里了,”桓绍道,“七姨才从邺京回来,姨祖母说要给她相看人家,请阿娘帮着看看。”

    这小东西口齿倒是伶俐,只是他一本正经又奶声奶气地说着相看人家这些词,笑死个人。桓宣揉揉他的脑袋“什么相看人家,你小孩子懂个屁,以后不要瞎说。”

    心里惦念傅云晚得紧,转身出门正要上马,见桓绍并没有跟上来,又回头去问道“你不去吗”

    “阿娘吩咐过要我好好读书,儿子不去了。”桓绍躬身行了一礼,“阿耶慢走。”

    桓宣盯着他看了一眼,这孩子到底随了谁这个老古板的劲儿翻身上马,往李秋家中奔去。

    李府中。

    傅云晚下了车辇,看见只有李秋一个人迎了出来,便问道“秋姨,十妹呢”

    她们在御夷住了几年,后面桓绍开蒙,范阳这边饱学之士更多,便又一起搬了回来,傅娇是前两天从邺京回来的,李秋早就惦记着给她相看人家,立刻便来住开始操办,只是这会子怎么不见傅娇

    李秋唉声叹气“说得好好的今天相看人家,结果刚刚去找她,她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这孩子,气死我了。”

    看来那些相看的人傅娇都不满意吧。傅云晚抿嘴一笑“那便等十妹回来再说。”

    左相府。

    傅娇追着王澍

    ,边走边说“我娘给我相看亲事呢,看了两天了,拦都拦不住。真是的。”

    她是邺京城破后立刻回来的,比桓宣还早几天,元恢兵败身死也有她暗中传递消息的功劳,是以城破后桓宣把元恢的家产给了她一半,如今元氏皇族大势已去,天下兵马唯独桓宣最盛,她思来想去,觉得回范阳最是妥当,哪知道刚回来当天李秋便安排相看亲事,实在让人头疼。

    王澍步子一顿,傅娇抬眼,他垂着眼皮神色冷淡,却又没说话,傅娇总觉得他似是不快,正要问时他又往前走了,傅娇连忙跟上,继续说了下去“这两天见的人不是老的丑的,就是傻的肥的,还都是死了先头娘子想续娶的。看来我娘也知道我嫁不出去,着急想给我塞个去处呢。”

    王澍忽地停住步子,傅娇跟着停住,他冷笑着道“女郎是王妃的亲妹,如此身份如此手腕,怎会愁嫁怎会只有这些不堪的人可选”

    傅娇觉得他是真的有些生气,却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试探着道“那些冲着我跟七姐关系来的,只怕又靠不住,倒还不如挑个年轻俊俏官职低的,好歹图个人物好,反正如今我有钱,也可以不那么挑。左丞手底下想必有这样的人吧,不如给我挑挑”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来找他。王澍脸色一沉,心头堵得很,甩开步子走了,身后窸窸窣窣,傅娇提着裙子追了上来“左丞别走呀,我在范阳最熟的便是你,这件事也只有请托你,不过官职太低的也不行,没钱没前程,将来只怕养不起我。左丞可有这样的人选”

    “有,”王澍冷冷说道,“家世清白,官职尚可。”

    “什么官职”傅娇追问道。

    “尚书左丞。”王澍一字一顿。

    傅娇怔了下,嗤一声笑了“这话说的,天底下唯一一个尚书左丞可不就是你吗”

    王澍猛地停步,傅娇收不及步子,鼻尖撞到他后背,他忽地低头,一刹那靠得极近,咬着牙冷冷说道“傅娇,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

    傅娇愣住,看他沉着脸转身离去,一霎时心念急转,鼻子突然有点酸,飞跑着追了上去“别走,你等等我呀”

    李秋府中。

    傅云晚得了消息迎出来,老远便看见桓宣撩着长腿大步流星往近前来,一时间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桓宣一个箭步上前,拦腰抱起,“走,咱们回家。”

    傅云晚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他双臂一伸送她上马,跟着自己跃上加了一鞭,飞也似的往外奔去。

    傅云晚靠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热烈熟悉的气味,心里一阵柔情。这几年里他们身份威望日渐不同,极少有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亲昵偎抱的时候,然而此时久别重逢,便是一向守礼如她,也忍不住亲近。仰着头看她,怎么都觉得看不够“宣郎,你终于回来了。”

    桓宣低头吻她,嗅着她身上幽淡的香气,宁静中淡淡的暗涌“回来了。”

    这么多年聚少离多,难为

    她一个人带一郎,一个人把偌大的晋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真是有愧于她。

    两人一马穿过大街小巷,走进晋王府,桓绍飞跑着迎了出来“阿娘,阿耶”

    他这时候不老成了,满脸是笑,一头扎进傅云晚怀里“阿娘抱,阿娘走了这么久,一郎想你了。”

    惹得傅云晚心都要化了,蹲着身子抱他,柔声道“阿娘也想你。”

    桓宣一把抓起桓绍丢在边上“闹什么瞧你这么沉,又狼伉,别累着你阿娘。”

    他才半个时辰不见亲娘,他可是一个多月没见亲媳妇呢,这小东西,还想跟他抢。

    耳边听见傅云晚娇嗔的声“你别再这么说他了,一郎大了,再这么说他心里要有疙瘩了。”

    屁大点事,堂堂男子汉说句狼伉就要心里有疙瘩,那就不是他儿子。心里腹诽着,桓宣笑了下“行,我以后不说了。”

    伸手抱起桓绍“别吵你阿娘,我抱你。”

    看见桓绍严肃着一张脸,恭恭敬敬道“是,有劳阿耶。”

    桓宣狠狠揉了把他的脑袋,方才跟她不是又笑又撒娇的吗,到他这里又这般老成

    这天桓宣睡了个短短的午眠,下午又陪着傅云晚母子两个玩了几个时辰,到晚间时精神抖擞,三两口扒完饭,啪一声放下碗“我去洗个澡。”

    快步走去净房,刚进门就解了个精光,跳进浴桶。打仗这么久,身上臭烘烘的,得好好洗洗,免得夜里熏到她。

    拿了澡豆浑身上下都抹了几遍,头发也洗得干干净净,胡乱抹干套件衣服就往卧房跑,老远便叫“绥绥,我洗好了”

    一个箭步冲进去,忽地一愣,桓绍也在,撅着小屁股抱着小被子,正要往床上躺。桓宣冷笑一声“你多大了要不要脸四岁了还要跟你阿娘睡去”

    揪着桓绍的领子一把提了起来,桓绍挣扎着,奈何桓宣高大雄壮,抓起了一拎便让他两脚都不能沾地,只是还不服气,争辩道“阿耶都多大了,为什么也要跟阿娘睡”

    边上的女使们都忍不住笑,傅云晚红着脸,想劝又不知如何劝,桓宣沉着脸提着人往门外一丢“自己睡去”

    从三岁上他便给桓绍立了规矩要他自己睡,只不过他时常不在家,多半是傅云晚心软,又放他进来了。

    乳娘连忙上前带走桓绍,桓宣目光一转,女使们会意,连忙退了出去,桓宣咔一声关了门,拦腰抱起傅云晚“终于只剩咱们俩了”

    傅云晚低呼一声,随即被丢去榻上,他热烘烘地便扑上来,傅云晚红着脸,轻声道“灭了灯吧。”

    挣扎想去吹蜡烛,桓宣一把按住“不。”

    她总是害羞,每次都要灭灯,可他喜欢点着灯,这样看得细致,她因他而起的每一次欢愉都能让愉悦放大数倍。要留着灯,看她如何为他颠倒。

    傅云晚还想再说,唇被堵住了,他吻着咬着,短短的胡茬扎着“绥绥,想我不想”

    傅

    云晚一下子便软了,倒在他怀里说不出话,一声声喘,他偏不肯罢休,又来追问“想不想”

    想。”傅云晚叹息一般说道。

    夫妻多年,一郎都四岁了,可他们还是像新婚一样,一天不见就那么想念。她到现在还保持着每天给他写信的习惯,只要他不在家时她便每天都写一点,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饭食,每次他回来都有厚厚一摞信等着他。真是很想他啊。

    这回答鼓励了桓宣,让他再顾不上说话,狂吻暴雨一般,在一切合适不合适的位置落下来,牙齿找到带子,咬住了一甩头。

    傅云晚叫了一声,觉得冷,随即又热起来,他的身体眼下是紧贴着她的了,火炭一般,带起一阵又一阵战啊栗。在难耐中极力仰着头,他便伏低了来亲她的喉咙,微闭的眼梢看见他浓密披在肩上的头发,麦色的皮肤泛着微光,像健壮无匹的豹,猎杀他的猎物。

    而她就是那个猎物。这念头让她突然一下又烧起来,随即他真的咬了,牙齿轻轻磨着,一丁点软肉卡着,翻来覆去的折磨。喉咙里逸出声响,傅云晚极力承受,颤着声音唤他“宣、宣郎。”

    桓宣咽着呼吸,伸手一摸。指尖都是水汽,让人忽一下失去了逗弄的耐心,只想着痛快一场。

    扯住了向身前一按,她呜咽似的叫了一声,淋淋地染着。现在,是他难受了。一刀一刀,杀伐决断,要痛快其实容易,但在她之前他是不能的,他总要让她先满意才行。桓宣耐着性子咬着牙,极力厮磨。

    傅云晚失去了理智,一声一声,随着他低,吟。半闭的眼睛映出灯火混乱的光影,他开始是低着头看她,现在扬起了头,喉结动了动,忽地骂起来。

    脸上火辣辣的,傅云晚连忙闭上眼睛。这么多年了她见他这副模样依旧会觉得羞臊,可这一切又像致命的毒,催动着翻搅着,带起一层又一层波潮。

    桓宣觉得有点忍不住。太急了,今天真是失策,点着灯果然看得清楚,于是她每一个表情都让他的愉悦放大了数倍,几乎要提前了。但是不行。

    抓过床边的帕子向她脸上蒙住。

    傅云晚觉得皮肤上一凉,光线霎时朦胧起来,隔着眼皮和织物到处都是晃动的光影,咚一声,他跳下了床。

    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暂时止住冲动,桓宣深吸一口气。蒙着脸也不行,还是太馋人,须得看不见才好。

    握住了忽地翻转。

    傅云晚叫一声,遮面的帕子掉下来,现在她是跪伏在床头了。随即身后一冲,他追了上来。

    看不见脸,冲动似乎减轻几分,然而这里实在是深,又仿佛放大了几分。简直要命。桓宣猛地抓住,低吼着骂起来。

    傅云晚几乎要倒下,朦胧中看见身前摇晃起伏的浪,听见身后水声气声,有什么尖锐的疼痛夹在极致愉悦里,让她冷不防,惊叫出声。

    桓宣吓了一跳,连忙停住。她倒在榻上,小脸皱着,桓宣连忙抱住,一声声追问“怎么了,疼”

    “有点。”傅云晚捂着肚子,这时候不那么疼了,但方才那一下真的让人心有余悸。

    “那,那,你睡吧。”桓宣深吸一口气,“睡吧。”

    可他没能痛快,这是决计睡不着的。傅云晚闭着眼躺着,这会子觉得好些了,忍着羞耻着低声道“没事了。”

    让他一下子又激动起来“真的没事”

    看她咬着唇微不可见的点头,桓宣低了头来吻,柔声道“乖。”

    她是为他让步了,这会子也顾上不那么多花样,只是埋头冲上,失而复得,快意到几乎要疯狂,她突然又叫了一声。

    桓宣急急退出来,看见她疼得脸都白了,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抓了件衣服就开门叫人“来人,传大夫,快传大夫”

    外间咚咚的脚步声,女使们飞跑着去了,桓宣倒了热水给傅云晚喝,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穿上衣服“还疼吗”

    还疼的,但没那么厉害了。傅云晚摇摇头“没事。”

    那就是还疼。桓宣低着头“都怪我,对不起。”

    必是太久没弄,失了分寸。一把年纪了,还犯这种错。

    “没事的,”傅云晚抚着他的脸颊,柔声安慰,“已经不疼了。”

    他做这事一向激烈,其实今天并不算很过头,所以为什么会觉得疼呢傅云晚百般想不明白。

    为着他们母子两个方便,府中常年都有大夫值守,没多会儿就来了,上前搭了脉细听一会儿,放开手躬身行礼,含笑说道“恭喜大王,王妃这是喜脉。”

    桓宣一下子愣住了“喜脉”

    怎么可能,他怕她再生孩子受罪,明明每次都退出去了。

    “是喜脉,听着快两个月了。”大夫笑道,“在下这就给王妃开几副安胎的药。”

    桓宣皱眉站着,手被握住了,傅云晚眼睛湿湿的又带着笑“宣郎,我们又有孩子了。”

    她是欢喜的吗桓宣眉头越皱越紧,怎么都放心不下“到时候你又要受罪。”

    “不会的,听说女人家生孩子头胎最艰难,后面就好多了。”傅云晚柔声抚慰着。他们又有孩子了,他一直说不要,可她心里其实是盼着的,这乱世里总觉得亲人们多些,再多些,热热闹闹在身边才能让人心里安稳,“我想要,这样一郎也好有个伴。”

    桓宣长长吐一口气“你欢喜就好。这次一定要多请些大夫好好调理身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受罪。”

    话一出口,立刻觉得紧张“我这就去安排。”

    他快步离开,傅云晚靠着软垫坐着,心里一片柔情。又有孩子了,往后他们就是四个人,一郎四岁,正好也能稍稍放手,再生一个的时机恰恰好,要是这次能给一郎添个妹妹,就更好了。

    帷幕一动,桓宣去而复返,拿着安胎丸药提着热水“你先吃点,方才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肚子疼。”

    傅云晚接过去含着,桓宣连忙递过水碗,动作忽地一顿。

    她又有了,那他岂不是又得几个月不能碰她连这次都是半途而废,要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