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跳动的心脏漏跳一拍。
明娆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江慎神色未变。
他依旧淡淡地笑着,仰头看她。
眸色清润如月,矜贵清冷,沉稳又温柔。
这个男人真的好看得令人难以招架。
也太了解她的弱点。
明娆咽了咽喉咙,无视又开始失序的心跳,迅速地别过头,不去看江慎那张妖孽一般的盛世美颜。
“对不起,江小慎,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你这么好,一定会遇到真正喜欢你的女孩的。”
她把心一横,决定快刀斩乱麻“我先回家,你冷静一下,明天一早民政局门口见。”
明娆说完就想走。
原本乖巧地蹲在她面前,笑得一脸无害的男人却早她一步起身。
他的动作太快,明娆就眨个眼,人已经被按回沙发上。
她飞快捂住嘴,气急败坏地瞪他“江小慎,你不能再亲我了”
然而江慎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他就只是坐回她身边,拿过豆浆,插上吸管,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豆浆放得太久,早就变冷了,凉彻心扉。
江慎放下豆浆,偏头闷咳了几声,才略带沙哑地说“我让何叔回明家给你拿衣服了,换好衣服再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情绪也是极淡,明娆却莫名有一种江慎很难过的感觉。
一瞬间,明娆感觉自己的良心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煎烤熬煮,难受得不行。
虽然她没有真的对江慎做什么,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骗身骗心的渣女。
明娆犹豫片刻,结结巴巴道“好吧,我承认,我昨天喝醉时,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我是喜欢你”
江慎冷白的眼皮微动。
偏过头,侧眸看她。
明娆被看得心虚,嘴唇微动,声若蚊蝇“但是我我只喜欢你的脸。”
江慎闻言,很浅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明娆也不敢吭声。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江慎才喃喃自语般地,淡声道“只喜欢我的脸”
“”
她好像越解释越像渣女了。
明娆嘴唇张了又合,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没想到下一秒,江慎突然起身走了。
以前明娆就常跟人说,江慎笑起来虽然格外温柔,但那是因为他本身长相就偏冷的关系。
实际上,江慎不笑的时候,周身气质特别冷,浑身透着一股疏离感和压迫感,叫人不敢轻易靠近。
江慎现在就不笑。
眉眼还有点冷。
明娆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她跟着起身,紧张地跟在他身后,连自己身上那件过大的衬衫滑落肩头,露出一大
片雪白肌肤都没有发觉。
“江小慎,你别生气,我知道我昨天很离谱,我不应该贪图你的美色,除了结婚,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江慎拿起明娆的豆浆进到厨房,倒到玻璃杯里,放进微波加热后,才转头看她。
他眸色淡淡“豆浆冷了,得热一”
明娆的皮肤本来就白,脖颈修长,锁骨深得仿佛能盛水,被黑色的衬衫一衬,更显细腻诱人。
再加上白皙傲人的丰盈,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这种诱惑又更加致命了。
江慎瞬间噤了声,喉结细微地滑动两下,眸色也不自觉地暗了几分。
这间公寓明娆平时虽然会来,但从来不过夜,江慎这儿根本没有她的衣服。
明娆身上穿的那件衬衫,是他的。
没有合适的换洗衣物,明娆衬衫里面,自然也是空的。
明娆见他神色如常,悄悄松了口气。
正想说几句话掩饰自己的慌张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江慎的手朝自己伸来。
她以为江慎又要亲自己了,猛地后退一步,后腰整个撞到了料理台上。
明娆疼得“嘶”了一声,皱眉嘟囔“江小慎,你突然伸手干嘛”
江慎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手蓦地顿在半空中。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短暂的沉默过后,江慎无声地叹了口气,再次上前,勾起她滑落肩头的衬衫。
冷白修长的手指搭上她衬衫的扣子,慢条斯理地往上扣。
一如既往的温柔。
明娆怔住。
那种良心被放在火上烤的感觉又来了。
“怕什么”
江慎垂眸扫她一眼,平静道“我是要跟你说,你衬衫没穿好。”
明娆也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真的有点过分。
江慎要是真想对她做什么,昨天她那样胡作非为时,早该被吃干抹净了,哪可能全身而退。
但是,她又不是真心喜欢江慎,江慎跟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就这么结婚,对他太不公平了。
明娆眉心越蹙越深,视线始终落在男人修长漂亮的手指上,不敢看他的脸。
微波炉叮的一声。
明娆衬衫的扣子也被江慎系到了最顶端。
“豆浆热好了”明娆绕开江慎,朝微波炉走去。
像是只终于找到借口逃命的兔子,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还偷偷抿出两个小梨涡。
江慎安静看她两秒,忽然笑了。
他手一伸,就把人拉了回来,往料理台一压,双臂强势又不失温柔地将她搂住。
明娆猝不及防地撞进男人怀里,鼻尖全是他身上那股冷欲交织的雪松清香。
江慎的胸膛有些硬,肌肉块块分明,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慢慢传过来,暧昧又缠绵。
明娆被他这么抱在怀里
,突然就不敢动了。
“阿娆”江慎微微低下头来,轻声,“跑什么”
男人扣在她腰上的大手掌心灼热,明娆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细腰不受控地颤栗着。
她长睫颤个不停,就连声音也染上几分颤意“我没跑,是豆浆热好了,我怕冷掉”
明娆不安地等了一会儿,发现江慎没有像刚刚那样,像发疯一般不讲道理地欺负自己,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
她绷着脸,故作恼怒地推了推江慎,用凶巴巴的语气掩盖自己的紧张“江小慎,你别压着我,要不然豆浆又要冷了”
江慎目光落在她因为不停轻抿,而格外湿润嫣红的唇瓣上,垂下的眼眸里忽然就多了点无奈的笑意。
明娆的胆子是真的被他养得很大。
都这种时候了,还是不怕他。
对他毫不设防。
江慎微微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问“你刚刚说,我想要你做什么,你都可以答应,是真的吗”
男人的嘴唇虽然没有碰到她,温热的呼吸却一下下落在她耳根处最脆弱的肌肤上。
明娆呼吸微滞,被那股热息烫得颤栗。
她觉得江慎就像是山间专门蛊惑人心的妖精一样,在她耳边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叫她心跳失控。
明娆努力无视隐隐发烫的脸颊,小声纠正他“除了结婚之外。”
心脏跳得太快,感觉都要蹦出嗓子眼,明娆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有些慌乱地想,江小慎脾气这么好,还这么绅士,就算真对她提出什么要求,应该也不会太过分吧
明娆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江慎的衬衫,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着,眼睛还不停地偷瞄他。
她这样,简直就像是在诱惑着人吻她。
江慎眸色加深了些,目光和呼吸却依旧极为克制,像是怕吓到她一般,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轻了几分。
“好,”他低声,“那阿娆,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我应该可以吻你吧”
“什么”明娆被“合法夫妻”四个字烫得心尖一颤,错愕抬头。
就在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时,她又听到江慎很绅士地说“要是不愿意,就跟我说。”
明娆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还没能吐出来,男人已经低头吻住了她。
他先是含住了她的嘴唇,舌尖在她唇瓣或轻或重地摩挲着,然后才慢慢地,耐心地,撬开她的唇齿,深深吻了进来。
与方才的霸道强势全然不同。
这一次,他吻得很温柔。
温柔到明娆揪着他衬衫的指尖,都不受控地颤栗起来,耳根一阵阵的发烫,根本抗拒不了。
她甚至忘了,江慎根本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机会,满脑子都是江小慎怎么又亲我了
也没发现,男人将她半压在他的胸膛与料理台间,大手贴在她后颈,不着痕迹地掌控着她,让她想退开他的纠缠都没办法。
男人的吻温热湿润,呼吸烫人。
如此绵延深入,又温柔至极的一个吻,明娆哪里是他的对手,没一会儿,身子就软的站不住,险些要靠着料理台滑下去。
江慎却早一步揽住她的腰,手一托,直接将人抱到了料理台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明娆不得不伸出手,抱住男人修长冷白的脖颈。
等她反应过来时,他的大手已经再度扣上她的后颈。
明娆心跳得不能自抑,睫毛不停地颤抖着。
她双手搂着江慎的脖子,手指紧紧抓住他身后的衬衫,微微湿润的眼眸微张。
江慎又在看她了。
眼神还非常专注,仿佛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
男人微微仰头,狭长眼尾尽是靡丽的薄红,灰蓝色的眼眸因为压抑克制着某些情绪,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蛊惑。
明娆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片刻,便有些承受不住这种近乎勾引一样的目光,长睫猛地一颤,吓得闭上双眼,指甲都紧张得泛白。
江小慎怎么这么会亲啊
太会亲了吧
他都是从哪学的啊
明娆心脏跳得极快,满脑子都是江慎挑着眼尾,温柔而又暧昧地注视着自己的画面。
就在她彻底沦陷,慢慢回应江慎的吻没多久,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人涶沫交换清晰声的屋子里,便突兀地响起了大门密码解锁的声响。
明娆被亲得脑袋发晕,心跳声震耳欲聋,完全没有听到,但是江慎按着她脖颈的修长指骨,明显微微一僵。
却没有离开她的嘴唇。
两人依旧保持着明娆坐在料理台上,居高临下地搂着他的脖子,亲密地和他接吻的姿势。
明宴换下皮鞋,踩着全新的室内拖鞋走进来时,看到就是这幅难分难舍的画面。
拎着的纸袋的手蓦然一紧。
明宴面色微沉,目光停在女儿白皙细腻的脚丫子上。
明娆没有穿拖鞋,双腿懒懒靠着江慎包裹在黑色西装裤里的大长腿,充满了视觉反差,衬得她小脚愈发白皙。
大概是亲得太过沉醉,脚指头还微微蜷缩起来。
简直没眼看。
但明宴毕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见两人“似乎因为太投入”,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他也不急。
明宴抬手掐了掐眉心,转身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江慎这间新公寓不大,典型两百平三房两厅两卫户型,除了主卧没动之外,另外两间分别改为衣帽间和琴房。
半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拆了半墙做成小吧台,两个空间各自独立却又互通互透,很方便聊天,悠闲随性。
这些都是明娆一手设计的,但当初她设计的时候,大概也想不到,这样的布置,坐在客厅的明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人在厨房里的身影。
江慎松开明娆的嘴唇时,她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双手无力地环着他的脖颈,脑袋枕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胸腔内的心脏跳得毫无章法。
全然不知自己温软乖顺地抱着江慎的模样,早就被明宴尽收眼底。
明娆眨着湿润的眼睫,气喘嘘嘘地抱怨“江小慎,我们不可以再这样亲下去了,我们明天还要去民政局离婚,这样太奇怪了。”
江慎抬手,不紧不慢地擦去她唇瓣的水光。
见她嘴唇因为短时间的频繁亲吻,已经有些肿了,眸色不由深了些。
客厅还有人等着。
不出意外的话,不是许清棠,就是明宴。
江慎克制地闭了闭眼,这才低下头,薄唇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不亲了。”
他低沉的嗓音也因为亲得太久,有些喑哑。
“”
不知怎么回事,江慎说话的声调语气,明明都很正常,明娆脸颊耳根却越来越热。
江小慎干嘛非要靠得这么近说话害她莫名有种人后偷情的禁忌感。
明娆揉揉耳朵,正想要推开江慎,跳下料理台,就听到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客厅的方向慢悠悠地飘了过来──
“亲完了”
明娆“”
明娆“”
明娆“”
客厅什么时候有人了
而且这人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明院长
明娆呼吸瞬间停了几秒。
江慎握住她的腰,将她从料理台抱了下来。
等明娆站稳,他才搂着人往客厅走。
江慎个头高,已经看到明宴了,说“别怕,是明叔。”
明娆“”
是她爸才可怕好吗
来到客厅,对上明宴冷静微笑的脸庞,明娆浑身僵硬,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了。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
她忍不住靠近江慎,偷偷跟他咬耳朵,用着气音,小小声地问“我爸什么时候来的”
耳力极佳的明宴笑容温柔地为她解惑“五分钟前,你还搂着阿慎亲个不停的时候。”
“”
明娆第n次痛苦地闭上双眼。
江慎握住明娆紧张得无处安分的小手,安慰地轻拍了拍,而后抬头,直视明宴“明叔,我跟阿娆”
“阿慎,你先别说话,”明宴淡淡打断江慎的话,“让娆娆自己说。”
明娆眼睛眨得飞快,咽了咽喉咙,故作镇定“我们亲着玩的。”
明宴挑眉,重复她的话“亲着玩儿的”
明娆用手肘撞了撞江慎。
江慎毫不犹豫,主动揽过责任“对,是我”
“江慎,我真的对你很失望。”明宴再次打断他的话。
这次语气多了些凌厉与责备。
江慎安静下来。
明娆见他
垂着眼眸不说话,明宴又一副要骂他的样子,一下子急了“爸,你别骂江小慎”
明宴斯文俊美的脸庞终于浮现冷意“我不止要骂他,我还要骂你。”
明娆一看就知道明院长是真的生气了。
她立刻乖乖地垂下脑袋,蔫巴巴地说“好。”
明宴差点被她气笑。
明宴拿起身旁的纸袋放到桌上,目光缓缓扫过明娆身上那件男士衬衫,与明显过长,翻了好几折的西装裤。
“为什么江慎要让何叔回家帮你拿衣服”明宴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俩是不是睡了”
明娆没想到她爸会问得那么直白,瞬间面红耳赤地喊道“爸”
明娆语气激动“没有,我跟他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就是亲了而已”
明宴“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她“亲了而已”
明娆飞快点头。
“那你们昨天回家拿户口本做什么”
明宴这话是对明娆问的,但看的却是江慎。
明娆怔住。
下一秒,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她求助地看了眼江慎,然后才看回明宴,结结巴巴道“爸,你、你怎么知道”
明宴好气又好笑“你昨天下午跟江慎回家一趟就不见人影,也没打电话回家说一声,隔天江慎就让人回家拿你的衣服,我能不觉得奇怪吗”
说完,明宴优雅地交叠起双腿,往后边的沙发一靠,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调整情绪。
明娆欲哭无泪。
明院长也太精明了吧
就这么两件小事,她爸也能发现不对劲
“明叔,我跟阿娆真的没做什么。”
江慎太清楚许清棠跟明宴有多重视明娆,也知道他跟明娆领证的事瞒不住。
江慎说“阿娆昨天喝醉了,才会睡在我这儿,是我忘了给你和许姨打电话。”
明宴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示意江慎继续说。
明娆忽然感觉到江慎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
她心头一跳,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江慎说“是我太喜欢阿娆了,昨天才会趁她喝醉,哄着她跟我领证了。”
明娆骤然瞪大双眼。
原本一直保持淡定的明宴也明显愣住了。
谁都没说话。
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良久后,明宴才从鼻端发出一声轻轻的冷哼。
而后,意味不明地扫了眼江慎。
那个声音太冷了,听在明娆耳里,仿佛像是明宴已经在心中做出某种决定。
──比如让江慎永远滚出明家,不准再跟她有任何来往,然后顺便断绝跟明氏集团的所有合作关系。
明宴看着江慎,眉梢微皱,似是想说什么。
明娆瞬间一个激灵,飞快道“没有,不是,是我喝醉了,非得拉着江慎领证,爸,你别听江慎胡说,他是怕我挨骂,才会那么说的。”
明宴顿了下,看向她时,情绪平缓不少“别那么紧张,就算江慎真那么做,我跟你妈也不会对江家做什么事。”
明宴语气温和“乖宝,你要是被逼的现在就说,别怕,爸爸给你撑腰,现在就带你们去办离婚。”
明娆听懂了明院长的意思。
这是打算让他们离婚,然后不许江慎再靠近她。
但是江慎又没有做错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她逼江慎的。
江慎的父母在他十一岁那年就离婚了。
然后他就被接来了明家。
在那之后,他就一直住在明家,在她的鼓励之下,慢慢地转好,慢慢地把许女士当成自己的妈妈。
江家早就不再是他的家,要是她爸真的不准江慎再接近她,不许他回明家,那江慎就真的没有家,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她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的错误,就毁掉江慎。
明娆冷静摇头“没有,江小慎真的没有逼我。”
明宴表情明显不信。
明娆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明宴“爸,真的是我喝醉了,非让他跟我扯证的,我没有被逼,不用办离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