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崇惟不再反对后,许默又开始准备婚礼。
北京冬季很长,许默倒也没着急,光婚纱就找了好几个婚纱设计师帮忙定制,一套西式,一套中式凤冠霞帔,还有各种敬酒服。
夏竹那段时间测三围都测了个够。
关于婚礼所有细节,基本都是许默亲自敲定,从不假手于人。
夏竹看他忙上忙下,差点怀疑他是不是出轨了。
这天,周肆组了局去郊外的滑雪场滑雪。
夏竹兴致勃勃也想去,她跑到书房问许默去不去,许默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无奈道“我现在很忙。”
夏竹失望一瞬,又被滑雪的兴奋劲儿勾起来,她故作大方地哦了声,话锋一转“那行,你忙你的。我去了。”
许默轻轻嗯了声,不忘提醒“注意安全。身边找个教练跟着。”
夏竹答应得爽快“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
不等许默反应,夏竹快速撤出书房,贴心地阖上书房门,然后哼着曲,心情颇好地去与周肆几人汇合。
出了市区,几辆豪车径直往山上开。
夏竹坐在周肆的车里,兴致勃勃地跟沈妍讲八卦,开车的周肆听到熟人的八卦,偶尔回头跟俩小姑娘搭两句话。
聊到一半,周肆想起一个人,扭头瞥了眼啃鸡爪的夏竹,蹙眉问“许默那王八蛋呢”
夏竹听到周肆骂许默王八蛋,护短道“三哥,你骂谁呢。”
“许默才不是王八蛋。”
周肆啧了声,忍不住感慨“现在就知道护短了以前我不都这么叫”
夏竹咬牙,“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了。”
周肆见说不过夏竹,急忙服软“得得得,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行了吗”
夏竹吐吐舌头,正儿八经道“许默忙着呢,没空出来玩。”
周肆挑眉,斜一眼得意的人“忙什么”
夏竹清咳一声,不好意思道“忙着准备婚礼吧。”
周肆“”
“忙得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是吧他后面婚礼是不打算求人了”
夏竹“”
她真没想到这茬。
夏竹滑过几次雪,自认为自己技术还不错,看周肆、沈行还有沈妍一开场就上了高级赛道,她也欲欲跃试。
一旁的姜玫穿戴好装备,回头见夏竹满脸兴奋地盯着高级赛道,她意识到什么,本能拉住夏竹的手,阻止她“你跟我玩”
夏竹心痒痒,又不好意思拒绝姜玫,最终被姜玫拉去了中级赛道。
玩了几圈不得劲,夏竹看沈妍玩得那叫一个帅气,急忙同姜玫找借口“玫玫,我就去看看,不玩儿”
姜玫一看夏竹那眼冒星光的样子就知道劝不住她。
她叹了口气,只能嘱咐夏竹注意安全。
得了令,夏竹马不停
蹄地奔向高级赛道,跟沈妍击了个掌,夏竹玩心大起,开始挑战高难动作。
第一圈完美收官,夏竹又开始加大难度。
眼见她越来越疯,一旁的沈妍都禁不住蹙眉,提醒她小心点。
夏竹没听,一个帅气的空翻后又继续挑战高难度。
本以为会完美落地,没曾想落地前,她角度一斜,没控制住力道,整个人直接从半空摔下地。
事故太突然,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沈妍的呼喊声,沈行、周肆俩才意识到出事了。
许默接到电话时正在跟国外的客户开视频会议,得知夏竹滑雪出事儿,许默吓得手脚发软,缓了好几秒才回神。
挂断电话,许默急色匆匆地同客户结束视频会议,外套都没穿便捞起桌上的车钥匙赶往滑雪场。
滑雪场有专门的救护队,夏竹小腿摔骨折,医生做了简单的急救设施,开始联系医院救护车。
周肆几人也吓得不轻,看着躺在担架上,疼得直吸气的夏竹,周肆忍不住后悔“玩什么不好,偏来滑雪。待会儿见到许默,我怎么跟他交代。”
沈行在一旁联系医院,听见这话,他也愧疚地没说话。
沈妍和姜玫靠在担架旁,一人握着夏竹一只手,无声地给她安慰。
夏竹见大家这么严肃,忍着痛开玩笑我没事儿,要怪就怪我今天运气不好。可能注定有血光之灾。”
周肆叹气,急得转身出去抽烟。
许默一路开很快,仪表盘直飚120码,好几次都被导航提醒您已超速。
如果夏竹在一定会诧异,许默开车向来稳妥,很少超过100码,如今竟然开到120码,很难不惊呼一句,他疯了。
救护车来得很慢,期间周肆追了四五个电话,对方依旧说至少还有半个小时。
经过夏竹这一遭,几人也没了玩乐的心思,纷纷换回自己的衣服,只等救护车一到,一起赶往医院。
夏竹那一下摔得太狠,刚开始并没有察觉到痛,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意识到右小腿跟断了似的,疼得她直抽气。
痛感一阵阵地袭来,夏竹咬着牙,疼得眼泪汪汪。
即便姜玫几人一直在身边陪着,她还是想念许默。
四十分钟后,许默赶到滑雪场。
他车钥匙都没拧,推开车门,风尘仆仆地赶到休息室。
推门进去见夏竹僵硬、痛苦地躺在担架上,许默一颗心悬得不能再悬。
他深深吸了口气,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敢踏进门,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夏竹听见动静,扭头望向门口,瞧见许默匆匆赶来,夏竹刚做好心理准备,如今见了人,心底的委屈一下子冒出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掉出眼眶。
本以为受到责备,没曾想许默走到跟前,只心疼地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理智地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救护车到现场,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夏竹抬到救护车上,许默
也跟了上去。
周肆几人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救护车上,随车的医生简单检查了一遍夏竹的伤势,确认是骨折后,又给医院打电话提前安排检查流程。
许默坐在一旁,默默握住夏竹冰冷的手指,一边给她暖手,一边小声安慰她不要怕。
夏竹面对这样温柔体贴的许默,愧疚感横生,她咬了咬嘴唇,心虚地道歉“对不起。”
许默没听清,“什么”
夏竹红了眼,音量大了两分“是我自己太自信,非要跑到高级赛道玩才出事儿。害你担心了。”
许默沉默片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面露担忧道“是,我很担心你。”
“怕你出事儿,我今天闯了两个红灯,开到了120码。”
眼见夏竹眼底的愧疚感更深,许默话头一转,“我说这些不是责怪你,是想跟你说,你以后不是一个人了。你身后有我,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做事儿可以想想你背后还有一个家。”
夏竹自责,低头道“我以后不会这样莽撞了。”
许默伸手轻轻触碰夏竹的脸颊,俯身轻问“疼吗”
夏竹咬唇,缓慢开腔“疼。”
许默滚了滚喉结,沙哑道“我也疼。疼在我心里。”
夏竹哑然,望着眉头紧蹙、脸上写满担忧的许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医院,夏竹被推进ct室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最后才回到病房。
周肆几人也在现场,各个脸上都写着担忧。
索性检查结果还算乐观,除了小腿骨折,其余都是外伤,没什么大碍。
周肆几人闻言松了口气。
晚上,许默送走周肆几人,独自返回病房。
夏竹刚刚睡了一觉,醒来见许默坐在椅子里看文件,她眨了眨眼,轻轻叫了声许默。
许默听见动静,抬起头望向病床,见夏竹清醒,许默丢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凑到她面前,柔声问“要喝水”
夏竹点头。
许默拿起床头柜的新保温杯,翻出一只一次性纸杯,倒了小半杯,试了试温度,插上吸管送到夏竹嘴边。
夏竹下意识咬住吸管,吸了几口。
水喝够,夏竹终于想起看人。
她侧过脑袋望向俯身尽力照顾她的许默,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件衬衫,没穿外套。
她愣了两秒,忍不住问“你外套呢”
许默看她不喝了,将纸杯搁在床头柜,语气平和道“出门太急,忘了穿。”
“饿了吗想吃什么”
夏竹暂时想不到“都可以。”
许默想了几秒,说“我给你请了个营养师,今日的吃食她做怎么样”
夏竹啊了声,在许默问询的目光中点头。
住了半个月的院,夏竹终于可以出院。
这半个月大半时间都是许默在照顾,少数时间
请了陪护。
周肆几人来探望,见夏竹养得好好的,忍不住开玩笑“你得快点好起来啊,不然到了婚礼现场,你坐着轮椅出现多有意思。”
夏竹heihei44”
难怪许默最近一直皱眉,原来是怕她婚礼现场坐着轮椅出席
夏竹一想到那场面都忍不住两眼一抹黑,那么大一场婚礼,她坐着轮椅,多丢人啊
晚上夏竹跟许默说了白天的事儿,许默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说“没事儿。到婚礼那天你要是真没好全,我找人给轮椅装饰一番就不丑了。”
夏竹忍不住翻白眼,这都什么啊
她要疯了。
她是绝对不可能坐着轮椅参加自己的婚礼的
好在在许默的悉心照顾下,夏竹在婚礼前两天终于可以丢下拐杖,独立行走了。
也不用穿着轮椅出现在自己的婚礼现场了。
婚礼定在爱尔兰阿什福德城堡,是爱尔兰最古老的城堡酒店。
参加宾客的往来机票、开销由许默一力承担,婚礼前两天亲朋好友就受邀去了爱尔兰。
夏竹作为新娘竟然只用乖乖等待,跟亲友团闲聊。
文琴也出现了现场,得知他俩要准备婚礼,文琴热泪盈眶,不顾身体状况都坚持要去现场。
许默见她执意要来,也没阻拦。
婚礼当天,夏竹穿着许默请专人定制的婚纱缓缓出现在城堡门口。
大门打开那一刻,许默望着盛装打扮的夏竹,仿佛回到了她十七岁那年。
他曾经求而不得的,终究在此刻圆满。
在一众亲友的鼓掌声中,许默穿过花道,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新娘。
夏崇惟扶着自己的女儿,看着眼眶通红,紧张到不知道说什么的许默,沉默许久才将夏竹的手交给许默,“小子,我将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了。你日后要是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
许默握紧夏竹的手,众目睽睽下,曲下膝盖朝夏崇惟跪下,他满脸虔诚道“您放心,我定不负她。”
夏崇惟也被许默突然的动作弄愣,他缓了好几秒才热泪盈眶道“起来吧。”
夏竹也被弄哭,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许默撑着膝盖站起身,握紧夏竹的手,在夏崇惟的注视下,牵着夏竹慢慢往前走。
一众宾客纷纷动容,鼓掌祝福。
两人走到宣誓台,主持人开始cue流程。
背后的大荧幕上放着两人的照片、视频,主持人诉说着两人的爱情故事,底下的宾客感动得纷纷掉泪。
轮到许默发言,周肆几人都等着看他笑话,没曾想他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竟然从兜里翻出一张提前写好的信纸,照着念起来。
众目睽睽下,许默目不转睛地望着夏竹,笑着说“我害怕现场我太紧张忘了我要说什么,所以提前写了下来。”
夏竹见他紧张得手抖,头一次觉得,他也不是个普通人。
他也会难受、会害怕、会紧张。
夏竹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他不停颤抖的手,小声安慰“我在,别紧张。”
许默像是找到了组织,很快冷静下来,握紧话筒,开始念信。
「初次见面,你身穿粉色公主裙,高傲得像个真公主。那时候我并未想过,许多年后的今天,你会成为我的妻子。
或许上天垂怜,在我孤身只影之际,你出现在我的世界,为我黯淡无光的生活点亮一盏灯,让我有光可寻。
年少心思深沉,总以为爱是闭口不谈,且不能暴露半点喜好才是酷,殊不知伤人伤己。
我曾有一段至暗至阴的岁月,那段时光是你给了我慰藉,让我有路可走。
我这人不善言辞,总觉得说出口的东西不做数,承诺也无效。此刻反省才知,我当初的觉悟有多离谱。
年少到而立,十几载的光阴,我竟都白白浪费了,索性上天待我不薄,终还是将你送到了我身边,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结局是我所求。
以后我定不负你。
感谢你来到我的世界,成为我的终点站,做我完美爱人。」
一封信念完,夏竹已经泪流满脸,而许默也好不到哪儿去,抬手抹了好几次泪。
交换戒指时,许默将戒指牢牢套在夏竹食指,然后俯身亲吻她的手指,如释重负道“终于圆满了。”
夏竹哭得稀里哗啦,抱住她,鼻涕擦在他的西服上,瓮声瓮气地说“许默,我爱你。”
许默搂住人,毫不吝啬道“我也爱你。”
婚礼结束,年轻人马上换衣服赶第二场。
夏竹换掉婚纱,挑了条玫瑰粉的鱼尾裙与许默钻进舞厅,随着音乐起舞。
周肆几人也不甘示弱。
这一场属于年轻的他们。
晚宴上他们尽情唱歌、尽情跳舞,尽情享受美食美酒,没有任何人打扰、败兴。
跳到一半,许默拉着夏竹出了舞厅,带着她去了湖边。
晚上湖面寂静,夏竹靠在许默的肩头,静静感受着晚风的温柔吹拂。
她闭着眼,听着风声,同许默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许默环住怀里的人,低头问“谢我什么”
夏竹满脸幸福道“谢你给了我这么完美的婚礼。会让我终身难忘的。”
许默沉吟片刻,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夏竹眨眼,忍不住问“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许默抬头看天,“看星星。”
夏竹啊了声,仰头看,见头顶星空闪烁,仿佛仙境。
那一瞬间,她觉得传言有假。
谁说许默是个正经老干部,不懂浪漫为何物的
他分明才是浪漫高手。
这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懂浪漫了。
欣赏着美景,夏竹忍不住蹙眉“你那封信是什么时候写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搞得我很呆啊,你念了那么多,我一句我很庆幸遇到你就结束了。”
“早知道我也写一封了,这样我就不输你了。”
许默“”
半晌,许默认命道“我早输给你了。”
夏竹眉眼弯弯,挽住许默的手臂,仰头看着他,缓缓开口“既然这样,那我们接吻吧”
许默低头一笑。
下一秒,他捧住夏竹的脸,俯身亲向她的嘴唇。
这个吻带着克制、小心翼翼,仿佛在面对一件珍宝,夏竹将他的重视看在眼里,也踮起脚尖,回应他的吻。
许默下意识握住她的腰肢,扶着她,不让她摔倒。
一个吻结束,夏竹在许默怀里喘着粗气,她的手指指腹慢慢掠过他的手背,然后穿过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无人打扰的月光下,夏竹看着不远处的深色湖面,缓缓开口“许默,这一生有你真好。”
“我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