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池渊在旁边“捣乱”,姜岚馨到底没机会往深了聊,大过年的讲那些也不合适,林妄人在这呢跑不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一家人和和气气聊天,晚上吃了个饭姜岚馨就准备回去了。
池渊和林妄送到门口,姜岚馨拦住他们,忽然说“小妄还有几天才进剧组吧”
林妄说是,池渊眉头不明显地蹙了下,已经猜出她要说什么,不过这回没拦着。
“余琦上有老下有小,年前年后有的忙,”姜岚馨笑了下,看着林妄说“有时间,你陪池渊去曲医生那儿聊聊天,有你跟着他肯定乐意去。”
池渊一秒没等,打断她“不乐意。”
“不乐意也得去,”姜岚馨不理他,笑眯眯地和林妄说,“阿姨先回去了,有空去我那坐坐啊。”
车灯闪了闪,林妄弯腰隔着车窗和姜岚馨摆了摆手,看着车开远了才拉着池渊的手回去。
晚上别墅里还是黑漆漆的,池渊在外面能忍,在家里依旧不喜欢开灯,林妄一开始总免不了磕磕碰碰,现在适应了不少走路只在中间走,不敢近着墙,怕刮了壁灯和小摆件。
林妄切了盘水果端过来,池渊正靠在沙发里低头看手机,听见动静就往旁边挪了挪,给林妄让了不大点的地方。
林妄看着就觉得挤,干脆站在沙发靠背后面,扎了块苹果递过去,池渊眼皮没掀,张嘴咬了一口。
房间静悄悄的,只有池渊吃东西的声音,月亮从窗帘缝隙里送了点聊胜于无的光,林妄就着这点光看了一圈。
茶几上散了几页稿纸,字看不清楚。
林妄“台灯呢,这么看手机眼睛不疼么。”
池渊“曲桦后天有空。”
“后天”林妄手撑在池渊肩膀上,“巧了么,正好有时间,早上过去”
“嗯,早上。”
两个人一站一坐,林妄无声地笑了下,绕到前面,在沙发上挤着池渊坐下了。
果盘“啪嗒”放到茶几上,林妄想起他最开始来别墅的时候,让池渊叫到这个房间按在怀里一边给曲桦打电话一边胡闹就是这个茶几,当初还是他亲手收拾的烂摊子。
画面太旖旎,现在想想林妄耳根还有些发烫。
池渊往林妄身上靠了靠,没几秒干脆扔了手机横躺到他腿上,仰头看着林妄的脸说“给我唱歌。”
“嗯我唱”林妄眉梢一动,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他手腕,知道池渊情绪不高,就开玩笑逗他说,“哪天我们换换吧,你替我演戏,我替你唱歌。”
池渊嘴角轻轻勾了勾,手顺着林妄松垮的衣摆伸进去,摸了摸腰侧柔韧的肌肉,语调漫不经心的“这么有信心。”
“本来没有,”林妄让他摸得痒,肌肉一会儿绷紧了一会儿又放松,吸了口气才继续说“池老板给自信了,你都这么爱听,我琢磨着我唱的也不能差。”
林妄问“想听什么”
池渊
眼皮耷着,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说“你第一次给我唱的。”
第一次唱的,林妄想了两秒,是那首俄语歌。
俩人已经是亲密得不能再亲密的关系了,林妄也没多害臊,酝酿了两秒从嗓子里低低地哼出了调。
池渊闭上眼睛,另一只手扣住林妄的手,压抑着录下来的冲动。
相比池渊唱歌时多变的声线,林妄的声线更单一,总是低低的,唱俄语的时候字节之间黏着,摇篮曲似的,哄人睡觉的效果很好。
池渊爱听也不是没道理,他很难睡熟,有林妄哼哼着哄困意来的比平时快多了。
但这回林妄换了几首歌池渊也硬撑着没睡,只是有点倦地翻了个身,侧躺着环住林妄的腰,蹭了蹭林妄的腿,忽然说“哥,后天情人节。”
“嗯,”林妄眼神瞬间柔和了,笑了笑,“咨询完我送你一大束花,让你发微博跟他们秀。”
池渊声音已经有点含糊了,坚持问“什么花”
“先不告诉你,”林妄轻轻拍他肩膀,“回卧室睡,沙发里窝着难受。”
夜色沉沉,两个人依偎在一张床上,触碰到的温度永远是热乎的,梦见什么只要一睁开眼,看见身边睡着的人,心里都是踏实的。
睡前是两个枕头,醒过来的时候肯定有一个枕头是空的。
要么池渊不躺枕头非要靠着林妄胸口枕他胳膊睡,要么林妄让池渊连搂带抱地按在池渊枕头上,胳膊缠着胳膊腿搭着腿,这一晚上睡得沉,早上谁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变成这个姿势的。
刷牙的时候想起来俩人都忍不住笑,池渊下巴搁在林妄肩膀上,迷迷糊糊提出好几次“扔一个枕头吧”。
当天早上林妄提前起来亲手做的早饭,池渊也没用林妄喊,饭刚做好就下楼了。
林妄听见动静,锅铲还在手里拿着,三两步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池渊,笑着提高声音“情人节快乐,小池。”
池渊脸上的困劲儿顿了顿,手撑在楼梯上,懒洋洋又一本正经地说“情人节要给我买礼物。”
“买,买,”林妄扑哧乐了,招呼他过来,“我把自个儿忘了都不能忘了你的事儿,过来端碗,余琦等会开车过来,我们快点吃。”
吃饭的时候林妄没提曲桦的事,随口跟池渊说“二楼楼梯口的感应灯好像坏了,昨晚上看不太亮,等回来我看看哪出毛病了。家里工具箱放哪了”
“你会修”池渊夹了个煎蛋,戳破溏心拌在面里。
林妄眉梢一挑,咽了口面才说“你哥不像会修的样么”
也是一路吃苦吃过来的,租房那会儿房东也不都是好人,碰上缺德的不讹一笔就不错了。
拧灯泡修水管检查电路被逼到那份上林妄什么都干过,一开始也懵,干多了就会了。
手里没钱,哪有力气矫情。
池渊爱听林妄说以前,凤眼很轻地弯了下,故意顶着说“不像。”
“晚上看着
我修,”林妄垂着眼皮笑,“给你长长见识。”
林妄的驾驶证还没考,这一趟外人又不方便知道,余琦虽然“年前年后有的忙”,也让池渊喊过来当司机了。
车上林妄和池渊坐在后排,余琦跟林妄也有一阵没见了,有池渊这层关系俩人也算是熟人,都没客套。
“这事儿还就得我来,别的人都不行,”余琦这个年过得不错,面色都红润了不少,“我到地方就不上去了,闺女缠好几天了,说想要买那个什么芭比娃娃,我去周边商场给她找找有没有。”
这是林妄头回陪池渊来医院,这地方敏感,余琦把空间留给俩人,自己找个借口避出去。
路上池渊一直在睡觉,林妄和余琦低声聊天,聊到邹导的戏余琦惊讶了两秒。
“邹若月啊我也听说她最近一直准备新电影呢。”
“她这人特别有性格,你跟完方导的戏可能感觉就是严格,脾气急,顶多紧张点儿,”余琦想到什么,摇摇头,“等你进了邹导的组,就知道什么是不正常了。不是吓唬你,你也吓唬不住,当哥的提醒提醒,你得做好准备。”
林妄问他怎么说,余琦说“圈里都知道邹若月拍戏爱用新人,新人好调教,是块璞玉,演戏没多少技巧全靠感情她早些年采访的时候就说过,就爱那股真真切切的情绪从演员身上爆开的劲儿。”
这方面余琦不好评价“她一个大导,怎么引导演员沉浸角色心里门清儿,心智不坚定的,过度沉浸把自己搞抑郁了都是常事,你看她剧本里的角色,哪有正常人啊。”
到地方林妄就拿了个包,余琦说里面是水,但是池渊可能想喝冰的,万一办公室里的冰箱坏了就得下楼去买,楼下有自动贩卖机。
这些注意事项在车上余琦就说过一遍,现在又说一遍,其实是紧张了,真怕哪个地方没注意刺激着池渊,池渊干点什么把林妄伤了,到时候俩人感情出问题,池渊能把工作室点了,他也不用活了。
林妄跟池渊对视一眼,池渊的神色还算平静,眼神淡淡的没多少情绪。
两个人一路上楼。
池渊带着林妄到走廊靠里的诊室,这一层没有别人,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林妄看见连续几个门口的铭牌都是空白的,不像别的诊室有名字。
林妄手抬起来,停在门前没敲,偏头轻声问“我先陪你进去”
池渊皱了皱眉,不让“你在这等我。”
“听你的,”林妄敲了敲门,眼神还落在池渊身上,带着点柔软的笑,“等你。”
池渊推开门走进去,林妄在门口站了会儿,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回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等。
那边余琦已经到花店了,给林妄发消息让他跟店员商量要包什么样的花,林妄昨天琢磨了一天,要求直接给店员发了过去。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按余琦的经验,每次进去至少三四个小时,长了六七个小时也不是没有。
年后天气一直不错,这几天还有持续升温的迹象,林妄站起来从窗户往下看,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不多。
这地方不是曲桦现在工作的地方,余琦跟林妄说过,池渊第一次做治疗就是在这,他不想去另一个地方重新适应,所以曲桦就在这边留了个办公室,每次池渊还是来这,她也从别的城市赶过来。
等待的时间漫长,林妄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每个办公室的门,每扇窗户,连每块地砖都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不受控制地想象少年时的爱人是怎么在这条走廊里经过,又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走进了那间诊室。
掌心按在冰凉的窗台上,林妄心里有种奇妙的躁动,好像他一脚踩进了池渊的过去里,实实在在地摸到了那个他不曾见过的、少年时的池渊,站在他心底的伤口旁,看着他努力地尝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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