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被禁足了, 这个休沐日不能出门，杜荷和苏琛便来王府找他玩儿。
天气热，李承乾学平阳公主在凉亭四周围上纱帐, 里面放着冰盆和果品, 微凉的水汽从湖上传来，亭子里也变得凉爽很多, 长孙氏看过都说不错。
杜荷一踏进亭子就舒了一口气“好凉快，我快被热死了。”
苏琛翻了个白眼“嫌热你还跑那么快”
“就是热才要跑快点, 现在不就不热了”杜荷嘟囔几句, 没和苏琛吵, 上回打尹阿鼠的时候苏琛很卖力, 杜荷有点不好意思讨厌他了。
杜荷刚才跑得急, 这会儿热得不行，见桌上摆着冰镇饮子，抓起一杯就要喝。李承乾连忙给拦住了“你刚大量运动完, 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杜荷“哦”了一声，也不问为什么, 听话地换了杯温水吨吨吨喝下去, 这才看到苏琛旁边还坐着个小女孩。
“咦, 这不是你妹妹吗”杜荷对这女孩有印象, 和苏琛打羽毛球输了那次, 他们去苏家时见过她，他弯腰和她打招呼，“苏家妹妹，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灰机”小苏瑶咬着手指奶声奶气地说。
苏琛纠正她“送你纸飞机的是大郎君，这个是杜一, 他什么都不会。”
杜荷“”
苏瑶顺着苏琛的话看向李承乾，李承乾也眨巴着眼睛看她，两只差不多高的团子大眼瞪小眼，小苏瑶歪头试探地喊“承承哥哥”
苏琛纠正她“叫大郎君或者承乾哥哥。”
苏瑶“承承哥哥。”
“瑶瑶妹妹”李承乾咧开嘴笑，“你喜欢纸飞机吗”
“喜欢纸灰机能灰高高，可是它死了。”苏瑶说着，眼里就含了两泡泪。
众人“”
苏琛赶忙解释“飞机飞到水盆里泡烂了。”
原来如此。
李承乾拍着胸膛道“你不要伤心，我还有很多飞机，现在就再变一个给你。”
说着从书包里翻出白纸，当场给苏瑶折了一个。
苏瑶眼睛亮晶晶“哇”
李承乾把纸飞机递到她手里，大方地说“随便玩，坏了我再给你折。”
苏瑶高高兴兴玩去了。
苏琛略显忧伤地说“阿耶事情多，阿娘不想出门，觉得她需要出门散心了就让我带出来。”
他才八岁，已经被迫学会带娃了。
苏琛平时看起来斯文自持，还是第一回露出这副模样，李承乾和杜荷都捂嘴偷笑。
说着话杜构也姗姗来迟，自从一起打过人，杜构便和他们熟稔起来，偶尔来王府玩一玩。
他把拎着的点心递给婢女，笑吟吟道“听说郎君这两天想吃五芳斋的点心，所以给你带了点儿。”
“有绿豆饼吗”李承乾最喜欢五芳斋的绿豆饼，当然还有珍香阁的巨胜奴、路边无名点心摊的红豆酥
杜构颔首“五芳斋的绿豆饼最出名，我叫人买了不少。”
李承乾便高兴起来。
苏琛不是很明白“你家那么多好庖厨，圣上还特地赏给你一个，他们做的点心那么好吃，五芳斋的绿豆饼也没多特别，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李承乾轻哼一声“那怎么能一样”
苏琛“有什么不一样”
李承乾理直气壮道“我吃的是绿豆饼吗明明是自由”
苏琛“”
杜荷举手表示赞同“我也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就是比家里的香。”
杜构合拢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叫阿娘听了这话，仔细哭给你看。”
仆婢把杜构带来的点心拆包装碟，李承乾捻起绿豆饼尝了一口，忍不住微眯起眼睛，晃着小短腿一脸满足。
苏瑶学着他的样子咬了块点心，也满足地眯起眼睛。
他们俩吃得太香，其他人看得吞口水，也忍不住拿起一块尝尝。杜荷吃得腮帮子鼓鼓，含糊地说“你不用谢我大哥，他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他还出不了家门呢。”
李承乾眨巴眨巴眼睛“杜伯父还不许杜大哥出门吗”
几个人打了尹阿鼠一顿，不仅李承乾被罚了，杜构、杜荷和苏琛也没能逃得掉。因为他们让李承乾犯险，所以罚得格外严重，若非李世民替他们说话，只怕还要挨打。
杜荷和苏琛好一些，虽然一个被罚读书，一个被罚锻炼，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但因为要陪着李承乾读书，好歹还能出门。杜构就没有这个运气，也被拘在家里天天读书。
杜构很喜欢读书，但自己不想出门和被禁足不一样，他又不像李承乾一样被拘束五年，过得非常不习惯。只有借口来王府玩儿才能偶尔出门。
杜构叹了一声“你是为了帮我们才会受罚，至少在你被解禁前，我是不可能出去的。”
李承乾也悠悠一叹，托着腮帮子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解禁啊，我想出去玩了。”
苏琛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出去玩又热又累，没什么意思，还是现在好。”
躺在软乎乎的榻上，吹着凉爽的湖风，饿了有点心瓜果，渴了有冰镇饮子，无事就聊天看书，累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这日子多舒服啊
李承乾几人偷笑，苏琛这几天被练得生不如死，难怪会这么想了。
李承乾和杜构玩飞行棋，杜荷苦哈哈地背书，苏瑶在花园子里玩纸飞机，苏琛则安安静静躺着休息
午膳时辰，仆婢们搬来烤架和各种食材，李承乾一挥小手“今天我们自己动手烤肉吃”
仆婢们擦擦脑门的汗，再看看头顶上的大太阳，都觉得大郎君想一出是一出。这大热的天，安安生生凉凉爽爽吃顿饭多好，谁会想要守着炉子烤肉吃
然而包括杜构在内的几人都很高兴，他们还没自己做过吃的呢，一个个跃跃欲试。等仆婢们收拾好了就挽起袖子笨手笨脚地烤东西，就连半死不活的苏琛也爬起来拿着一串肉烤。
李承乾很有小主人风范地给他们介绍“这是我阿耶昨天打猎猎回来的羊肉和鹿肉，很好吃哒。等会儿还有一种好吃的，你们肯定没吃过。”
众人都有点好奇，但李承乾神秘兮兮不肯说，他们也只能作罢。
苏琛非常惊叹“这么热的天王爷还去打猎”
李承乾点点小脑袋，无奈道“阿耶很贪玩哒”
杜构“”啊，他的耳朵他快聋了
这一刻他开始佩服杜荷了，瞧瞧这不动如山的样子。
要叫杜荷知道杜构的想法，肯定会非常鄙视，不就是说王爷贪玩吗，有什么大不了他还见大郎君给王爷上课并点名呢。
仆婢指点郎君娘子们给肉翻面、再撒上调料，见他们热得脸色发红却依旧兴致勃勃，心里啧啧称奇。
风蕾细心地给每个人准备了湿帕子，李承乾再次甜甜道谢“谢谢风蕾姐姐。”
“为什么你唤风蕾姑娘姐姐，却唤雨芙姑娘为姑姑她们俩年纪差不多吧”杜构有些疑惑。
李承乾理所当然道“年轻女孩子一律叫姐姐呀，雨芙姑姑是服侍阿娘的，称呼随着阿娘，所以不一样。”
杜构“这是什么说法”
“这是我朋友告诉我哒，女孩子都喜欢年轻，喊姐姐她们更高兴。”李承乾仰着小脑袋说。
杜构目瞪口呆，看看眉眼含笑的风蕾，忍不住捂住胸口“你才这么点大嘴就会甜言蜜语了”
而他，已经十一岁，却还什么都不懂
比不过比不过
杜构感慨“等你长大，不知该有多少女孩子对你死心塌地”
李承乾挠头“为什么要对我死心塌地”
“因为你会哄女孩儿啊。”
李承乾撅嘴“我只是想让风蕾姐姐高兴，没有哄人哒，你不要污蔑我”
杜构“”
苏琛感慨一声“也不知你未来王妃是谁”也不知这位娘子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这时候苏瑶举起肉串，奶声奶气道“烤好啦”
忙着说话的众人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肉也烤好了，李承乾嘻嘻一笑“来来来，我们比比谁烤得好。”
虽然都有仆婢指导，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五根肉串放在一起，刚才一直在说话的李承乾几个的都有点焦，倒让一直安安静静烤肉的苏瑶拔得了头筹。
李承乾“瑶瑶妹妹真厉害”
苏琛得意道“我妹妹就是聪明乖巧又可爱。”
仆婢们“”虽然但是，烤肉和聪明乖巧可爱有什么关系
众人吃了点烤肉，始终不见李承乾所说的新鲜食材，杜荷抹了抹嘴上的油“你不是说有好吃的吗，怎么还不见再不上我就要饱了。”
李承乾摸摸自己小肚肚，也觉得有点饱了，探头往内院方向看了看“大姐和三弟他们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一串小萝卜头从路那头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李娴和李泰。他们身边还跟着阿牧，走近了才发现李泰和李娴还各抱着一只鹅。
“怎么把它们带来了”李承乾往前跳了两步，眼尖地发现李泰抱得有点紧，怀里的小毛团已经快要翻白眼了。
李承乾连忙把它解救下来，小毛团缓了两秒，气急败坏地冲李泰嘎嘎叫，恨不得跳起来啄他。
李承乾摸摸它的小翅膀“阿毛，四弟他不是故意哒，我让他给你道歉，你不要生气啦，也不要啄他好不好”
李泰乖巧地上前两步“对不起阿毛，我不是故意哒。”
阿毛似乎翻了个白眼，窝到李承乾的手心不动了。
既然人来齐了，李承乾也就拿出了镇亭之宝他私藏的那几个土豆
果然是稀罕玩意儿，大家都没见过。
李承乾给他们“这是土豆，有很多吃法，我阿耶也很喜欢，烤土豆很好吃哒。”
在座的人都对李承乾蜜汁信任，听他说烤土豆很好吃，便兴致勃勃地烤起来。
土豆已经提前处理过，洗干净切成块，用盐水泡了一会儿，还稍微煮了一下，他们只要直接上火烤，抹上调料就可以。
吸取上次教训，这次大家烤得非常认真，果然成品也很好吃。
杜荷眼睛一亮“这土豆从哪得来的我也要买一点”
苏琛附和“我也想要。”
“没有地方卖哒，只有我有。”李承乾摇摇头，“但我也没有多的了，这是最后一点点。”
其他的都送给李世民做种子了，他也不可能找李世民要，价值好几十万的土豆种子呢，要不是想让家人和朋友们尝尝鲜，他也不会私留这几个。
杜荷顿时垮了一张小脸。
要说他有多喜欢烤土豆也不至于，土豆的味道还没那么惊艳。如果能吃到可能不会一直想着，但真的吃不到，又觉得遗憾失落。
杜荷看着剩下的烤土豆，摸着微微有点撑的肚子开始考虑要不要多吃一点，一次吃个够。
等他下定决心回过神的时候，桌上已经没有多少烤土豆了。
杜荷“烤土豆呢”
“吃完了吖。”李承乾纳闷地说，“你一直不吃，我们还以为你不喜欢。”
杜荷“”
他悲愤地说“你们怎么吃那么快”
“不全是我们吃哒，还给阿耶阿娘送了一点，阿牧和阿白阿毛也有哦。”李承乾脆生生道。
给王爷和王妃是应该的，但狗和鹅
杜荷低头看阿牧，目光落在他高大的体型和尖利的牙齿上，片刻后挪开，又落在两只小毛团身上。
两只小毛团正和狗抢吃的，扇着翅膀嘎嘎嘎，恨不得和阿牧打上一架，体积虽然小，气势却强大。
杜荷默默移开目光，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苏瑶眨巴着大眼睛惊叹道“承承哥哥的鹅鹅好厉害”
李承乾仰着小脑袋，矜持道“它们叫阿白和阿毛，我阿耶阿娘的鹅也是我孵的，叫阿浮和阿绿。它们也很厉害哦。”
杜构“阿白和阿毛也就算了，阿浮和阿绿可有什么说法”
“没有说法呀，就是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下次进宫我要问问阿翁的鹅又没有取名字，没有的话就叫阿水，说出去别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李承乾小嘴叭叭叭，杜构却皱眉沉思“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听着像是一句诗，可是我不曾听说过。”
李承乾和七十八郎齐齐一叹，果真是偏远小国，跟华国一点联系都没有。听说这首诗在华国非常有名，他们却听都没听过。
李承乾若非通过系统，也没听过这首诗呢。
他摇晃着小脑袋背“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1叫咏鹅，作者我不知道了。”
几人跟着念了几遍，都觉得朗朗上口，妙趣横生。杜荷感叹“如果我们要学的文章都像这首诗一样就好了，我肯定能背会。”
呜
杜构则奇怪“这诗不该籍籍无名才是。”
李承乾眼神漂移，只当没听见。
苏瑶蹲在两只小鹅面前看他们吃东西，苏琛见状道“可惜我孵的两只蛋都没成，要不瑶瑶一定很高兴。”
李承乾不以为意“你买两只小鹅不就好啦”
“那不一样，你不是说小鹅把出壳后见的第一个人当成主人吗我可不想替别人养鹅。”
李承乾“”
其实也不是那么绝对，不然那些买鹅的人家怎么办，总不能家家户户自己孵鹅吧不过换主人确实对鹅有一定伤害，而且不一定能成功，有些鹅死心眼，一辈子就只认一个主人，那苏琛确实可能替别人养鹅子。
想了想他说“孔先生掌管孵蛋的事，要不你找他再要两个鹅蛋”
这倒是可以，苏琛若有所思。
这话音才落，李承乾就看到孔颖达，两只小手聚拢在嘴边大声喊“孔先生孔先生”
见孔颖达看过来，李承乾高兴地冲他挥手，苏瑶和杜荷见状，也有样学样地挥手。
孔颖达“”成何体统
他暗自提醒自己你已经不是大郎君的先生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即便这么跟自己说，等看到烤肉架和食材还是忍不住脸色一黑“大郎君在做什么”
“我们今日休沐，在这里烤肉吃，先生要尝尝吗”李承乾仰着小脑袋说。
孔颖达没说话，大唐并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文人雅士还会在宴会上做鱼鲙，视为一桩雅事，刀工卓越者还会以此为傲。烤肉虽然粗浅了些，不太精致，也不太雅致，但到底没犯忌讳。
进了亭子里，迎面就是一阵清凉之气，亭子四角都摆着冰盆，对孔颖达来说有些奢靡了，但李承乾做为皇孙，这点用度实在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今日招待客人，便是孔颖达府上，招待客人的时候也要摆几盆冰呢。
在石凳上坐下，他才发现阿牧也在，这个真的很想说两句，但阿牧是有功之狗帮朝廷捉了一窝人贩子，听说长安县县衙上下对这条狗赞赏有加，给圣上的奏表里还特意提了两句。
这里就要说一下，长安虽然是大唐的政治中心，皇宫、六部等衙门都在这里，但还真不归李渊或哪个高级官员管。
人家是正经设置了行政单位的，以长安正中的朱雀大街为轴线，东边是万年县，西边是长安县。
当日阿牧协助抓捕人贩子是在西市，属于长安县管辖，见识过阿牧英姿的那几位官差也是长安县衙的人。
这样一条狗，受到些优待也是理所应当。
孔颖达到嘴边的话又险险咽了回去，直到他看到阿白和阿毛，终于忍不住皱眉“怎么能让鹅进来成何体统”
两只小毛团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嘎嘎叫着冲他扑腾翅膀，凶得不得了。
李承乾则眨巴着大眼睛问“先生为什么不问阿牧，只问阿白和阿毛，阿牧、阿白和阿毛都是动物，难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孔颖达一愣，当然不一样阿牧为朝廷立了功，跟阿白阿毛怎么能一样，但若以此判断阿牧能进这个亭子，阿白阿毛却不行，那他的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
是人不能与牲畜同席的规矩还是以功过贵贱论人和牲畜的规矩
孔颖达有些恍惚，李承乾见他不答，茫然地挠挠头，也没有再追问。
他拿着一碟烤土豆，笑嘻嘻道“先生尝一尝。”
孔颖达神情恍惚地道过谢尝了一口，然后忍不住咦了一声，这东西不知是何物，外皮酥酥脆脆，咬下去却是绵软香甜，滋味非常独特。
李承乾问“先生觉得好吃吗”
孔颖达点头“味道不错。”
李承乾便甜甜一笑，把剩下的烤土豆都塞给孔颖达“都给先生吃，先生能帮我个忙吗”
孔颖达“”
我真是信了你们父子俩的邪
不过李承乾的要求显然比李世民简单很多，只是要两个快出壳的鹅蛋而已，孔颖达爽快答应了“明日便可带给你们。”
李承乾小鸡啄米般点头，然后提出他的要求种蛋生命力要强；颜色要什么样的、大小什么样的，胚胎状态什么样的等等等等。
孔颖达“要不你们自己去挑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李承乾闻言却是眼睛大亮“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先生”
随后他对对手指，腼腆地问“但我还在禁足，先生能帮我跟阿娘说一声，让她放我出去吗”
孔颖达“”
孔颖达很想反悔，但他的原则不允许，尤其李承乾眼睛亮晶晶的，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李承乾和苏琛对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齐齐弯腰行礼“学生多谢先生。”
孔颖达颔首，心里那点别扭也消散了，好歹学生好吧，已经不是学生了乖巧懂事，还得了一点吃食。
他又拿了一块烤土豆慢慢品尝，别说，这滋味越吃越香甜，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心里盘算着，如果不贵的话可以买点自己家做。
李承乾笑眯眯“烤土豆。”
孔颖达“烤什么”
李承乾“土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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