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林恩的脸色苍白。
是的。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自己的无瞳法阵会在主宇宙指向它,为什么地狱的边境会为他而蔓延,它又为什么会寻找他它只不过是一个叫做林恩的凡人,为什么他能够被牵扯到这无数神灵陨落的背景当中
可他已经无法思考。
那一瞬。
强烈的注视感已然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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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那遮天的无瞳之眼望向了他的方向,那一眼就像是将他的灵魂都吸噬一空,要将他从这大世界当中召回。
无法抵挡
无法对抗
甚至隔着那混乱的色彩,都让他感受到了灵魂即将离体的巨大的剥离。
“呃啊”
他终于是逼迫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长啸。
他的身体开始瓦解,不死诅咒在分崩离析,仿佛万事万物都要化作灰烬。
绝望
刺骨的绝望
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他身边的那混乱的色彩沸腾了起来。
一瞬间。
咔啦啦啦
他感受到了那巨大的拖拽,他看到了那无数的锁链从那色彩的最深处蔓延而来,重重地捆缚在他的身上,将他猛地拖向那深渊的最深处。
地狱最古老的机制仿佛都在那一刻被触动了,那捆缚在他身上的锁链,强大到甚至就像是由规则所锻造。
它们为他挡住了那巨大的注视。
然后轰然崩解。
他的瞳孔在下坠中倒映着那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
那一刻。
在那无尽的下坠中。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混乱的色彩,向着那庞大的无瞳之眼涌动而去,那几乎可能是有史以来即将发生过的最大的一次碰撞。
就像是一场宿命。
就像是某种最后的渴求和决然。
那混乱的色彩一点点地在他的眼前洗尽了芳华,它褪去了污垢,逐渐地被那纯净的苍蓝所覆盖。
隐约间就仿佛有那么一个女孩。
她终于是企盼着。
含泪地向着那无瞳之眼奋然伸出了手。
可也就是那一刻。
轰隆隆
地狱的大门也在那一刻遮蔽了一切。
他的瞳孔放大着。
在那无数的锁链中不断地坠落,坠落。
注视感消失了。
他跌落进入了那无尽的黑雾。
他终于回到了地狱。
就像曾经他和巨像发起的那一次冲击时他所看到的一样,就在那坠落的边境,他们共同注视着那满目的混乱的色彩。
只是那一刻。
再没有了什么混乱的色彩了,有的只剩下了那遮蔽苍穹的苍蓝色,它就像是蓝天一样,洗尽了那满目的污浊。
只是为什么会感觉很痛。
痛的仿佛我不再是我
那一天。
整个地狱都感受到了这次史无前例的动荡,地狱的天空第一次被洗尽,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了蓝天。
可这样的洁净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紧随而来的便是大片大片的黑暗。
无数曾经坠落的根源为之恐惧。
因为祂们感受到了那熟悉到让他们崩坏的气息。
就仿佛他们再一次回到了三千年前。
天塌了。
黑幕降临。
无数的生灵血淋淋地陨落。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狱。
空荡而腐朽的荒野。
无数扭曲的秃鹫发出阵阵难听的嘶鸣,它们争相啃食着那个庞大的大坑当中的少年不断剥离烧尽的血肉。
林恩虚弱地微睁着双眼,机械之躯已经完全扭曲,血肉也在坠落地狱的那一刻因为血肉剥夺的存在而燃烧。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死了。
死的彻彻底底。
可他还是艰难地抬起了崩断的手臂,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过身,将左手抱在了身下。
秃鹫依然在啃噬着他。
但林恩知道它们很快就会退却,因为他的肉很快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叮您的机体破损程度90
叮您的灵能装置已完全损坏,处理器损坏达74,全身各结构受损度92
叮巨像之心受损,功能效率严重降低。
叮您的左手处于深度昏迷中。
伴随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系统提示。
林恩的意识也逐渐地再次恍惚陷入了黑暗。
但他还是在想。
不停地想。
为什么呢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又到底是谁,为什么地狱会庇护他,为什么那片灾厄要寻找他,为什么他坠落时会感受到那股彻骨的悲伤,是谁在悲伤呢,为谁而悲伤呢
而且真的好熟悉啊。
可这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那片苍蓝的天空,你是否能够告诉我
我为什么会对你熟悉呢
为什么我会
他恍惚地失却了意识。
就仿佛时间也在匆匆而过。
他很多次听到耳边传来左左那大哭着的叫喊声,她在喊他“脑袋”“脑袋”,他真的很想回应,就像以前一样骂她一句笨蛋,可是意识很快就又陷入了沉寂的状态,让那个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梦境。
有一次他似乎一下子获得了活力,他清晰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左左。
只是隐约地似乎看到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看不清的蓝色的身影,她就像是泡影一样,你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你很熟悉啊,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可是我好像又不认识你”
他就像是梦境一样恍惚地好奇地询问。
可那个蓝色的身影并没有说话。
她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林恩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直注视着他的脸,可是又不靠近他,她似乎在伤心,她似乎流过泪。
可是林恩有一种清晰却奇怪的感觉,那滴泪并不是为他而流。
“你怎么了”
“你似乎很伤心。”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好像以前有个人和我说过一句话,如果伤心的话,那就吃一块糖吧,吃完之后就不伤心了。”
林恩点头摸出了一根他诱骗萝莉的棒棒糖。
“给,吃吧。”
但那个蓝色的身影并没有接过去。
她颤动了一下。
就像是想到了一些遥远的过去。
可她终究没有动弹。
林恩只好喋喋不休的讲话,讲他是怎么坠入地狱的,讲他是怎么碰上的没用的左左,怎么遇到的他的泰坦大哥和主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善谈,而且明明不认识,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生出任何的戒心。
他一直讲着,他也不知道那个蓝色的身影有没有听。
只是觉得啊。
自己在她的面前,本就应该如此才是。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他讲完。
那个蓝色的身影才站了起来。
“你要走了吗”
林恩问她。
那个身影第一次开了口,她的声音很清澈,又很熟悉。
“我受伤了,又要去睡很久了。”
“我能帮上你吗”
“你已经在帮我了。”
“可是我还是不认识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你是谁”
“你不是他,又怎么能想得起来。”
“你看上去很伤心”
“”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我叫不醒他了。”
她走了。
林恩则怔怔地注视着她远去。
但他终于还是飞奔上去向着她大喊。
“但我就是感觉我认识你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你叫什么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你告诉我吧”
那个身影停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
那一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梦境。
苍蓝的天空慢慢地在她的身后褪去,无尽混乱的色彩开始淹没一切,就仿佛她的身影也随之黯淡。
只是隐约地。
她的身边仿佛开满了那淡白色的小花。
成为了那混乱中唯一点缀的色彩。
许久。
久到就像是一辈子。
林恩就像是做了一个恍惚的梦境一样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注视着那黑雾笼罩的天空,他的意识依然处于恍惚的状态,机体依然受损严重,就像又一下子忘记掉了一切。
只是他张开手时,他看到了手中的那朵不属于地狱的白花。
它绽放着。
就像是摇曳在梦里的月儿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