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可爱啊”
看着小家伙对安璃的亲昵劲儿,医生显然误会了,硬是改了口,客气委婉地提醒安璃,医院是不能带宠物进来的,虽然这里是病房,虽然安氏是医院的股东,但是规定上,不能带就是不能带。
安璃对宠物感觉一般,看到憨态可掬的小猫小狗也会有好感,但没有养的心思,更不要说她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她久居上位,气场谈不上温和,向来也不招小动物亲近,这只狗崽子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儿也不怕她。
该不会是认错主人了
不管怎么说,留在这里肯定不合适。
安璃道:“不是我的,可能是附近走丢的,先送出去吧。”
医生这才确认这狗子真的是自己“闯”进来的,他连忙叫保洁来把小家伙弄走。不想小家伙十分灵巧,小小一只,在床底来回躲避,竟然说什么也没让保洁和护士近身。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安璃眼看这些人好几次差点碰到器材,脸色一沉。
“都停下你们在干什么”
安璃一声喝止,不只捉狗的人停下,连小狗也停在原地。小家伙抬起头,神态上居然有几分心虚。这一停顿,有人眼疾手快,立刻掐住了狗子的后颈。
“嗷嗷”狗子向安璃方向挣扎。
“安小姐,逮住了”
安璃太阳穴狂跳,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把这恼人的小家伙带走。不过临走前,她还是叮嘱道“在找到它的主人之前,喂点东西,安抚一下,别伤害它。”
闹剧结束,屋内又剩下安璃和昏迷不醒的薛南途。被狗子这么一闹,她心中的混乱沉淀了不少,这会儿理智又占了上风。
薛南途身体一直很健康,刚才医生也说了他没有问题,昏迷可能存在特殊原因。在找到这个原因之前,她必须要抢先掌控局势。薛南途是公众人物,仇敌也不少,单说他那一卡车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就不好对付非常时期,她得保护小花瓶。
安璃眼神坚定了些许。
果然不出所料,当天晚上安璃出现在医院的消息就在网上疯传。好在贺乔飞事情做得妥当,网友暂时没有怀疑到薛南途身上。安璃事先和艾米通过气,对于来公司打探消息的记者,艾米应对得滴水不漏。很快,这条消息被当做一条无聊的小道八卦被网络每天铺天盖地的新鲜事淹没了。
晚上,薛南途一切正常,只是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需要长期住院观察。安璃很想留在医院,可是下午她前脚离开医院,安兴国就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试探虚实。
他们夫妻俩,被太多人盯着了。
安璃看着后视镜一路跟随的可疑车辆,最后只能放弃去医院,选择先回到住所。正好她也需要给薛南途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医院里虽然不缺什么,但是总没有家里的用着舒服。等后半夜,别墅外面的人散了,她再偷偷去医院。
房间从来没有一回像今天这样空荡,中央空调从未关闭,屋子里却
没有多少暖意。以前薛南途哪怕不在家,只要知道他平安,她也没有这种惶恐盈心的感觉。
和书里的薛南途相比,小花瓶这辈子变了很多。他没有书里那么冲动,大多数时候他都很能保护自己,哪怕是面对薛家人也没吃过亏。所以安璃更害怕的是这和“剧情”有关。
原书里,薛南途的结局没有明确交代,但也隐隐暗示并不好。
总不能她这么努力,到头来谁也救不了。
也许是夜色晕染了思绪,这种白日里被压抑住的忧惧在黑暗中被放大,一发不可收拾,安璃觉得简直一刻也没法独处下去了。她加快了整理衣物的速度,想要立刻回到医院去,去薛南途身边守着。
哪怕就是待着,看看他,哪怕什么也做不了。
有些情感不再需要印证,人在危急关头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突然,从一楼大厅的落地窗边传来细微的响声。
“老公”安璃下意识地出声,又叹自己真是疯了。
薛南途要是醒了,医院会立刻通知她,怎么会让他自己回家。
管家请假,保姆不在班,警戒系统显示一切正常,房子里没有别人,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安璃凝眉,走了过去。大约因为自己的“来历”不清不楚,又和系统一起二十多年,安璃自小修了一身正气,从不惧歪魔邪道怪力乱神。高跟鞋每一步都用快要踩碎大理石的力度,鞋跟敲击地面发出重响,如果是猫猫狗狗的,多半已经吓跑了也有例外。
安璃看着一楼露台外面,锁在绿植旁边的小动物,脑袋上冒出问好。
这比熊
它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藏在我车里跟来的吗”安璃自言自语。
不然实在没法解释,这小家伙怎么从医院一路跟她家里来的。
毫无疑问,这绝对就是医院被忽视带走那只捣蛋狗。
安璃看着在桌子上咕噜噜喝牛奶的小白狗,伸手撸了撸小狗修剪整齐的头毛。狗子专心干饭,对她的触摸毫不抵触,甚至贴心地低头给她撸。
“你怎么知道我家一楼的落地窗平时不关呢”安璃想不通,要不是抓个正着,还真叫这小家伙翻窗进来了。
虽然现在也没差,小狗还是成了她家的“客人”。
小家伙还很傲气,一开始安璃把牛奶放在门口它还不喝,非要安璃把吃的端到餐桌上,他才“人里人气”地接受。
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狗。
该不会是薛南途在外面偷偷养的吧会不会是小花瓶给她准备的什么惊喜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带回家训练过什么的。不然很难解释这狗子对她家的熟悉。
她不反感这位小客人,不过她一会儿就要出门了,不能把这个新来的小客人自己留在家里。
她拨通了艾米的电话“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可能要麻烦你来我家一趟。你不要打车,女孩子夜里出门不安
全,我让司机去接你。”
狗子好像听懂了关键字,突然停下了用餐,抬起头,一双湿漉漉茫然的小鹿眼看着安璃。
安璃抽出纸巾,给狗子擦了擦嘴边的毛“小雪团,不是我不招待你,我家小花瓶还在医院,我现在不能分心,而且医院是不允许带宠物的。”
狗子挺拔,歪了歪头,突然跳到她腿上,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心安理得又亲昵地趴了下来。
安璃哭笑不得,从没见过这么不怕生的动物。
罢了,也是有缘。
她揉搓着治愈感十足的软毛,说道“待会儿有个姐姐来接你,乖乖跟她回家,她会照顾你的。那个姐姐人很好,她家里有一只狗和一只猫嗯”安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艾米说过她家的小猫是母的,狗是公的还是母的这只狗是什么性别有没有做过某些手术
他总不能送个“登徒子”去艾米家,虽然现在看起来狗子“品行”尚可。
安璃严肃几许“到了姐姐家要规矩,不许对女士不尊重,知道吗”
她在狗子头上揉了揉“要是能做到,我就考虑养你。”
当然,前提是要确认这不是谁家跑出来的宠物。
门口传来声音,是司机到了,狗子抖了抖耳朵,突然从安璃的膝盖跳了下去。
“哎,你要去哪儿”
安璃追过去,才几步的距离,居然没能跟上。
“小雪球你快出来呀”
安璃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没见狗影,不得不得出结论这狗子又跑了。
别墅很大,她没时间翻查,只好在窗边留了些吃的,若是它跑回来,总不至于饿着。
看看时间,安璃拎起行李箱,匆忙往医院去。
医院里的气氛依旧低迷。
大夫说整个晚上薛南途的体征都非常平稳,各项指标也正常,但是他就是无端昏迷,医院也试过一些唤醒手段,可惜都没有反应。
薛南迪没回国,但是派了助理来,二十四小时陪护并听后安璃的差遣。
贺乔飞见安璃大半夜的赶过来,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姐,有我在这,你回去吧,我薛哥要是知道您这么熬得心疼死。”他知道,安璃肯定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
安璃道“我就在套间里休息,不耽误什么,倒是你,回家去收拾收拾,媒体那边还得靠你。”
如果二天内,薛南途还不醒来,工作室的工作进度一定会受影响,这件事就瞒不住了,到时候需要贺乔飞向公众解释情况,他的形象也很重要。
安璃回到病房,看到薛南途“睡”得安安稳稳,一脸的没心没肺。
安璃略微犹豫,随即倾身,在他唇上点啄一下。
“”
没有效果。
看来童话故事果然不能信。
她笑自己疯了。
等晚间查房结束,她却没有一点睡意,索性翻开笔记本电
脑,坐在一边看材料不做点什么,她真的会疯。
半夜时候,手机传来震动,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对方只发来一条消息
“上次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安璃稍微搜索了一下记事簿,才想起这是顾晟廷的号码,结婚的时候她嫌晦气,给删了,反正他们几乎从来不通电话。
才一天的时间,男主就坐不住了。
那份复印件,她已经命人去查,相信最多再过一天就会有结果,偏偏这个时候薛南途出事了,要不是这件事是发生在薛南途自己的地盘,贺乔飞又再二确认没发现他人手笔,她第一个就要怀疑顾晟廷。
多事之秋,先拖住他。
安璃在脑子里飞快地想了几个措辞,可一看清手机上的时间,冷笑一声,锁屏,将电话一丢。
凌晨两点,谁闲得回你消息。
不好意思,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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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多,市郊,一间破败的待拆房内,顾晟廷用手帕掩着鼻子,厌恶地看着狼藉的室内。
室内狭窄,布置简陋,连床都没有,只有一张脏污不堪的弹簧床垫铺在地上。满身酒气的男人躺在上面,一只脚搭在床垫外,开胶的皮鞋半掉不掉地挂在前脚掌。
顾晟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问身后的人怎么回事你们给他酒了”
“顾总,我们按老板吩咐,一直在门外把守。没想到他爬窗跑了,我们是在对面工地找到人的,找到时候就这样了,您看这”
烂醉如泥,躺在工地的石料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顾晟廷觉得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就要吐了,忍着气道“我有话要问他,这怎么问”
“顾总,老板的意思是改天”
“我等不了,不管用什么方法,用最短的时间,把他给弄醒”顾晟廷低斥。
安璃一点动静也没有。
想到最近顾父和他那个便宜大哥在公司内的种种作为,顾晟廷握紧手机,强压下打电话去逼问安璃的冲动。
他最近频频失态,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再丧失主动权。只是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他听家里的话和安璃结婚,如今安氏就是他的助力,也不必如此被动。那时候他和安璃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安璃肯定也需要这桩联姻稳定她对安家的掌握,要不是薛南途突然从国外回来,她就只有自己这一条路可走,她若愿意多对自己下些工夫,自己未必不同意,要不是
“老板,他醒了。”
十几分钟后,几个手下满头大汗,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总算把醉汉弄醒,连他们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味道,让顾晟廷频频嫌弃。
那屋子顾晟廷是一分钟也不能忍受,便叫人将醉汉拖到室外。醉汉这会儿眼神还是浑浊的,看着顾晟廷好半天才有了反应,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顾少顾少,您可算来了。”
醉汉想要爬起来,却被保镖手快地按住。
“顾少,当初说好的,我把东西给您,您给我一笔钱,我就滚蛋。结果您把我扣起来,还不让我出去喝酒,这可跟咱们说的不一样。”
顾晟廷被这诬赖气得冷笑“你还知道我们说好的我好像也说过,我需要进一步的证据,你既然有复印件,就能搞到原件,原件呢”
“顾少,原件肯定在我婆娘手里,可是家里都被我翻遍了,问她她也不说,我都打了她二顿了,顾少,我实在找不到”
“是找不到,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拿着这个讹诈我”顾晟廷面无表情,“你应该知道,顾家不只是有钱,我给再多,你也有命花才行。”
当务之急,是赶快搞到原件,单凭一份复印件糊弄不了安璃。安母的亡故是安璃心上的一根刺,她没有立即答应他的条件,就说明她这次并没有被情绪蒙蔽理智,她在怀疑他,也在试探他。此刻顾晟廷也不得不承认,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她早已不是安家徒有虚名的花瓶大小姐,而是商场上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醉汉冷汗涔涔,求饶道“我懂,我都懂顾少,我不贪心,我拿了钱就要走的,是你不让我走啊,再多的我真没有了,不信您去问安总,都是他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没有安总,没有啊啊啊”
保镖先一步按住了人,醉汉惨叫着说不出话。
顾晟廷心情烦躁“行了,夜深了,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眼前的这些其实不是他的人,不愿意这人透露老板的名讳。但是顾晟廷不是傻子,他哪会看不出醉汉身后有人指点,他甚至怀疑,那份真的东西就在背后之人手里。安总呵,安家只有二位安总,这样愚蠢的行事基本已经可以锁定对象。
顾晟廷冷笑,要不是情势逼人,他也不愿意和这样的人联手。
现在网做好了,猎物不跳,很是棘手。他急需一剂猛药,证据找不到,找到“证人”也是一样的。
顾晟廷来到室外,打了个手势,他自己的人立即跟上。
“找到她老婆了吗”
醉汉的老婆,也就是他当年的保姆,一个姓王的女人,这个女人曾经在安母出事前,在安家别墅做事。
“找到了。”下属回答,“这醉鬼喝点酒什么都说,已经派人去那边接人了。”
顾晟廷点点头。
这个渣滓本来就不是当事人,但复印件不是假的,具体真相如何,还得听听那位王妈怎么说。之前有姓安的插手,这渣滓不配合,他就命人偷偷把人放跑,又跟着他一路回家,总算找到了保姆的下落。
只要他率先掌握了真相,就不怕安璃不配合。
突然,下属接了个电话,脸色大变,急匆匆绕到车前,对顾晟廷道“不好了顾总,人是找到了,但是被劫走了”
安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隐隐做了个梦。
梦里,薛南途醒了,然后和她说了什么,千叮万嘱,可是她听不清
,一团白色的棉花糖遮挡在两人之间,棉花糖轻飘飘的,她却怎么也推不走。
走廊传来脚步声,安璃睁开眼,迷蒙了一秒钟,才发现她居然趴在薛南途床边睡着了。
手臂上被蓝牙耳机压出一个红印子,是睡了有一会儿了,果然,一看手机,已经五点半。
天都大亮了。
“查房。”门外的护士扣门。
“进”安璃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整蹭着她,还发出“呜噜噜”的声音。
她低头一看,吃了一惊。
那边查房护士已经推门而入“安小姐,昨晚薛先生的情况很稳安小姐”
安璃眼疾手快,一把将不该出现的小家伙用毛巾按住,丢进床下配备的日用品脸盆。
不、许、出、声她瞪了小狗一眼。
“嗷呜”
“什么声音”护士一怔。
“没有。”安璃表情严肃,“你听错了。护士小姐稍等,我整理一下。”
护士微笑“我只记录数据,主治医生待会儿才来,安小姐请便。”
安璃姿势别扭地从床下抽出脸盆,一手用毛巾捂着,快速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安璃小心翼翼地关好卫生间的门,回到病床前,忧心忡忡地看着护士一项一项记录薛南途的数据。
“他好些了吗”
护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严格说,薛南途就没“糟糕”过,他身体各项指标完美,已经没什么再“好”的空间了。
“这个得等我们主任来看,他正在楼下查房,马上就过来,安小姐稍安勿躁。”
“噢,好。”安璃颔首。
五分钟后,她没等到主任医师,却等到了贺乔飞。
他昨晚听了安璃的话回家休整,只花了两个半小时,天不亮就回来了。他自门缝瞥见安璃睡着,没敢进屋打扰,就在走廊等着,却见安璃表情古怪。
等护士走了,安璃拉着贺乔飞到角落,问“你一直在门外”
“我在啊。哪能让姐你一个人在医院。”贺乔飞道。
“那你看见有东西进病房了吗”
贺乔飞一愣,脸色有些尴尬“姐,你可别吓我,病房门连个门缝都没开过。”
这里到底是医院,安璃这个问题还是挺渗人的。
没有那这小狗到底是从哪儿进来的即便它又钻进车里,可是也跟不到病房呀,不走走廊,难道是窗户,这里可是十一楼
安璃觉得想不透,手机又响了,是艾米的电话,安璃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没时间细想了。
她让贺乔飞原地等着,她匆匆回病房,连着脸盆把狗子赛给贺乔飞“交给你了,我要去一趟警局。薛南途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哎这是哪儿来的狗警局姐姐姐出什么事了”
刚才艾米说,警局突然来电,称找到一位“证人”,可能和她这些年一直查的山道车祸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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