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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悬河诡渡
    赶大集是旧时农村的习气。

    因为农村穷,百姓平时没闲车马进城,只有挑专门的时间汇合在一起,以物易物,再卖买一些手工货和牲口。比进城买的便宜,一般是逢单双赶小集,逢五十赶大集。也有隔几个月,才开的府城大集。

    最后这种规格的大集,会来好些个戏班子、艺团,

    一开开好些天。

    一般周围几个县的乡下人都会聚过来。

    河曲大集在河曲城西北处,单独划了一块大坪坑做露天市场。在那里换好东西,卖好羊皮山货的百姓,就能揣着新出炉的铜钱子,进城去扯几样时新的年布。河曲大集隔三个月开一次,这次大集还赶上给水官大帝做寿辰的大庆,更是热闹。

    “河曲府的人口多,阳气旺盛,诡怪比那些个山窝子里少。人多的地方,人身的三把火,会聚成一片,形成一点护罩。”卫十道跟罗澜舟他们解释“寻常的时候,诡怪不去招惹。去招惹的,也多就是吊死诡儿害一两户人家这种。”

    罗澜舟听明白了卫十道的意思。

    他抓抓下巴“这不就是说,要么不闹诡,要么一闹,就闹大的”

    “对。”卫十道卷起他的褡裢包,系在腰间,“那俩个诡道妖人,一定还藏了什么事没说。先用七星定魂针,扎它们一扎,过俩天再问问。魏少爷,俺和铁哥儿这次来,一是为了寻黄河里丢的东西,二是为了会一会关中地带见不得光的妖人们。这河曲府既然有他们的人手,俺和铁哥儿一定是得去了。

    “魏少爷,您看是要一道儿去,还是要从南边走,下保德州去”

    “去河曲。”卫厄言简意赅。

    在黄河滩边,他触发了个任务,必须在一个月内获得一枚“诡门连令”。

    卫十道说过诡道的人滑不留手,想要另外找不容易。但既然长生门不断派人往河曲城秘密送东西,那河曲城十有八九就是个诡道的窝点。从这里找“诡门连令”的线索比较容易。

    听卫厄说同去,卫十道点点头,就准备收拾东西。

    这时,一直抱着刀没说话的铁哥儿忽然开口,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卫厄

    “你身上有邪术,你是哪边的人和诡道什么关系”

    直播间顿时紧张起来这才想到,昨天晚上在黄河滩,卫厄动手的时候,诡道的人似乎诧异地将卫厄认成了诡道的人。只是当时情形紧急,就给岔过去了。换个老江湖,既然卫厄跟他们站一块儿,同生共死过一场,也就不会去追问这些隐秘了。

    偏生铁哥儿是个死心眼的愣头青。

    昨天没时间问,今天专门提出来追问。

    淦,玩家的道具都是副本里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血腥邪恶的都有。卫神昨天用的道具,还真有可能是诡道的

    操。这个副本好狠,阴损的坑太多了玩家在副本里不用道具容易死,用了道具,用不对头,遇到友方阵营就要遭怀疑。一追问道具的

    源头,假身份被揭穿的可能性就是成倍玩上翻。

    啊啊啊啊啊,卫神的身份不要在这里翻车吧

    铁哥儿直愣愣的发问,连个和缓点的场面话都没说,卫十道脸色一变,就要打圆场。但紧接着,铁哥儿这死心眼的小子又开口了。

    “俺们跟诡道有仇,你不是诡道的人吧”铁哥儿认真地盯着卫厄。

    卫厄“”

    旁边的卫十道“啪嗒”一下,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了没眼看。

    哪有这么直接问别人是不是坏人的。

    你都摆出来说,自己和诡道有仇了,要是别人真是坏的,肯承认

    果不其然,魏少看铁哥儿的眼神,就像在看个二傻子。他话都懒得说,直接起身出门去了。铁哥儿茫然了下,卫十道单手捂着脸,单手按在铁哥儿肩上,语重心长“魏少可是开典堂的,经手的东西那么多,一些件邪门歪道的东西落他手里多正常啊。人做买卖,还看你东西是邪是正吗”

    铁哥儿“哦”了一声,跟着点点头。

    直播间“”

    白担心了,他们一个比一个会找理由

    怀疑了,但没真怀疑;问了,但没多问

    好耿直的娃,怜爱了

    有一说一,还是卫神这身份好,典堂买卖经手见不得光的东西太多了,流通些阴邪点的物件也说得过去。换个玩家拿着邪门的道具在手里,遇到友好阵营的人物,恐怕就不容易被信任了

    魏少的气质也得加大分卫十道他们眼里,卫神就是个正邪都宰,惹了就杀的阴森大少爷形象压根不会怀疑魏少会跟惹到他的长生门来往好吗

    只要人设立得好,解释不多劳

    没有再在胡杨村耽搁,用过羊肉汤食后,一行人收拾好了东西,立刻赶路。

    屋子里的谈话,外头的人不知道,燕塘春掌柜、沈富勇、前土匪们还以为魏大少爷是忍不下乱七八糟的环境,才急着往繁华点的地方去。

    从胡杨村出发,众人顺带去看了一下昨晚恶战过的黄河滩也就是放羊老汉口中的“死人滩”。

    “死人滩”边的碎尸已经全不见踪影了,连半点碎肉渣都没留下。按理说,尸块摆在黄河滩边上,晚上被水冲掉一些是正常的。但是冲干净到这种地步就不正常了碎石头里连点血迹都不剩。

    众人离死人滩边近了点,沈富勇忽然指着地面大喊起来。

    黄河夜晚涨水,水没过了原来的滩石,留下一片的泥,

    此时泥面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三角形小脚印。

    “这这是水鸟”罗澜舟在南边城市里长大的,没见过这种情形,胡乱猜测道。

    “不是水鸟,是癞。”沈富勇道,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黄河边上的蟾蜍邪性得很,一般人见了都不愿意打。

    三角形脚印层层叠叠,挤挤挨挨向前分布。

    像是半夜有很多三足的小癞上来,将尸体和碎肉啃食得干干净净。燕塘春掌柜被恶心得够呛,躲铁哥儿身后去了。卫十道摸了把河泥,瞧不出什么名堂,只好让众人先离开这里。

    驴车和马一路往前,中途经过一个小镇子的时候,娄二扔给一土匪头子一点金叶子,让那土匪进镇子买了三辆马车出来。

    现在一伙人里,也就娄二身上最有钱了。

    那匣子黄金,除了丢一块出去砸了万家堡的家丁,其他还在土匪们头子手里攥着呢

    嘶,有点心疼那块丢出去的黄金,钱啊,都是钱啊

    啊啊啊,他们快到河曲城了河曲城还有好几个玩家呢,不知道他们会先遇到谁

    欸,不止河曲城里的玩家,好像还有一两个甲榜的玩家摸到了长生门的线索,朝河曲城这边赶过来

    “娄大当家”

    aaaheiaaahei

    aaadashaaadash

    aaadquoaaaheiaaahei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罗澜舟数着路上遇到土匪的次数,不由得龇牙。

    怪不得放羊老汉宁愿摸黑走呢,

    这一路过来,山贼土匪简直比馅饼上的芝麻还多,走两步就要撞一伙。

    一路上被劫道劫烦了,卫厄直接让土匪们在马脖子底下挂了一串人头,晃晃悠悠地骑马走在队伍最前端开道。这一举立竿见影,遇到的山贼匪寇老远的看了滴血的人头,就绕道走了。

    “魏少爷您这手段,可真不像个生意人。”借口保护魏少上了同一辆马车的娄二双腿叠在一块,搭着车窗,饶有兴趣地看着坐另一侧的卫厄,“你们”娄二略微顿了一下,将“蝼蚁”两个字带过去,“你们做生意的,不是讲究以和为贵吗”

    “跟是人的家伙,才讲究以和为贵,跟不是人的,就不讲和字了。”卫厄昨天晚上倚墙倚了一晚上,上车后一直在闭目养神,“遇到不是人的,我们会先剁了祂的手,再砍了祂的脑袋。”

    卫厄睁眼,看向诡神,不阴不阳“你也想砍了脑袋挂前边”

    马车的空间不大,车帘摇晃。

    一点光罩进来,落在卫厄的脸颊上,他侧脸的线条很好看。

    主神与他对视一会,忽然嗤笑一声。

    娄二叠着腿,俯身过来“魏少,想亲你。”

    他说得直接,轻佻而暧昧,但距离卫厄间还有一点空间,视角并没有被切走。直播间一顿,下一秒,正在讨论这两人打什么玄机的弹幕爆炸起来。

    卧槽卧槽卧

    槽这是我能听的

    他a上去了,

    前情人果然是最直接的

    啊啊啊啊卫神别惯着他

    预言一个又要打架

    娄临俯身过来的时候,

    不知道是诚心还是偶然,正好是马车窗外前土匪头子们打马骑过的时候,“狗男男”再次弹出。卫厄的银蝶刃二话不说,割向了诡神的咽喉。娄临拿马鞭子一挡。

    祂的马鞭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阴寒诡异,和刀刃相撞都稳稳隔下。

    “骗你的。”

    架开卫厄的刀,诡神懒洋洋地将一个靠垫塞进卫厄怀里“睡会。放心,不给你找事。”

    河曲大集和水官大帝生辰的动静不小,一走近河曲城的地界,土路上的驴车、独轮车和赶羊赶牛的人逐渐变多。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难民,有的抱着孩子,有着背着破烂行囊,拖家带口的往前走。

    靠得离城门近了,还有一些个难民跪在城门外。

    人多起来后,河曲城也近了,不用赶得那么急。

    怕羊被人顺了,卫十道、铁哥儿和沈富勇他们干脆下车步行。操心着三十多口山羊。罗澜舟跟着下来,留神听赶集的人说话。有些地名听不懂。

    什么李家村出诡了,

    什么王家铺被大蛙神给吞了。

    听到后头,直播间都有些毛骨悚然这、这就是黄河诡祸吗十里八村都在遭诡

    什么东西,让黄河周围大规模闹诡

    要是没通关,是不是我们现实也是黄河两岸,同时出现无数的诡祸

    “咋的这么多难民”罗澜舟仔细地瞧这些人。

    “都是北边的,”卫十道挥着细杆子收拢羊群,不让羊群跟其他来赶集的人混在一块儿,跟不熟悉地名的罗澜舟解释,“李家村”“王家铺”都是更北面一点的清水河厅的小村子。今年九月份底的时候,秋汛下得大。”

    秋汛一大,黄土山沟的洪水一冲,沟梁里都是黄龙一样的急流,急流冲到黄河里。

    把山沟和黄河连起来了。

    暴雨和山洪一过,北面清水河地界的大诡小就跟韭菜一样,直往外冒。

    北边闹了大诡灾,西口关又被官兵给封了,不能像往常一样,走西口到关外去躲灾。难民别无选择,就只能成批的往南逃。

    人多,马车挤着往里走,但凡有赶马车的经过,两旁立刻有人涌上来问要不要奴才下仆的。

    “好心的老爷,行行好,收俺女儿当丫鬟吧。”

    “俺能种田挑粪,一天一顿窝窝头就行。”

    “就这种干巴赔钱货,也敢跟老子要三百文钱老子给你十个子儿都是瞧得起你”粗鲁的叫骂声传到罗澜舟一行人的耳朵里,进河曲城的官道路窄。不少要卖自己的、卖儿女婆娘的难民都跪在官道两边。

    这会子,一群带家丁的人堵住了大半的路,为首的一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外穿狗皮袄,内套绸缎褂,不伦不类。

    狗皮袄男人满脸的横色,带着一票的打手,站在一个窝囊汉面前,后者抱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娃,满面的惊惶不安。女娃头发上插着跟杂草,窝囊汉苦苦哀求“老爷啊,这三十文钱实在太低了,俺连她娘都埋不了,行行好,再多给点吧。”

    “埋什么埋,拖去黄河边上,咕咚一抛,不就齐活了”狗皮袄男人不耐烦,将一把铜钱往窝囊汉头脸上一洒,然后一挥手,“行了,把人带走。”

    说着,几个打手就涌上来,从窝囊汉怀里抢走了女娃。

    窝囊汉哭天抢地,狗皮袄的男人得意洋洋地扔着铜钱板,从旁边难民堆里继续挑人。挑上了就强买走,由家丁压着绑在身后头。看不上的,不仅不买,还要飞起踹一脚。把个城门口一段搅得哭声震天。

    十几个被挑走的难民被拿绳子绑了,压在狗皮袄男人身后,打手吆喝着撵着他们走。

    这是什么买人,分明就是抢人。

    进出城的都绕着走,有认识这男人的挤在一旁,压着声骂“娘的,周成三这瘪老三,当人伢子的,姨丈升了官横得七五八万。”

    看不过眼的人正压火的时候,

    罗澜舟这边马车边的土匪头子们像听到什么似的,将头稍微往后一歪,然后马上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上前。他们二话不说,将围观的人群推开,揪住正在挑三拣四的周成三,啪啪啪几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

    人伢子出身的周成三正在挑拣“新货”,冷不丁被几个大耳刮子刮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一愣,很快怒不可遏,抓着拽自己的胳膊,就要让打手上来揍死这家伙。

    谁知道抽他耳光的那龟孙子居然抬手,又啪啪啪几个耳光抽了过来,边抽边大骂“什么王八羔子,不长眼的,敢挡你爷爷的路。俺看你是活腻了想被老子剁去黄河喂王八是吧”

    一连串耳光下来,周成三彻底被抽得七荤八素,对方一松手,还自己在原地打了个转,才“哎呦”一声,摔在了地上。

    从人群里挤出几条彪形大汉,到自家主子挨打,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周成三带着的打手,直到东家被抽摔地上了,方大叫一声,拎着棍子涌了上来。黑风山杨虎飚、草山垛子的前大当家他们找回点自己当土匪时,横行霸道的爽气,哈哈大笑着,抄起家伙就上。

    周围的人群,又怕又畏,不知道这是打哪来的强人,跟地头蛇周瘪三撞上,远远散开,围了一大圈。

    几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将周瘪三一伙打得遍地呻吟。前边把守城门的城兵这会子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拿着刀枪火铳,从城上城门口赶过来。正要拿人的时候,最前头的草山垛大当家陈六大摇大摆的上去。

    扬手又一耳光,抽在城兵脸上,

    “什么眼色,连老子都不认得了”

    守城的城兵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陈、陈老大放人放人”

    正在紧张、怕土匪们闹出事的直播间

    “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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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山垛子这么大一帮土匪,能在豹子岭作福作威,少不得官差在背后捞油水。”燕塘春掌柜探头探脑地,嘟哝了一句。把旁边的罗澜舟听得太阳穴一跳这什么世道啊,乱成这样子。

    不仅诡祸丛生,还官匪勾结的。

    守城的十夫长正要请草山垛的大当家进城,却看见往常乔装来河曲城听曲子时,总趾高气昂的大土匪头子不仅没有踹开挡路的进城,还转身朝后头走去。

    毕恭毕敬,站在了一辆马车前。

    跟个奴才一样地请示“魏少爷,碍眼堵路的都收拾了。”

    汇报完毕,马车里头像有人拿鞭子随意地敲了下车板,草山垛子的大土匪头子才敢呵斥着,让其他人随同马车一块儿进城区。

    马车启动,等到驶过了被打趴一地的周瘪三等人时,那中间令草山垛大当家毕恭毕敬的马车,车帘子被用鞭子一挑。扔出张似乎是用来蒙鼻子的手帕。隐约还有什么人说了声,晦气。

    不到半天功夫,河曲城来了个“魏少爷”的事,传到了城里。

    在某些人的府里头,这消息被送进去的时候,草山垛子的大当家给“魏少”当跑腿的也一并被传了进去。

    还格外加了一句,这魏少,洁癖。

    河曲城在黄河线上,是一座西北繁华至极的古城。它挨着西门渡口,蒙外、陕郡、晋郡三处的货都从河曲走。八条大街道商号林立,晋中晋北太平豫州的商人都涌到这里,规模比万家堡大了不止十倍,左近的“河保营”是出了名的雄关。挨着的码头,白天少说有两三百趟的走船,城里的货铺旅店一数能有两三百家。

    万家堡说白了,只是万家一家独大的商镇。

    而河曲城则是货真价实的西北河关城,水路旱路、兵营全都有。

    “魏少爷的这做事稳妥吗”卫十道跟着罗澜舟迈进了一处客栈的房间,搓着手里的烟袋锅子,显得格外的忧心忡忡,“我们在黄河滩刚杀了他们的人,大摇大摆进城,不是容易走漏消息”

    早在进河曲城之前,卫十道、铁哥儿带着沈富勇刘三牛他们,就和魏少在外头分开了,混进普通的赶集人手里。

    罗澜舟作为两头串线的人,跟过来了卫十道这边。

    卫十道老成油滑,行事低调,知道诡道的妖人在河曲城有动作。便主动和魏少分开,准备乔装打扮,低调混进河曲城,再暗中调查。结果刚一分开,魏大少爷直接在城门口让土匪们搞了那么大一排场。

    这、这不是大张旗鼓地直白告诉长生门的人,自己的行踪吗

    就,挺心累的。

    谁家小子啊,这么能搞事,也不怕把天捅出个篓子。

    卫十道操心得狠,又没办法去对魏少爷指手画脚,只觉得白头发都要多上三根。

    “河曲城人太多,长生门不会像万家堡那样,明面动手。”罗澜舟一路上倒是把卫厄的思路琢磨得差不多,“他们

    把东西送到这边来,肯定有要巴结的人。”就跟黄衣道在滇南依附上十五猛土司、在闽南和一地大族胡氏勾结一样,诡道的这些人擅长的是借势。

    他们要巴结,那被巴结的人,反过来也会掂量这些见不得光的奇人异士的水准。

    要是河曲里和长生门有勾结的人知道“魏少”让诡道在黄河滩吃了亏,

    那不管他们抱的什么主意,是想攀扯交情,还是想下手,总是要找上卫厄来探探究竟。

    现在分开,他们在暗,卫厄在明,动手更快更方便。

    卫十道转念一想也是。他就是谨慎惯了,遇到魏少这么果决张扬的做派,未免有些不习惯。

    当然,最主要还是,魏少实在是太能招神惹鬼了。

    由不得他不怵头。

    卫十道去放东西,罗澜舟往客栈下方瞅了眼他过来卫十道这边,而不是待在卫厄那边,最主要假扮成赶羊伙的解元真和胡老汉也住在了这个客栈里。卫厄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和解元真打交道,还得他这个二队的副队长当联络员。

    瞅着楼底下人来人往,罗澜舟习惯性要出客栈去打听消息。

    “嘘。”卫十道忽然一伸手,拦下了罗澜舟,“有人来踩盘子了。”

    一行人分成两边落脚,“魏大少爷”进城,当天就把地头蛇之一的周成三打成了半瘫子。进城后,照样排场不改,包下了一整间大酒楼。酒楼当天里头还有不少客人,都被蛮不讲理地直接“请”了出去。

    这么横的气焰,按理说,至少有一二家本地大户过来探探底。

    然而,从天亮进城,到天黑渡口码头灯烛高亮,没任何人过来打扰过“魏少”。

    连周成三在衙门高升的姨丈、暗地里分草山垛子油水的河曲守备署长都没露过面。就好像,河曲城没来一个新人物一样。

    诡异的沉默让直播间格外的心焦气躁,生怕卫厄的身份被发现有问题。

    待了两天,连草山垛子的大当家陈六都有些骂骂咧咧,觉得河曲守备署长这狗娘养的真不是东西,老子都来河曲城了。你平日里对我一口一个兄弟,这会子瞧我落难,就躲得鬼影不见。陈六有心杀上守备署,砸它个稀巴烂。

    奈何魏少没发话,不敢造次。

    直播间和前土匪们心浮气躁,卫厄的心态倒是平稳得出奇。没人登门拜访,魏少照样没给任何本地大户大官送帖子。反而让土匪们去有名的酒楼、戏楼,将河曲一等一的评书先生、戏班子花旦流水般地请了过来。

    娄临到河曲城后,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两天。

    “娄大当家”不在,土匪头子们对“娄当家”和“魏大少”的姘头情谊深信不疑,对娄当家“爱惨了”魏少这事更是自己脑补得有鼻子有眼。

    那娄当家不在,一匣子的黄金,自然而然,被土匪们转交到了魏少手里。

    卫厄坑起主神来毫不手软,一匣子黄金落他手上,挥霍起来眼皮都不眨一下。

    诡神回来听说魏少做了什么好事,二话不说,直登卫厄的房间。

    看到祂回来,卫厄还有些遗憾。

    主神扫荡山贼窝子,扫出来的银两黄金实在不少,饶是他已经尽力挥霍了,还是只挥霍了不到一半。

    诡神进来,看到卫厄手边空了不少的红木匣子,和他脸上遗憾,顿时气笑了。

    “魏少爷可欠了我不少银两,准备怎么还”主神拿马鞭敲了敲黄金匣子。

    “娄大当家还计较这个”卫厄往高背的红木椅上一靠,他今天新换了一件新长衫。诡神的耳坠子早被他摘下来,不知道塞哪里去了,语气嘲弄,“还当你不差钱,原来也就这样。”

    “跟魏少,当然是要把账好好算一算了。”

    主神将黄金随意丢下,不过是因为蝼蚁的金银对祂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杀个把的人的事。哪怕卫厄顺手把黄金都丢黄河里去,也不会对祂造成什么影响。

    要是卫厄拿去用,那还能让祂多一个嘲笑膈应卫厄的点诸如魏少这么恶心祂,还得用祂扫荡来的金银之类。

    可万万没想到,卫厄拿去是拿去了,用的方法却让诡神恼火至极。

    祂的语气罕见有些咬牙切齿,单手按着案桌面,用马鞭顶端抵起了卫厄的下颌,“拿着我的钱请戏子,能耐啊魏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