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赵普的进言,刘旸再度陷入了思索,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显然,他很是纠结。纠结也就代表着,是有所意动的。
然而,迟疑几许,刘旸终是摇了摇头。他明白赵普的意思,同时脑子里也未真正考虑清楚,但就是近乎本能地表示拒绝。
张嘴之后,刘旸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既然事实如此,又何需隐瞒我知道赵相的顾虑,怕引起更多的非议与揣测
然而,朝廷既然调查清楚,确认事实,将情况公布即可,倘若有遮掩,岂不更显得心虚,更惹人怀疑
堵人口易,服人心难,掩耳盗铃之事不可为,况且,朝廷公断,何需遮掩”
太子这番话,义正辞严。然,刘旸在做这番表述之时,他脑子里已经理清楚了,固然有话里的考量,更因为,这二次审阅,有这么多人参与其中,事已泄,恐怕不是叮嘱一番就能保证结果不流传出去的。
赵普呢,面对堂堂正正的太子,也没有枉做小人的羞臊感,只是平和地应道“殿下所言有理,是臣思虑不周”
事实上,在赵普看来,此事也好解决,想要不泄密,给足威慑便行,比如,但有泄露,知晓情况的人,一并黜落。
当然,这样的做法或许显得极端。不过,赵普也仅仅给出一个建议,向太子表明自己在此事上的态度与立场,至于采不采纳,这就要看太子殿下的抉择。
刘旸的抉择,也很快清晰而有力地表达出来“就二审的情况,公等的判断,以及两份名单,据实上报,听候诏旨行事”
刘旸还是聪明的,最终一锤定音的,还得看刘皇帝。
“那武济川可在新名单之列”刘旸突然问。
赵普颔首,并且语气玩味“在不只在,还名列前三”
“新拟定的九人之中,可有那徐士廉”刘旸眉毛微挑。
“仍无”赵普目光清澈,语气肯定。
这下,刘旸也有些意外,说“适才我也接见过那徐士廉,虽有些桀骜自负,但确有几分才情,当真不能以进士录取”
提及此,赵普沉默了下,而后转身,从书案中取出一份答卷,交给刘旸“殿下,这那徐士廉的策论,过目之后,您就明白了”
略带好奇,刘旸接过摊开便认真起来,读了一段,便抬头道“写得不错啊,但颇有见地”
赵普“请殿下阅览后半段”
刘旸再度埋头,很快,蹙起的眉头把好奇、疑惑都挤掉了,甚至连眼神都显出几分凝沉,缓缓抬头,吐一句话“这个徐士廉,怕是自负过头了吧陛下的功绩,需要他评价朝廷的大政,他一个小小士子,也敢胡乱指责当过县吏,会些刀笔,便以为能指点江山了”
“殿下息怒”赵普客套性地出言安抚。
察觉自己失态,刘旸也听劝,迅速收敛心神,低头又浏览了一遍徐士廉的策论,人也再度冷静了下来。
显然,能让太子都绷不住,徐士廉这篇文章,很不一般。论乾祐开宝之治,这個论题很大,很多士子在做论的时候,都选择其中段、一事、一政来做论述。
但是,也不免有才情卓著者,如武济川、宋准、徐士廉这样的人。武济川是没有保留地吹捧赞誉,突出文采,也显示见识,那样一篇文章,哪有考官敢给低分。
徐士廉则不然,这个要特立独行,站在一个宏观的角度,来评价乾祐开宝。对于刘皇帝的功绩,也是认可的,尤其是乾祐时代的统一,也是大唱赞歌。
但是,在肯定的基调中,也搞出了些新花样,比如明确地指出乾祐时代大汉平民百姓之疾苦、税赋过重、徭役过重。
比如刘皇帝在诸多制度上的改革,不遵孔孟,不敬圣人,也点到了科举对天下士子,尤其是寒门士子的不友好。
还有,刘皇帝御武臣宽容,对文官苛刻,虽然实情并非如此,但对于很多从乾祐时代便一路走过来的文人而言,就是这般。
至于开宝年之后,徐士廉指出的问题就更多了。什么大封功臣,待遇过厚。什么屡兴刀兵,攻伐不已,为一些入不敷出的穷鄙之地,浪费国力。至于铺张浪费,贡物不断,则属小事了。
徐士廉的想法落于纸面,话可能要隐晦些,但字列之间,那喷薄之意,自是跃然于阅卷人眼帘。
刘旸沉吟几许,抬眼瞧向赵普以一种请教的口吻道“依赵相公之见,这徐士廉作此文,究竟是特立高标,以博人关注,还是一片赤忱,大胆直谏”
“不好说。”赵普轻叹道“老臣到目前为止,也只见过此人一面,实在不了解”
停顿了下,赵普又说道“不过,能够做出这样的文章,不可否认,此人有些才识,就是过于轻狂,不知敬畏,滥言造次,为阅卷官所弃,也无可厚非”
对于赵普的看法,刘旸也算认可。然而,通过这篇策论再从头来看,以徐士廉如此胆大轻狂,自负自矜却不自知,落第之后,登闻见驾这种事情,未必干不出来。
倘若是这样是不是自己多疑了刘旸不由得暗暗琢磨着。
“殿下”赵普轻声唤了句。
“倘若是这样此事,又当如何收场啊”刘旸轻吁一口气,叹息道,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徐士廉落第的根本原因是找到了,其中的曲折也算理清了,但是如何处置,刘旸却有些拿不准。
“殿下,徐士廉自负才干,心高气傲,妄议朝政,念其年轻,没有问罪责罚,不与录取,已是朝廷宽容爱护”赵普说道
“然其不思己误,回家闭门反思,再图将来,反而心怀怨愤,诿怪朝廷录士不公,中伤主考,责难同年。
因其狭隘心胸,自行其是,在朝中掀起如此巨澜,造成偌大恶劣影响,导致朝廷举贤陷入舞弊的谣言蜚语。
此皆徐士廉之过,老臣以为,对于徐士廉还当加罚其罪,以正视听,也警后人”
“如此,是否过于严厉了”刘旸不动声色,道“徐士廉固然骄狂任性,然朝廷既出考题,本就是由人议论,听其见解,择其优者而录,这妄议朝政一说,用在此事上,恐怕有些不合时宜。
此人见解,虽则大胆辛辣,然若以此而罪之,恐怕于陛下之君德有失”
听刘旸这么说,赵普轻笑着恭维一句“殿下真为仁厚之主只是,老臣建言,非为其策论,而是其不辨是非,不分黑白,任意举告,中伤大臣。
此事,已然对朝廷威信造成影响,蛊惑人心,败坏朝纲,倘若其所述乃是事实,那则另说,然今事实明了,一切都是徐士廉臆测,造成了如此恶果,岂能不加以惩戒”
赵普的意见,态度强硬。而面对他的坚持,刘旸也得给宰相一些面子,不好再直接质疑,沉吟几许,道“还是先上报陛下,再听后议”
“如此,也好”赵普稍微打量了一下刘旸,心中则暗暗称赞。
显然,有他们这干人作保,基本可以洗刷李昉舞弊的冤屈,在这种情况下,刘旸应当会感到轻松才是。
然而,从他脸上却不见分毫,刘旸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一种小心与谨慎。对于一个太子来说,不在于要做出多么显著的成绩,相反,持重守静,不犯错才更加重要。
另外,赵普也发现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城府也日渐深了。这一点,并不体现在沉默寡言上,而在于行事的风格。
太子殿下,实在太稳了,不动如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那种稳。
“还要劳烦赵相公将二审的结果,作一份奏呈”刘旸态度温和地道“我也该拟一份报告,交与陛下了”
“这是应该的”赵普淡定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