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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战斗前的序幕
    红色的星星点点的光映亮了少年的侧脸。

    浓雾席卷的风压吹起两人的发。

    “走,我们去上课。”

    “嗯。”

    血肉的世界在无声无息间崩塌,他们回到了一切开始的那间病房。

    浓雾还在往路明非体内汹涌的灌输,正如少年所说,他的身体便宛如一个无底的深渊,无论来多少的浓雾多少的痛苦多少的疯狂,他照单全收。

    曾以阎罗之名威压九州的他,背负的黑暗,远比雪莉半个世纪的痛苦更加庞大。

    从来没有人敢让路明非彻底的绝望。

    所以了,这个少年一旦彻底的绝望,甚至无望,他心中的黑暗,足以颠覆一整个世界,为全部有形无形的存在,敲响送葬的钟。

    是谁在笑,低低的,冷冷的。

    就在那虚无里。

    他赞颂着那龙卷中心的少年。

    “你就是个怪物啊”

    路明非牵着雪莉的手,走出病房,顺着走廊,吓到大厅,路过花圃,最后跨出医院的门。

    浓雾的龙卷,开始移动。

    “看样子。”

    酒德麻衣遥望天柱般的龙卷。

    “我们晚了啊。”

    “话说这动静可真够大的,现在的情况是你那个老大到底做了什么”

    芬格尔也望着龙卷,他们与医院的距离并不远,因此能真切的感觉到那恐怖的风压,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造成这般天灾般的景象,话说回来了,都能制造出天灾,这样的家伙究竟还能划分入人类的范畴么

    芬格尔皱眉沉思,久久没有回答女忍者的问题,使得酒德麻衣连连呼唤。

    终于,他回过神。

    “在想什么呢”

    酒德麻衣没好气的问。

    “哦,你看我发型乱了么”

    “发型”

    “是啊,这么大的风,我有点担心自己的头发。”

    芬格尔忧心忡忡。

    酒德麻衣有点想砍人了。

    “好啦好啦。”

    在对方拔出那把可怕的长太刀之前,芬格尔赶紧换上了一张笑嘻嘻的脸。

    “你问我老大做了什么,拜托,做小弟的肯定得有点自知之明啦,要是老大想什么做什么我全都知道,那为什么我不去做老大。”

    芬格尔洋洋得意。

    “当然是因为我打不过他啦。”

    酒德麻衣杀气腾腾的拔出太刀。

    “斩死你哦”

    “哈哈哈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嘛”

    芬格尔努力把太刀往回推。

    “好了,接下来。”

    酒德麻衣呼出一口气,凝重地望向龙卷。

    “这么大动静,看样子你的老大是解开封印了吧,你的话,接下来什么打算”

    “那还用说”

    芬格尔豪气干云的一挥钢筋。

    “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啦”

    酒德麻衣差点没一个平地摔。

    “你这转折也太突然了吧喂”

    “那有什么办法,青铜与火的军队啊,我一个小小的混血种充其量只能算是个甜品,跑过去没准还会给我那英勇神武且战无不胜的老大添麻烦,还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摇旗呐喊比较实在。”

    发表了这样一通长篇大论后,芬格尔已经在左右张望,看起来是在寻找合适的退路。

    “那一位有你这样一个小弟可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好说好说,我也就一般啦。”

    “那个其实我没有在夸算了。”

    酒德麻衣摇摇头,辨认了下方向,走向了龙卷。

    芬格尔愣了愣。

    “你去哪”

    “当然是帮忙了。”

    女忍者摆摆手。

    “找你老大。”

    芬格尔挠挠头,隐晦了笑了下,小跑着跟了上去。

    酒德麻衣瞥了眼身旁装作若无其事的男人。

    “不是要去摇旗呐喊么,过来干什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算要加油,肯定也要跟老大说一声,要不然我再怎么努力,老大全没看到,那也是白搭。”

    芬格尔说的头头是道。

    “抱歉,这方面的学识,我可一点都不想了解。”

    酒德麻衣耸耸肩。

    芬格尔嘿嘿笑了下。

    “而且,你也发现了吧。”

    他望向浓雾消散的区域。

    银色的光冲天而起。

    那是一条条繁复冗杂的纹路,依着某种古老的奥秘绘制而成,其存在本身,就阐述了某种晦涩难明的真理。

    “那个是”

    “真正的封印矩阵。”

    芬格尔眯起眼。

    “老大带走了枢纽,但矩阵还在运行,这么说来,应该是有别的某种神秘的力量取代了枢纽的位置,继续着封印的工作。”

    “嗯,我想起来了。”

    他说。

    “铁王座的试炼,我们是在第二环,这么说还有第三环甚至第四环。”

    “你的意思是,维持着封印矩阵的,是幕后的主办方咯。”

    “很有可能。”

    芬格尔点点头。

    “不过,管他是谁,都不重要,既然青铜与火的军队暂时出不来,那么现在这个里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老大身边了。”

    “这就是你过来的原因”

    “不不不,主要还是我担心老大,想给他分忧嘛。”

    芬格尔笑嘻嘻的。

    酒德麻衣扫了眼周围,目光一凝。

    “我想,他大概用不着你来分忧。”

    无形的恶灵们正如非洲大草原上迁徙的兽群那样不要命的逃窜。

    很明显在他们身后正存在着某种令恶灵们发自内心恐惧的事物。

    而那个方向。

    龙卷。

    杰克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一股脑从床上坐起来,数个小时以来的经历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这个猎人的眼球开始快速震颤,浓密的血丝如爬山虎般笼罩上来,汗水从全身每一个毛孔疯狂的往外冒,很快他就像是一个溺水者那样,浑身湿透。

    他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一次次的死亡,一次次的复生,无休止的轮回。

    终于结束了。

    猎人下意识的扫视房间,当他目光即将触碰到衣柜时,顿时便如同针扎般缩了回来,几乎是瑟瑟发抖的别过头,杰克如同哮喘发作的病鬼那样开始剧烈的喘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咳咳声,他捂住着心脏的位置俯下身,面色涨红眼球暴突,粗短的脖子上根根青筋像是蚯蚓那样扭动。

    一次次的死亡几乎要把他折磨到疯。

    难以想象,一个猎人网站上的资深猎人,一个经验丰富的优秀混血种,居然也有狼狈到了这种田地的时候。

    杰克虚弱的扶住墙,在哮喘的间隙他不顾一切的想要远离这个房间,这个恐怖的吃人的房间。

    几次摔倒在地,几次站起不能,他终于忍受不了恐惧的煎熬,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行,在冲出房门的那一刻,鼻涕眼泪口水流了一脸的杰克开心的笑了,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什么铁王座什么里世界什么权与力什么伟大什么神明

    统统给我滚一边去。

    此刻的杰克只想要离开这里。

    他甚至萌生了退休的念头,哪怕以其积蓄水平并不足以支撑杰克度过余生,无所谓,找个谁都不认识他他也谁都不认识的小镇,开家小店,或者给人剪头发,随便做什么都好,只要离开战场,离开混血种,永远都不要回来。

    事实上,猎人杰克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披着同样皮囊的胆小鬼,一个精神几近崩溃的可怜虫。

    离开这里

    走,快点,赶紧走

    杰克跌跌撞撞的跑出大门。

    汹涌的浓雾带起的风压吹的他脸颊生疼,杰克瞪大眼,震撼于他所见的这一幕。

    那天柱般的龙卷,恍如宗教神话中的巴别塔重现人间。

    猎人瘫在地上,顶礼膜拜。

    就在他全身心慑服于那壮丽的奇景时,几个人逐渐靠近,停在了他的身旁。

    为首的是个雄壮的男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杰克,那目光淡漠的一点都不像是人类,给人的感觉更接近于教堂壁画里高高在上的神明。

    “又一个懦夫。”

    亚历山大说。

    “欢呼吧,在你腐烂之前,碰上了我,来,将你的力量,奉献给王。”

    他点燃了黄金瞳。

    “少主”

    乌鸦差点就要哭了。

    “给我振作点啊你这个家伙”

    夜叉严厉的训斥着自己的伙伴。

    源稚生淡淡的笑了笑,对两人微微点头。

    “樱。”

    “我在。”

    家主和他的小姓对视一眼。

    这同样也是源稚生和他的漂亮女孩的对视。

    男孩似乎想说什么,是关心么,或者是类似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种只会出现于动漫中的毫无意义的话。

    说来,假如他不是蛇岐八家少主的话,这样毫无意义的句子,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但很可惜,他是少主。

    他是背负了蛇岐八家和未来影皇之名的男人。

    不能软弱。

    于是源稚生只是点了点头,和樱错开了目光。

    “要上了。”

    一转身,望向龙卷天柱,执行局的黑色风衣如战旗猎猎。

    “哦”

    夜叉和乌鸦气势十足的应和一声。

    樱已站在了属于她的位置。

    那是源稚生的影子。

    望着龙卷,蛇岐八家的少主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

    他想起了那个阳光的少年。

    “是你么,学弟。”

    黑暗中,一张黄符无火自燃。

    轮廓从浅到浓,墨色一闪,婀娜的女子凭空出现,静静地立于浓雾之中。

    仰首,转头。

    清冷女子眺望龙卷的方向。

    “应许之人。”

    嘀嗒,嘀嗒。

    这是小雨。

    噼啪,噼啪。

    这是骤雨。

    轰隆隆,吼吼吼。

    这是,回忆。

    不。

    这是,诅咒。

    男孩永远也走不出的诅咒。

    楚子航再一次倒在了血泊里。

    传自那个男人的御神刀村雨贯穿了他的心口。

    粘稠到如同硫酸的高浓度鲜血从伤口喷出,一碰到雨水立刻便起了剧烈的反应,那是足以令人类最前沿的化学家瞠目结舌的现象,男孩血管里的那种可怕的液体真的还能用血来形容么无法想象,就是这种比硫酸更恐怖的液体奔腾于这个男孩的体内,了使他死战的力量。

    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映出了,第二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

    楚子航与楚子航对视。

    或者说。

    人类人格的他,在与龙类人格的他,对视。

    同样面无表情的脸。

    只是一者面部满是青色的龙鳞,坚硬锋锐,就连村雨也是无法破开。

    另一者冷峻沉默,哪怕是死,也只是静静的盯着龙类人格的自己,不言不语。

    无眠法,死斗。

    楚子航再一次睁开眼。

    暴雨,狂风,整座天像是要塌下来,把人间化为泽国。

    两个楚子航以相同的姿势,手持村雨,相对而立。

    1406

    男孩在心里说。

    这是连路明非也没料到的发展,当所有人都被拉入里世界时,楚子航却不一样。

    恶灵,浓雾,里世界,以及独属于楚子航的养神法。

    种种因素叠加,竟使得男孩的无眠法在此时突破,抵达了死斗的阶段。

    但这并不是好事。

    恰恰相反。

    他很可能会死。

    如今的楚子航还没有做好面对龙类人格的准备。

    这千余次的死亡便是最有利的证明。

    卡塞尔的学生们都在用杀胚中的杀胚来形容狮心会的会长大人。

    饶是如此,也只是混血种,只是人类人格占主导的楚子航。

    那彻底解放天性,痛饮杀戮,舔舐鲜血,龙类人格下的会长大人,该有多强

    无需其他,看看这1406次的死亡,便是龙类人格最强有力的诠释。

    兵器谱燕归

    楚子航和楚子航摆出相同的姿势。

    暴雨将他们淹没。

    这一幕就如同男孩面前摆了张镜子,一方只是倒影。

    但下一秒,两者动了。

    他们撞碎雨幕,水珠纷飞,黄金瞳中只有彼此。

    剑出

    红痕自喉间浮现。

    青鳞的楚子航冷冷一眼。

    他没有嘲笑,没有疯狂,没有暴虐。

    只是优雅的品尝杀戮的芬芳,哪怕这杀戮的对象是自己,也同样令人迷醉。

    1407

    男孩在心里说。

    他所会的,龙类的他,同样会。

    并且还有远超自己的力与技。

    这是从最开始就不平等的对决。

    人类和龙类,两者差距怎可以道理计。

    所以呢

    那又怎样

    他知道的。

    楚子航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公平,平等,那只可能存在于童话和理想的世界。

    你永远不可能在现实中找到这两者的身影。

    所以,那又怎样

    他要力量。

    以弱胜强,以下克上。

    如果只有这条路能给与他屠神的力量。

    他就走这条路。

    哪怕千死,万死。

    1408

    男孩这样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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