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魔主建立阿离宫以来,魔域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大的纷争,更何况是东城城主府上下被血洗一空的大事。
阿离宫忙碌起来,是各势力人马纷纷过来查探魔主的态度。
宴客厅上,阮眠面无表情听着下头一人抱怨着东西两城城主一死,一失踪,航道损失的赔偿无处可索赔,横竖这栽他们不想认,想要魔主拉个旗子,大家好一起去东西两城操作操作。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脑子里想着的是行舟上,皎厌离湿红着眼眶,问她一个人留下会不会危险的模样。
骆华自从与皎厌离一起从业城办事回来,便隔三差五,逮着机会地就找她谈心。
中心思想就一个,皎厌离是个恋爱脑,让她平日里对他好一点,别老欺负人家。
阮眠当时觉着,比起小鲛,她看上去是要面冷一些,在这段感情里瞧着像是强势方。
骆华又和小鲛有同窗之谊,自然更护着他一些,故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在她看来,皎厌离的美貌与好脾性无需赘述,大概是个正常审美的人,但凡见着他了,都会喜欢他。
更别论她现在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哪里舍得欺负他一点。
但不得不说,骆华那碎嘴子天天那么念叨的,成功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印象。
让她意识到小鲛对自己的在意,从而能策划出这么一起,以最平和的方式,劝走小鲛和鲛人族群的方案。
她成功了。
但每每回想起小鲛毫无芥蒂地干脆答应替她顶锅,还落泪挂心着她的安危的神情,夜半醒来都想要抽自己一耳光。
我真该死啊。
殿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阮眠移眸看去,只见骆华从外快步走过来,神情严肃,靠过来在她耳边耳语“都准备好了。”
阮眠心头扯了一下。
知道他说的是皎厌离与鲛人族流好了,随时可以走暗道离开魔域。
面对堂内各处扫来的打量视线,神情不变aaaadquo嗯。99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骆华在原地等了会儿,见她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游离的眸光中带了一丁点压抑的谴责“您不过去看看”
阮眠“”
她原计划的就是给小鲛打造一个趁着自己在厅上接见众势力的首领时,自己悄悄从水道偷渡离开魔域的设定。
这样等她日后“察觉”,才好怒而派遣骆年骆华等无罪仙印记限制之人出海去寻他,从而成功地将一些被拐来的无辜修者送出去。
饶是早就如此想定,在骆华询问之下她还是下意识地将茶盏放下,隔了一会,又端起来。
早跟小鲛商量定了,告别过了,没事的,大局为重。
佯装的漫不经心“准备好了,去办便是。”
骆华想说点什么,但到底没开口,他今日跑过来已是自作主张的了,怕坏了她的事,又怕这一
别再难相见。
皎厌离今日一整日都是魂不守舍的模样,院子的草丛里到处都是他掉的小珍珠,骆华实是不忍心见他就这样无人相送,孤零零地一个人走了。
反观魔主,倒像个没事人似的。
骆华不是不知道魔主被迫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养成了喜怒不行于色的习惯。
他就是替小鲛感到心酸,难过成那样了,也不敢来请魔主去送送他,见上最后一面。
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讷讷“是。”
他后退半步,转身要走。
阮眠掀开茶盖,氤氲着雾气的茶水泛开阵阵涟漪。
顿了顿,啪一下盖上。
她猛地站起身,引得堂中众人纷纷止了抱怨,侧目望来。
阮眠随手搁置下茶盏,冷淡道“瞧你这满面愁容,倒不像是准备妥当的模样,带路,我去瞧瞧。”
骆华眼睛一亮,忙躬身“是是,还请魔主亲去看了我等才知分寸的。”
“嗯。”
魔主丢下这么一句,便风风火火地跟着人走了。
留满堂人面面相觑,都傻了眼。
“怎么回事,这阿离宫现在的主管,魔主最最要紧的心腹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自从魔主被风金风银背刺之后,从前的老人都不敢用了。转头就收了这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娃娃,一点规矩不懂,什么大事还得劳烦魔主撇下咱们亲自走一遭真是涨了见识了”
他们不敢在魔侍面前编排魔主,怨气便都冲着骆年骆华去了,嘴一张,各种难听的话议论纷纷。
“嘿嘿嘿,你懂什么,年少又年少的好,瞧那小脸,多水灵啊,还是咱们魔主会享福”
“哈哈哈哈还是鹰老你懂他俩这是一步登天咯。”
“别管那小白脸了,以色侍人的货色,脑子空空不会办事儿,也就魔主现下稀罕着,乐意搭理他俩,搁我早弄死了。来喝酒我在东西城亏了那么大一笔,好些日子没舍得沾酒肉了,来了魔主这,可劲造”
候立的魔侍们见他们很快把话题岔开,并没有人深究魔主离开的理由,视线一碰,便安静地低下头去。
阮眠在风铃院的假山后头见到了皎厌离。
这里的水道直通海域,院处僻静,只有阮眠偶尔过来散散步。
魔主喜静,阿离宫上下皆知。
她偶尔散步赏花的地界,几乎没有人敢靠近,故而那两条两名体型健壮的鲛人才敢堂而皇之地趴在草地边上,像两只大狗似的,乐颠颠地摇着鱼尾巴,啪啪拍击着水面“魔主魔主您来啦还是您通情达理,愿意将皎厌离托付给咱们,嗨,您说我们该怎么感谢您才好呢”
要不是来不及幻成人形,高度受限,这两只过来迎接皎厌离的鲛人非得跟阮眠握握手才行。
阮眠嘴角抽搐了一下“”
皎厌离则蹲在水边
,面前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似乎正在给这些本该收拾的物件分类。
有些被重新单独归置到了一边,譬如笔墨纸砚,书籍信件等等,这些在深海中的鲛人都是不用的,又不能浸水,带过去都坏了。
闻声惊喜地回头,望着由远及近走来的阮眠,手上本就磨蹭的动作更加缓慢了,仰起头,眼珠子轻微晃了晃。
脸色纵然有些苍白,但还是笑着开口道,透着亲昵“月沙说她们的族地有结界压制,人修炼制的空间戒指到了那边会被强行封锁,低阶些的还可能会被弄破损。我就想提前将这些不能浸水的东西分出来,放在嫚子的鲛珠空间。”
嫚子就是来接他的两名鲛人之一。
阮眠的目光在他身遭转了一圈,想笑,但鼻尖发酸,挨着人坐下来,没拆穿他的小心思。
冰海鲛族地的情况,月沙昨日派人过来详述过,只不过当时阮眠正在听马尧述职抽不开身,是骆年跟着小鲛一起去接待的。骆年便跟她转述了冰海鲛族地的结界限制,提醒过尽量不要带不防水的东西,哪怕是放在空间戒指中也一样会损坏。
所以阮眠才将一些沾水了就容易发沉的锦缎织物、普通纸张,全部统一给他换成了做过防水处理的蚕丝和纸张,本不该出现临走前还收拾东西的局面。
他大概是想多留一留,等着再见她一面吧。
阮眠忍住涌上心头的酸涩,看了看他用防水布仔细包起来的那一堆东西,转移注意力“这是什么”
皎厌离看她凑过来,悄悄小幅度挪腾两下,挨她更近,嗓音不复方才的消沉,眸光也亮了起来,解释着“是信,还有一双鞋子,半块糖,一个面具”
他细数着,阮眠默默听,慢慢回味过来。
这些是她先前送过他的一些小玩意。
甚至谈不上送,是因为各种缘由给了他。
或是一起逛街时随手买的,譬如那块糖。或是办公事时分给他的法器,譬如那面具。
阮眠的视线一一转过,唯独在靴子上顿了顿。
依稀记着这是小鲛刚化出双腿后,她送给赤脚的他的那双。
快速地眨了眨眼,才能抵御那一瞬自心底翻涌而上的轻颤。
她似乎没正经给他送过什么定情的信物。
阮眠脑中全没过这根弦。
倒是小鲛隔三差五往她的首饰盒子里塞珠宝,眼神晶亮,问她喜不喜欢。
阮眠从没问过哪来的,海底的宝藏千千万,只以为他是出海探宝的时候顺带捡回来的,得了宝贝,找她来嘚瑟嘚瑟,没想过其间的含义。
临别时才发现自己的粗枝大叶,错失了多少他细腻表达的汹涌爱意。
阮眠喉咙微哽,莫名堵得厉害。
静了一会,忽然开口道“等我把武辛和许桑都铲除了,就接你回来。”
说出口又懊恼,到了这份上,她好像还是嘴笨地连句中听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想着早日重逢,便就这么说了,但感觉并不合时宜。
果不其然提及分离,皎厌离面上的血色肉眼可见的飞速消退。
强撑的笑意显得模糊,还是温和着点点头“嗯。”
嫚子和另外一只鲛人敏感地感知到气氛仿佛起了什么变化,也不好在这呲着个大牙傻乐了,左右看一看,默默扎进水里去了。
“多久呢”
皎厌离见阮眠已经替他收拾好了包裹,没忍住开口,“大概”
阮眠心里有个基本的估算,十年。
届时小阮眠应该能在系统的辅助下成长起来了,无论魔域的情况如何,她都足以自保,不会因为新神子的身份、因为风荷的身世而拖累他。
但是整整十年,在这一刻,显得太长太长。
阮眠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实话“最多十年十年之内我必去接你。”
眼瞅着小鲛的表情自震惊,到眼尾染上绯红的泪意,心头一紧,忙道,“或许九、八年进展顺利的话年也是有可能的”
以年为单位的分离绝不在皎厌离的预期之中,冲击性地带给了他灭顶的恐慌。
他连离开她,去业城那几个月都深感备受煎熬。
为什么要这么久呢
皎厌离的眸色幽暗下去,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太多的念头。
紧紧揪着包袱,低声哭求“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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