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无需夸, 一饮神仙醉。”这是一句人们耳熟能详的俗语,都知道是在说京都那“醉仙楼”中价值千金的传世美酒神仙醉。“神仙醉”有双关之意,一是酒名, 二则是说此酒美到神仙喝了都要上头。
人们已经不记得“好酒无需夸,一饮神仙醉”此话的来处, 但“醉仙楼”这家连锁酒楼在大雍朝酒水行业的地位,在人们心中, 却是永远的榜一大哥。
而最近几日, “榜一大哥”被一位“恶客”气得够呛的, 今日亦然。
“把所有的神仙醉都给我端上来,为什么还愣着动快去你以为我喝不起吗有多少就给我上多少, 来几壶我就能喝几壶, 多少我都付得起银子。”
醉仙楼富丽堂皇的大堂内, 正中央就坐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该男子的语气狂妄之极
而他的衣着打扮也与他的语气不相上下,只见他面覆一件精美的流金面具,身着一件奢华至极的紫色广袖流云袍,衣袍上绣满了凶神恶煞的,第一眼完全就看不出是何品种的凶兽。
这醉仙楼的掌柜点头哈腰地站在男子的身旁, 满脸苦涩和为难地说“将军大人啊,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您一个人,就已经喝了这个月,我这家醉仙楼兜售神仙醉的限额啦”
“要知道我们在大雍各地的醉仙楼,可都是有规定的,每一家醉仙楼,每个月也只售卖十壶神仙醉,每三日卖一壶, 而将军大人您自己一个人,才两天就已经喝了足足十壶了,这这已经违背了东家的规矩了,我、我也不过是个小掌柜罢了,您还要如此为难小的,小的要如何向东家交代呢”
掌柜的说着说着,忍不住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再是如此,小的唯有以死谢罪了啊”
“那就让你们的东家过来见我,我倒要看看是你们醉仙楼的规矩硬,还是我的刀硬”话音刚落,这位嚣张跋扈的青年一拍桌上的宝刀。
厚重的宝刀落在桌上发出了重重的碰撞声,吓得周围的酒客都纷纷看了过去。
人们本想故作不知,最后却又忍不住人类八卦的天性,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那是谁可真够嚣张的,这醉仙楼,不是说百年规矩,一个月只卖十壶神仙醉吗”
“就是就是,”有人愤愤不平地附和着,“这就破了规矩了吧还说不许同一个人一个月买两壶神仙醉呢,这个人两三日就喝了十壶了,也太嚣张了吧”
“说到这神仙醉我就来气,我阿翁好酒,当年他得了病,临终时想要喝一口这传说中的神仙醉,我们家中叔伯长辈,好不容易才凑够了钱,结果这醉仙楼说当月的神仙醉已经卖完了任我如何苦苦哀求,都不肯破例当月卖出第十一壶,我阿翁抱憾而终结果我今日竟然看见了这事”
“这该死的,如此嚣张跋扈之人究竟是谁可有人知道他是谁吗”
“哦,我知道我知道”有人小声说。
但还没等这人说出那面具青年的身份,适时就有另一老者及时插嘴,警告道“你们可闭嘴吧,莫要再议论你们不能议论的人了,离远一些,这一位杀疯了,可是不认人的”
“他可是当今陛下的眼前红人呀”前头人小声地介绍着,“就是那一位,之前没有任何参军的履历,也不曾知晓他出身哪一个世家,就在大朝会上,直接就成为了右神策军的四位将军之一”
“四将军之一”有人惊呼出声,“左右神策军的四将军,地位可是仅仅低于左右神策军大将军的啊,而现在左右大将军都是空置的,此人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有老者幽幽叹气“可想而知,将来他必然会上位的,你们岂敢得罪他还是都住口吧,喝自己的小酒就是了。”
“陛下眼前的红人又如何”有书生愤愤不平,“陛下可是难得的贤明之君,他蛮横无理、嚣张跋扈,不守店家的规矩在先,我们议论几句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要当街杀人吗他岂敢”
“唉,快闭嘴了吧”为了朋友的狗命着想,那人把朋友拉开了,拉到了角落,才开口把不知前情的朋友训得狗血淋头,“你可知道这位当真是不认人的别说你我二人只是无名无姓的平民小卒,要知道,他可是连礼部尚书的孙子都敢当街踹下河的”
“而且要不是巡逻的神策军拦下了他,他前几日当真就要当场将那礼部尚书的孙子的头都给砍下来了”
听闻了此事,那方才还叫嚣“他岂敢”的书生,便也被吓得往后一退,神色惊慌“怎会如此这世间竟有如此没有王法之人么圣人都不管的么”
“唉,圣人居于深宫之内,外间的小打小闹,倘若无人汇报,他又岂能得知呢而且圣人身为天下之主,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我等退让便是,也不必再叨扰圣人了,唉”那人惆怅,“最重要的是,圣人也不是我们想要去叨扰就能叨扰的。”
“唉散了吧散了吧,别提了,喝酒喝酒”
旁人向他投过来的眼神,或是畏惧,或是厌恶,他都能感知到。
旁人对他的议论纷纷,或是惶恐,或是惊慌,或是憎恨,他也都能听到。
身为一个武力高强的人,就是如此的不好,要将一切好的、坏的都听在耳朵里,看在眼底。
江离垂下了眼眸,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做出一副已经完全喝醉了的醉鬼的模样,半支撑在那桌上,动作豪放地拎起酒壶,又往嘴中灌了一大口。
而后,他猿臂一伸,将毫无防备的掌柜的,按住了后颈。
江离一个用力便让那掌柜的“哎呦”的一声,直接狼狈地趴在了桌上。
掌柜的仿佛是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一般,在那酒水遍布的桌板上四肢扑腾的挣扎着,叫唤着。
江离却似乎被他激怒了一般,不仅不肯松开这掌柜的,他呵斥了一声后,竟然直接拎起酒壶,将未喝完的酒,从掌柜的头上脸上倒了下去。
一直在偷偷摸摸观察着这边的情况的酒客们见状,纷纷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对掌柜的报以同情的眼神,却根本不敢上前阻止,不要说“拔刀相助”了,他们连出声制止都不敢。
却见江离按着掌柜的身体,俯身下去,仿佛在掌柜的耳边说了什么威胁的话。
然而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也没有人能够看到,当江离俯身下来后,他的身体就直接挡住了掌柜的脸。
而在江离的阴影下,这掌柜的脸上那惊慌失措并怨恨暗藏的表情,竟然立马就变了
掌柜以极小声的声音说道“江帅,副帅有事联系你,稍后她将会从店门前过,时间快到了,您抓紧时间行动。”
江离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没错,这掌柜其实是自己人。
自打八方听雨楼并入不良人之后,不良人就拥有了许许多多遍布大雍朝的眼睛与耳朵与据点,这盛名遍天下的醉仙楼,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大闹酒楼,烂醉如泥不过都是演戏罢了。
就在江离和醉仙楼掌柜的匆忙交谈后的没一会儿,只听到外边传来了极其热闹的、嘈杂的动静,有小孩儿兴奋地发出了喝彩声,还有那一些无孔不入的议论声
“啊来了来了,那辆香车,是花魁”
“花魁这似乎不是清溪姑娘的马车吧”
“这不是清溪姑娘,而是打败了清溪姑娘的云月姑娘呀云月姑娘可要比清溪姑娘厉害多了清溪姑娘只是成名较早而已,说是琴棋书画都不错,但这一位云月姑娘可就不一样了,她不仅仅琴棋书画诗酒茶都厉害,据说还研读了道经佛经,甚至能与皓月真人都议论上几句,让了悟大师都夸赞她天资聪颖呢”
“原来如此么,那怪不得她能打败清溪姑娘了,不过对清溪姑娘来说倒也无所谓,反正她和许三公子两情相悦,不日就要进许家大门的,我听说清溪姑娘本就不想当这花魁,毕竟许家老太爷可看不过眼,但那老鸨却总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好在这云月姑娘横空出世,倒也算是及时,她们各得其所了。”
“想必这一位云月姑娘要想从良的话会容易的多吧”
“唉,快别提了这一位啊,也是命运坎坷啊她虽打败了清溪姑娘一举成名,但是谁又知道呢,人言常道那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果真如此,这云月姑娘此次当选花魁,可并不是她的幸运,而是她的灾祸啊”
“诶你为何要如此说呢”
“你没听说么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一位正是因为当选了花魁,然后就被一个恶霸看上了只怕正夜夜垂泪要如何从恶霸的魔爪下逃生呢,又哪里说得上是幸运呢”
“什么恶霸敢在京都闹事要知道京兆尹可是一直雷厉风行的在进行着扫黑除恶的计划呀”
“你懂什么他与那京兆尹侍奉的可都是同一个主子啊,两人共事,他又岂是京兆尹处理的对象呢
“什么这恶霸居然还是当官的”
“哪里只是当官而已,他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如今的右神策军的四将军之一呢。”
“唉可怜那美人儿,到底要被这恶霸兵痞强占了。一朵鲜花啊,就如此插在了牛粪上。”
宝马香车里头的那朵鲜花“噗”好想笑,怎么办
醉仙楼里头装醉酒的那坨牛粪“”
他受够了,真的,待他抓住了那只老鼠,他非要把对方大卸八块,否则不足以泄他的愤
醉仙楼内醉醺醺的江离似乎听到了“云月姑娘”的名字,倏地放开了掌柜的,直接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摇摇欲坠、跌跌撞撞地往外追去“云月姑娘云月姑娘”
众人见状,鄙视不已“有权有势又如何,人家云月姑娘就是瞧不上他”
“那可不,云月姑娘才情如此,怎能看得上一介武夫而且这一位,就没人瞧见过他的脸,他啊,没有一日不是戴着面具的,哼,只怕面具下的脸,是见不得人的吧”
江离将所有的议论都置之脑后,只顾着努力地演好一个酒鬼醉汉,他追着马车跑、驾车之人似乎知道是他在追,竟然还提速了。
马车越跑越快,为了追上马车,江离居然还三番五次地跌到在地上,之后又狼狈不已地爬起来,继续追。
人们一开始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又忍不住同情他的“痴情”“真是可怜哦,唉,这世间,最是情字难解啊”
这世间,最是“情”字难解不远处的屋檐上,伫立着一个白衣蹁跹的身影,他远远地看着江离最后才想起自己会武功,狼狈不已地靠着自己的轻功钻进了马车,没一会儿,又丢脸至极地被人从马车上一脚踹了下来。
陈青莲看笑了,笑着笑着,眼底却顷刻之间就变得湿润,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源源不绝地从他眼眶溢出
这世间,最是“情”字难解啊,江离,你也有今天
“小少爷。”
陈青莲闻声转身,他身后站着一个瘦弱的黑衣人,黑衣人恭敬地汇报道“他为了追花魁,连刀都落在了醉仙楼。”
呵陈青莲讥诮地勾了勾唇,一个杀手,春风得意之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挥金如土;情场失意之后,又连日买醉、卑微纠缠、最后竟连自己的刀都不记得了。
“乍富乍贵,得见人心。哼江离他不过是一介跳梁小丑罢了。”陈青莲冷漠地说,“他的死期,就快到了”
实际上,马车内的情况与众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江离一钻进马车,就立刻靠着侧壁,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活像刚从监狱里爬出来似的。
甄道藏正摇晃着一把“喷香”的团扇,见状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实这一路上,听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她就想笑的,但是她忍住了,如今江离本人逗乐到她面前了,她是真的忍不住。
“别笑了,”江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大声一点,外头该要听见了。”
“咳咳”甄道藏清了清嗓子,努力板着脸,“好了,我不笑了,哈咳咳咳咳”
“且说正事,你今日找我何事”江离问。
谈及正事,甄道藏也严肃了起来“这两日还得继续委屈你,元宵节那一日,你且来花楼寻我一同出游,但我更期待世家公子,故而拒绝了你,你心灰意懒之下,又到了醉仙楼买醉,而后喝得醉醺醺的,愤怒上头,提着酒壶就要来花楼质问我”
“那时你为了抄近道,会去无人无灯的小巷,而你喝了酒,神志不清,又遗落了自己的刀,手无寸铁。”
“你孤身一人、神志不清、手无寸铁,想必他会在路上对你下手。”
江离有些疑惑,甄道藏是来找自己复盘一下最终的计划的么可不是前日才强调过
最后,江离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很快江离就知道自己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甄道藏最后笑嘻嘻地告诉他“江帅,有个噩耗我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什么”
“小国舅爷打算带着全家老小并一众战士一同围观你引蛇出洞,他说保证不妨碍你,你且放手去做,不要害怕。”
江离“”
我不理解,真的。
“好了,我话说完了。”甄道藏话音刚落,不等江离反应过来,就一脚把他踹下了马车。
这还不算,甄道藏还在马车中发出了娇俏的怒骂“该死的武夫,如此粗鲁莽撞,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看上你的我云月嫁猪嫁狗,就是不愿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被踢下马车,在地上滚了两圈,还被马车溅起的尘土扑了一脸的江离“”
他沉默地一路飘香的马车,默默舔了舔自己的尖牙甄道藏,你最好能保证,你这一脚没有一点点的个人恩怨
湛兮回家把元宵节要带两个娃子出门,去强势围观不良人缉拿朝廷重犯,希望他能一起出门以加强安保的事情,和自家老爹一说,果不其然,曹子爽乐得头发都要飞舞起来了。
“哎呀呀有意思有意思,你阿耶我一定到位”
看着因为可以搞事,而整个人都“枯木逢春”一般容光焕发的曹子爽,湛兮甚至觉得,如果曹子爽是一只狗精的话,那此刻他一定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因为此时此刻的曹子爽,如果是一只狗精,那必然会在屁股后面伸出一只尾巴来狂摇。
曹子爽甚至都开始纠结起后日自己要穿的衣服来了“金童子,你说我该怎么穿穿常服襕袍,还是穿戴盔甲”
没等湛兮开口,曹子爽就又开始自顾自地否决了自己的提议,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不能穿戴盔甲,那样的话显得太隆重了,万一妨碍到陛下的计划就不好了,还是穿常服吧”
“让我想想看,穿常服的话,那我枪要怎么拿,啧麻烦得咧襕袍配枪去逛花灯节,真的好奇怪哦”
湛兮“”
咱这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全凑过去看戏,想象一下那画面,可真是热闹啊哈哈哈哈咳咳,希望不会打草惊蛇吧。
或者说,希望“蛇”它真的疯癫了,只想着要趁机宰了江离,完全顾不上热情的数量奇多的吃瓜群众就最好了。
“阿耶,咱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好两位皇子,要知道我和姐姐姐夫他们保证的,可是说他们不良人完成他们自己的计划,我们自个儿则游玩自个儿的”
已经在纠结当日要戴什么发冠的曹子爽惊讶地看了过来“各玩各的,互不相干那你怎么答应带两位皇子一同去看戏了”
“因为抓老鼠的计划被他们发现了嘛。”湛兮无可奈何地说。
“那你可曾告知你姐姐与姐夫,要改变游玩的计划,改成去看戏了”曹子爽问。
湛兮忧愁看天“那我可不敢说,我要说了,他俩指定出不来。”
曹子爽长叹一声“但是瞒着你姐姐姐夫这也不行呀,你怎么能先斩后奏呢这样吧,等他们两个出来,我立即派人去告诉陛下他们,咱的路线改变了”
湛兮“”阿耶,你是认真的吗等他俩出来再去告诉宫里头那两位,这真的和“先斩后奏”有很大的区别吗
湛兮怀疑地瞅着曹子爽你其实是天然黑吧
翌日,湛兮去拜访谢灵云,说明了一下情况,谢灵云欣然表示愿意同往。
湛兮“外公,你也这么爱看热闹的吗”
谢灵云抚着胡须“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老夫也想看看那位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因面貌美丽而被韩王记住的人,究竟生得何等模样。”
果然,八卦是动物们的天性热闹何止是人爱看,狗都爱看
“可是外公,虽说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据说那人的武功不低于江离,只怕会有些危险。”
“不要紧嘛”谢灵云笑眯眯地看着湛兮,“世人皆道老夫琴棋书画诗酒茶无所不通,可因为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们都不知道,老夫年轻时候,也会几手拳脚功夫呢”
谢灵云乐呵呵地笑“能不能打过年轻人不敢说,抱起你们几个小娃娃逃跑还是行的。”
湛兮“”外公,我看你这自信的程度,应该不只是“拳脚功夫”的程度啊
一般老胳膊老腿的老家伙,哪敢这般“嚣张”,非要强势围观危险系数破表的抓鼠现场。
谢灵云,一个无所畏惧的六边形战士
眨眼间,正月十五日就到了。
这是大雍朝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中,最为热闹的一日,为庆祝上元佳节,朝廷在今日取消了宵禁,商铺通通会经营到天明,夜深也不打烊,夜晚的坊间仿佛一年就醒来这么一次。
湛兮和曹子爽还有谢灵云还有折可克一起,带着乔装打扮好的三十位将士,约了上官无病到宫门口汇合。
没一会儿,宫门便破例在已经落匙的时间点,缓缓从里头被打开。
二皇子和太子弃马车而不用,迈着两小条腿,快活地奔了出来。
“外太公外公小舅舅可可叔叔没病我们来啦”二皇子一路跑,一路欢呼。
光是看着他们那可爱的模样,大家就要情不自禁地会心而笑了啊。
二皇子直接扑到了谢灵云的怀里,谢灵云一副老人家无力承受小孩儿的热情的模样,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一边又站得稳稳的,还笑眯眯地把二皇子也给搂稳了。
太子眼看着自己跑近了,正准备要刹住脚步,却不料湛兮突然上前一步,把他抱了个满怀。
小太子一下就红了脸,他别别扭扭地把脸埋湛兮的怀里,不想被人瞧见自己的脸,怕泄露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可是人的一举一动,也是最诚实的啊
而太子分明已经悄悄伸手,揽住了湛兮的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