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沙发不多,因为血迹滴在沙发上会难以处理,所以琴酒不怎么光顾,导致雨野初鹿自己独占了一整个真皮沙发。
他在想事儿的时候舔了舔唇,感受着刚才因为吹了风导致起皮的干涩。
“琴酒先生,这样刀口舔血的日子,您喜欢吗”
琴酒侧头看他,嗤笑了一声,他总是喜欢用笑声嘲讽他人“你说呢”
“我觉得您喜欢。”雨野初鹿歪着脑袋说道。
“那就喜欢。”琴酒不在意的回答,就像是表现出喜好是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一样。
“我也喜欢。”雨野初鹿也跟着笑了一声,倒是纯粹。
他将自己缩在沙发上,做出熟悉的姿势,但怎么都不如在志保小姐那里让他感觉舒服,或许是因为实验室里有更明亮的灯。
虽然黑夜是他的代名词,但是雨野初鹿还是不喜欢没灯的日子。
有的时候雨野初鹿觉得自己矫情,但他依旧觉得自己三十多岁都要开灯睡觉,否则床下就会有妖怪来抓他的脚,即使睡觉之前他是个无神论者。
“别在风口吹了琴酒先生,会感冒的。”雨野初鹿从沙发的一角探出脑袋喊。
“你以为谁都是你”琴酒刺他。
“我只是单纯的建议一下而已,再说了我都有刻意避开风口的。”雨野初鹿鼓起腮帮子补充“我很会照顾自己的。”
“是吗”琴酒看向了雨野初鹿鼓起的腮帮子,想起拔智齿哭天喊地的家伙,意味不明的说道。
雨野初鹿本以为习惯了搭档的冷酷无情,但每次都忍不住跟在后面叹口气。
他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的视线开始来回扫荡他的新据点,然后悲哀的发现除了接受讯息的电视机,这里没有其他的娱乐设施。
哦对了,除了雨野初鹿自己带来的书。
“你的任务还需要多久”琴酒就像是终于从脑子里挖出来他还是雨野初鹿的监管人,问起任务来。
“不着急,时间还长呢。”雨野初鹿打了个哈欠,坐在沙发上慵懒的抻着懒腰“我发现琴酒先生的品味非常不错,这个沙发,发不可貌相,躺着还挺舒服。”
发不可貌相
琴酒被这种小孩子发言弄得怔了片刻,他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话了,这让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并不习惯自己的屋子里多出来一个人,因为他能清楚的听到多余的呼吸声。
这让琴酒觉得这个屋子里的二氧化碳都多了不少,这才是他站在窗口的主要原因。
“最近不做你的侦探事业了”琴酒开始转移话题。
雨野初鹿叹了口气“最近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案子,有的话也是我们组织内干的。”
青宝集团的董事长死亡,这个事儿在业界内留下了不小的风波。
死者明明看起来生前遭受了不小的折磨,但是对比起来,现场的情况血液的溅射量实在是太少了。
有替死鬼去认罪,但是那明显没经受过任何训练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凶手。
但是上面要求快点给他们一个结论,所以这事儿只能定罪。
组织在上面渗透了多少人,雨野初鹿一清二楚。
“他们没来找你”
“找了,警察一号,警察二号都找我了。”
松田阵平就没有,从警察一号古松的嘴巴里面,雨野初鹿清楚的知道他也关注了这个案子。
只不过作为排爆人员,他申请调入搜查一课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审批下来。
那是个聪明的警察,不管职位在哪儿,都足以发光发亮。
越想,雨野初鹿越觉得可惜。
“没接”
“这怎么接把您供出来吗”雨野初鹿刚说完,总觉得哪儿不对。
他瞅着琴酒的侧颜,他的侧颜能够清楚的看到犀利的下颚,但却看不懂他的眼睛。
试探还是单纯问一句
雨野初鹿不知道,但是他还是乖乖的说“我虽然破案,但只是为了掩盖密利伽罗的身份,我的心永远在组织。”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雨野初鹿这幅说法说服,琴酒的表情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他说“想要在这里待着,我有几点需要跟你说明。”
“等一下”雨野初鹿从自己的书堆里面找到了一个本子,附带一支笔,然后才说道“您说吧。”
“从今天开始,你”
白发青年打断了琴酒的话“先说好琴酒先生,我已经多年没有像是现在这样记笔记了。”
“所以呢”
雨野初鹿首先在笔记本上画了一朵向日葵作为一段记事的开端“所以我不一定能记住。”
琴酒明白了,就是说他说什么,只要不符合雨野初鹿自己的生存观,他就不会执行。
狡猾的心理学代替,并且无论何时,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路。
“那就给我印在你的脑子里。”琴酒没给雨野初鹿机会“你不是有记忆宫殿吗”
雨野初鹿被揭穿的很快,他叹了口气,有一个过于聪明的合作搭档令他有点头疼“好吧。”
他回到了沙发上,躺好。雨野初鹿闭着眼睛,说道“您说吧。”
“不允许进入我的休息间。”
“不允许拿任何房间内的武器。”
“不允许看所有关于我收集的资料,除非我允许。”
这三个条件总结起来,就是不允许雨野初鹿有过多的好奇心。
琴酒一直都贯彻着这些,有了监管人的模样。
“我忽然发现我的记忆宫殿满了,记不住。”雨野初鹿回答。
他其实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的东西,比如他有一整堵墙的武器,类似于在训练场的时候的那堵墙。
琴酒擅长所有的枪械,不管是狙击还是手枪,很平均的武力值。
至于关于收集的资料,雨野初鹿有琴酒的磁卡,他早就把琴酒这些年收集的资料全记在脑子里了,当然这一点得是个秘密。
所以雨野初鹿唯一好奇的事情,是琴酒的休息间。
他虽然拿了钥匙,但是琴酒的休息间是指纹锁,只有琴酒一个人能进去。
未知的事情,不管是作为一个顾问还是一个侦探,都是巨大的诱惑。
“雨野初鹿,我并不是雪莉,我是你的上层,你只能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尽力。”雨野初鹿回答。
屋子内安静了一会,雨野初鹿想起了诸星大“组织内的卧底最近有点多。”
“老鼠躲起来了。”琴酒形容。
“不止一只。”雨野初鹿皱着眉说道“我们组织就像是乳酪一样,被钻的到处都是孔。”
“那看来我有的忙了。”琴酒走到了桌子跟前,双臂环绕抱胸。
“杀了他们没有用,琴酒先生。”雨野初鹿说道“您还记得我最开始的时候说的吗”
“我不是你的博客,什么都记得。”琴酒拒绝配合第二次。
雨野初鹿扯了扯嘴角,他发现琴酒整个人就是不好说话的代言词,明明按照琴酒的面部肌肉走势,绝对是记得的。
他倒是不介意再说一次。
“监管人先生,最好的解决方案永远不是赶尽杀绝,而是阻隔和控制。他们源源不断,就像是敢死队一样,心中充满着正义和勇敢,一个接一个。”
琴酒补全了后面的对话“你想要将他们控制起来,这样的话,他们所得知的情报,所做的任务,都会在我们的控制内,并且不会再增加不确定因素。”
“b。”雨野初鹿想打个响指,但是他没有经验,只是用拇指跟食指磨蹭出了一个奇怪的闷响。
这就是为什么雨野初鹿会选择聪明人对话。
只需要打开一个通道,他们就会将剩下的事情全部补全,不需要多花费口舌。
但这是个双刃剑,就像是他给松田警官打开了个通道,就差点让他知道真相。
还有那个叫做诸星大的家伙。
“这些事情是你自己主观判断的,并没有告诉boss,对吗”
“对。”
“我会上报。”琴酒说道。
雨野初鹿笑了一声,声音压着且低沉,就像是世界上最好听的乐曲“您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琴酒问道“因为你是执棋者”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嫌弃,漂亮的眉峰皱着。
“那做个实验好了。”
雨野初鹿从沙发上坐起来,却因为皮质的问题整个人举着双手双脚在沙发上转了一个圈,这才站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石头“送给您。”
琴酒伸出手来,接了过去,完全不在乎上面的灰,就算他也有轻微洁癖,还是率先需要考虑了这个东西对于雨野初鹿的威胁性。
毕竟雨野初鹿死了是个麻烦。
看到这一幕,雨野初鹿笑了起来。
正如宫野志保所说,雨野初鹿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小小的酒窝,轻眯的双眼,金褐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满意,甚至愉悦的曲起了手指。
“看来实验成功了。”雨野初鹿说道“这就是您不会告密的原因。”
“这是”琴酒用两个手指捻起来那个石头,放在灯光下照了一下,没在里面发现任何的窃听器和小型炸药。
“我在路边捡到的石头,跟我很有缘。”雨野初鹿实诚的眨了眨眼。
琴酒一顿。
雨野初鹿感觉事情哪里不太对,迅速喊道“等等,等等琴酒先生有话好商量”
下一秒一个小小的石头从窗口,以一道优美的弧线下落。
“琴酒先生”雨野初鹿短促的尖叫了一声,毫不犹豫的推开门就往楼下跑。
最终雨野初鹿帮忙处理了琴酒的三个任务,在这里给自己找到了专属地。
半夜。
琴酒被外面的乌鸦叫声吵醒。
紧闭的房门外,有灯光透过门缝里漏了出来,长期处于黑暗的办公间突然多了一个人,却是被迫接受。
将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归不会再出现其他的麻烦。
检查了一下手边的伯莱塔之后,琴酒原躺了回去,浅眠。
一个丑不拉几的石头静静的躺在琴酒的手枪旁边。